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世上好人多

A+A-

    一月七日,蓟州晚报以一民工错将5000元存入捡的银行卡为题报导了阴长生的遭遇。然而,报导刊登后并没有引起丢卡人的注意,阴长生和金叶芳经过几天的东奔西跑,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也开始失望了。他们要回老家,可此时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

    阴长生和金叶芳的工友们知道他的遭遇后,都极为同情,大家东拼西凑帮助阴长生和金叶芳两人人凑足了返家的路费。就这样,阴长生和金叶芳两人于一月十二日绝望地离开了蓟州。

    然而,好心的记者沈梦辰并没有放弃要为阴长生找回这笔钱的努力。沈梦辰首先找到了华夏银监会蓟州市银监局,该局的合作处处长和第三处处长向他详细了解了情况后,亲自出马来到农业银行,要求该行协助处理此事,农行方面给沈梦辰提供了丢卡人的身份证号码,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犹如乌云盖顶之中,露出一缕让人惊喜的阳光,让沈梦辰激动不已。

    随后,沈梦辰又找到警方,通过身份证号码查出了丢卡人的姓名和住址,她前后花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最终看到了快要胜利的希望。得到这些数据后,沈梦辰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一方面想赶快登报找到丢卡人,而另一方面又担心丢卡人看到报纸后,会不会把钱取走?

    思来想去,沈梦辰认为不能放弃这一线希望,于是,蓟州日报于2月3日公布了丢卡人牛天菱的姓名,请求他与该报社联系。就在见报的当天0时多钟,蜀汉省来蓟州的包工头姚清远看到报导后,立即给记者打去电话,称这个名字与他以前的工地一位民工的名字一样,并主动给沈梦辰提供了牛天菱的最新电话号码。

    一月十三日,当沈梦辰打电话找到牛天菱时,他已经不在蓟州,而是已回到老家蜀汉省蓉城市龙泉经济开发区打工。提起丢卡之事,又引发了牛天菱的伤心回忆:头一年的3月,牛天菱在蓟州市一工地打工时,总包单位劳资部门为他在农行办理了一张储蓄卡。没过多久,一名偷潜入工地宿舍里,将他的钱包偷走了,被偷走的钱包里就装有这张银行卡和500多元现金。因为当时这张卡上只有5元钱,牛天菱就没有到银行去办理挂失或销户续。

    在电话中,沈梦辰确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于是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牛天菱,并请他前来蓟州办理取款续。牛天菱先得知此事,一口答应了记者的要求,并且决定三天之后坐火车来蓟州办理。

    一月十七日,阴长生同自己的女朋友金叶芳到达蓟州后,立刻赶往农行。2时30分许,牛天菱将这5万元取出来,如数交到了沈梦辰的中。当阴长生从牛天菱中接过自己的那一万伍千元时,早已泣不成声。牛天菱也是来自蜀汉省农村的农民工,他家里的条件也非常困难。

    牛天菱对蓟州晚报的记者沈梦辰,他很能理解阴长生取不出存款时的心情:“我们都是在外面打工的,赚点钱不容易,一点积蓄全靠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5万元对于我们这些农民工来可不是个数目,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要是钱真的找不回来了,这个年该咋过啊?!希望阴长生和金叶芳拿到这笔钱后能过个快乐的春节。”

    金叶芳紧紧地握着沈梦辰的:“我是一个农民工,我代表我们这些农民工谢谢你!咱们蓟州市还是好人多啊!”

    沈梦辰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真为阴长生捏了把汗。“农民工太不容易了,他们辛辛苦苦挣的钱,如果一下子没有了,该多着急呀!看到他们那么无助,我宁可自己不过春节,也要想办法把农民兄弟的5万元工钱找回来,让他们好好过个年!”沈梦辰动情地。

    最后,阴长生紧紧抱住牛天菱:“兄弟,今生今世注定我俩兄弟的缘分,咱们结拜吧!”金叶芳一见,也赶紧跑过来,不顾忌女人的羞涩和女记者在场,也张开双臂搭在两人肩上,紧紧抱住他俩,激动的沈梦辰以记者特有的敏感性,抓住有利时对这感人的一幕按下了相快门。

    末了,阴长生和金叶芳分别紧紧地握着沈梦辰的左右:“我们是一个农民工,我们代表华夏国所有的农民工谢谢你!咱们蓟州市还是好人多啊!”

    沈梦辰具有新闻采访所有特质,不失时地向三人问道:“明年还来我们蓟州市打工么?”

