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两人了几句话,郎三跟着孟飞又往城西走去,走到城西大安坊附近,两人闪进了一处院子。
过了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进了那处院子,白毓一个不支,险些晕倒在地。
虽然全身裹得看不清样貌,但白毓只消一眼便认出那人是谁,白毓没再等郎三出来,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如果到现在自己还要自欺欺人为他开脱,那自己真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枉死的韩婆婆,无辜被迫流离失所,被大夏军抢去为奴为婢、妻离子散的边民,何其无辜!
自己曾在大夏军团的皮鞭下走过那边生不如死的路,边民百年的家园,因为这些可憎可耻之人的私欲,化为乌有,如今仍然饱受大夏人的侵扰,惶惶而不可终日。
白毓从来不曾觉得自己是个有大情怀,大报复的女人,曾经被困大夏军营,她也曾想如若衣食无忧一生,那里也是个不错的苟且偷生之地。
如今心里却万箭穿心般让人窒息,婆婆以及自己和婆婆那个藏着自己所有希望仰仗的家,就这么没了,且此生没了倚靠。
白毓整个人像被抽了元气般没了声息,茫然走在街头活活一具行尸走肉。
阿驰看白毓仿佛丢了魂,跟她话也不理睬,两眼无光,眼神涣散,怕她想不开做些傻事,便伸手将她强行拽到自己租的一处院里。
白毓窝成一团坐在阿驰那床铺上,总觉得冷的厉害,抬头望望窗外,果然秋凉已至,周遭萧瑟冷清。
“阿驰,你这里有酒吗?”
“有,前几日找的几坛子女人红,给那老东西送了两坛,如今还剩两坛。”
“能不能拿来喝两口暖暖身子?”
阿驰挑眉“当然可以,今日酒菜管饱,你随意。”
白毓冲阿驰微微一笑。
不多会工夫,阿驰拿进来几个菜,随后又抱进来两坛子还带着土腥味的封酒。
“往常,这酒都被被别人喝人,我都没咂摸出味来,今日借你的面,痛痛快快喝一场。”
阿驰这般,白毓也不矫情,拿掉头上纱巾,冲阿驰甜甜一笑道:“今日想喝酒,便要对不住你眼睛了。”
阿驰瞥了眼白毓,伸手给两个碗里倒满酒道:“我觉得挺好,没什么吓人的。”
白毓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这还是好的,当年在鸡窝堡你是没见,我那个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完白毓眼中盈满泪水,欲滴未滴,看着分外惹人怜惜。
阿驰盯着白毓良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毓端起一碗和阿驰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泪水和着女儿红的酒香,吞进肚里愈久弥香。
“阿驰,有些事,有些人你不得不恨,因为那是良心。”
“阿驰,当日,野狼堡被活祭之时,我都未曾这般无助。”
“阿驰,你知道被至亲之人欺骗是什么感觉吗?心里痛的要死。”
“阿驰,被郎三、朱氏下毒,丑的惨绝人寰,我都没有这么痛过。”
“阿驰,你,我该怎么办?”
“阿驰,如今,他似乎对我很好,我有点舍不得。”
“阿驰,你婆婆在地底下,看着她的这些儿孙,会不会恨?”
“阿驰,鸡窝堡那个堡子真的很美,以前我真的想着住在那里一生一世。”
“阿驰,家里那头驴,我上次都没见着它,也不知它过得好不好?”
“阿驰,婆婆让我种些棉花籽,等收了棉花,就给我做床新褥子。”
“阿驰,今年地里种了一亩玉米、一亩麦、一亩菜籽,一亩洋芋,还种了一垅葱、一垅白菜、一垅甜瓜、一垅萝卜、一垅青菜、一垅辣子,种的太多了,吃不完挨家送些。”
“阿驰,我今年养了十只鸡,两只公鸡,八只母鸡,下的蛋自己留些吃,其余攒了都拿去卖钱、两头猪也是,自己吃半头,其余一头半都卖掉,这也能赚不少银子呢。”
“阿驰,我还会猎,很多很多野物,拿到伏羌城里去卖,卖了换好多银子。”
“阿驰,呵呵呵……你这么好的日子,为什么就没了?……”
白毓将碗底最后一口气一气干完,趴在桌上便没了动静。
阿驰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白毓,回头看向窗外,一片落叶飘零离落,随风落入泥土,没有了家的游子便是弃儿,这个女人为了她的家园,如此神伤悲哀,那么自己的家呢?
