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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为自家公子榜上取得第二名佳绩欣喜若狂的山竹听到谭杭的问话,笑容来不及收住僵在脸上, 略显尴尬的挠挠头后, 摇了摇头,望着谭璇有些结结巴巴的。

    是人都有所期待, 谭璇刚刚也以为再次成了府案首,所以当听到是第二时, 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这种消极情绪淡去不少,根据自己的答题情况,能排第二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首帖诗我做的不好, 在红榜能排第二位算是最好的结果。阿玑他们俩呢?”

    对山竹每次拼了命跑回来传达消息的举动,谭璇感动在心。结果已知晓, 科举之事可以暂且告一段落,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情绪彻底的平静下来。

    转身亲自为山竹倒水时,便问他另外两人的消息。

    “一眼瞅到公子的名字后,当时就想赶紧回来向您报喜信, 没再仔细往下看, 不过我好像扫到杭公子的名字了, 排在哪一位倒没太注意。”

    山竹半真半假的禀告道,当时看榜的人多, 确定第二名是自家公子后, 他只匆匆把红榜浏览了一遍,瞅到有谭杭, 却没发现谭玑的名字。

    只不过现在不好意思直白的出来,过会两人的书童回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谭玑忍不住苦笑一下,这般来自己十有八九没中榜了。谭璇和谭杭忙:山竹又没仔细瞧,大概是看漏了。

    一旁的山竹激灵的也连忙道是。

    “你子跑的比兔子还快,撵都撵不上。嗨,九弟,这次你太争气了,比老七还行!”

    少顷功夫谭珹与几位仆从也都赶回来了,谭珹快步走进房间时,出口的不是三人的榜单排名,而是满面红光的竖着拇指夸赞起谭璇。

    “大家平时功课都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正对我的路数,八哥与阿杭的呢?”

    三人中只有自己的榜单结果出来,猜他们两个都急切的想知道各自的呢,观其神色也知谭杭考的不赖,于是出声问道。

    “八弟,别丧气,来年必中榜的!”谭珹没儿子的,止住了笑意,拍拍谭玑的肩膀鼓励他。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听此话已确定谭杭在榜而谭玑被涮了下来,知他此时肯定心中难受的不行,谭璇不由温言安慰:

    “八哥,三哥的对,明年你和阿璎他们一起再来考,有了这次经历,必定顺利成为童生。”

    “八叔,别难过,想着我也比你强不到哪里去,估摸着要挂在榜尾了。”

    方才从山竹的话外之音谭玑已猜到结果,有了缓冲,没有显得太过失态,此时面对大家的贴心安慰,扯扯嘴角示意自己无事。

    “爹,府案首叫什么名字,竟能把九叔比下去?来日若碰到,也好知道是谁。”

    在谭杭心中,自家九叔是最聪慧厉害的,一时对府案首感到好奇。

    “他叫王林,公子昨日在大街上还借给他银子使呢!”不待谭珹回答,缓过气的山竹颇为自得的抢先了出来。

    头两名挨着,山竹记得非常清楚,而且也认得他真人。想起公子借给府案首银子使是其恩人时,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阿璇,原来你和那个中头名的王林相识啊?”

    “九叔,你竟然识得府案首?!”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问出声来,满脸好奇的望着谭璇等着他来解释。

    其实两人之所以那么的诧异,是因为自来到郡城,几人几乎每天都是呆在一起的,不知何时他与人家认识的。

    “昨儿在书肆偶然碰到的,搭讪几句,回去的路上又好巧不巧的见他有了困难,借了些银子于他。”

    有关人家隐私之事,谭璇不方便透露出来,避重就轻的把事情大致经过出来,满足爷俩的八卦之心。

    几人正议论着的府案首王林,此时正被客栈中的一群人围着恭维。

    “王公子,我们东家早发过话,凡事在本店投宿的应考士子,只要在红榜排名前三位,皆免除一应花销!”

    得知王林中得府案首时,客栈中的众人反应各异。掌柜满脸盈笑,出对王林最实用的话。

    “早知不要银子,咱们一来就该住上等房的。哈哈……谁我不能有个府案首的儿子,将来他是要考状元的!”

