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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并非什么都没有保护到,用心去看,神黎,你是值得的”

    气若游丝的声音,无端叫人心里发得慌,可是声音的主人却依旧在微笑:“所以,别这种话了,我听了后觉得很难过”

    神黎攥住炼狱的指尖时,他微微眯了眯眼,好像在竭力保持清醒。

    可是他的眉眼已经染上了深深的疲倦与无力,盛夏清晨的阳光驱散了黑夜带来的余寒,却不能为他的身躯注入一丝暖意。

    “不要什么需要我保护吗并没有瞧你的意思,但是,保护你,保护你们,保护在场所有人本身就是我的职责”

    神黎看见他总是澄亮的眸子好像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几乎望不进眼底了。

    可是他的瞳孔还在努力聚焦,似乎想要看清她,进而将她的轮廓细细地描绘一遍。

    他颤着眼睫道:“你很强大,神黎,这是我从初见你就知道的事但是,这次见你,你好像有了心事,看上去比之前还要不安,那副一直想要抓住什么的样子,叫我看了都觉得非常难过”

    焰纹的羽织随着清风轻轻扬起,堪堪扫过了她的指尖,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抚你,只能一个劲地拥抱你”

    听到这来,神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不要了”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青年是如此脆弱,明明是曾经背过她总是挡在她面前的身影,但是现在却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下。

    可是,炼狱还在:“看着这样的你对灶门少年那么关切我就想着,如果没能保护好他,你大概会非常伤心吧,所以哪怕是一丁点可能,也不希望你露出那样的表情”

    语毕,他低低咳了两声。

    温热的血液又从他嘴里溢出来了,这让他微微低下了头去。

    “明明是想保护你的”

    阳光穿透暖色的发梢,光晕柔和了血色。

    他努力抬起头来,朝她温软地笑:“可是现在却看着你因为我而出了这种贬低自己的话来,还露出了这样的表情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闻言,神黎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拥住了他,于是,他满是歉意的声音随之在耳边响起:“对不起”

    神黎将他抱紧了些:“没有你不需要抱歉”

    这样的人

    为什么她会遇上这样的人啊

    ——如太阳般温暖,却如花般易碎

    当初那朵花,因为被她采摘而凋逝了

    他也会因为保护她而死去吗

    神黎几乎要落下泪来。

    将身体轻轻靠在她身上的青年逐渐失去了力量,神黎能感觉到他搁在她肩上的脑袋轻轻靠了上来:“我其实还有好多话想和你但是稍稍有点累呢,我能先睡一会吗?”

    “嗯”神黎点了点头道:“记得醒来”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几乎模糊了音节。

    闻言,他似是低笑了一下,然后轻轻蜷了蜷血色的指尖,勾住了神黎的拇指:“我会记得的,等我醒来后,你会在我身边吗?到时再和你剩下的话吧”

    他安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依旧是带着笑意的安慰:“所以,笑一笑吧,神黎”

    他话音刚落,神黎就朝不远处那急忙赶来的一群人急切地喊:“医生!!有没有医生?!!”

    “救救他!快点来救救他!”她。

    赶来的是鬼杀队的后勤部队隐,他们看到炼狱的伤势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其中的医生纷纷利索又认真地救治起来。

    一同被按住治疗的还有炭治郎以及受了伤的乘客们,待冷静了一会后,神黎就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青年看,生怕一眨眼他就死掉了。

    这时,有个戴着面罩的隐就走过来,担忧地看着她脸上的伤:“那个,你受伤了,我可以帮你上一下药吧。”

    神黎一愣,也不拒绝,温柔地笑了起来:“那就谢谢你了。”

    在神黎上药时,炼狱因为伤势过重,已经被隐提前送往高级别的救治场所了,而周围陆陆续续醒来的乘客在隐的指挥下开始有序地疏散,人群中,有个女孩左顾右盼,最终将焦虑的目光锁定在了树下的神黎身上。

    不多时,那个女孩就跑到她面前来了。

    神黎好以闲暇地看着她,就见那个孩子捧着一束花,可惜的是那束花看上去也十分狼狈,那些花瓣零零落落地挂在枝上,乍一看寥寥得叫人怜惜,想来是不久前在车厢的震荡中被压坏了。

    但是女孩依旧十分爱惜地捧着它,她在神黎面前微微涨红了脸,似乎有些害羞,随即而来的是一道郑重严肃的鞠躬:“那个,谢谢您和那位大哥哥!”

