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发炎？二姐这些话都是打哪儿学来的？不过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叶果尽管不解，却没半点疑心，她乖乖地一动不动，看叶青把那两根刺挤出来。

    叶青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以确定没有其他地方扎着刺。

    没有消毒用具，她只能捏着两处伤口，用力将里面的血挤出来。

    “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叶果笑眯眯地，“这针眼大的孔才不疼呢，过去奶奶用竹板子打咱们心，倒刺儿扎的满，回去都是娘用针挑了，第二天照样能干活。”

    叶青这个后来者脑海里当然没有那段记忆，可她却仿佛不受控制般一阵鼻酸，尤其是听到叶果用玩笑语气的那般轻松，可见她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低头继续为叶果处理伤口，“那都是过去了，以后你要记着，女孩子的一定要保护好，受了伤就得好好养着，尽量别碰水。”

    身为厨师，叶青一向很爱惜自己的双，尽管厨师的难免会在特定的位置长出老茧，可维护双的洁净和健康还是必须的。

    在她看来，一双受伤感染的，根本就不配直接触碰食材，若强行为之，更是对食客们的不负责任。

    叶果并不知叶青深层的想法，倒是被她严肃认真地语气给逗笑了。

    “二姐，我这个根本不算受伤嘛，等会儿就结疤了，又在腕这边，绝对不耽误干活，你也太紧张了吧。”

    叶青看着那两个基本已看不出的孔，也有些发窘，她果然是联想太多了。

    同许府的早晨比起村里可繁华多了，卖各种东西的贩来来往往，都是赶早着过来，要争夺临街最显眼的位置。

    两人好容易才挤过最喧嚣的地段，凭记忆找到她们上次落脚的地方。

    恰看见有个提着一篓子蕨菜的人，似乎也瞧上了这块地，正往这边走过来。

    叶果紧张的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她话也来不及一句，提着炉子就跑过去，连人带炉子一屁股蹲下，总算抢在那人之前把地方给占住了。

    卖蕨菜的人走到近前，只能惋惜地摇摇头，转而寻别的地方去了。

    叶青挑着扁担过去放下，悄悄冲叶果比大拇指，“真有你的，干得漂亮！”

    叶果仰着脸灿烂一笑，边掏出马扎摆开，边得意地，“意思，咱们村每年搭戏台子，我抢位置都是一把好，刚才就一个对，根本不在话下！”

    叶青笑道，“好好好，知道你最厉害了。”

    她爱极了叶果开朗的性子，仿佛被阳光照透的一池清水，单纯又明澈。

    还好这可贵的品性，没能被叶家那样憋屈的环境污染，让她每每想起都觉得庆幸。

    时候还早，相比于这条街上其他卖糕饼吃的，炒肥肠这种重口味的肉食，更适合临近晌午的时候再叫卖。

    因此叶青并不急着开张，先细致地把自己的摊子摆放整齐。

    她没有推车台板，装着食材的盆子只能放在板凳和屋檐下的台阶上。

    正因为条件简陋，叶青考虑到食客的第一印象，给每个盆子上都覆盖了雪白的粗棉纱布，作为容器的荷叶，还有木钎子都用纱布包起来。

    每一个器皿都被她反复擦得不留死角，就连炒锅炉子看起来也是干净的。

    叶果头暂时没什么事做，她托腮看着叶青忙活，不解地问，“二姐，你都快把这些东西擦得放光了，咱啥时候才能烧火起锅，招揽生意啊？”

    “急什么？这会儿就算烧火，也没几个客人上门，不如再等等。”

    叶青停住，好笑地瞥她一眼，“做饮食生意的，最讲究干净，咱们条件有限，只能多下点工夫，让客人一看，就知道咱家卖的东西能放心吃。”

    估摸着过了巳时，叶青周身懒洋洋的状态瞬间一扫而空。

    她站起来系上头巾，围起围裙，“果子生火吧，咱们准备开张了。”

    “好嘞！”叶果欢呼一声跳起来，撸起袖子干劲十足。

    这天的生意像之前那次一样好，从叶青起锅炒了第一份肥肠时，就有客人不断被香味吸引过来，其中还有几个是之前来买过的回头客。

    叶果忙的团团转，没有片刻休息的工夫，眼看几个盆子里的食材越来越少，她嘴角的笑意更收也收不住，卖完了这些得赚多少钱呀！

    装肥肠的盆子快要见底，摊子前面挤来一个熟悉面孔，是之前帮过她们的刘大厨刘福贵。

    见叶青看他，刘福贵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我要一份炒肥肠。”

    叶青颔首，“野韭野蒜，有什么不吃的吗？”

    她问话的时候，刘福贵正望着她发怔。

    只见她专注地挥动炒勺，跟他话的时候眼皮子只略抬了抬，显得甚至有些冷淡，可就是这样的表情，让他没吃到她做的菜，就能确定她是个好厨子。

    刘福贵想起自己刚拜师学艺那阵子，经常听师父念叨，做厨子的都是下苦人，讲究一个台下十年功，所以学厨要心无杂念，且耐得住寂寞。

    他从没听过女子入厨子行的，而叶青应该还比他几岁，可她不但入了厨子这门苦行当，做起菜来看着还有模有样。

    她只专注于眼前的一锅一勺，下锅、巅勺、放料每一步都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单是这气度，就不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老厨子差。

    “刘大厨，刘大厨？我姐问你话呢，有没有啥忌口不吃的？”

    “啊？”刘福贵募然回神，对上叶果询问的眼神，他黝黑的面上浮起一丝红晕。

    他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没有，我啥都吃，做厨子的咋能挑食呢？”

    今日来的客人，不光自己吃的赞不绝口，好几个吃完还要打包带走。

    叶青从开张起就没离开过炉子，临近正午，这样辛劳令她又累又热，可她并没有因为辛苦而产生半点不耐的情绪。

    轮到刘福贵，已经是最后一份了，叶青看到盆子里剩下的肥肠比一份还略多些，可又凑不够两份。

    她便叫叶果把还来排队的客人都婉拒了，撤下一旁立着的牌子。

    等刘福贵接过热腾腾的炒肥肠，不禁一愣，“怎么这么多，我看别人”

    “嘘！”叶果比了个噤声的势，“就剩下这么多，二姐全部炒了你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