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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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

    书房里,谢映之合上诏书,淡淡道:“陛下是想让我离开京城。”

    “映之你何出此言?”墨辞不解道。

    “陛下与我心有间隙,怎可能想要我朝夕伴驾,他只是借此暗示我离开京城罢了。我也恰好有一事要离京数月。顺水推舟而已。”

    墨辞并没有问是何事,谢映之向来行踪无定,这回在大梁定居一年有余已经是罕见了。

    于是他问道:“那大梁之事,映之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倒确有一事,”谢映之着取下了自己右上的玄门银戒,郑重其事道:“子言,我意让你接任玄首之职。”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这么突然,墨辞仍不由惊诧,“映之你要辞去玄首?”

    “你接任玄首,方便调度雍州的玄门子弟,保护宇。”

    墨辞并没有推辞,立即正色起身,恭敬地双接过指环,“弟子遵命。”

    又问道:“映之你预感到萧彦昭有危险?”

    谢映之道:“陛下恐怕中了风长离的血印之术。”

    闻言墨辞心中一震。

    血印之术是以施术者自身的鲜血结印,以引出人内心的黑暗面,产生幻听或幻视,用于支配和蛊惑人的精神的邪术。

    结印之人血脉越强大,血印魔魇就越难以破解,对中术之人的影响就越深重。皇帝本来就有心魔执念,又接触到以风长离的血脉所结结的血印魔魇,恐怕

    谢映之蹙起长眉,“晋王如今已是帝王了,从古到今,帝王心术猜忌多疑,即使陛下心志弥坚也难以避免。伴君如伴虎,帝师不好当啊。”

    墨辞道:“映之你言重了,我怎么能和你当年临危受命相比。”

    “你与我不同,”谢映之道,“我当年面对的是即将到来的乱世,而你要面对的是一个心智强大的帝王,如果他走向黑暗面,你作为帝师,将是最后一道防线。”

    这个盛世的汹涌暗流,恐怕比乱世更为危四伏。

    ***

    ‘你竟然逼走了谢映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空旷的大殿里,那幽昧的声音又在脑海内响起。

    魏瑄皱眉道:“朕的心思他都能猜到,让他留在京城,朕就被动了。”

    ‘现在墨子言是玄门之首了。他成为帝师后,玄门就在你的掌控中了吧。那下一个是谁?’

    “什么?”

    ‘让你忌惮的人,不止是谢映之罢,或者让你嫉恨的人,你皇叔?’

    “皇叔乃东南屏障,社稷柱石,朕不会动皇叔。”

    ‘是吗?魏西陵是战神,他麾下十几万的飞羽营轻骑就驻扎雍州,你就那么放心?’

    “如果皇叔想要这天子之位,朕让给他便是。”魏瑄从御座里站起身,断然道。

    ‘如果他想要的是人呢?’那声音幽幽地笑了笑。

    “你什么?”魏瑄眸光一沉。

    ‘江山可以共享,人可以吗?你知道我的是谁’

    魏瑄神色暗沉,薄唇紧抿,沉默许久,他道:“如果风长离就擒,天下安定,彦昭的去留便随他愿。”

    “是么?”那声音狐疑道。

    ‘但你已经离不开他了,换言之离开他,你就会疯的,嘿嘿,到时候天下大乱,这不是正遂了风长离之愿么?’

    一道斜阳落在御座上,魏瑄凝视着扶上淡金色的龙首,目光幽沉莫测。

    ***

    次日,谢映之进宫辞行。魏瑄几番挽留后才勉强许谢映之南归,并于当日拜新任玄首墨辞为帝师,官授太傅。

    傍晚,谢映之南下,萧暥和魏西陵、云越等送他至长亭。

    晚风中,萧暥执慨然道:“映之此去,路途迢迢,不知何日能再相见?”

