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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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驿站,可一点不像“驿站”。

    北风府驿站是坐落在北风府府城西北角,这个地方不算偏僻可也并不繁华,主要是这里住着的一般都是伤残的军士,他们被分配到这里的驿站工作,算是朝廷对他们的一种体恤。

    人很多,用不了那么多也得用。

    整个西北角住着的都是这样的人,这驿站也就最安全,连偷都不会光顾这里,因为会被这里的彪悍残疾军卒们打死。

    但是丁田是住过驿站的人,那个府城外面的驿站,在他看来,虽然不如大车店,但是那驿站住着非常让人安心。

    因为是官家的地盘,朝廷的驿站,谁敢在那里搞事情?

    再看眼前的这个驿站:光是一个门牌楼子,就一丈多高,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上面“北风府驿站”五个大字。

    金光闪闪,比府衙都气派。

    驿站两边全都是一排一排的房屋,看样子是新搭建起来的,全都是一水儿的砖瓦房,横平竖直,可见是规划好了才建起来的,一流儿十个院子,都是三合院的那种,院子里有单独的菜园,进进出出的都是缺胳膊少腿儿的。

    也有一些妇道人家,还有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而在这些三合院群里,一座高大的院墙拔地而起,大门漆黑,上有闪闪发光的铜钉,匾额上依然写着“驿站”两个大字。

    门口没摆放石狮子,因为这个时代,石狮子也是有讲究的,不是谁家都能摆一对在门口吓唬人的。

    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驿卒,信使,以及传递公务的快马。

    丁田这一身打扮,加上里的东西,反正看着就不像是来驿站的人。

    门口站岗的驿卒已经走过来,打算盘问了。

    丁田有点尴尬,因为就他在这里特别明显驿卒走过来本想呵斥一番的,但是又觉得能来这里的人都不简单,所以口气还算好:“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我来拜访王佐,王大人。”丁田硬着头皮报了王佐的大名。

    驿卒脸色一变,赶苍蝇一样的将丁田往外赶:“走走走,钦差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丁田无奈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着眼熟的人过来了,将驿卒一脚就踹到了一边:“滚边儿去!这是丁司狱,来看我们家大人的,再敢拦着,收拾不死你。”

    这位看着眼熟,穿着的衣服是王佐身边的护卫,见到丁田,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立刻就不见了,翻脸比翻书都快,一脸的媚笑:“您来了?快进,富贵哥早就了,您来了直接进去就行,我给您领路!”

    丁田扫了一眼驿卒,那驿卒早就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好,那走吧。”没人领着,丁田还真不敢进去了。

    “您贵姓?”这人看着眼熟,但是不知道叫什么。

    “我姓白,他们都喊我白三儿,我叫白云飞。”这位大哥倒是挺健谈,虽然看着凶了点,但是真接触了才会发现,这人还是不错的。

    “哦,白三哥,怎么不走正门?”丁田发现他把自己领去了旁边的一道侧门那里。

    “正门都是办公的人,侧门才是拜访王王大人走的地方。”白三儿道:“大人嫌烦,索性住在了驿站的后面三进院落,单独成行,不跟这帮人掺合在一起,而且从正门进去,是进不到后头的,他们就算是进了驿站,也找不到我们。”

    丁田呵呵一乐,还有这种操作?

    果然,白三儿带他走的侧门,侧门也不,反正侧门比他新家的大门都要气派,而且侧门门口也站着好几个跟白三儿一样的人。

    他们仿佛都认识丁田,但是丁田只是对他们脸熟,却叫不上名字,只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跟着白三儿进了侧门,外面的大门立刻就关上了,原来白三儿他们只是在侧门门口的门房里面站岗,放丁田进来了,就关了门。

    等他们走得远了点儿,丁田就听侧门外头仿佛有人在敲门?

    可是那些值班看大门的人,却没去理会。

    丁田纳闷儿的问白三儿:“怎么假装听不见?那人在外头呢吧?你们是在里头站岗看大门吗?”

    “别理他们,都是一些来攀附关系的,王王大人为官清廉,怎么可能见他们?还有一些人是来求人办事的,我们大人的门槛高着呢,不是谁都能进来的。”白三儿非常自傲,不过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您除外,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丁田被这称谓给搞得有些受宠若惊:“没有吧?我也没干什么呀?”

    “幸好你没干什么,去年冬天要不是你,我们王大人可遭罪了。”白三儿提起这事儿还后怕:“幸好遇到的是你这样的牢头儿。”

    换一个人王爷还能好模好样的吗?

    丁田听的一头雾水,但是白三儿不打算继续了,反而给他介绍起了这驿站的结构。

    驿站其实是一个五进带一三进加一个花园的大宅样式。

    前头的一进带一个很大的马棚,这是为了方便来往的人换马。

    二进是给往来人员临时休息加办公的地方。

    三进是吃饭的地方。

    四进是给路过的单身人士准备的住所。

    而五进则是给一些带着仆役下人赶路的官员们准备的基本上,这边的五进就是个摆设,因为没多少大官来这边。

    旁边的三进宅院呢,是给带着家眷的人准备的,但是那里现在被王佐征用了。

    王佐带来的人,全部住进这里,正正好,连厨子都是自己带来的,没一个用的本地人,所以外面的人想知道钦差大人的事情,是没地方打听的。

    他们走的侧门,是一条类似甬道的路,两边都有暗房,一旦有人从侧门进来,想要图谋不轨,肯定是被秒杀的下场。

    幸好,丁田不是那样的人。

    走过这条长的道路,就是一个三进的院落,第一进自然是侍卫们的地盘,第二进他才被带到书房门口,白三儿大声的通报:“报!丁司狱到!”