    神黎困惑地歪了歪头,就见那个女孩从爱惜的花束中捻出两朵最完好的花来递给她:“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不能去见妈妈了。”

    神黎这才发现这孩子是不久前被她护在怀里的那个。

    女孩:“我找不到大哥哥了,可以拜托您帮我与他声谢谢,顺便把这朵花给他吗?你们一人一朵!”

    神黎一愣,微笑地接过了那两朵花:“可以哦。”

    语毕,她将花放至鼻尖嗅了嗅,然后对女孩道:“你这花是要拿去送给母亲的吗?”

    女孩点了点头,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语气有些难过:“因为我妈妈生了很重的病,一直在镇里的医院躺着,看不到花,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我得送去给她才行,不然她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闻言,神黎也有些怅然,她道:“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语毕,她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是一个人去的吗?”

    “嗯。”女孩点了点头。

    这也太危险了。

    神黎想。

    但是女孩却好像看出了神黎的心思,笑了出来:“没关系的!只要想到我妈妈我就感觉有勇气可以前进的!只是没想到这次会遇上这种事,老实,也很害怕呢。我做了一场梦,但是梦中太美满了,妈妈没有生重病,一直陪着我长大了,可是我知道的,真正在等着我的不是梦中的妈妈,我真正想见的也不是梦中的她,所以我必须赶紧醒过来去见她才行,那些叔叔等下会想办法送我去医院的,大姐姐你不用担心。”

    神黎被这个孩子的一番话愣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笑了出来:“你真是勇敢又坚强啊,可比我强多了,竟然有打破美梦的勇气,我真心希望你妈妈能好起来。”

    她抚摸着女孩稚嫩的脸庞:“有你这样的孩子,她一定很骄傲。”

    那孩子便明媚地笑了起来:“是!对此也真的非常感谢您!”

    不多时,神黎看着女孩跑远的身影,不禁微笑了起来。

    杏寿郎,如你所言——

    她好像,还是有保护到什么的。

    专业人员做起事来就是效率高,很快,人群被疏散完了,而接下来的事项就是政府官员的工作了。

    神黎看不远处的炭治郎被简单治疗后正被移上了担架准备转移,她便起身去看他的情况。但是她才刚走近就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喊住了:“神、神黎?真的是神黎吗?!”

    那是惊讶与欢喜掺杂在一起的声音,乍一听起来软软的,但是因为提高了嗓音的关系而有了几分清亮。

    神黎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金发少年背着木箱从不远处朝她跑来。

    神黎安静地等他跑到眼前来后,微笑道:“你是?”

    闻言,对方脸上欢喜的表情定格了一瞬,随即像哑剧中变脸飞快的演员般,瞪大眼高声嚷了出来:“是我啊!!善逸!我妻善逸!亏我看见你的时候还很纠结以后我是该娶你还是祢豆子!!而你竟然把我给忘了!!”

    神黎被他的高音嚷得有些懵,这时担架上的炭治郎竟坐起身来张开双将神黎挡在了后边,然后微鼓着嘴,认真反驳道:“不行!祢豆子不会嫁给善逸你!神黎姐也是!”

    “诶?”善逸浑身一震,颤颤巍巍道:“祢豆子也就算了,为什么神黎也不行?比起炭治郎你,明明是我先”

    着着,金发少年气愤的控诉就消弥在了炭治郎无比认真的眼神中,他软下神情,悬而欲泣道:“不要这么无情啊炭治郎!!一个也不行吗?!”

    炭治郎义正言辞道:“当然!”

    神黎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个当事人还没开口呢,这些孩子却较起劲来了。

    她刚这样想,隐中的一个姑娘就朝善逸怒吼:“闭嘴!!吵死了!”

    一边气呼呼地将炭治郎按下:“你也是!想死就一声!我满足你!!”

    “对不起”两个少年立马乖了下来。

    简单地处理好事情后,隐就要带炭治郎他们前往最近的紫藤花纹之家接受进一步的治疗,猪头少年一路上跟着炭治郎吵吵闹闹,神黎则是和善逸走了一路。

    等到都快到目的地了,身旁的少年也没和她一句话,她一瞅,见他竟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由笑道:“别生气嘛,我记得的,哭包”

    即便被这样称呼,他却没了生气的迹象,那双印象里湿漉漉的金色瞳孔反倒还亮了几分,他抿唇笑了起来。

    神黎道:“我刚才只是突然忘了你叫什么而已,对了,慈悟郎爷爷还好吗?”