    谢映之微笑:“归去来兮,我们江南再见。”

    罢翻身上马。

    早春日暮,杨柳依依,青衫白马,踏破烟尘而去。

    ***

    谢映之离开后,天色已晚,魏西陵送萧暥回府。

    刚刚进门,就见阿迦罗正在灶房外挥舞着斧头劈柴。早春的天气寒凉,阿迦罗却只穿了件短打,单薄的衣衫下鼓起虬实的肌肉。

    他弯下腰把劈好的柴火收拢起来,抬头时正对上魏西陵凌厉的目光。

    阿迦罗心中剧烈地一震,眼中迸出掩饰不住的敌意。

    “我见过你。”魏西陵道。

    阿迦罗道:“皇帝放了我,我没有行刺他。”

    “那么是我抓错了。”魏西陵冷道。

    “西陵,他是我最近收的长工,叫鞮奴。”萧暥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道,“你们大概有点误会。”

    “主人,”阿迦罗低着头,上前就要接萧暥的披风,被云越抬拦住。他挑起半边细眉,嫌弃地看着阿迦罗一身的柴灰。

    阿迦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抽。

    “鞮奴,你伤还没好,不忙着干活。先去吃饭吧。”萧暥道

    “是,主人。”阿迦罗瞥了云越一眼,低头走开了。

    “你这个仆从可不是那么驯服。”魏西陵道。

    “蛮人嘛,总有些野性。”萧暥着把披风交给云越,往里走去。

    ***

    入夜,千家坊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还没回来,一阵又轻又急的脚步声在阴窄的巷道里响起。

    “定是鞮奴他们回来了,不知道有大单于的消息吗?”门边上一名壮汉喜形于色,就要上前开门。

    “且慢,”余先生站起身,谨慎地听了片刻,立即道:“车牙,带他们从后门出去!”

    “带上兵器。”

    叫车牙的汉子立即警觉起来,“那先生你呢?”

    “他们是来找我的,你们留下我反倒不清了,快走!”

    车牙见他神情紧迫,不敢耽误,于是抄了家伙,一挥,“跟我走!”

    屋子里的十余条北狄汉子都鱼贯跟他从后门出走了。

    紧接着,呯地一声,门被踢开了。

    余先生眼皮微微一跳。

    几名绣衣卫率先进入屋内,见屋内光纤昏暗,只有一个干瘦的老宦者,眯着眼睛逆光看过来,浑浊的瞳仁仿佛看不清人影。

    “几位上官,来寒舍何事啊?”他沙哑着嗓子问

    徐放挥弹去眼前飞舞的扬尘,皱着眉低头进了屋,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

    “就老儿和两个胡人伴当住在这里。”

    “你伴当呢?”

    “出去打听消息,还没有回来。请问官爷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时一名绣衣卫校尉上前道:“大人,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人。”

    徐放点点头,瞥向那老宦者,“跟我走一趟罢。”

    余先生问:“敢问上官,是去哪里?”

    徐放阴沉道:“宫里,掖庭狱。”

    没想到,这几个字非但没有吓到老宦者,那老宦者倒颇有些怀念道,“老朽以前也是在宫里伺候贵人们的,”然后他叹了口气,“那掖庭狱里关的都是皇室宗亲和失宠的妃嫔,老奴进去了,还是抬举我咯。”

    徐放一听,立即留了个心眼,问道,“不知公公伺候的是哪位贵人?”

    “老奴有幸侍奉过孟婕妤。”

    “谁?”徐放心中暗暗一震,

    “孟婕妤,当今陛下的母妃。”

    徐放心中暗暗一跳,还好多问了这一句,看来这老宦者有点来头啊。

    余先生又道:“两年前老奴有幸在北狄王庭见过陛下,不知如今陛下可安好?”

    ***

    长乐宫,昏暗的宫灯照着鎏金香炉里升起氤氲的香雾。

    魏瑄斜倚在凭几上,神色阴晴不定,“余先生,久违了。”

    余先生上前叩拜道:“老奴参见陛下。”

    “起来罢。”魏瑄漫声道,“先生不是随赫连因远走漠北了,怎么又到大梁来了?”

    余先生从容道:“老奴给陛下带来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