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急忙，“岳母大人，我今日是来给人看诊的，已经瞧过了，出来看时候还早又撞见这卖鱼的，鱼又大又新鲜，我就买了两条送来给您补身子。”

    因为这些话是他来时路上就反复演练过的，尽管紧张却的很流畅。

    然而事实证明“女婿是百年客人”这话没错，蒋氏被杜仲一声“岳母大人”叫的面脸笑容，一叠声地将他往院子里让，哪里还看得出半点疑猜？

    “快点进屋里去，外头冷！吃过早饭了么？”

    杜仲愣了愣，提着草鱼走进院子，“我来府城之前已经用过早膳了。”

    蒋氏这才想起，此刻已经临近吃晌午饭的时辰了，接过他中的草鱼笑眯眯地拎起来看了看，“你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往后再来就当是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尽管跟我，咱家里也什么都不缺，你下次来可别再买东西了！”

    “哎，知道了。”杜仲受宠若惊，满口答应着跟上去，“这鱼个头大，份量够沉的，还是让我踢着吧。”

    蒋氏却已经三两步进了厨房，她取了个大盆子随把草鱼扔了进去，

    原本已经不怎么动弹的草鱼感受到自己着陆了，又开始剧烈的摇头摆尾。

    蒋氏喜悦地，“嗨呀，这草鱼可够活蹦乱跳的！杜啊，你等会儿要没别的应酬，就留在咱们家吃过午饭再回南阳县吧？咱们等会儿就把它炖了怎么样，不过一条鱼好像就够了，这条更活泼些，先倒点水单独养着吧。”

    杜仲连连点头，转眼看蒋氏舀了水后，水缸里就剩下半下，便不顾蒋氏阻拦，去院子水井打水去了。

    蒋氏心疼女婿，直，“够了够了，快歇着吧。”

    杜仲仍分次将水缸给装满了，才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我是男人，每次只要我来家里，这种力气活怎么能让您做？”

    也许是因为叶红的关系，他如今对这个家已经有了一种责任感，家中都是女子，有些事情未必能做的周全，而他身为大女婿，自认为本该护着大家，做一些体力活更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可值得一提的。

    叶红在屋里做针线，自然已经听见杜仲来了，她先忙脚乱地将还未绣好的亵衣、亵裤和袜子等不便见外人的衣物都塞进箱子里，然后却又坐下不动了。

    叶果奇道，“大姐，我那准大姐夫来了，不知他怎么这半天还不进来，你也不出看看？当心他又被娘给赶回去了。”

    叶红拿起一件里衣继续缝，眼皮子也不抬地，“他来就来了，我又不着急见他，就让他在外边帮着娘好好干活去。”

    “嚯”叶果倒抽一口气，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比划出大拇指，“大姐威武，我今日可算是发现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姐夫以后岂不被你管的死死的？”

    叶红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没话。

    叶青看着却暗自觉得有些好笑，虽她同样对自家大姐婚后的家庭地位很有信心，可此刻大姐明明就是因为害羞，犯别扭了才对。

    终于等到蒋氏推着杜仲进来，“冷吧？快进来烤烤火喝杯热茶暖身子。”

    她边张罗着，又对叶红几个，“杜来还带了两条大草鱼，活蹦乱跳的可新鲜了，今中午咱们就吃鱼吧！”

    杜仲乍看见满屋都堆着东西，不免微怔片刻，这场景与自己上次提亲来时变化太大，除了方桌和火炉周围能坐人，其他地方看上去连下脚都困难了。

    蒋氏对自己家这么凌乱也很不好意思，忙解释，“青紧跟着你们的婚期也要出嫁，这两个女儿的嫁妆要准备，家里地方又，实在是堆不下了。”

    杜仲听到“出嫁”俩字，忍不住抬眼看向叶红，恰巧叶红也正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神魂微荡红了面颊。

    叶果眼尖瞧见了，冲着叶青促狭地笑，又是努嘴儿又是使眼色的。

    叶青自然明白叶果的意思，她抿唇笑了，口头却起了旁的话，“刚才听我娘，杜郎中送了两条大草鱼？那我这就去做个酱炖铁锅鱼，天冷了吃炖菜暖和，等会儿杜郎中可要陪着我娘吃两杯酒啊。”

    她着拎起还想留下看热闹的叶果，“果子跟雀儿、绿芜也来帮忙吧。”

    叶果扫了眼彼此连一句话还没搭上的准夫妻，顿时明白了叶青的用意，“哦哦哦！那么大的草鱼，还得弄其他下饭菜，二姐自己怎么做的来？走吧！”

    她一旦明白过来，丝毫不用叶青劝退，自己健步如飞地当先出了屋子。

    待进了厨房，叶果才做贼一样窃笑了几声问，“明明是自己相识在先，而后才订婚的，怎么跟没见过面似的，看咱们在场还不好意思话了？”

    雀儿原本一直考虑铁锅炖大鱼究竟是怎么个炖法，听到叶果的话，她拧着眉头思考片刻，才总算解除了懵然不知的状态。

    “哦！我知道了！”雀儿恍然大悟道，“你是大姐跟准大姐夫本来想话，但是咱们都盯着看，人太多了，他们俩就不好意思话了？”

    叶果连忙比出个噤声的势，“嘘！你声点！”

    她掀帘子往外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摆示意雀儿和绿芜都凑过来，才低声，“你们看这两条草鱼都活着的吧？明了什么？明了鱼是在准大姐夫来咱家之前才买的！依我看他送鱼是假，想咱们大姐了，找个由头来看看才是真的！”

    叶青好笑地用肩膀别开叶果，“好了，别挡着路，赶紧宰鱼吧！”

    草鱼果然够大，不过家里吃饭的嘴巴也不少，做一条太少，做两条吧又有点多了，叶青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将两条鱼全部炖了，顶多就其他菜少弄些。

    她拿了个木盆递给叶果，“你跑一趟给咱们买三斤豆腐，要嫩点的那种。”

    叶果最爱做跑腿的活儿，当即欢快的答应，往木盆里装了半下清水出去了。

    叶青快速处理好草鱼，以烧酒。盐和姜片略微腌渍去腥入味，预先油锅爆香花椒，炒香后还得将花椒捞出来，以免影响整道菜的口感。

    因为要煮的鱼肉量多，叶青让雀儿准备的葱、姜、蒜加起来足足有一海碗，她把配料放进花椒油中炒过，豆酱也都多多加了进去。

    要的就是这不加修饰的浓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