    “要来!一定要来!”金叶芳和阴长生冲口而出,与此同时,还向牛天菱发出邀请:“牛弟,你也要来蓟州打工,让我们夫妻俩像对亲人一样照顾你,来吧,兄弟,到了这边的工地,我俩就是你兄嫂,理应照顾好你!”

    牛天菱双眼噙泪地应道:“过了年我一定回来!。。。”就这样,牛天菱与来自东北乡下的伙子阴长生和他的未婚对象金叶芳结识了。

    沈梦辰也不失时地展望道:“期待你们三人在工地重逢,在工地愉快工作,友谊开花节节高,绽放出农民工兄弟应有的风采,给我制造下一次采访的会。”

    第二年,牛天菱果真如约回到工地,和阴长生金叶芳一见面就有不完的话,尔后,两个人又在一个班组干活,彼此互相关心互相照顾,好得像亲兄弟。金叶芳经常给牛天菱洗衣服,缝缝补补,三个人亲如足。

    “我自己没有什么文化,只能早年就从农村出来城市打工,努力拼搏了一番却仍然在工地,也没有把远在家乡的父母侍奉好。”阴长生点了支烟,在黑暗中牛天菱看不清他的脸庞,他的烟头在黑夜里显得特别亮眼。他猛吸了一口,慢慢从嘴里吐出,用浓重的东北口音普通话继续把话完,“现在我的父母年纪也大了,让他跟着我们出来一起生活,二老又不愿意,认为进城里连个话的熟人都没有,非常地不习惯。但我知道,二老是舍不得那一亩三分地,和故土难离的那个家。”

    “长生,你是不是很后悔来工地干活?”牛天菱问。

    阴长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亲昵地拉着牛天菱走楼梯上到工地的楼顶,眺望远处城市的华灯璀璨。然后对牛天菱道:“我们这种既没文化又没技术含量的泥腿子,不进工厂就得来工地搬砖,别无出路,在家种地倒是可以早晚侍奉父母,但庄稼收入不高,除了养活全家之外,没有过多的积蓄,一旦有个大病大灾,不但失去劳动能力,而且家庭马上陷入绝境,要么倾家荡产,要么病着等死。”

    “对,像我们农民一旦老去,生存都堪忧,没社会养老保险也无医疗保险,一切大病准让一家庭陷入债务危之中。”

    “我曾在工地搬过水泥,也在工地烧过氩焊,你看见没有?对面那座大楼的屋顶钢构部分就是我焊接白,我想哪怕再过许多年,我依然能清楚记得。几年前,我在蓟州替人做拉货司的时候,遇见了一位热心肠的老板,几次熟络下来,他看我长得较为诚实可靠,突然对我:‘兄弟,你我相识也是一种缘分,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吃苦,来我的建筑公司帮忙。’大概是老板的热心肠与诚恳的眼神,我答应了他。”

    “呵呵,长生哥,看来你的打工经历挺丰富啊!”

    “是呀,就这样,我辞去了司工作,去了他的建筑工地当民工,搬水泥,抬钢材,刷油漆,打螺丝,焊接钢材等等,一切人们能想象出普通民工应该干的活,我都于过。学习这些基本的工作花了一些时间,其他的民工还在一旁教导我,例如:搬钢材该如何才不会被割到,打铁钉该如何才不会被锤子扎到,烧氩焊该如何保护自己的眼睛等等。”

    牛天菱道:“成为一个建筑民工,除了工资稍高一点,工作未必赶得上当司轻松体面。工地的的活儿大多是都是一些枯燥的械流水线工作,不但苦累,时间还长,尤其在夏天,工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烧烤炉,每一个进去工作的人都得抱着被烤熟的心理准备。”

    “嗯,天菱,你的对,单单有心理准备还不够,每个民工还必须头顶戴着安全帽,腿上穿着长裤,像我在烧氩焊时还必须穿着长袖,把裸露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来确保自己不会受伤。大多数工地的条件艰苦,许多工地都没有配备电风扇,甚至去到光线不足的地方还必须插上碘钨灯来照明。

