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告别红九,白毓便被一个稳妥厮带下去,准备晚上的演出。
厮将白毓带到一个单间,便转身离去,单间无人,白毓便仔细量起这间的屋子,屋子中央放着一桌一椅,桌上放着枚铜镜,铜镜前各种胭脂水粉,应有尽有,凑近闻了闻,味道淡而清香,指尖轻点,轻抹手背,脂粉莹润亮白,和上一世那些化妆品,有的一拼。
转身看向身后衣架,架子上各种蝉翼罗衫,琳琅满目,听到窗外丝竹声声,移步窗前,如今正是傍晚时分,楼上雅间客人三三两两,台子上,一群舞女轻吟起舞,场子里还不是太热,但也不乏男人们意淫狂笑,对着美人多喝两杯。
白毓正欣赏台上美人起舞,忽听门口轻响,一个丫头,快步进了单间,还未看清来人,便听一声“姐姐”。
丫头看白毓表情愣怔,歪了脑袋调皮含笑道:“姐姐可是忘了我?”
白毓听丫头这话,噗呲一笑:“你个鬼精灵,忘了谁,还能忘了你不成。”
“姐姐,主人了往后我就跟着侍奉你。”
“傻丫头,别这话,还不是有些事我一个人完成不了,需要你帮我。”
“姐姐,我哪会帮你做事,不过往后要是真能能帮你,我也会很开心的。”
“傻丫头。”白毓摸了摸丫头的头顶,顺手捏了捏她的酒窝,感叹道:“真嫩。”
丫头被的有些害羞,扭扭捏捏羞红了脸。
华灯初上,白毓已经扮好了妆,别看子丫头年纪,帮忙做头发上妆可是一流,又快又好,再加脸上蒙着纱巾,倒也省了不少功夫。
今日白毓出台被放在戌时末,这时候的红袖坊,雅间里各路贵人已然喝的晕晕乎乎,如今看台子上若隐若现的美人献舞,登时觉得妙不可言,各个可着劲的砸银子。
白毓下了台,刚到上妆那个单间,一个厮飞快跑了进来。
“红夭姑娘,魏国公府世子有请,想和姑娘酌一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白毓浅浅一笑“就我身体不适,已早早歇下。”
厮听白毓完,悄悄退出。
卸完妆,白毓刚走出单间,来时后门那里接自己的厮又出现在单间门口,看到白毓出来,微微行了礼道:“主人吩咐,送您安全回去。”
那厮完,对着白毓又是一礼。
礼多人不怪,白毓被惊了一下,如此灯红酒绿之地,竟有如此不卑不亢,且举手投足间,竟有此等贵气之人。
白毓对着厮回了一礼,不着痕迹量一番道:“冒昧搅,不知哥贵姓?”
厮听白毓问话,愣了愣道:“真名还是代号?”
白毓听他问的认真,掩了唇缓缓一笑:“两者兼之。”
“慕容驰,往后你可叫我阿迟。”
白毓也不是那扭捏的性子,有来必然有往,浅浅一笑:“毓娘,代号红夭。”
阿驰点了点头,没敢细看白毓纱巾下那张脸,脸色微红,匆忙转身快走几步在前方带路,两人悄无声息出了后门,上了马车,便由阿驰赶车,赶去和平坊白毓的宿处。
亲眼看着白毓进了院门,阿驰赶车离开。
白毓抬头望望夜空,星星点点,看不出时辰,动了动脖子,在鸡窝堡的时候,这个时辰必然满堡子乱逛,如今到了京城,虽然没有满京城乱逛,这情形倒也差不多。
在院子里坐了半晌,脑子里想了很多事,虽然骨子里傲气不倒,但白毓不得不承认,进了这行,就算自己再洁身自好,也是入了下九流的圈子,如今自然是瞒着众人,待有一日瞒不住了,他们会不会唾弃自己,尤其是那个男人,他又会怎么鄙夷自己。
白毓叹了口气,不想了,想了又如何,又不能当饭吃,再自己和他玻璃式的关系,易碎又透明,实在没必要杞人忧天考虑他的感受,这般自我安慰,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那袋银子,整整十两银子,有银子抚慰白毓感觉一颗孤冷自卑的心又复活过来,生活不易,谈情爱太奢侈又无聊,有银子能安身立命才是王道。
困意袭来,了个哈欠,刚准备回屋睡觉,忽听院门响动,问了声何人?
