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都有病04
老皇帝虽然是被迫上位,却是个勤政爱民的君主,即便病重之时,也是推到十日一朝,然后一晃勤政殿已经半月未曾开了,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再加上等日皇帝病重,慕相国离开之后,宫中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虽没有确切消息,但皇帝没几天活头了已经是众人心中不争的事实,不少人的狼子野心蠢蠢欲动,眼线都伸进乾元宫了。
后宫嫔妃就皇后一个,平时管理也不严,她是真没想到,居然还能抓住刺客,惊吓过度之后整张脸都黑沉下来。
“陛下刚殁,就有人欺我孤儿寡母了?简直放肆!”她本一深居宫闱的妇人,震怒之下竟将桌面茶水拍的飞溅而出,所有宫人都垂眉俯身,战战兢兢不敢话。
方慕予闻言匆匆赶来的时候,封璟已经命人将那万箭穿心的探子拖了下去,地上还残留了点点血迹,太子还穿着裘衣窝在叶玉安怀里迷迷糊糊的,被后者按回去,拍了拍背,“睡觉吧。”
见人都没事,方慕予松了口气,整理了下外衣,命宫人都退下之后,才问道,“可知是谁的人?”
封璟摇头,“身上没有任何线索。”
“那身法我曾见过。”良伯玉将擦干净的短刀送回刀鞘,捏了捏染红的白帕,抿唇道,“是镇北侯府的人。”
“胡先?他没这个胆子吧?”方慕予想起那张皱皱巴巴的马脸,眉头紧皱,“你可确定?”
良伯玉点头,“我与侯爷交过,他身法诡异让我吃了不少亏,我曾经问过,他告诉我这是他们家祖传的身法。”
“也不一定。”叶玉安却出口否决,“他家的身法从未瞒过人,镇北侯年轻时候是个纨绔,封地都输出去过,还是后来皇兄派人才要了回来,怕是偷学的人不少。”
封璟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法,并一言难尽的表示,“当时是我爹带人去的。”
事情到这里,线索就断了,众人只能告一段落,让封璟加强皇城守卫,宫中更是森严,连方慕予进出都需要三道令牌。
不过确实再也没出过动乱,连皇城的百姓绷紧了皮不敢惹事,平日里最热闹的夜市也沉寂了许多。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消息传出了安京,雁门有变,北戎囤了三万精兵在雁门城十里之外,是组织狩猎,骚扰却是不断,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方慕予冷笑着合上奏折,“怕是陛下‘病重将不治’的消息传出去了。”
“正常。”侧躺在屋檐下晒太阳的叶玉安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撩开眼皮,指间点着身前的树影,漫不经心的道,“安京城里向来不太平,特别是夜市瓦窑鱼龙混杂,不少探子都假扮商人混进来,皇兄逝世的消息可瞒不了多久。”
太子本来在乖乖听礼部讲登基大典上的事,闻言腿迈的跟雷达一样“噔噔噔”的跑了过来,绷着脸凝重的问,“待如何?”
叶玉安一见侄子,直接翻身坐了起来,将孩抱进怀里狠狠搓揉了一顿,眯着眼笑,“简单啊,我们直接将消息公之于众好了。”
“正好过两天十五就是个黄道吉日,让你提前一个月坐上皇位可好?”他着,视线却瞟向了方慕予。
两个都是人精,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方慕予点头,天台的术士却擦着汗凑过来,“那个,相国啊,十五那天不宜啊,大凶!”