    碘钨灯一般功率在一千瓦以上,不仅能发出像太阳那般耀眼的光芒,更能散发出类似出太阳的热度。在一些密不透风的工地和狭窄的房间工作时,持续悬挂高温的碘钨灯来照明,每一个民工在这种环境下只能默默工作,接受煎熬,身体不断往外冒汗。仅仅炎热并不能明工地条件的艰辛,工地伴随炎热的还有各种蚊虫,一些不知名的蚊虫特别喜欢追着人的身体咬,被咬的皮肤不仅痒痒难受,而且还会红肿疼痛。每一个民工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仍然必须专心工作,否则他们就会迎来安全事故。”

    牛天菱附和着:“工作环境艰苦点还能忍受,在工地最恼火的还是安全问题。工地上到处都有无数的标牌与纸条告诉你,注意安全,安全第一,请佩戴安全帽,悬空作业请系上安全带等等,尽管如此,也总有无数的人会受伤。摔伤,撞伤,烫伤,刮伤,触电等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对对对,而造成工伤的原因一般来源于马虎大意,偶尔一些细节没有注意到,就会造成连锁的蝴蝶效应。我刚去工地上班的第一天就受伤了,因为自己注意力不够集中才会被其他民工用锋利的铁板刮伤了左腕。虽然只是割破皮伤及了一点血管,但不断溢出的鲜血足以让自己感到害怕。

    工地安全员马上就带着药箱过来帮我包扎,开着车送我去诊所注射了破伤风针。打针水时安全员还在一旁打趣地调侃我:‘你是来赚血汗钱的,光出汗不流血,怎么能叫血汗钱呢?’,

    ‘血汗钱非得流血才显得珍贵吗?’我还苦中作乐地反问了一句。”殷长生一口气地了这么多。

    牛天菱也深有同感地答道:“工地受伤流血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几年前我在工地还见过最惨烈的受伤事件,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炎热下午,有一阵撕裂空气的叫喊声突然从正在运行的各种器中崩裂出来,资历深厚一位工友因为切割操作不当,不慎切断了自己右的两根指。

    当时,所有的人突然停下了中的工作似乎都被眼前悲惨的画面震慑住,只有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安全员猛地冲了过去,一边大喊快叫救护车,一边让人拿药箱,直到这时所有人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将近50岁的中年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受伤的工友脸色苍白瘫在地下缩成一团,他用充满青筋又肮脏的左用力地按住受伤的部分,但不断从伤口汹涌喷出的鲜血仿佛淹没了他的一切,面色和嘴唇惨白的如同头顶若隐若现的银丝,带着眼泪的血红眼睛仍不忘看着地面上原本属于自己的指。

    安全员命人赶紧去卖部买来大包的冰块冻住断指,接着他跪在地上用肩膀抬起伤者不断流血的患肢,用衣服塞住他的嘴巴,是怕他咬到舌头,安全员还用扎带扎紧了受伤者的臂,拿着干净的砂布在伤口处止血。

    看似身经百战的安全员正不慌不忙地处理这一切,实际额头上的汗珠却不断出卖着他的镇定,时间不断忘情地流逝,看似充满希望的救护车终于缓缓的驶来,实际上它的声音就像丧钟一样提醒着所有人这并不是梦,而是悲惨的现实。

    失血过多的伤者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慢慢停止了嚎叫,医护人员迅速把他放在担架上就往救护车跑去,安全员心翼翼地把冻着断指的冰袋放在救护车上,并陪同受伤者一起上了救护车离开了工地。

    工地项目经理让民工们停下了中的工作,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安抚了工地的所有人的情绪,但一切都于事无补,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项目经理身后,那里有受伤者遗落沾满血迹的衣服,污迹和血迹混成令人感到惊悚的朱红色,一时让人无法分清衣服原本的颜色。最后下班前项目经理独自默默走到车间黑板上写的‘无事故工地4天’,用右擦掉了三位数的粉笔字,填上了让人绝望的数字‘零’。

    第二天上班开早会时,项目经理重新申明了关于操作械的安全问题,还给我们透露了一些关于那个受伤工友的情况,幸好在工地进行了急救处理,使得他的指在医院经过三个时的抢救,终于成功地接驳回去,项目经理让工人们不要担心,再一次强调工作时必须时刻注意安全。其实民工们的内心都清楚,受伤者就算接驳把指接驳回去了,他的指也可能不会跟从前那样灵活。但是,从受伤的那天开始,工友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受伤者,听其他的民工他与公司协调,拿了一笔赔偿金,回去了故乡养老去。”

    “这也算重大安全事故,虽人的命保住了,但指可能致残,失去部分劳动能力,就得去政府部门进行伤残鉴定,这对于我们民工来,是个不的打击!”殷长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