    “让他进来吧!”王佐的声音,有点威严,却透着一股子轻松的惬意。

    白三儿没进去,但是他把门推开了,做了个“请”的势,示意丁田进去。

    丁田看了看这书房的门雕花的门板,做的相当精美,缠枝花卉的图案,糊的窗户纸,一看就是新的,雪白的桑皮纸。

    丁田硬着头皮进了屋见到了王佐本人,以及他身边的王富贵,刘文彬,还有俩不认识的人。

    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见到丁田来了,他们就住嘴不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丁田自己也觉得不太好。

    他穿着普通,当然,是相对这个屋里坐着的人而言。

    带的礼物也有些拿不出看看人家这屋子就知道了,里头的人非富即贵。

    全屋雕梁画栋,他只是有一个紫檀木的摆件,就喜欢的不得了,人家用紫檀木做了个多宝格,上面摆着的西瓜一样大的翡翠,绿莹莹的;人头一样大的玛瑙,金黄色!

    和田的三彩玉璧、蓝田的玉盘子、羊脂玉的听风瓶。

    每一件都应该是放在博物馆的防弹玻璃箱里用来展览的玩意儿,还不许人拍照靠近的那种。

    自己的礼物真的太拿不出了他以为这里就王佐一个人呢。

    可这里有俩不认识的,丁田就有些拘束了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没事,你坐!”王佐指了指自己书桌前的椅子:“我们也差不多完了,凌飞,我们继续,京里的情况我清楚了。”

    那个叫凌飞的人一看王佐都不避着来人,也就不再闭口不谈了,但是他一开口,丁田很想就找个砖缝钻进去可惜,这里的地面是铺设了一层青砖,铺了一层青石板,最后是一层木板,然后是打磨好的木板,最上面是地毯没有砖缝给他钻。

    “但是东北三府的权利却瞬间空白一片,吏部我们的人传来消息,现在不少人都在走动关系,想来东北这边任职。”凌飞道:“还有人给府里送各种礼物,门房那边拒绝不过来,还有人走后院的关系,已经将东西送进来了,您看?”

    “那就谁收的,谁去办,我反正在这边,三五年是回不了京,让他们折腾去吧,没有我出面,我看谁敢给他们办事。”王佐得轻巧,凌飞跟他身边的人都冒汗了。

    收了东西不给办事,这可是京中一些豪门大户的忌讳啊。

    府里那些贪图便宜的人,可要惨了,没有这位发话,谁会给他们办事儿?以为他们是谁啊?

    “他们这些年没少仗着我的名头办事,还想排挤我?”王佐冷笑:“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分量。”

    “是。”俩人低头应声。

    “另外,吏部那边既然有人在上蹿下跳,那就放马过来,这里缺人治理,尤其是北大营。”王佐敲了敲桌面:“别以为来这边是享福的,到时候任期不满五年,休想调动一步!”

    “大人啊,他们这么积极的来这里,难道这里有什么好处么?”凌飞不太明白了:“在下看了这里很久,出产有数,最多牛羊多点,而且这里刚遭了战事,还在恢复当中。”

    一场打了三年的战争,起码需要十年来休养生息。

    这片土地打的人口都锐减了一半还多,能有什么油水可捞?

    “油水大着呢。”王佐嗤笑一声:“在边关,自然是跟蛮夷那边有所接触,不别的,光是茶叶和盐巴,就够他们肥三圈的,再有布匹,蛮夷也要穿衣服的,更有铁器。”

    “他们还敢走私铁器不成?”凌飞已经傻眼了,而他身边的那个人猛地抬头,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可是叛国罪!”

    就像是草原上的人,从来不卖马给中原一样,中原的人,也从来不卖铁器到草原上。

    双方可以交易任何东西,包括奴仆,美人等等。

    但是就不能交易战马和铁器!

    草原上一个部落,可能只有一口铁锅;一个牧民家庭要是能有两口铁锅,那他可就是一个富裕人家了。

    在草原上,一口铁锅就能换五头牛,或者三五十只的羊,这对中原的商队来讲,简直是暴利。

    如果是一把好的刀,也能换两只肥羊,如果是丁田佩戴的那种刀子,就能换十头牛回来!

    草原上急缺武器,这是公认的事实。

    但是朝廷在这方面卡得很严,延续了上一个朝代“寸铁不许出关”的政策。

    愣是将草原诸部强悍的铁骑,拖成了比叫花子还不如的破烂骑兵。

    9圣旨到,实权

    9圣旨到,实权

    如果不是如此,六年前的战争,还不知道是谁赢呢。

    这才打过仗多久啊?这帮人还惦记着往关外卖武器?

    要钱不要命了吗?

