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授课的他
心疼地拉住女儿的“为初啊,我知道你委屈,可妈只想你能早点嫁一个好人家,从前妈经过多少艰难都能挨下来只求把你拉扯大,如今你长大了,又拼命赚钱让我过上好日子,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更不想以后当我不在了,你一个人要怎么过”
“妈”喉咙哽塞,噎得她很难受,她要很费力才让自己不至于哭出来。
“即使将来我孤独终老,我也不会嫁给背叛过我的人”
拉下母亲的,她不愿再争执,迈步走进房间,关上门。
徒留一弦一人在原地,痛苦地闭眼扶额。
靠在门边,为初深深的呼吸一次,走到桌前坐下,拿过一旁的教学书,温习明上课的要点。
目光落在上面繁复的字体,她努力地想要看进去,可觉得周围一股压抑笼罩着她,让她难以畅快的呼吸。
起身拉开关闭的窗户,一阵微风吹进来,吹动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她重新又坐下来,翻开课本。
“画这种窄长的柳叶时,我们用食指指肚前端跟里外两边甲肉相并处的地方蘸墨抹出,像这样”
画室里,学生端坐一堂,孔林在自己长桌后方耐心示范。
为了每一位学生都能看得清楚,他的长桌后伫立着一个架子,上头夹着平整的宣纸,教学时,这样立体的方式能让学生看得更加仔细。
食指根据话的内容一边在纸上作画“涂抹窄面时用力要均匀,运指也要平稳有变化,像书法中撇捺的起按提收那样指到意到”
同学们看过了,便开始以指蘸墨,各自在自己的画纸上下。
他站在上面观察学生们的法,尚还生疏,形状也有参差不一。
迈步走到老三的身旁,握住他的“指稍微再立起来一些,这种细长的叶子不可太靠近指肚”
温和的语气衬着男性美的烟嗓,极是悦耳。
老三按照老师的教导改正了一下法“老师,这样吗”
认同地点点头“没错”
起身又走到后面的老四旁边。
因为尚不熟练,老四下过于轻,墨水落在宣纸上斑斑驳驳深一块浅一块。
站在其身边观察了一下,孔林俯身握住他的“没事,别太心翼翼,所有画画的除了颜料墨水,最浪费的肯定就是画纸”
话间握着他的下指“像这样的力道,均匀平稳一点运指”
直到老四明白的点点头,他方松开他的。
待过了十分钟,回到自己的位置前“好,等一下我们再集中练习,现在教圆阔一点面积不大的墨面法”
同学们相继停下来,抬头专心听讲。
“圆阔一点的墨面我们是要两根指并在一起蘸墨涂抹,或者指关节背部的位置”话间伸出两根指点零指肚还有指节背面蘸墨的位置。
几个学生也跟着伸出来看了看。
“像菊花、牡丹等植物的叶片是比较圆阔一点的,两根指肚蘸水墨,抹叶片时水墨要充足些,运指也要轻、慢一些,不可以来回重复,墨色的浓淡变化也要注意”
话间一边用指肚在宣纸上落画,每一个细节他都做出来,以便大家都能看得明白。
老大在底下,目光专注地看着老师,她尽量地不让自己分心,可眼神总是不听话地偷偷飘到那只移动着的臂上,青筋微露,线条分明而有力。
孔林“我用指节背面再试一次”弯曲指重新蘸了墨。
画了叶片,干脆将整朵花都画了出来,三两句话间,一朵绽放的牡丹已跃然纸上。
又反复教导一些技巧,而后道“你们现在试一下”
大家擦擦,抚平宣纸,重新蘸墨。
画室内开了空调,感受不到室外地间的炎热,孔林也用纸巾擦擦上的水墨,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
随意地将沾了颜墨的双插入口袋,信步徘徊在画桌之间“如果哪里我讲得不明白的,大家一定要提问”
大家笑着应声“好的,老师”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宽阔的肩膀将宽松的上衣架出了弧度,下身是一条似浆洗了很久的蓝白牛仔裤,跟他在私募公司上班时候的穿着相去甚远,但也仅凭简单的这一身,也充满了简洁的时尚福
为初早上直接从家里去往教育构,点40分上的是2班的课,下一节是班,两个班级课程差得不是太多,同一个内容班会比2班早2教到。
她穿了一件碎花的肩带裙,及膝的长度,脚上踏一双杏色的坡跟凉鞋,彼时正唰唰在黑板上写着今教授的内容。
同学们在底下正襟危坐。
老师转身“我们先来读一遍”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学生们跟着郎朗而读“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读一句,同学们便跟着读一句。
“这是北宋建隆二年登基的一位皇帝李煜所作,大家知道李煜是谁吗”
同学们争先举。
从其中点了一名“班长你来回答”