    儿子中了府案首,王大海喜形于色,摆着老太爷的谱,挺着腰板不停的炫耀。

    可惜被脸的王文涛此时不在客栈中,他看过红榜后,感到十分羞愤,没再回客栈,直接让书童回客栈收拾行李,与李晋约着在它处汇合。

    “爹,您先回屋收拾行李吧,待会咱们出发回平江。”王林皱着眉,压着气性,语气仍然如往常一样,淡淡的。

    “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再呆几日也不晚!”王大海一听儿子马上要离开此地,立时有些不太情愿,也不嫌当众丢丑,哽着脖子瞪着王林辩驳道。

    掌柜都发话白吃白住了,便宜不占白不占。

    “自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何掌柜,代我向你们东家表示谢意,今日我们便退房离开。”

    王林根本不理他,出门已有二十来日,家里的一应事务全靠母亲一人操持,府试即已结束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王兄也是平江人,刚巧咱们可以结伴而回……”听其要赶回平江,有几人热络的主动提出一起。

    闻此,王林心中生出一丝犹疑,谭璇也居平江府城中,不知他何时返程,要不要邀着一起呢?

    半时辰前,前去观榜没看到其人,不过知晓他考得不错,紧挨着自己位列第二,忍不住为其高兴起来,嘴角情不自禁的漾起一抹浅的另人很难察觉到的笑意。

    正放犹豫着要不要前去邀约谭璇一起赶路时,瞥见因不满自己决定面露郁色的王大海,便放弃了。

    谭家褚人同样归家心切,离家已久,不再在此逗留,包好行礼匆匆的向平江府赶去。

    身在车中的谭璇,心情是复杂的,总的来是兴奋欣喜,可也有一种莫名的无法掩藏的迷茫怅然,从今以后,自己就是一名童生了,童生是仕途开始的敲门砖。

    选择科举,就是选择了一种人生之路,府试结果未出时,这种选择还带有不确定性,当尘埃落定后,却又为即将失去的一些东西感到怅然,人啊,总是贪婪的。

    谭氏族人得知谭璇府试第二,谭杭第十后,欣慰不已,带着一众男丁到祠堂祭拜祖先,传达这一喜讯,女人们则到文庙烧香还愿。

    田氏为庆贺幺儿考中童生,决定摆席宴请街坊邻居亲朋好友。

    当谭璇被田氏叫着为女客敬酒时,察觉到对他有些热情过头的妇人们,期间总是量着自己,顿觉情况有些不妙,心想该不会老娘现在已开始为他物色媳妇吧。

    猜到这个可能,手一哆嗦,差点把杯中酒给洒了出来。

    “珍娘,阿璇今年有十三了吧?虽姑娘家不能耽搁,可子也不能太迟了。”

    十三岁还迟啊,并且还是虚岁,想早点,干脆养个童养媳不得了,谭璇忍着没出声。

    “阿璇多随了珍娘的俊俏模样,指不定将来乱了多少姑娘家的心……”

    古代妇人谈话也这么直接奔放吗,唉,颜值高的烦恼,到处都是话题……

    “夫君,璇儿年岁尚,好不容易收心认真攻书,不能让琐事情分了心,过两年再相看也不迟。”

    听到这里,谭璇才轻轻嘘口气,庆幸他老子如此看重儿子们的举业,把婚姻大事当琐事对待。

    四大书院有固定入院考试的时间,在每年的六月和十月。

    六月主要针对的是府试结束后的童生,十月是针对院试与乡试后的士子,当然童生也可在十月份参加书院的考试,可谁愿意白白浪费一季的时间呢。

    于是谭璇要在烈日炎炎的六月暑天中进行书院举行的入院选拔考试。

    “喂,你俩真算过两日去香山书院参加院考啊?不如先去白湖吧,离得近。”

    端午过后,平江的天一日比一日炎热,六月已进入热死人的暑天。

    想着要在烈日灼照下奔波三日赶到江宁郡香山书院,田文瑄忍不住想逃避往后拖。

    此次府试他和明晔,一个第三一个府案首,明晔才是妥妥的学神啊。

    “越往后,天越热,怕热你干脆就入白湖书院吧,反正它临着这么大一湖泊,天热直接躲进水中,惬意的很呢。阿晔,咱不管他,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去江宁。”

    谭璇深知与田文瑄温和的讲道理根本没用,啃完最后一口西瓜,不紧不慢的拿着帕子擦手,调侃起他。

    “好,阿璇,你记得带上写生用的物什,听香山书院的池塘中培有许多白莲,想是开的正热闹。”

    明晔点点头,十分配合谭璇收拾田文瑄。

    “你俩太不厚道了吧,咱们明明好一起去的,怎么现在好似没有我,你们也挺自在的啊?”

    发觉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畅聊香山书院,完全把自己抛开,田文瑄坐不住了,委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