    “他们可以来,但是能不能当好这个官,能不能升官发财,就不是他们的算了。”王佐霸气侧漏的道:“让吏部那边点头。”

    “是。”很明显,这两位很有些害怕。

    怕那些人真的会被王佐玩死啊!

    但是王佐不在乎。

    聊的这么隐秘的事情,丁田听的一头雾水,因为他没咋听懂,但是知道一点,他们好像是挖了个坑,准备埋人。

    一不心就听到了官场黑暗的一面啊。

    “还有,府里仿佛又派人来。”凌飞心翼翼的道:“给您送侍妾。”

    “不管送来的是什么,活物全都给我杀了,礼物都送回去,包括尸体。”王佐冷酷的道:“他们尽管送,我只管杀。”

    丁田听的骨头缝里都在冒冷气,杀人如麻啊这是?

    “杀了也不好,不如就退回去吧,不管是谁,都不让进门不就行么?”凌飞道:“万一他们找个什么人来算计您,可就得不偿失了。”

    “随便吧!”王佐并不太在意处理的办法:“好了,事情就到这里,让厨子去准备,我请丁司狱吃饭。”

    丁田突然被点名,还有点不知所措。

    俩人看向丁田的眼神让丁田看不懂,有点好奇又有点感激的意思:“哦,这位就是丁田丁司狱啊?久仰大名。”

    丁田尴尬的笑了笑:“呵呵两位好。”

    因为不知道叫什么,他也没点名,王佐好像也没介绍的意思,还是那个叫凌飞的道:“在下孟宪臣,字凌飞;这位是冷别离,字重逢。”

    听听,这名字起的可比丁田的名字好多了:“孟先生,冷先生。”

    而在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先生”这个称呼更合适了。

    也算是相互认识了,然后俩人就告辞了,包括刘文彬在内都走了,就留下王富贵,这次端茶倒水的就是他了。

    “带了什么来?”王佐问丁田里的礼物。

    “一点槽子糕还有自己做的鱼子酱。”丁田一路上都拎着两样东西,从不离。

    “好啊,鱼子酱放着,糕点拿出来吃。”王佐非常不客气。

    丁田却有些不乐意:“其实我进了大门就后悔了。”

    王佐拆糕点盒子的一顿:“后悔了?”

    “我不该给你送吃的,你这儿也没个验毒的东西,万一你吃了之后,跑肚拉稀的我全身是嘴都不清。”丁田颇为抱怨:“别的东西你这地儿估计也不缺。”

    “我这里就缺这点东西。”王佐不在乎的继续拆点心盒子。

    其实槽子糕也不是什么珍惜的吃食,糕点麻将大,柔软,甜蜜,搭配茶水倒是还可以。

    王佐拿起一个就要吃,那边王富贵赶紧用银针。

    丁田叹了口气:“你看吧!”

    王佐见王富贵验过毒了,才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没有府里做的点心好吃,但是那份柔软,却是直击心底:“好吃。”

    丁田将装着鱼子酱的坛子也放在了王佐的书桌上,这可能是王佐的书桌上,第一次出现这种东西。

    在一堆宣纸、白玉镇纸、狼毫毛笔、紫檀笔架等等办公用品上,突然放上了一个粗瓷坛子特别的不搭配啊。

    不过王佐不在乎:“你尝尝我这里的点心。”

    王富贵已经端来了一个八宝攒盒,里面八种点心,各个巧精致,色香味俱佳。

    丁田也不客气,拿了一块雕刻成碧玉的样子的东西吃了一口:“绿豆酥?”

    “嗯,红豆酥,绿豆酥,莲蓉酥和核桃酥,还有奶酪块、白糖糕、金丝枣糕以及糖酥饼。”王佐指着盒子道:“你都尝尝,味道还可以。”

    丁田毫不客气的挨个吃了个遍:“还行。”

    比不上她那个时代的各种点心,但是这种纯人工制作出来的点心,到底是味道不同,他又吃了几个。

    王佐见他心情好了点,就问了他一句:“来的时候还顺利吧?”

    见到王佐问,丁田就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是“阎王好见鬼难缠”,在外面差点连大门都进不来。”

    了一下自己进来的经历,王佐也无语了:“我只是烦那些人,所以真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门槛儿高,也是为了减少麻烦,何况他最讨厌蝇营狗苟的人了。

    总感觉那种人不是能做实事的人。

    丁田见王佐把他带来的糕点都干掉了,倒是挺高兴:“你爱吃这个?”

    “不爱吃。”王佐非常诚实的道:“就是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糕点,所以要仔细的尝尝,以后别买糕点了,府里的厨娘做的比这个好多了,这糕点太渣,和面用的是鸡蛋,其实用鸭蛋才最合适;还有糖放得太多了,蜂窝眼太少,可见功力不成啊!有些微焦的外表,烤的有些过火了。”

    丁田一脸黑线:“那我还花了五十个铜板呢!”

    这一句话,不知道中了王佐的哪个笑点,将王佐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王富贵听着从书房里传出来的笑声,顿时轻呼一口气,可是笑了啊!