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叶玉安却听了个通透,挑眉笑得花枝乱颤,“哎呀,你这术士技艺不精呐,凶吉都算不出来,听本王给你胡给你算。”
他着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金木水火土全出来了,听的人云里雾里,偏生还端出一副高人姿态,总之不明觉厉。
方慕予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胡咧咧,但是看快被忽悠瘸了的术士和扑闪着大眼睛深信不疑的皇帝,还是决定不要拆穿了,只是写了道折子命人送去了军营。
没多久封璟的调兵令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边关,立雁门最近的三城都暗地里将派兵赶了过去,以防止北戎发难。
登基大典就这么提上了日程,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龙椅上就换了人。
至于什么祭祀以达天听啊之类的无意义还劳民伤财的活动,统统被取消。
在逆天而行上修炼了大半辈子的叶玉安压根就不信这套,方慕予深受社会主义熏陶自然也不信,更别上人命无数的封璟了。
在礼部尚书同情的目光里,天台的术士都快哭了,并且夹起尾巴做人,一朝天子一朝臣,生怕自己就这么被当作糟粕给砍了头。
幼帝上位,太后垂帘听政,亲王叶玉安摄政,文臣以慕相国为首,武官以封璟为首,大家各化脸谱登台唱戏,顿时就将惶惶中的群臣安抚了下来,并且无师自通学会了站位。
封璟管辖的武官大多是勇莽粗人,打一架就知道听谁的了,方慕予底下的那些个文官,才是真的心思各异,天天怂恿他去抑制搞死武官,要不是脑子里熟记中华五千年历史文化下,重文轻武以及重武轻文的教训,他可能真的要脑子一热,听信了那些谗言。
方慕予烦不胜烦,后来干脆领了个名誉太傅的头衔,下朝之后就躲在宫里等清闲,然后转头就跟“死对头”封璟去军营里晃了一圈,不仅见到了良伯玉,还见到了那位侯爷胡玉龙。
跟他爹的马脸不同,胡玉龙很好的遗传了母亲身为西域歌姬娘的美貌,皮肤呈现一种哑光白,鼻梁高挺,身量虽不高,动作却敏捷,特别是身法确实诡异,良伯玉因此吃了几次亏,最后靠强厚的内力将对方耗死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认输。”胡玉龙着一丢武器,仰躺着摔进了沙地里,细嫩的脸上立刻被沙砾刮出几道嫣红。
“打得不错啊。”方慕予赞叹了一声。
良伯玉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愣,转头看见边上的人,脸色一红,一声不吭的低头擦短刀。
“咦?”胡玉龙惊奇的坐起身,转头看到了方慕予的身影,挑起眉,“慕相国?你怎么在这儿?”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脚尖一挑,武器就重新回了中,他撇嘴冷哼,“不是最看不起武将吗?还我们是莽夫,那你来军营干嘛?”
方慕予懵逼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过这话?”
封璟咳了一声,指了指上面,“王爷让人在外宣传的,你视武将都是莽夫,我把文官都当成酸腐秀才,他是为了平衡。”
方慕予:“”无话可。
帝王之术重在权衡,如今文武对立的场面也是他们刻意为之,不能让百官私底下结党营私形成新的派系,就首先要树立一个共同的敌方。他们两个都唱黑脸,叶玉安就唱红脸,绝对的权威统治之下,又肯定会有反抗的人,这时候就需要太后和皇帝唱白脸,来宽和这些家伙。
虐粉固粉流水线已经初成雏形了。
不过能在一月时间就形成如今局面,不得不,叶玉安私下里传的那些东西,真的功不可没。
但是,名誉受损且最后一个知道的方慕予有些生气。
封璟看着他扭曲的面容,退出几步远,“王爷让我们保密不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了找他麻烦。”
“我会找他麻烦吗?怎么会呢!”方慕予咬牙笑了起来,一一个拎起良伯玉和胡玉龙,“这两孩借我用用,快的话一天,慢的话十天半月就还给你。”
封璟莫名心慌,“你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套个麻袋玩玩。”方慕予带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封璟看着对方一溜烟出了军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等等,为啥子要带我的人?”
方慕予很腹黑的表示:当然是嫁祸了!
他天天进出皇宫,对叶玉安的行程可谓是了如指掌,吃完了午膳之后,对方会一个人在御花园走走晒晒太阳,有事也会在亭子里谈。
方慕予带人潜伏在假山附近,亭子里谈话差不多了,对方起身离开,走到路上,他一跃而起将人套进麻袋拖进墙角就是一顿揍。
揍完了一轮,对方已经眼冒金星,声音都弱了。
方慕予揭开麻袋一看,人虽然穿着叶玉安的青衫,鼻青脸肿的模样却完全不同,瞬间傻眼了。“我靠,这不是那个整天怂恿我搞死武官的刘大人吗?”
“什么?”良伯玉和胡玉龙对视了一眼,本来知道自己要揍的是摄政王还特意收了力,一听这话,二话不把麻袋重新扯下来一通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方慕予纠结了一会,最后放任自由去了,“嗯谁叫你天天不想着为民服务,只知道搞权专政呢,该啊。”
另一边亭子里,皇帝不解的问自家皇爷爷,“您为什么要故意将刘大人的衣服泼湿,让他换上你的呢?”
叶玉安听着风中传来的声音,动了动耳朵,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回答。
怪谁呢?怪只怪这位刘大人,平日里吹吹慕相国的风就算了,居然还敢把伸到他面前吧。
作者有话要: 刘大人挨打之后立刻去了相国府
刘大人:呜呜呜相国啊,你看看我这伤,你看看,都是那些武官打的啊呜呜呜,我好苦啊大人呜呜呜那些莽夫大字不识根本就不配做官呜呜呜
趴在房梁上的两位当事人:好啊,还敢乱嚼舌根,看来是没挨够打!
于是刘大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套了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