第45章
出了西屋,白毓瞥了眼了无声息的堂屋,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跟着萧梓墨来到东街路口,藏身树下,这才发现不远处马蹄阵阵,火把游移。
马蹄渐进,白毓发现,一群蒙面黑衣人骑马穿街而过,所有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一声声雄壮的呼号和鞭子抽地面传出的裂响,后面马车滚滚,一辆又一辆马车载着货物,穿过东街,出东门扬长而去。
白毓正感叹如此场面,不见官兵随行,再联想这些人全都蒙面短装备,莫不是大夏人又来侵扰、抢掠?
正猜测间,忽见萧梓墨紧随车队,往东门而去,没再想了想,白毓便紧紧跟了上去。
出东门不一会,便见前方萧梓墨那边传来一声哨鸣,不一会萧梓墨的身影便消失在一片林子里。
进了林子,白毓不敢轻举妄动,怕弄出声响,暴露自己,遂窝在树后不敢乱动。
正兀自胡思乱想,远处一匹马往林子这边疾驰而来,到了林子边上,跃马而下,匆匆进了林子。
趁着来人弄出的动静,白毓悄悄跟着来人往林子深处走去。
来人快走几步到萧梓墨身边,恭敬行了一礼道:“少主深夜唤属下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你觉得我唤你来,是有何事?嗯?”萧梓墨顿了半晌,声音透着与往日清淡疏离不同的寒气,阴森森道。
“属下不知,还望少主明示。”
啪,一声鞭响,震彻林子。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少主?”萧梓墨质问。
“属下对天发誓,忠心不改!”
“忠心?告诉我你忠的是先朝萧皇,还是我萧梓墨?还是别的什么人?”
“属下忠于先皇萧氏,忠于少主,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好笑,那你今晚的举动又该作何解释?那你,忤逆我的想法,擅作主张也是忠于我这个少主?”
“少主,今夜之事,属下实属忤逆,但这些货,必须趁此番伏羌城乱,转运出城,再迟些恐生变故,误我萧氏大业,所以属下才自作主张,还请少主责罚。”
完,那壮汉直直跪倒在地。
萧梓墨仰天长叹一声,最后厉声斥责:“若再有下次,擅自行动,你自己去陪萧氏先皇去吧。”
完,萧梓墨拂袖而去,白毓看萧梓墨出了林子,便也悄悄跟了上去。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进东门回了东街巷。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跪着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了个响指,旁边一个人影悄悄凑近,低声道:“回堂主,少主身边那个女人一路跟着少主。”
“派人盯住她,若有异动不要草惊蛇,保护好少主。”
“堂主,如今少主心生怨言,我等也难做,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少主如今不解,可以理解,等有一日真相大白,他会明白主子的苦心。”
“是”
……
白毓跟着萧梓墨来到落脚的院子,眼看他进了院子,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前脚进了院子,自己后脚怎么进去?
推了推闩的严严实实的大门,白毓急的跳脚,如今可如何是好?
推不开门,又试着想爬墙头进去,可摸索遍了墙边,找不到一丝可以攀登往上爬的地方,实在没辙,她想着能不能找个狗洞钻进去,正急的抓心抓肺,忽然院子大门处传来动静。
白毓连忙藏了起来,看到出门的人影,白毓喜上眉梢,趁他出门的间隙,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溜进去,回屋睡觉了?
这般想着,等萧梓墨的身影稍微走远,白毓猫腰溜进院子,出于谨慎,看看堂屋方向,还好没有动静。
回屋躺回炕上,许久一颗心才回归原位,哎呀,吓死老子了,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险些就回不来了,往后这种找死的事,还是少干为妙。
躺下没多久,萧梓墨的身影闪回了东屋。
盯着那摇曳的身姿,白毓渐渐进入梦乡。
一夜好眠,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次日一早,两日早起上路,出门,萧梓墨牵了两匹马过来,看了眼脸上裹了纱巾的白毓,眼皮轻跳,立马扭头指着身边两匹马道:“会不会骑马?”
白毓看到萧梓墨身边两匹高头大马,摇了摇头,道:“不会。”
萧梓墨听她不会骑马,也犯了难,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骑马,光靠两根腿,何日才能抵京?