    都多久没听见王爷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赶紧拉过一个仆人:“去,告诉后厨的那几个家伙,给我铆足了劲儿,做一桌子好料出来,王爷的这位客人,可是了不得。”

    “哎!”仆人答应了一声,赶紧往后厨跑。

    王佐本来想跟丁田好好的聊聊天,放松一下,他发现跟丁田聊天是一种享受,呆呆的,傻傻的司狱,话都能逗他开心。

    尤其是气鼓鼓的吃糕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但是很快,刘文彬就进来了:“大人,快!驿站来了消息,京中有天使过来宣读圣旨。”

    这里的“天使”,不是西方宗教里的长着翅膀的家伙,的是皇帝派来的使者,替天子宣读圣旨的人,叫“天使”,乃是“天子”的天。

    冷不丁的,来了个宣读圣旨的,丁田很想就地跑路,但是王佐却站起来,告诉丁田:“走吧,跟我出去接旨。”

    “不是!”丁田坐在椅子上没动弹:“圣旨是给你的吧?我去算怎么回事儿?”

    “圣旨下达,所有人要么避出去,要么都需要去跪迎,你想例外?”王佐斜着眼睛看着丁田:“再了,跟我一起接旨,多好的事情,你怎么不懂得珍惜呢?”

    丁田苦着脸伸出双:“那啥,你扶我一把不?”

    “干什么呀?”王佐一脸的嫌弃样子,但是还真的伸去拉丁田。

    “我腿软。”丁田也不怕丢脸了,一听要迎接圣旨,他就莫名其妙的觉得害怕。

    都是古装剧害得他啊!

    圣旨这东西,他只在博物馆里见过好么。

    王佐这才发现,丁田身上有点抖:“没出息!”

    他嘴上嫌弃的要命,上却扶着丁田:“走两步,怕什么?我不在这里呢么。”

    “就是你在我才怕!”丁田走了两步,尽量让自己平缓一下心情:“你们刚才的那些话,就跟朝廷是你们家开的一样,能不能别那么张狂?”

    “这有什么?”王佐满不在乎:“我能来这边,京中都是有打算的,我只要当好我自己就行了。”

    丁田还想什么,又觉得交浅言深了,就闭上了嘴巴。

    圣旨到,是个大事情。

    不止需要摆香案,还要所有有品级的人都出来迎接圣旨,跪听圣训。

    所以,等丁田跟着王佐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三进院前头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看穿着的服饰,一个个都是官员。

    其中有丁田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熟人没几个,倒是高将军也出现在这里,这就让人费解了,一个军方的人,出现在驿站里。

    宣读圣旨的天使很快就到了。

    竟然是太监!

    丁田第一次见到,但是因为现场气氛太肃穆,他根本不敢仔细看,反正就看到是几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因为他们都拿着甩子。

    这东西道士拿着的叫拂尘,太监拿着的一般叫云展。

    其实就是老百姓所的甩子,只是换个名字好听而已。

    一般的规格是黑,花,白,灰等双齐马尾,马鬃,马盖尾等编制成的马尾甩子。

    也有用粗蚕丝做成的,那种比较昂贵。

    丁田能知道这东西,是因为他们家附近有一个道观,那里的道士们都有一柄拂尘。

    这是七位太监,六个的,一个大的,大的那个里头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绸缎,上面有绣花纹,站在香案后面,一脸的庄严肃穆,剩下的六个的也站在他身后,一个个如同雕塑一般,表情都不变一下,气氛很紧张啊。

    当上了香,所有人都矮半截之后,只有王佐是站着的,他背着,穿着常服,倒是挺悠闲,竟然也没人呵斥他一句。

    而让众人意外的是,丁田这个没几个人认识的年轻人,竟然被王佐安排在了自己的身后跪着,挨着王佐越近,就证明他这个人越是王佐的亲信,没见王佐身后跪着的都是自己人,就连杜知府,也是跪在第四排那边么。

    高将军是跪在第三排的,到不是因为他跟王佐关系好,而是因为他的官职。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太监的声音高亢而富有正气,一点没有丁田印象里娘里娘气的意思:“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

    一通四六姘文下来丁田是有听没有懂。

    不过还是听出来一点,那就是王佐被封了“东北总督”这个实权的官职。

    其他的什么官职貌似也兼任了不少,不过的太文言文,丁田不是很清楚。

    倒是其他人,听了这道圣旨,一个个的反应都不一样。

    杜知府和师爷是高兴。

    有了这尊大神在,何愁攀不上关系,做不出政绩?

    其他人想的就多了,尤其是高将军,一脸的愁容,这位可不是眼睛里能揉沙子的主儿。

    等念完了,又有一卷圣旨颁布,这是单独嘉奖杜知府的,话他对治下果然很尽心,大过年的也还打拐,并且打的相当严格,还抓了三十几个拐子呢。

    两道圣旨念完,这才算完事儿。

    众人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但是宣旨的太监,却一脸媚笑的凑到了王佐跟前,眉弓屈膝的特别讨好的道:“宁王殿下可安好?皇上这些日子惦记的很。”

    丁田听了这话,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宁王!

    王佐是宁王!

