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刘家村查案寻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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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家村不是一个热闹的村子,它隐在山中,静得像没在草丛里的石头,何况,不久前又经历过凶案,这村子比以前更静了,只是这静,是一种压抑的,透着凄凉的静。

    马行到村口,任回和杨涣就提住了缰,跟随来的四名衙役也都放轻了马蹄,生怕搅扰了这里的安静。

    一名来过的衙役在前引路,将众人带到了刘闵公的宅院前。

    开门的是一名壮汉,来过的衙役认得,这壮汉是刘家的家奴,曾在公堂上指证过凶犯。

    “他们来的时候,也是人开的门,哎——,人这个后悔啊,怎会给这个畜牲开门呢?”壮汉边向里让着任回和杨涣,边不住地埋怨自己。

    壮汉将杨、任二人让至中庭的会客房,便去向家主通禀,只一会,便回来了,身后跟来一持重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冲二人施礼道,“抱歉得很,翁公因失子之痛,悲伤至极,以致身体欠佳,现抱恙,不能见客,在下是本宅管家,如今宅中内外事,暂由在下料理,二位有事尽可与我知,我能理则理,理不了的,再去请翁公意。”

    杨涣道,“别无他事,仍是为凶案而来,须得复查一番,还望主人翁予以方便。”

    “这个自然,查案大事宅内上下皆当配合,二位差官有何吩咐,尽可示下。”

    杨涣见管家客气,主人通达,也就放了心,提出先查验凶案之地,管家随即就带了二人来到后宅三公子的房间。

    房间因已查验过,所以收拾得十分洁净,已寻不到任何线索,二人只能站在屋中,环视四周。

    杨涣微叹了口气,道,“查验结果我看过,写的是,窗闭门掩,男子只着衣死于床下,颈部致命伤一处,为利刃所割,别无他伤,男子当场毙命,女子赤条,下身有污,被奸之迹明显,身有十五处伤,血肉模糊,其状惨极,致命一处在胸部,为尖刃穿刺入心。”

    任回忿道,“凶犯的杀人段娴熟,一刀直取要害,应是惯犯,奸杀女子的段残忍邪恶,想是邪念久抑,以此种段尽泄其恶。”

    杨涣继续道,“门有撬痕,盖贼从门入,至床,先杀男子,后胁迫女子,施奸暴,其后虐杀之,计屋中所失,首饰珠翠若干,金银器皿若干。”

    “然后呢?”任回问。

    “只就这些。”

    “没有其它发现?”

    “没有。”

    任回再环顾一周,搓了搓道,“看来,这里没什么可查的了,能做的只是凭想象复原当时的状况。”

    杨涣点头赞同,“只能如此了。”

    两个人就出了屋,径往前院走来,管家与那名开门的壮汉紧随一旁。

    来到前院,杨涣先去瞧置在院中的两辆车,就问壮汉,“那晚,来人的车停在哪里?”

    壮汉指两辆车的一侧,“就停那里,是挨着停的。”

    杨涣走到车旁,在地上寻看了一番,问,“据游徼,他是在停车处看到了几滴血,才断定借宿人就是凶,那血迹在哪儿?”

    壮汉比量着距离,指着一地,“好像是这里,早就扫净了,看不到血了。”

    杨涣站到所指的滴血处,问,“他们住哪里?”

    壮汉的指越过两辆车,向前指道,“就那间屋。”

    杨涣抻头向那间住屋瞧了瞧,心中已有了数,扭脸去看任回,见任回正在瞧着自己,就微点一下头,任回会意,也点了头。

    几个人又来至住屋,进到屋里,见里面简易干净,也别无发现,杨涣蹲到上炕,推窗错缝向外望了几眼,又跳下来,向任回摇摇头。

    任回微微一笑,拉门扇来回开合几次,问,“这门轴是刚刚涂过油的吗?”

    壮汉挠了挠头,“大概有一阵子了,至少有十几天了,哦,这事大都是刘伯在做。”

    “刘伯?”

    管家忙道,“啊,他是我们宅上的老人了,平时干些零星的杂活,闲时就扫扫院子。”

    “哦,扫院子?”杨涣道,“那日早上,开院门放赶车人走的可是他?”

    管家微一犹豫,道,“门虽是他开的,但错不在他,只是他总为此事自责不已,如今已病在床上了,还求二位官差暂时莫去问他。”

    “是啊,”壮汉也道,“那个畜牲犯事,刘伯怎会知道,咱这村的人都太善良,把人都往好处想,哪里知他是个畜牲。”

    话间,几人走出住屋来至院中。

    杨涣抬头向南望去,见高峰连绵,如屏风般横挡在前,就问管家,“这院子里夜里点灯吗?”

