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毓坐在窗前,望着台子上的美人,不知不觉陷入深思。
“姐姐,姐姐你的药好了。”
白毓抽回思绪,伸手接了药,淡淡一笑:“谢谢。”
丫头看白毓好奇,凑过来问道:“姐姐,你脸上怎会蒙着这个?”
白毓摸了摸脸上的纱巾:“怕吓着人。”
“姐姐你诳我吧,但从你的眼睛看,我敢赌姐姐一定是个大美人。”
白毓听到丫头的这般可爱,喝了口药,来了兴趣道:“何以见得?”
“姐姐,别看我,在这红袖坊见得美人可以不算少,不看脸蛋,光看眼睛我就笃定她是不是个美人。”
白毓看丫头可爱,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屁孩,姐挺对不住你,比较独特的眼光。”
完瞥了眼大厅台子,台子上又换了美人,因为美人不光会舞,还会唱,瞬间整个大厅沸腾了。
丫头听白毓话,似懂非懂,挠了挠头皮,嘿嘿一笑,顺着白毓的目光看过来,喃喃道:“柔兰姐姐的场子,我们园子里的头牌。”
白毓点了点头,嗯看的出能挣很多银子,刚要张口跟丫头些什么,忽然听到门响,一个掌事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看着颇有有分威仪,男人进门盯着白毓看了半会道:“这会好点了没有?”
丫头见了来人,连忙行了一礼,退出房间。
白毓点了点头,言辞恳切道:“谢谢恩人搭救之恩”。
“不用这般客气,我们的车撞了你,救你本就应该。”完挥了挥手,身后一个厮连忙上前将几两银子放在桌上。
“这是?”白毓不解。
“这些你先拿着,不够你话。”
“不是,你们为什么要给我银子?我是自己摔倒的,不关你们的事。”白毓连忙摆了摆手,这些人真豪,一言不合便胡乱掏银子,可这钱自己指定不能拿,虽快穷疯了,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那一脸威仪的男子挑了挑眉:“当然,你也可以不要。”完,那男人显然不愿多讲,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白毓看来人言简意赅,不愿废话,又见他急着要走,刚才在脑子里刚刚闪过的念头,一下子喷薄而出,连忙撑着桌子站起来,急急道:“公子,且留步。”
“嗯?”男人回身满脸疑惑。
“公子,女能否提个请求?”
男人站定,不怒自威道:“来听听。”
“我可不可以来这里挣钱?”
男人似乎来了兴趣“哦?看,怎么个挣法?”
白毓看了眼男人冷肃的脸,伸手指了指窗外台子上柔兰的精彩表演道:“她跳的,我也会,吹拉弹唱样样都会。”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自己是否吹牛了,她一心只想挣银子,挣很多很多银子。
男人盯着白毓看了很久,才缓缓道:“你确定?”
白毓连忙点了点头,一脸诚恳。
“那你跟我来吧。”
白毓跟着男人走进一间屋子,男人让白毓等着,便独自进了内间,等他进去,白毓便在脑子里思索,上一世自己唱过跳过弹过所有拿手的东西。
还好,转眼便想到了很多,脑子也算够用,没彻底傻掉。
过了一刻钟左右,里间柔柔传来一声:“进来吧。”
白毓长出一口气,正了正心神,缓缓走了进去。
只见里间软榻上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看到白毓进来,眼神一闪,眯着眼细细量半天道:“听你想上台子演?”
白毓点了点头,道:“如今生计艰难,女子略会些功夫,想挣口饭吃,不知可否?”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个人往后可就要卖给我们了。”
“姑姑,能否等我献舞一曲,我们再做定夺别的事。”
红九听完抿唇一笑,随口开身后的暗格,盯着外面台子上另一个献舞的女子道:“怎么个弄法?”
“我想上去一试,若是被轰下来,就只当女子唐突,砸了红袖坊的招牌,下台便给姑姑赔罪。”
“那你身上这伤可要紧?”红九盯着白毓想不通这么重的伤,她这是不要命了。
“我自己知道轻重。”白毓咬牙,她想奋力一搏,挣银子,治病,过上吃了上顿有下顿的日子,不想这么憋屈自己,至于名声,贞洁,那些都是身外之外,暂时顾不上了。
“还有你这脸?”红九继续皱眉,显然不怎么放心她上台。
白毓看姑姑犹豫,顿时既憋屈又无辜,眼里盈了泪花,俯身直直趴在地上,哽咽道:“求姑姑成全。”
红九叹了口气,终究没忍心拒绝这孩子的请求:“罢了,服装,曲子你自己去选,她完了你便上场。”完,红九身子往前挺了挺,道:“我丑话在前头,若是砸了场子,你得在我这里免费干一年的粗使。”
白毓连忙千恩万谢。
红九完对着身边的男人道:“临安,你看这样如何?”