    20宁王

    20宁王

    前朝因为宦官专权,独揽朝纲,外戚弄事,民不聊生。

    加上外敌林立,北方常年动荡不安,白山黑水之间也枭雄迭起,太祖皇帝与八位义兄,在微末之时揭竿起义,首先对付的不是前朝旧部,而是外敌。

    当外敌退却之后,才对内用兵,其实也不用多么打生打死,实在是内部**到了一定程度,起义军在打退了外敌之后,以摧枯拉朽之势,仅仅用了二年的时间,就抵定了大青的万里江山。

    八大铁帽子王,分别是:

    宏王陈家、宁王王家、安王秦家、定王李家;

    宣王张家、容王柳家、宸王赵家、宾王孙家。

    据当年结义的时候,开国皇帝是九,最的弟弟,这八位义兄在战场上将他保护的很好,救了他不止一次,这份情谊,比天都高。

    所以他当了皇帝之后,许诸位义兄铁帽子王,世袭罔替,哪怕是叛国之罪,也不会被处死,最多关在高墙大院里,像养猪一样的养死拉倒。

    同时,八大铁帽子王最早的时候,是掌握着全朝廷八成以上的军队,为朝廷开疆拓土,争战不休,当年八位异姓王领军作战,杀得蛮族是望风而逃。

    这才让大青刚成立的时候,缓了口气,慢慢的恢复被前朝弄的残破凋零的民生。

    不过那已经是开国时期的老黄历了,如今经历了三代皇帝,八大铁帽子王的兵权已经没有了,或者,在第三代皇帝的时候,因为年纪幼,八大铁帽子王怕皇帝害怕,故而全都上交了兵权,摆出一副只管享受的态度,赢得了皇帝的信任。

    虽然兵权没有了,但是皇帝长大之后,对八家依然宠信非常。

    这一代的皇帝是永庆帝,据是一位非常和气的皇帝,而永庆帝的父亲,也就是先帝,在丁田看来,有点像是康熙,同样是总角孩童时期登基,十八岁亲政,但是先帝要比康熙幸运多了。

    因为先帝虽然父母双亡,却有两个靠谱的亲戚,以及八家异姓王爵对他的忠心。

    愣是在他十八岁娶妻之后,顺利的还政,交接权利的时候,波澜不兴。

    以至于大青朝多年国泰民安,才积攒下雄厚的家底,到了永庆帝这里,才能应付三年之战,不然,可能国库都损耗不起。

    丁田能知道这么多,多亏了这些天他在府衙上班,听老郑叔的,老头儿别看唠唠叨叨起来没完,但是一些老黄历他还真知道不少。

    虽然的不是很清楚,而且有些事情都是民间传居多,但是丁田综合了一下他看到的抵报、听书人讲过的故事,配合一些原主记忆里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能摸清楚这里的来龙去脉了。

    八大铁帽子王跟开国皇帝那点事情,都已经被人传颂了一百多年,名气越大,这异姓王们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好名声建起来不容易,毁起来也就那么一瞬间。

    可是丁田怎么也没想到,王佐竟然是宁王!

    这个时候他倒是想起来,那些人每次话的样子,都是“王大人”,估计是想喊“王爷”,但是现在王佐在外是当官员的,不是当王爷的,所以他们也别扭着呢。

    而他当的这个东北总督,管理的是地方兼管三府将军、奉天巡抚事,是本朝八位异姓王、九位最高级的封疆大臣之一,是八位异姓王里,唯一的一位实权王爷。

    其他的异姓王如今都是三四代之后了,不锦衣玉食,也养的娇纵跋扈,再也不复先祖的风采。

    倒是那些兼职,原来是要写在木牌子上,让人举着走在仪仗前头的,好么,好多人,走马灯一样的将牌子往院子里插。

    一个个的全称非常的长:敕封一字并肩王宁、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赏金翅乌纱帽、穿金线团龙服。

    反正如果他想出门的话,光是仪仗前头举报牌子的十几个。

    一出行就跟迎亲队伍一样,四处敲锣打鼓,看到这架势,丁田总想跟人,他不认识这个人!

    丁田偷偷的往后倒退着走,想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结果冷别离板着个脸,一抓住他胳膊,又把他往前推了推。

    丁田:“!!!”

    虽然人多,但是在人群里,他还挺受关注,很多人都看着他呢,看的丁田这个别扭啊。

    不知道王佐那边了什么,反正那传旨的太监笑成了一朵花,带着六个太监,一步三摇的跟在王佐身后往里走,其他人则由杜知府招待。

    王佐路过丁田身边的时候,也把他一把抓在里,拉着往里走了。

    “这位是?”太监还挺稀奇,心宁王在京里那是有名的冷面王爷,冷血无情起来,连王府的宁太妃都敢下狠收拾,就算是他不在京中的宁王府,宁王府的人也不敢扎刺儿。

    宁太妃的娘家兄弟都被他当场揍过,现在想起来,所有人还会哆嗦,谁也惹不起这位啊。

    不过看样子,俩人是好友?

    哎呦喂!

    这可是大新闻了,这位还能有朋友?