如今自己只身救她,已然耽误了些时日,若再步履缓行,恐计划生变。
萧梓墨这边正犯难惆怅,那边白毓却正儿八经回忆自己到底会不会骑马,这才想起上辈子虽没有正儿八经的策马奔腾过,但拍古装剧时马是真的骑过,且教练带着自己在马场跑过好几圈……
“是这,我先带你一段,等你适应的马,再自己单骑一匹如何?”萧梓墨因白毓不会骑马一时被难住,想了想也只能如此。
白毓一听萧梓墨要带自己一段,立马一张脸憋了个通红,不是自己不纯洁,带一段,不就是他抱着她两个人共乘一匹马吗?唔!还是算了吧,自己还想多活两日。
想到眼下情形所逼,白毓摇了摇头,赶紧大着舌头结巴道:“不用,不用你带,我会,会骑的?”
“真的会?”
“在鸡窝堡经常骑驴的,马和驴差不多。”
萧梓墨看她坚决,遂也不多问,转身一跃上马,道:“既然会骑,那我们上路。”完马前行几步。
白毓看萧梓墨上马出马,准备爬上马一起走,结果接连试了几次,恁是没爬上去马背。
一脚伸进脚蹬,两手攀上马鞍,另一只脚怎么也上不去,就在白毓急的满头大汗,不知所措之时,便听身后那人憋笑道:“忘了告诉你,你身边那个是上马石。”
白毓听罢,手劲一松,立马甩了个四脚朝天。
等爬起身只见萧梓墨牵了马儿,站在上马石边,一边憋笑,一边朝她指了指身边的上马石。
白毓感觉自己被作弄,立马气冲冲拍了身上灰尘,三两步蹬上上马石,一个横跨,漂漂亮亮上了马,也不管牵马的萧梓墨,两腿一夹马腹,一声 “驾”,马儿已跑出老远。
好在毕竟是伏羌城里,大街巷的跑不快。
萧梓墨一直紧跟前后,等出了东城门,白毓轻狂,想着这马也没什么难骑的,遂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箭速奔跑起来。
还没跑出去多久,白毓“啊!”一声尖叫,便跌落马鞍。
萧梓墨快马追上,匆匆跳下马,查看情况,只见白毓一只脚腕,肿的跟驴蹄似的。
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腕,确定无虞,这才伸手一掌重重拍下来,白毓疼得呲牙咧嘴乱叫几声,刚要出口大骂,却听他道:“起来试试,还能不能动?”
白毓边含泪心里骂了他祖宗十八代,边忍着剧痛站了起来,试了试脚腕,活动是能活动,就是肿痛不已。
“现在没事了,你这疼,是肿胀未消,等肿胀退了,也就不痛了。”萧梓墨拍了拍手,平静道。
白毓点头“哦!”了一声,乖乖道了声谢。
“眼下情形,你也骑不了马,我先带你一段,等你肿痛消了之后,再独乘一匹如何?”
白毓毫无原则的点了点头,只怪自己矫情作祟,如今受了伤,还不是得依旁人便宜行事。
这样两人同乘一匹马,白毓看他闲来无事,便求他指点她骑马要领,于是这一路走的多少也就不那么尴尬。
至晚,马进了秦州,两人找了客栈歇下,商量次日一早赶路。
次日早起,等白毓一瘸一拐出了院子,便见萧梓墨身上又多了个包裹,白毓多瞥了几眼,实在忍不住问道:“一个晚上,你怎多了这么多行礼?”
“你这般情形,入了秦岭,须得几日光景,不准备些干粮,吃什么喝什么?”
白毓撸了撸嘴巴,赶紧闭了嘴,照他的情形,至少要在秦岭山里住个三五日才能出得去不成?
她今日脚腕浮肿已消,便强烈要求自己单骑一匹马,萧梓墨也未反对,扶她上马,果然骑马比昨日稳了不少。
白毓脚伤并未痊愈,所以一路悠悠前行,至午时,两人经过一座山,山上白雾袅袅,白毓正频频量,却听萧梓墨道:“听这山上有几座汤池子,可治愈百病,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白毓听,立马勾了馋虫,这些日子,风餐露宿,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何来擦身子洗澡,如今听萧梓墨挺起,立马全身各处虫子咬一般痒的难受,再加上天气闷热汗流不止,更加觉得酷暑难耐。
可一想到自己口袋里可怜的银两,以及异想天开以为洗汤池子必是男男女女一起,那多不好意思,遂磨磨蹭蹭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尖住店,自己可以厚着脸皮让这位“少主”买单,可洗个汤池子总不能还让人家掏吧?就算厚着脸皮又让人家掏了,总不能跟他一起洗吧?
洗吧,怕花银子,怕萧梓墨,不洗吧,身上实在难受的紧,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