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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璇早在路上已把如何向掌事陈明的话语润色好了,当面把午后凉亭旁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 年岁竟会有如此的阴险心思, 平日里夫子是怎么教导他们的!”
听闻谭璇把事情经过禀明完后,掌事面上顿起怒容, 重重的拍了下桌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掌院, 明显此事是他们预谋好的,若去迟了,恐怕事情就不清楚了。”
用于诬陷的手段已施行,不知王文涛何时把这出假戏给当众表演出来, 怕去迟了,就不好阻止了。
“你可看清那两名学生的容貌, 叫什么名姓?”掌院捋须颔颔首,稍作沉吟,问道。
“当时学生是依柱背着他们的,为防被其察觉,一直没有转身, 故不晓得两人的面容, 不过好像听其中一人好像喊‘王文涛’。”
完, 谭璇心中默默祈祷书院中可千万别有其它人也叫文涛的啊,不然等一一审查, 黄花菜都凉了。
方才, 谭璇在讲明事情的经过时,故意把自己识得王文涛的情况隐去, 免得被掌院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而且万一到时王文涛抵赖不认账,自己也不必陷入其中,被倒一耙。
“哦?王文涛?恩~此事在没有得到印证前,先不要声张出去,一切自有书院处理,最终不会让人被冤枉的。你先回去,三日后院考放榜,到时再来看榜……”
掌院闻他言,微微拧眉想了想,而后让厮去喊负责书院卷宗档案之人前来。
考虑到此事是书院内部的事情,今日又逢院考之日,书院中人员比较复杂,事情尚没有眉目。
为了书院的清誉,不便让更多人知晓此事,掌院稍一斟酌,决定私下里解决此事,随后嘱咐谭璇一些新生注意的事项,便先让谭璇回去。
作为一偌大的书院中的重要话事人,自有解决之法的能力。
目的即已达到,谭璇也不想深入的掺合其中,像王文涛那种阴暗的人,不能硬碰硬的来,他暗你也得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点点头,拜别了掌事,去寻明晔与文瑄。
“表哥,你该不会迷路了吧,去这么久?”谭璇一走半个时辰,从掌院办公厅室出来时,书院中已有不少交了试卷出来的儒生,喧喧嚷嚷的讨论着院考试题。
两人在凉亭中等的无聊,明晔在观荷,田文瑄翘着二郎腿,就差嘴里叼着根毛草了。
“阿璇,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明晔向来聪慧心细,以他对谭璇的了解,一定是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恩,方才碰到件肮脏事,找掌院讲明了一下情况。三日后才放榜,掌院一旦被书院取录,第二日即要入院读书。趁着这几日空暇,咱们去郡城把平时所需物什置办齐全吧。这一呆恐怕要到中秋才能回平江了。”
每旬一日的休沐根本无法回平江,天气炎热,来时,几人除了盘缠文书衣物外,生活用品等物什都没携带,既然三人原算就中意香山书院,那么一旦被录入,就没必要再去其它书院应考了。
“什么肮脏事?书院的学子不都是整日埋头于诗书文章吗,是不是碰到……”
见谭璇只三言两句的简一下,田文瑄一时好奇,脑子一转,忍不住往别处想了,颇有深意的睨着他问。
“整日里竟瞎想些什么,来之前外租父和外婆可是让我管着你的,往后若干了坏事,捅了篓子,我可不会保你!再,三舅都还没回去呢,你已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看田文瑄那眼神,谭璇便知其心中所想,脑门青筋跳了跳只想抚额,真不知道让他来香山书院读书是好事还是坏事。
感觉这家伙要有长歪的节奏,该不会像原主一般,迷上那不可言的话本了吧。
想到此,顿时凝视着量起来,看看能不能寻出些端倪。
被谭璇所有所思的眼神盯的莫名有些心虚,田文瑄也顾不上去反驳,眼神微微躲闪,故意大声叫道:“表哥,你干嘛盯着我,呵呵……我只是一时好奇什么事还让你跑一趟嘛。”
看其神情,也知猜的八九不离十,大家年岁都差不多,且又处在中二叛逆期,谭璇也不好当面拆穿,不给他留面子,收回目光,终止了这个话题。
“三位公子卷子交这般早,一定考的不错,客栈里三舅老爷在井里湃好了西瓜,正等着您们回去好解暑!”