    敢跟他平辈论交的也就几位异姓王,几位大将军,户部尚书见了他都躲着走,因为宁王总是怀疑户部尚书贪污还找不到证据。

    户部尚书每次都要跟皇上叫屈。

    “这是丁司狱。”王佐只了丁田的职位。

    “丁田。”丁田一拱,看这位太监的眼睛,清澈而明亮,没有一点鄙夷,更没有趁攀附的意思。

    这让这位太监对他的感观非常好。

    “米英。”太监也学丁田一样,报了姓名。

    然后丁田很自然的喊了一句:“米大人。”

    王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丁田却没啥感觉,倒是米英,顿时就笑了:“丁司狱。”

    丁田职位太低,只能叫“丁司狱”,而不能喊“丁大人”。

    在正式的官方场合里,这“大人”的称呼,起码要是一个主官,才能配称为“大人”。

    最低的也得是县令,才能叫一声“县令大人”,因为他主管一县的所有事情,连县丞都不能被称之为“大人”。

    丁田这品级,比县丞都低一点。

    但是他叫米英“大人”,这是当米英是一样的人看待,绝非歧视他这刑余之人的态度,更是让米英高兴。

    王佐不太明白,丁田怎么对米英那么好?

    他可以肯定的是,丁田绝对不知道米英的身份,因为俩人八竿子打不着,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边陲。

    就算是亲朋好友也绝对不会产生交集。

    那么只能,丁田的运气,简直太好了。

    “丁司狱这是来?”米英看了看丁田,以丁田的官职之微弱,恐怕还不在接旨的范围内。

    没看来的都是什么人?

    “他是来看我的。”王族欧颇为得意的道:“还给我送了一坛子的鱼子酱呢!”

    米英的眼珠子差点瞪下来:“啥?”

    吃惊的声音都大了,很多人都看了过来虽然他们几个走在最前面,后头的人跟的并不近,但是也听到了米英的惊呼声。

    “怎么了?”丁田莫名其妙的看着惊讶的连掩饰都来不及的米英。

    米英轻咳一声:“没什么,是咱家大惊怪了。”

    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啊!

    一行人能进王佐待客用的客厅真没几个,丁田就是其中之一,其他人进来,王富贵一人上了一杯茶,喝了半杯之后,王佐就抬起了茶碗,然后他们就接二连三的告辞了。

    丁田第一次见到古代真正的“端茶送客”现场。

    就是杜知府走的时候,腰板儿挺直,还朝丁田笑的那叫一个慈爱啊反正眼神非常具有内涵。

    等人都走了,就剩下坐着的三个人:王佐,丁田跟米英。

    王佐又看向了站着伺候人的王富贵:“可吩咐下去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丁田是不会明白的,但是王富贵作为王佐的常随,竟然立刻就能明白王佐的是什么。

    “已经吩咐过了,厨房那边正好还有肉牛,喂了牛蹄筋呢。”王富贵道:“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晚上的主食,有一碗鸡蛋面。”

    王佐满意了,丁田佩服的看了一眼王富贵,这心思,猜得真准。

    米英笑呵呵的道:“出京的时候,皇上还让咱家带了不少东西来,您在这边苦寒之地熬着,吃,吃不好,睡,也肯定不舒服,又怕春天您又犯牙疼,带了不少菜干,还有木耳、银耳等物,给您煮粥喝,去去春天的火气和燥热。”

    “皇上真是还是那么爱操心,我都长大了。”王佐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温暖。

    “皇上了,多大的人,在他眼里,还是那个孩子。”米英还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王佐:“这是皇上给您的私信。”

    这会儿留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了,米英才交出这封信。

    要是有一个外人在,他都不会掏出来。

    私信的话,王佐就不方便在这里看了,但是他还想马上就看,于是他去了书房,留下丁田陪着米英,王富贵迅速给他们俩上了好几样点心,还有热茶。

    米英见这里只有王富贵一个人伺候,护卫都站在院子里,就立刻换了一副面容,有点猥琐的问丁田:“你真的给宁王殿下送了吃的?”

    丁田一愣:“是啊!”

    “我的天哪!”米英捂着胸口:“你知道么?宁王殿下从来不吃别人送的吃食,食材都不用的。”

    “没有啊?”丁田看了看王富贵,发现王富贵这家伙竟然在装木头人,一点提示都不给他,但是他又不能不,于是老实的道:“我觉得他宁王殿下很好相处啊,吃的也不挑嘴,还会打猎送猎物给我。”

    米英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他:“你确定你的是宁王殿下?”

    “难道不是吗?”丁田拿了一块核桃酥,一口就咬下去半个,他有点饿了:“既没有朝我要大鱼大肉,也没要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点普通的饭食而已。”

    “是吗?”米英竟然不太信的样子:“你知道的,宁王殿下时候就被立为世子,宁王妃早逝,后来的宁王续娶的那位也生了一个男孩儿,就看宁王殿下不顺眼了,这么多年,宁王殿下没少吃亏,当然,那个女人也没少被宁王殿下收拾,一直到老宁王去世,宁王殿下即位,她才老实下来,只不过动作还是不断,皇上为此训斥了好几次,这才换来宁王安稳长大,宁王殿下时候,身边的老嬷嬷,都是宫里派来的,还有护卫,侍卫长,都是禁军担任。”

    丁田点头:“我明白了。”

    不用,那肯定是一出非常曲折离奇的宅斗大戏。

    2大搞卫生

    2大搞卫生

    怪不得这位的脾气傲娇的厉害,又喜欢普通人的口味,指不定就是因为缺少家的关爱造成的,丁田觉得王佐也挺可怜的哈。

    就算是在现代社会里,那也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的,何况他爹还死了。

    在古代,一个“孝”字大过天,那位就算是老宁王后娶的续弦,那也是宁王的继母,何况还有个“弟弟”在。

    那后妈估计拼了命的也要除掉前任的儿子。

    丁田没在古代豪门高府里待过,但是因为在现代,他老妈沉迷于各种宫斗、宅斗的电视剧他“被迫”的跟着看了不少,当时他相当佩服那些编剧,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呢?

