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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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世姐和神黎简单了当年的情况。

    有一段时间,鬼杀队追踪她和鬼舞辻无惨的行踪追得紧,某一夜,他们就在一条竹林里遇上了独自一人的缘一。

    “初见只觉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甚至连杀气都没有,但是没想到能将那个恶鬼逼到那个地步。”珠世姐。

    缘一高超强大的剑术使鬼舞辻无惨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那可能是他第一次遭遇到那种猎鬼人。

    可惜的是后边还是被他逃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珠世姐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掌握,而令她意外的是,在得知她同样憎恨鬼舞辻无惨后,缘一并没有选择杀死她。

    “所以,对我来,缘一阁下是恩情深重的大恩人。”珠世姐。

    “不过后来,听他没能斩杀那个家伙而且放了我,又因同为猎鬼人的兄长也变成了鬼而遭到鬼杀队排斥与驱逐。”

    神黎一愣,下意识蜷了蜷指尖。

    还真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好不容易,才找到归宿了

    据,鬼舞辻无惨受到重创后,鬼杀队趁一直在追踪,虽受到驱逐,不再隶属鬼杀队,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缘一还是跟着鬼杀队里一位叫千音的女性展开行动,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间远离村庄的寺庙里。

    “那段时间里,我也关注着那些情况,毕竟,那是杀死那个虚弱的恶鬼的千载难逢的会,不过到底是可惜啊”

    珠世姐未尽的话语满是惆怅,隐约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恨意。

    神黎便道:“我这次来,也是想与他们做个了结的。”

    她拍了拍一堆,又将神晃拉过来,自信地笑道:“绝对没问题的!这次我们会赢的!”

    她轻轻拉过珠世姐的,微笑道:“我也会好好保护您的。”

    神晃也:“是的,女初来时感谢救助了,这事若是需要的话,我也会帮忙的。”

    珠世姐一愣,片刻后便浅浅地笑了:“这可真叫人放心呢。”

    深夜,气温降了些。

    走廊尽头的铜制古钟敲响了沉重的翁鸣。

    冷凉冷凉的灯悬在头顶,新的一天即将破晓,沉寂的蝉鸣又开始接连响起。

    书房里,珠世姐还在研究什么,据她,是与鬼血有关的药物来着。

    而神黎则是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

    待到三更之时,见神黎还不打算去睡,珠世姐便:“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吗?你可和我们鬼不一样。”

    神黎撑着阳台,吹着夜风,:“没事,我也挺擅长通宵熬夜的,倒是珠世姐您忙完了吗?”

    “不,还没有。”

    珠世姐记录的笔尖没有停下:“自从脱离了他的掌控后,我就一直在研究能让鬼变回人的药物,这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忙完的。”

    顿了一下,她又道:“为此,还要与你声抱歉,神黎。”

    神黎怔忡了一瞬,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道歉。

    珠世姐就:“之前将你带回来后未经你允许,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我取了你一些血来研究。”

    闻言,神黎转身去看屋内的女性,她坐在那,在灯光下一边将一份拓本翻开,一边道:“你的血,和人类,和鬼都不太一样,是稀血,可能更恰当些,但是又与人类的稀血更不同。”

    她对上神黎的视线,目光中探究的意味比她温和的神情要犀利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曾经也接受过鬼舞辻的血液,对吗?甚至很多。”

    “但是除了自愈力强和长寿外,你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研究过了,你的血有这些作用。”她:“真不可思议,这些血细胞的生命力难以想象,就像有意识一样,自行排解稀释着外来的血液,保护着你呢。”

    神黎一愣,既而轻轻笑了:“自愈力和长寿都是我自身的原因,我并没有因为鬼舞辻的血而发生一丁点与鬼相关的变化。”

    珠世姐诧异地瞪大眼。

    神黎继续:“总的来,我和我父亲算是人鬼外的另一种生物了。”

    这么一,珠世姐很快懂了,她的表情不再那般惊讶。

    毕竟放在几百年前的时代,鬼神之盛行,妖魔横蹿的奇谈并不稀奇。

    与此同时,神黎觉得她好像笑了,她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她看了神黎一会,然后放下了中的工作,走了过来,同神黎一起吹夜风:“虽然没忙完,但若是还想与我唠嗑会的话,我还是有时间的。”

    神黎眨了眨眼,笑道:“被您看出来了?”