    管家道,“入夜时候灯都点着,有五六盏,那时候这院里正忙,酉时之后只点一盏,到了亥时,就全熄了。”

    “也就是,亥时之后,这院里没有灯火。”

    “没有,不仅这里,整个大宅都没有灯火,这个时候大伙都差不多睡了,在院子点上灯也是白费。”

    “发生凶案那日,这个院里亥时之后可曾点着灯?”

    管家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你确定没有?”

    “没有,每晚睡前,我都会挑灯到各院巡视一番,如果看到这里点着灯,我会熄灭的。”

    杨涣又转向壮汉,“到公堂指证凶犯的人,是你吗?”

    壮汉道,“是人。”

    “你叫刘满?”

    “是,官爷,人是叫刘满。”

    “你在刘闵公家干了几年了?”

    “人自就在刘家,人是孤儿,差点饿死在路边,是老爷慈心收留了我,我的名和姓也是老爷赐的。”

    “嗯,你在公堂上曾过,那个凶犯与强盗有勾结,是怎么回事?”

    “哦,是他亲口告诉人的,人问他自哪里来,他从上邽来,还误了赶路的时辰是因为路上遇到了麻烦,人寻思着自上邽来必要经过一段险路,那里常年聚着一帮山匪,专劫过往的车辆路人,我就问他是不是碰了劫匪,可他不是遇上劫匪,是遇上熟人了,人因此认定他必与山匪有勾结,官爷你想啊,过那段险路,就算拉成队聚成伙过,也免不了被山匪敲一杠子,何况他一个单车跑路的,若不是和山匪有勾结,怎会这般胆大?”

    “你的那段险路就是鹰盘山?”

    “正是那座山。”

    “那里的山匪有没有骚扰过你们这个村吗?”

    “没有,”管家接话道,“从来没有,这里是刘家村,我家翁公德高望重,为众乡里所敬服,贼匪向来不敢接近刘家村。”

    刘满也兴奋地插言道,“我们家大少爷二少爷都在郡府里做官,我们家老爷也是退隐在家的官,有谁能那么不识相,敢跑咱刘家村来惹事?”

    “倒也是,”杨涣冷冷地应道,抬头看看天色,对管家道,“我们要在这里盘桓一些时日,这里也别无住处,只有讨扰贵宅了。”

    “几位都是贵客,是负了官家差事来的,我们理当竭力款待,怎有讨扰之?”管家道。

    “我们就住那里,”任回一指鞠歆曾住的屋子,“我看那条大通炕足够睡下十几个人的。”

    管家忙道,“哪敢,哪敢,这都是给下人们住的地方,几位是贵客,应住在中庭厢房。”

    “不必了,”杨涣指了指立在院中的差役,“把他们安置到厢房住就行了,我们俩就住那间房。”

    “这,这哦,”管家似也明白些什么,道,“在下猜,二位这样的安排许是为了便于查案,在下只能遵从,只是太委屈二位了。”

    任回一笑,轻摆一下,“不妨事,也不是为了查案,我们俩都是粗人,嗓门大声音高,睡这地方自在些,图个不受拘束而已。”

    杨涣瞧着任回略一怔,随即便是会意地一笑。

    山村的夜来很特别快,刚刚还看到山峰的尖角上还钩着一抹血红的残霞,不经意的转瞬间,就突然发觉自己已经陷在了一片昏黑之中,令人感到意外还伴着些许的恐惧。

    吃过了晚饭,杨涣就把他的下甩在了厢房,和任回向外院去。

    陪在他们身旁的仍是刘满,挑着灯,给两人照路。

    走到外院,果然看到院内挑着五盏灯,下人们和雇工都在这院里忙事,下人们忙的是伺候主人家的衣食洗涮,雇工则要为明日地里的农事做些准备,忙碌中还要聊上几句,许是因为宅中正办丧事,大都压着声音话,因而虽显得忙碌却不热闹。

    杨涣就对刘满,“不用你陪着,你忙你的去。”

    刘满微躬了下腰,“我已经给两位官爷铺好了床,被子、褥子都是新的,两位尽可安稳的睡,茶水也备好了,就放在炕桌上,也是上好的新茶,专待贵客用的,二位若是有差遣,就喊我,我就住在那边,离着也近,能听到。”

    便用指着一间屋子,果然相距不足五六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