临安点了点头,了个响指,进来一个厮,吩咐道:“按红姐吩咐的去办吧。”
白毓随着厮走出门外。
红九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道:“临安,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临安走到她身后,替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温柔道:“我看你是多年未见公主,思虑过重,出现幻觉了吧。”
红九仰头,伸手抚上临安手背,来回轻磨道:“也是,现如今他们放出消息,公主尚在人世,怎么可能任由她这般随意走动,且被人下这毒手,是我多虑了。”
“找了这么多年公主,一丝风声都没有,如今有了这般希望,也算一丝安慰。”
“是呀转眼十八年过去了,也不知她长成什么样子了?”
“定是个美人……”
两人边着话,边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待到场子里静下来,只见台子四周垂下粉红的细纱,台子中央灯火通明处,琴声响起,灯光投射,幻影出一个个美妙舞姿,台子四周一圈的客人都被这场景给震住了,先是沉默,继而口哨声,呐喊声响个不停。
这红袖坊就是会玩,一出隔纱漫舞,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美人若隐若现,真真撩的每个人欲罢不能。
一曲舞罢,台下各处包间业已沸腾,在众贵人一片啧啧称奇,且强烈要求之下,台上之人仍然没有撤下薄纱的算,她安静的坐在台子中央,如梦如幻中,自弹自唱,唱一曲长相思。
红九和临安相视一笑,道:“真是个聪明孩子,知道吊胃口。”
不多会白毓扶着墙进了内间,强忍着疼痛对着红九和临安行了一礼,道:“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红九点了点头,凝视着白毓道:“我能否看看你的真容。”
白毓微微一笑:“只要不吓到两位便好。”
完伸手撤下脸上的纱巾。
红九看着白毓的脸,皱了皱眉,道:“看你身上并无异样,为何脸上如此不堪。”
白毓重新罩上面纱,苦笑一声道:“如今已然大好,往常都是脓液横流,其状更惨。”
“你的事我同意了,有什么要求现在就提。”
“我可不可以不卖身,只在这里跳舞?不住这里。”
“这个,恐怕不好办,你若不卖身,仍然住回原家,我的人没办法保护你。”
“姑姑,如今我蒙着脸,别人不知我真容,出去必不会有事。”
“孩子,你要明白入了这行,终究便不是良家女子,你这般兼顾其它只会苦了你自己。”
“姑姑,我不怕苦,只是家中还有亲人在畔,怕他担心,只好这般,还望姑姑成全。”
“虽然你不卖身与我,但我这里的规矩却是要与你明,入了我红袖坊的门,便是我红袖坊的人,若发现你有任何图谋不轨之举,天涯海角我的人都会找到你,让你生死不能。”
“明白”白毓俯身,这些人既然能在京城开这高端风月场,必不是简单人物,这些自己业已想过,既然想有所得,必然要有所失,这个自己明白。
白毓谈妥价格,上值时日,便起身告辞,没有固定收入,按客人赏的银钱,再五五分成,收入很可观,白毓临出门,红姐让人送来今日赏的银钱,一共到手二两银子,另有二两算作押金,往后的收入都是如此这般压一半付一半。
出门厮给了她一块随身腰牌,叮嘱她一定要从后门出入,且千万不能丢了腰牌,否则进不来。
怀揣二两银子,红袖坊派马车从后门送白毓回家,想到马上回家,怕自己身上有伤惊了林娘子,遂想好了辞。
自己早间出来拿的篮子不见了踪影,那一沓绣品也不翼而飞,摸了摸怀里的二两银子,叹了口气,看来往后林娘子的绣品只能再卖给那些绣品铺子了,原想着自己吆喝着卖,可以多赚些银两,可没想到也是这般艰难。
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只是往后就不劳王婆子代劳,自己替她去跑路便是。
马车在门口停下,白毓跳下马车,这边刚跟赶车师傅告辞,那边院门咣当一声拉开,回身,只见林娘子嘤嘤哭着跑了出来,一把抱着白毓便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