    珠世姐侧过头来:“要不然你也不会站在这等我这么久不是吗?”

    神黎抽着烟懒散地笑。

    她整个人倚着阳台的栏杆,看着院子里乍一看什么都没有的黯淡景致,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开了口:“您能告诉我多一些关于他的事吗?”

    “他”指的是谁,珠世姐仅仅愣了一秒就知道了。

    横跨几百多年的岁月,能在此时连结着她们两个的人,也只有那个名为“继国缘一”的人类了。

    珠世姐便表情淡淡道:“那晚过后,我多照顾了他几天而已,后来他就离开了,我再没见过他。”

    “是吗?”

    这个回答让神黎有些失望,因为她觉得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可能得不到答案。

    但她沉默了片刻,还是问道:“他,活得久吗?”

    “”

    珠世姐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神黎见此,拿着烟斗的指尖不可控地顿了一下。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珠世姐是不清楚情况,还是在他短命。

    但她没有立马追问。

    因为,那或许是个模糊或沉重的答案。

    院子里,夏夜的蛙鸣隔着草丛鼓躁,袅袅的余烟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珠世姐注意着她的神色,片刻后,却突然轻轻道了句:“他过得很好。”

    神黎一愣。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地笑了:“是吗?”

    她没能完全相信这个法。

    因为,是真是假都难以探究了,好像也没了探究的意义。

    现在,她只能安慰自己想,如果,那个人,之后或短或长的人生,能过得好的话,她就稍稍放心了。

    珠世姐道:“鬼舞辻恐惧他,托他的福,鬼舞辻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露面,给了我和鬼杀队很大的喘息空间。”

    珠世姐又了一些这方面的事,神黎也都一一听了下来,但是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甚在意,显然不太关心这些。

    眼见珠世姐越越偏,神黎迟疑了会,终于有些怅然地问出声来:“那他有没有,什么话需要转达给我的,或是提起我的?”

    珠世姐停顿了一下,然后十分平静地:“转达的话没有,倒是有提一两句。”

    “这样啊”不上是落寞还是失望,神黎笑了笑,也不再多什么了。

    突然之间好像就安静了下来。

    院子里多种的是低矮成株的草药,风吹起来穿过空旷的院匣,不免就有了空荡荡的呼声。

    其中,珠世姐突然:“与缘一阁下那短短几日的相处中,我无意中知道,缘一阁下就是当初那位夫人的孩子。”

    神黎一愣。

    珠世姐的声音带着些许愧疚与感慨,神黎看见她轻轻抓住了栏杆:“还有,他的兄长被鬼舞辻诱变为鬼时,我也在场,但那时,我没想到他们都是那位夫人的孩子。”

    “那位夫人?”神黎问:“您是在继国夫人吗?”

    “是的。”珠世姐轻声。

    她眺望着远处,目光恍然:“神黎,到现在来,你当初的答案依旧不变吗?”

    她:“你当初拒绝那位夫人成为鬼,她或许,本来可以活下去的,她是位母亲,她也有难以割舍的牵挂,你当年”

    “您能记得她,我好高兴。”

    但是神黎带笑的声音先一步打断她。

    珠世姐怔忡地看过来时,神黎已经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没想过时隔几百年,除了我和”

    她停了一下,没将心中的那个名字吐出来,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除了我外,您也还记得她,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纵然是几百年的时光,也还没彻底磨灭那位夫人在这世间存在过的痕迹。

    思及此,神黎不由笑道:“是的,珠世姐,直到现在,我的答案依旧不变的,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么做。”