没大会儿,驾车来接他们的山竹瞧着几人神色不错,也是满心欢喜。
江宁城的美景虽远近闻名,可最出名的当数水上十里画舫,尤其是夜晚,简直是风流之士的狂欢之处。
谭璇虽对欢场无任何兴趣,可却十分想坐在画舫里,畅游在繁华奢靡的十里长河中,不过有他三舅在身旁,也只是想想而已。
美景赏的意犹未尽时,放榜日期已到。
三人都觉得上榜的问题不大,为嫌来回跑的麻烦,出发来书院时,已载着所需一应物什,到时直接搬到寝舍。
香山书院的课舍是按天干地支的来分课舍的,一共二十二个。
高大厚重的白石牌坊上张贴的红榜,只有天干中的十二个,是收录童生的。
“表哥,我看到你啦,在丙课舍!还有阿晔也同你一起,可偏偏为何我在丁课舍!”
一旁不幸没上榜的儒生们见其被取录了,还一副不知足的模样,嫉妒的看着他,心里十分不愤。
田文瑄见三人皆在榜,兴奋至极,可当发现自己落单后,一脸郁闷,书院的夫子跟自己有仇吗。
谭璇也不知书院是按照什么来划分的课舍的,只要上榜就好,此时心里的一块石头才彻底落了地,今后至少两年的时间会在这里度过。
“咱们的课舍只一墙之隔,与同一间有什么区别。不是我和阿晔总合起伙来欺负你嘛,和该高兴才对,终于可以摆脱掉我俩了。”
这几日虽然游玩的畅快,可终究没有水落石出,如今心里第二块石头落了地,谭璇心里十分轻松畅快,看着表弟不满意的样子,拍拍他肩膀,半是安慰半是调侃。
“阿璇的对,只隔着一堵墙,你只要读书大点声,我俩都能听得到。”
明晔也一改平时的稳重,学着谭璇的动作,拍着田文瑄另外一个膀子,笑着安抚,露出标志性的虎牙来。
“那你们每日做什么事可不能落下我!”
两人立马郑重的点点头,承诺有好事绝不抛下他,对他们的态度尚算满意,田文瑄刚刚起的一丝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考虑到书院学子有不少世家子弟,生活自理能力太差,书院不但为前来读书的士子提供寝舍,还允许带一名书童照顾衣食起居,只不过住在另一处地方。
整个香山书院风景秀丽,布局合理。课舍与寝舍遥遥相对,藏书阁楼在两者之间,伙房饭堂、蹴鞠投掷之地各占书院一角。
兰草林木遍及书院,桥曲水点缀其中,书院之外又依山傍水,难怪能吸引那么多才华出众的读书之人。
田昀和看着三人一切安置好后,才放心回江宁。
“你们昨晚可适应?”
寝舍每室两人,只不过空间极,两张床,一张书案,两把凳椅就占用大部分空间,也是按照课舍进行分配。
以前哪怕是县试府试也是自己独居一室的,来到书院与旁人共处一处,觉得非常不适应。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与明晔住在一处,不然更加不自在。
“尚可,你呢,文瑄?”没什么蚊虫,除了有些闷热罢了,但劳累一天,困顿战胜了一切。
“睡的别提有多自在了,昨儿,寝舍里只我一人,没人呼噜磨牙吵我。”
原先以为他那个舍友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可一直等到睡着也没见人来,今日一早对面的床铺依旧光着。
“不定你那位舍友看不上狭的寝舍,到江宁城里租住院落了。”
书院中的大龄书生多是有家室的,为了夫妻生活和谐,有不少人在香山镇或郡城租住院落的,他大哥与大嫂就是如此。
“哈哈……那正合我意,一人多宽敞。”
几人一路笑着赶往课舍,课舍里已有人在诵,昨日下午书院已把相应的书籍、以及院服下发下来,连课舍里的具体位置也都告知了他们,让其再次见识到香山书院的办事效率。
“王林?!”当走进课舍,看到第一排坐着的诵书少年竟是王林,又惊又喜,当真是有缘定会相逢。
“谭璇!”王林看见他后,抿嘴一笑,只有喜,没有惊,好似早已知晓对方一定会来一样。
课舍中不是闲谈之地,何况又是第一日进学读书,万一被夫子碰上,留下不好的印象就完了。
于是笑着颔颔首,找到自己的位置,从书篓里拿出昨日书院新发的两本书册,一本是《进士登科录》,另一本是《时文集》。
这两本书前者收录的是优秀的举人、进士在乡试会试中特别漂亮的文章,后者是类似杂文、策论的文章,大都是一些大家的著作。
白了,这两本书就是科考中的参考书。
昨日拿到此书后,脑子瞬间一激灵,在科举第一大府,做什么生意比较好做,当然是售卖科考参考书啊。
有明晔和王林两个学霸在,出一些四书五经的习题集不是手到擒来,自家开着纸坊,还有傅氏的书肆,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作者有话要:
昨日来事了,今日血崩中,码不了两更了。先欠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