想到这里两行清泪滚落,嘀嗒掉进碗里,一口气咽下,将往事全部锁进胸怀。
起身,将白毓抱上床,盖了被子。
两人喝了大半日的酒,如今已到往常上值时辰,关好门窗,走出院子,朝红袖坊方向走去,替她请一日的假,趁便去趟赛华佗那里,问问她的病情。
萧梓墨进了那处宅子,随之大门便被上拴,走进一间柴房,郎三被人双手反绑吊在梁上。
被缚了了手脚的郎三,使劲挣扎着乱晃,嘴里呜呜呜个不停。
萧梓墨站在郎三面前,指了指他嘴里的东西,道:“拿掉,让他个够。”
郎三嘴巴刚得了自由,便开始嚷嚷:“萧梓墨,你不能过河拆桥,我为你萧家母子卖命,你不能翻脸无情,这么对我。”
“哼!我萧梓墨不需要你这样的走狗。”
“萧梓墨,别以为你就能那我怎么样,若是我三日之内不回去,我做那些事便要公诸天下,到时你便和我一样,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臣贼子。”
“哦?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
“萧梓墨,你别嚣张,如今杀了我,你们萧家都要为我陪葬。”
“郎三,我萧家做过的事,我一件不让,就算到时五马分尸,我也认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是死,也得等我了胜仗再。”
“萧梓墨,你不得好死……啊……”
过了片刻,郎三被折磨的只剩最后一口气,萧梓墨冷冷盯着郎三:“四月初七那日活祭,是谁指定的毓娘?”
“哈哈哈,萧梓墨你也有无耐的一天,当日我们的计划只是将所有人聚集到天狼堡,至于将谁活祭,只是个幌子…..哈哈哈…….可笑那些人心里有鬼,必然挑个柿子最软的捏。”
萧梓墨喉结滚动,就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让她活活遭受那般活罪,这些该死的畜生。
萧梓墨眸中泛着杀气,看了眼身边的孟飞,冷冷道:“先割了他舌头,对了,将人绑到兽园吊起来,在他脚底挖两个洞,且看看那群野物吃不吃他。”
回到潇湘苑那边,萧梓墨刚在书房坐定,潇湘夫人便赶了过来:“谁让你动了郎三?”
“动那个杂种,还要向母亲请示吗?”萧梓墨看到母亲,眸中的杀气还未彻底消散。
“你这孩子,他身后还有一群人,这群人不是我们的人,你想想,如今他失踪,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母亲,如今,我管不了那么多,过几天我就要去镇北军了,走之前,我必须亲手结果了这个人。”
“糊涂,干大事者,岂能这般意气用事。”
“母亲,你错了,我并不想干大事,只想做个问心无愧的人,可惜如今怕是做不成了。”
萧婉看儿子铁了心要弄死郎三,自己再劝也是于事无补,只好语重心长道:“墨儿,如今你到了镇北军正是笼络人心的好时机,切不可再如此意气用事。”
“母亲,孩儿,有时真的看不透你。”
“母亲也看不透你,不就是使计让大夏和镇北军动手,如此,你才有机会手握镇北军兵权。”
“母亲的轻巧,轻轻一个使计便能这般问心无愧,母亲可真是个长袖善舞的好政客,可惜墨儿不屑。”
“墨儿,不管你曾经如何想,如今事已至此,你我母子已是绑在一根树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与其苦苦自责,不如想着如何弥补过失,拥兵自重,起兵为王,复我大龑江山,将一腔报复施舍与天下黎民。”
“母亲这般耗尽心血,应该不是为了光复大龑江山那般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