    那些剧情简直匪夷所思。

    脑洞开的都飞到天边了。

    记得某个后宫电视剧风靡的时候,他就了一句大实话:“这皇帝一天不干正事,就围着女人转了。”

    然后他就被他老妈教育了,被迫陪着老妈重温了两遍那个电视剧,看的生不如死啊。

    当时做梦都是“娘娘”、“贵人”的。

    一想起来还有些犯恶心呢,何况王佐生活在其中。

    这样一想,他就体谅了一下王佐,怪可怜的。

    晚饭非常的丰盛。

    按照京里的规矩,这个时候要吃“八大碗”的席面,这是在京中最好的酒楼需要十八两银子才能办出来的一座好菜。

    其中有不少都需要长时间,米英看到这八大碗儿,还挺意外:“宁王殿下您早就知道咱家要来?”

    他是离驿站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的时候,才谴人告知的,要是换一个人,他肯定早一天就通知了。

    让他们一大早的就恭候。

    但是跟宁王他可不敢,这位在宫里都是横着走的主儿,连皇子都打过,皇上就判他跟皇子一起禁足三个月。

    这要是换了旁人,肯定是挨刀子的命。

    就算不挨刀子,也得是丢官去爵,甚至是抄家流放。

    可这位安然无恙,放出来之后,又去将皇子揍了一顿。

    活的霸王样儿,谁敢惹他?

    米英可是相当的有眼力见儿。

    “不是,这本来是给丁田准备的饭菜。”王佐倒是不客气:“你来只是顺便而已,反正饭菜够多,不差你一个。”

    米英一噎:“合着咱家是凑数来的呀?”

    “吃你的面吧!”王佐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算是给他个面子了。

    丁田已经开吃了,他饿了,上午吃的早饭,早就消耗干净了,下午这会儿又是跪拜,又是喝茶的,他去了趟茅房,肚子里就更空了。

    现在吃饭,吃饭最大。

    王富贵给他们一人上了一碗鸡蛋面。

    这是厨娘精心制作的,用新鲜的鸡蛋和的面,切的细如发丝,长长的,汤汁浓郁,里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当王富贵看到荷包蛋的时候,眼神明显变了一下,丁田跟王佐都明白,他肯定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丁田不管这个,稀里哗啦的就干掉了一碗面,喝掉汤,用空碗朝王富贵一递:“再来一碗!”

    “一人就一碗,你吃点菜啊?”王富贵这个气啊:“这八大碗儿可是京中的名菜,吃点。”

    这正定的八大碗,主要讲究的是荤素搭配。

    四荤四素,主要是:方肉、酥肉、扣肘、肉丸子、海带、粉条和农家时令菜蔬,现在没有蔬菜,就用干菜来替代,还有豆腐。

    人家大厨做的肯定比丁田做的好吃!

    而且也比金大娘做的要好吃,丁田自己就干掉了好几个肉丸子,这肉丸子肥瘦相间,糯而不腻,汤美味浓,他特别想用这汤汁泡饭。

    干菜也做的相当美味,豆腐更是嫩的很。

    王佐吃这个就不像是在丁田家吃饭的时候那么香了,因为他吃的都习惯了,反而吃的少,吃面条像是在吃药似的米英也跟他差不多。

    俩人吃饭不话,姿态优雅,只有丁田,吃饭非常勇猛,没办法,大学四年,抢饭都习惯了,后来参加工作,也没改过来,吃饭的时候要赶时间,所以速度很快。

    以前王佐是跟他吃习惯了,米英可不习惯,他看丁田吃的这么香,这么猛,非常的不理解。

    敢在宁王面前吃的这么下力气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吃过了饭,丁田摸着肚皮就要告辞:“今天留的太晚了,明天还要上差,这就告辞,宁王殿下,米大人。”

    “叫王大人。”王佐不高兴的道:“我现在是东北总督。”

    “那总督大人?王总督?”丁田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王佐合适了。

    “王大人。”王佐心里更不舒服了:“就叫王大人。”

    丁田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哦,王大人,米大人,的告辞了。”

    王佐更不开心了,一张俊脸拉得老长,全身都洋溢着黑色的雾气,米英看的真真的,然后他发现,这位丁司狱,还真是宁王的软肋。

    算是软肋吧?

    等丁田走了,王佐一甩袖子,在丁田面前的正常样子消失了,对着米英,他是一点都不客气:“自己找地方睡去。”

    然后就走人了。

    米英想了一下,喊了一嗓子:“来人呐!”