    有关继国夫人的记忆依旧鲜明,因为那对她来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罢了。

    她温柔的微笑与声音,她的冬日与温春,神黎至今都能一一细致地想起。

    而有关于她的死亡,到现在来,也将释然了。

    神黎笑道:“不是因为我有不得以的立场,也不是因为我讨厌鬼。而是仅仅因为,我觉得,那就是她的答案。”

    “”

    闻言,珠世姐沉默了。

    片刻后,她道:“败给你们了。”

    神黎看过去时,她脸上是无奈又释然的微笑,她:“如果,我能像她一样遇上你就好了和那位夫人相比,我真是太懦弱了。”

    神黎一愣,珠世姐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正在疼痛着,让她的语气都颤了起来:“我曾经也因疾病命不久矣,为了我的孩子和丈夫,即便沦为吃人的恶鬼我也想活下去,但是后来,我控制不住饥饿吃了他们甚至有段时间,我自暴自弃地吃了许多无辜人。”

    “”神黎微微动容,正想什么,珠世姐却率先轻声笑道:“你不用安慰我,这就是我的懦弱和罪过。”

    她垂眸道:“别自身的罪恶感了,我当时一想到我的家人,就抛弃了人的身份与自尊相比之下,那位夫人真的是位虔诚高洁的人,即便与自己年幼的孩子死别,也不想成为会被孩子们厌恶的恶鬼,也不想去伤害他人”

    珠世姐道:“何等高洁美丽的灵魂,让当时的我颤栗不已,感觉罪恶加身。”

    语毕,她抬眸看了过来,轻轻笑了:“所以,让我回归为人的,或许就是你们也不定,神黎。”

    神黎微愣。

    珠世姐继续:“是那位夫人的灵魂,是你为她做的选择,以及缘一阁下的态度让我彻底醒悟过来,明白了曾经身为人的良知,以及生命的可贵。”

    神黎不由抿了抿嘴:“他也知道这件事吗?”

    当年,选择性没与那两个年幼的孩子提起,那么知道后,又是怎么想的呢?

    “是的。”

    但是,珠世姐在点头后却笑着:“别担心,他好像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珠世姐的笑容温柔而轻软,微微安抚了神黎的心绪,她不由恍然道:“是吗?”

    语毕,珠世姐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起缘一阁下,我想起了当年我单方面与缘一阁下承诺会保护你时,你猜他怎么?”

    神黎敛下眼睫仔细地聆听。

    好像她所的“提过一两句”会随着她完了就再也听不到了一样。

    珠世姐便浅浅笑道:“缘一阁下——”

    “她不是会甘于被保护的人,等你真的遇上她就懂了,还有会的话。”

    完后,珠世姐凝视了她半秒,然后笑道:“好像还真是。”

    明明是经由珠世姐所,可是一瞬间,神黎却好像能在脑海中清晰勾勒出那个人这话时安静而淡雅的面容与姿态。

    神黎心里一时间泛起又酸又甜的笑意,她隐约觉得唇齿间有些酸苦,但她只是轻轻笑了:“他还真了解我。”

    闻言,珠世姐淡然的目光似是怅然若失地落在了庭院里。

    夜风中夹杂着她的声音:“是啊,他真的很了解你”

    那是她近乎轻轻的喃语。

    她看着神黎,好像有什么话想对她。

    但是,最终,挽着发的女性却什么都没有再了。

    晚风在吹,缱绻的风越过山野,穿过时空,再次途经初夏的夜。

    如果,你以后真的遇上她了,她有问起我的情况的话,就和她

    记忆中一把紫色的油纸伞被撑开支起,青年身上艳红的衣角是与其不太搭的色调。

    多年前,那位剑士与她着临别之语的背影好像还十分温柔清晰:只需要和她一句就好

    他的眉眼恬静柔和,谈起某个人时始终在微笑,好像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即使他将要踏上的,是孤单且未来茫茫的路:就,我过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  “所以,别担心,也别难过。”

    是的,神黎落在战国的伞被缘一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