    “”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垮了下来,耷拉着眼角瞅她:“你还记得爷爷的名字可就是忘了我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神黎不置可否地笑。

    对此,泪腺发达的少年吸了吸鼻子嘟囔道:“爷爷很好,而且一直挺挂念你的。”

    神黎便道:“呀,本来是想去他那里学习呼吸法的,但是中途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呢,就改变主意了。”

    “不,爷爷不是挂念这个。”善逸道。

    语毕,他轻轻撇开清秀的脸,但神黎还是注意到他的眉头好像快纠成一团了,看上去颇为扭捏:“他一直念叨,你怎么还不来娶我?虽然男人娶有点伤尊严,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呀!好害羞!”

    少年捧着绯红的脸颊,像只偷了腥的猫咪一样傻傻笑了起来,神黎瞅着他那头在阳光下如同金砂的发丝,微微笑了起来。

    她没有立即反驳他,而是微眯了眸子,扬起笑容问他:“看样子你已经通过那什么要命的试炼了啊,成为全世界最强的男人了吗?”

    闻言,他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没、没有。”

    神黎打趣道:“没有你还想娶我和祢豆子?”

    许是被她话语中调侃的语气刺激到了,少年抬起金色的眸子来,认真地看着她:“你等着!我会成为的!到时候就把你和祢豆子一起娶回家!”

    可是神黎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来:“噫,娶两个,之前谁还自己是个专情的好男人来着?”

    他被神黎得一噎,无法反驳,偏巧神黎还摸了摸他身后背着的木箱:“听炭治郎,这里面是祢豆子?”

    语毕,她在他的注视下恶劣地笑起来,附过去轻声:“你可听到了哦,祢豆子,善逸他啊,自己是专情的男人可是却想娶我们两个耶。”

    “啊啊啊啊啊啊!!!”随之而来的是他久违的叫嚷,少年抓狂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企图用肮脏的高音来掩盖掉神黎的低语。

    神黎朗声笑了出来,也不逗弄他了,她在蓝天下对他道:“虽然离世界最强的男人还差得远呢,但是一年不见,你也变得比较像样了啊。”

    闻言,他一愣,骤然安静了下来。

    神黎伸出去拨弄他额前的发丝:“虽然好像还是那么爱哭,但是已经能够昂首挺胸了。”

    蓝天下,一身金色羽织的少年呆呆地看着她,他们落在了众人身后,一时间,耳边只有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神黎带着笑意的目光不禁将眼前的少年整个人都笼罩进了瞳孔。

    记忆还不算久远,那个秋日夜晚中一直低着头的少年现在已经能够挺直腰身去背负起自己腰间的刀和祢豆子了。

    虽然还是那么哼哼唧唧的,但是起话来已经如此精神了。

    他不再颤颤巍巍、抽抽搭搭地哭泣,眉眼也不再时刻低垂耷拉,而是能用一双宛若洗尽铅华般晶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了。

    一时间,神黎的身影倒映在那片金色中,有一刹那就好像洋淌在了一片金黄的麦田中,那是暖哄哄又无比明媚的色彩。

    神黎不由笑道:“成长了啊,善逸。”

    闻言,他的眼里仿佛捕捉到了盛夏的金蝶般,里边有温柔的光屑在翩跹。

    须臾间,他擦了擦鼻尖,好像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神黎你也是”

    少年安静下来的眉目清秀而乖巧,他的眼里好像又有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望进去时像四季中最为干净柔软的浮光:“一年不见,你的雨已经停了呢。”

    神黎笑了起来。

    是啊,多多少少,他们一定都成长了啊。

    然后,他又问:“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是的。”这次神黎终于能明媚地笑出来了:“那么,恢复记忆的我现在是什么声音呢?善逸君。”

    少年一愣,随即在清风中弯着温软的眉梢,由衷欢喜地笑出声来:

    “朗朗晴空。”

    作者有话要:  善逸:“我们都是最不喜欢自己的人。”b

    神黎:“但是,都已经多少有所成长了。”b

    红红火火,某种程度上,善逸这方面的成长有神黎的帮助

    而某种意义上,神黎这方面的成长是大哥带给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