    就有人过来:“公公,您吩咐。”

    “去,晚上叫王富贵过来一趟。”米英知道,找谁都不如找王富贵合适。

    丁田今天经历了很多事情,晚上回去,洗洗就躺下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王爷啊!

    长这么大,他见过的最高的官,就是来监狱里视察工作的副省长,连他们监狱长都出面亲自接待了呢。

    当然,电视上见过领导的那不算,他认识领导,人领导认识他么?

    但是现在这个宁王,是认识他的,他也认识的人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高大上啊!

    逼格都跟着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炕上打了个滚儿,呵呵乐了半天,才睡着。

    第二天上差,丁田也没耽误他的大事:“今天我们大概是要忙一些,老郑叔,麻烦您去街上找几个剃头匠,要能给和尚刮头皮的那种。”

    “啊?”老郑叔有点不理解:“您要剃头匠做什么?”

    这年头,除了必要,人们是不会剪头发的因为都讲究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也”的么。

    “让您老去就去,给您老辛苦费五两银子!”丁田拍给他五两银子,另外给了一两碎银子:“这个您老拿着买个零嘴儿哈!”

    “少胡扯啊。”老郑叔作势要揍丁田一巴掌。

    丁田嘻嘻哈哈的躲开了:“您老出去找人,我们呢,还有活儿要办。”

    老郑叔走了,丁田就开始指挥众狱卒了:“来,先把女牢里的那几个弄出来,将头发都剃了,剃干净,不留头发,不生虱子。”

    众人一脸的呆愣:“哈?”

    “女牢那边都弄好了,烧热水,无限量烧,先给女牢那里的犯人用,我这里有几包药材,是驱虫除湿的那种,对皮肤好的药材,给她们洗个药浴,然后换到新的牢房里,女牢那边宽敞,一人一间。”

    “是!”女狱卒们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轮到男狱卒们就有些抱怨了:“给他们洗个什么澡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丁田道:“卫生不好,加上人都住在一起,挤挤挨挨的,时间长了,还不得病啊?他们得病是没什么,可一般这种时候,得的都是疫病万一是烈性的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众人不吭声了,何止是发生过?

    所有的瘟疫一旦爆发,第一个遭殃的地方就是牢房,第二才是人口聚集又脏乱差的棚户地。

    一个是关犯人的地方,一个是乞丐流浪汉聚集的地方。

    反正都不是啥好地方就是了。

    “何况干干净净的不好吗?我们也是在这里当差的,在自己的地盘上,干干净净的多好?不论是待着还是巡逻,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上,不比一脚踩下去,能飞溅起二两脏泥强多了吗?”丁田对他们循循善诱:“再了,府尊如果也来巡查,一看我们牢房这么干净,印象也会好很多,以后要个好处,也容易嘛。”

    众人听了最后一个理由,果然精神了很多。

    对啊!

    这位丁司狱一来就朝府尊伸,给他们要回了工钱,还有一些“福利”发放,虽然不多,好歹是白给的么。

    于是一个个终于动了起来,人多就是好办事,厨房那边,两位厨娘找了丁田:“都烧水的话,柴可能就用的费一些了。”

    “没关系,没柴我再拨款去买。”丁田道:“一定要让他们都洗干净,当然,如果我们狱卒想要洗澡的话,也能洗,有热水。”

    于是,洗澡大业开始进行,丁田早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被褥枕头和衣服,现在已经进入三月份了,已经有青草冒芽了。

    再犯人们在牢房里并不出去,穿两件单衣足够保暖了,牢房里有火炕,有火墙熏着,也冷不到哪儿去。

    更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旦犯人们逃跑,就穿着这样的单衣,他也跑不了多远。

    在东北这个地方,没有厚衣服就想往外跑,纯粹是自己找死。

    除非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才有可能。

    还有配的驱虫杀跳蚤的药,也要泡在水里,将人放进去涮一涮,泡一泡老郑叔回来,带了八个剃头匠,其中有两个是女的,正好分到女牢那边。

    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好多头发,都是免费送给他们的,一人三十个铜板,还有十斤米。

    主要是他们宁愿要粮食,也不要铜板。

    一直忙到很晚,狱卒们也都洗了个澡,丁田特意在下午的时候出去买了五十斤五花肉回来,做了个红烧肉;还有羊杂,熬个汤。

    特意让厨房的人,做的大白米饭。

    配上羊杂汤,所有人吃的都特别饱,也抵消了这一天的劳累。

    当然,给犯人们吃的就是窝窝头配羊杂汤,都是一锅出来的。

    原因是怕洗过澡后着凉,所以一人一碗羊杂汤,一条蒜茄子,两个窝窝头。

    丁田乐呵呵的回到家,洗漱后倒头就睡,他今天也在牢里洗了个澡。

    监牢里的动静闹得很大,府衙里的人都听了,但是没亲眼见到,口耳相传,丁司狱是个狠人啊,把犯人的头发都给剃了!

    这在这个时代是一种刑罚,毕竟不是出家人,就被人剃了光头听连体毛都被剃了!

    杜知府听了此事,当时正在喝茶,顿时就“噗”的一下子,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