传来萧梓墨的声音。
白毓这才想起,早间自己问他晚上回不回来,他未曾回复,原本以为他又要闹失踪,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没想到今晚又回来了,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白毓连忙来到门前,取了门栓,将人让进院里。
栓好门,白毓回头,只见男人站在门口没动,夜幕下,两只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白毓红了脸,这才想起来现在是晚上,自己又戴着纱巾,实在有些矫情,清了清嗓子,道:“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萧梓墨站着没动,两只眸子仍旧一动不动射向白毓。
白毓这才发现,这人有些不对,吸了吸鼻子,皱眉:“你今晚又喝酒了?”
萧梓墨喉结滚动,好半天才道:“想你,就过来了。”
萧梓墨声音微低,白毓听的不太真切,皱了皱眉,心想这人喝了酒不回屋睡觉,叽里咕噜话也听不清楚,傻站在院里作甚。
两人相对而立,氛围立时有些尴尬,白毓想了想,他喝了酒,许是有些醉意,便放轻声音道:“我扶你回房,如何?”
萧梓墨点了点头,想到对面人看不见,遂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白毓走过去,扶了他胳膊,萧梓墨顺势将身子倾斜,又将全身重力都放在胳膊上,走的也摇摇晃晃。
白毓艰难扶着萧梓墨往东厢走去,心道,果然醉的厉害,要不是自己全力扶着,都快倒下了。
将人扶进东厢,伺候他睡下。
借着烛火的光亮,看到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嗯,是比昨晚好点。
想了想,按着昨晚的步骤,又将萧梓墨的衣服全部扒了下来,凑到鼻子跟前一闻,果然酒味熏人。
摇了摇头,出屋,将衣物全部泡在盆里,又去厨房了一盆热水,拿布巾蘸了热水,将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给萧梓墨擦完身子,看了眼另一个盆里的热水,原想着水要是脏,给他擦洗两遍,如今第一个盆里的的热水都还干净着,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给他擦洗两遍。
白毓起身,走到盆子边上,回头看了眼人事不醒的萧梓墨,懒得端来端去,就在这屋洗吧,反正他也看不见。
想了想,将纱巾拿下来盖在萧梓墨脸上,拍了拍手,如今双保险,妥妥的。
白毓快速脱掉衣物,擦洗完身子,复又穿好衣物,伸了伸拦腰,实在舒服的紧,走过去将萧梓墨脸上的纱巾取掉,裹在头上,转身准备去倒掉盆里的脏水。
如今脸上的蜕皮好了许多,脸上皮肤摸着也不那么扎手了,如今进了城,京中人事千奇百怪,很少有人注意到自己裹着纱巾行走,所以白毓反倒不怎么焦心自己的脸蛋问题,如今又有纱巾覆面,她倒是觉得这样很好,一天到晚除了吃饭,就连睡觉也很少摘掉纱巾。
正想着心事,忽然发觉身边异常,刹那间,白毓心脏骤然一紧,连忙回头,发现萧梓墨一张脸红的厉害,白毓连忙将手心覆上他额头,脑袋不烫啊,那他脸怎么这么红?
想了想白毓又摸了摸萧梓墨腋下,还是不烫。
一颗心稍微安放,许是喝酒上了脸,自己刚才粗心没发现罢了。
这么想着白毓吹熄了烛火,关上门出了屋子,将他泡在盆里的衣物洗干净,晾起来,这才回屋歇下。
萧梓墨等院里没了动静,这才慢慢睁开眼,曾几何时,这个曾经从来不曾入眼的傻妞,如今却却将自己眼光粘的,撇不开眼。
自己躺在床上,听着她洗漱走动,竟然无比安然,想到刚才她纱巾覆在自己脸上时,那股淡淡的幽香,心间莫名有些痒痒,后来听到她簌簌脱衣的声音,竟然那么熬人,想到这里,萧梓墨嗅了嗅鼻子,喘着粗气身子压着被子滚成一团。
今晚原本是李大人替自己引荐四皇子,但那四皇子生来脾性难测,显是有心考验自己,并不曾赴约,自己闲着无聊,便和李大人寒暄,喝了几杯。
今晚,自己不曾有丝毫醉意,但被她一扶,闻着她身上的幽香,自己就醉的不省人事了,且这般不自持,险些惹出笑话。
天刚亮,白毓便被院里的动静吵醒。
伸了伸拦腰,坐起来,开窗户一瞧,萧梓墨正在井台那里水,白毓浅浅一笑,穿好衣物,出了西厢。
走出屋子,冲萧梓墨道:“你起这般早?昨晚醉成那样,怎不多睡会?”
萧梓墨原本干活的人,被白毓这么一,想到昨晚的尴尬立马闹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