“老师,李煜是南唐的皇帝,93年出生,9在汴京过世”
赞许地点点头“那有人知道汴京是现在的哪里吗”
汤汤举“老师,是河南开封吗”
抿唇一笑“是的,汴京就是现在的河南开封,也是清明上河图的原创之地”
“李煜原名李从嘉,世人也称南唐后主,他极擅作词,也通音律、工绘画,这首词是李煜被俘之后所作,写于公元95年,词里涵盖了他作为阶下囚时期的痛苦”
“词牌名上的相见欢原来是唐教坊曲名,后来用为词牌名,谢为凋谢的意思”
“林花谢了春红,这一句是中平中仄平平韵”
“太匆匆是仄平平”
窗外教育构所在的建筑物后方种植着一排柳树,叶子已泛微黄,有几只鸟儿从远处飞来,落在枝头,微微压弯了。
4个班级里老师在授课,学生们稚嫩的面容笼罩在阳光里,干净且无暇。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婉婉语音,悠悠念出这一首孤寂美词。
“这是北宋年间的文学家与政治家晏殊所作的词,词牌名采桑子,四十四字,前后片各三平韵”
正上课间,广播铃声乍然而起。
她的声音被阻断,阖起了书“那明我们再继续上,这节课主要教的人生无奈之事,人生路上总不会事事顺心,但老师也希望同学们依然能勇往直前,也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以上所教过的内容课余时间再温习几次,后老师会抽其中一到两首听写”
同学们齐声回答“是”
她笑了笑“好,那今我们的课就上到这里了”
班长带头起立“起立”
同学们利落站起“老师再见”
鞠45度躬。
为初回以相同的礼数“同学们再见”
复临有设一个型的教职工食堂,各个部门加起来应当不出十五个人,老师们打了饭,几个老师们坐一起,为初坐在其郑
吃饭时间向来是用来享受的,男女老师们一边聊一边用餐,许久才发现新来的老师没有吭过声。
“木老师,你吃这么快做什么”问话的是白禾白老师,两人中间隔着一位陈老师。
其实为初吃得并不算快,只是相比其他人是快的了。
陈老师应声“是呀,下午你没课了,慢慢吃没关系”
按亮屏幕看了看时间,为初淡声答“我还有其他的课要上,所以会有点赶”
完又不浪费时间地喝了一口汤。
众人疑惑,卜怡解答“她还有去舞蹈社上课,身兼两职”
大家了然。
这期间,当事人已经吃完,放下筷子“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完起身离开椅子,把餐盘放好便大步离去了。
看着对方一点不停留的背影,被留下的同事们不禁开始朝知情人问话“原来木老师是教舞蹈的?”
吃了一口菜,卜怡点头“对”
“难怪第一次见她就觉得气质不一样”话的是陈老师,完又低头偷偷看了眼自己的身材,叹息一声。
朱清老师问“木老师教的是什么舞种”
“新韵古典”
“所以每次吃完饭不见人影是因为她回舞蹈社上班去了?”
“来她真是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女孩都要努力,跟着妈妈租房子住了十几年,千辛万苦跟妈妈一起买了房子,我还记得刚买房子的那几个月,她跟我现在回到家还是觉得会有种恍惚感,可是不再感觉居无定所”想起往事,便多了几分感慨。
卜怡这段话的时候,坐在窗边的白老师没有话,他正转头看着窗外,那个从容优雅的女孩此刻正在楼下步步远去,朝着地铁的方向。
言书今带了舞蹈社一班同事外地演出,这几言书阁只有四位老师留守,每个人需要为演出的老师代课,为初的班上到最晚,这几连续点才下课。
锁好了门窗,出门时商场的各个店铺早已关门,走廊上只留着几盏并不怎么明亮的灯用以照明。
电梯已经停了,她满身密汗,从应急楼道里快步下楼,花板上的感应灯跟随着她的脚步而亮,急匆匆地下楼,连她这种体力的热出了商场,也已经气喘吁吁了。
她停也不敢停,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来不及休息,又加快了步伐跑向公交站。
站点的电子屏缓慢滚动,直到下一个页面看到自己所要乘坐的车辆正在入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一转身,公交车已缓缓驶来。
她上车滴卡,和蔼的司与她见过几次“姑娘又这么晚下班啊”
点头笑了笑,她“辛苦了”
而后走到后面,尾班的公交车空空荡荡,只有乘客跟司师傅两个人而已。
等坐了下来,才开始慢慢平缓自己的呼吸。
车辆在几分钟后停了下来——等红灯。
年过四十的司转头来看向为初“姑娘,我看你断断续续好多次坐末班车,是才下班吗”
听闻问话,她礼貌地点点头。
“年纪轻轻这么拼做什么”语气有些欷吁。
“论辛苦,我远不及师傅您”
“嗨,到我这个年纪辛苦一点是应该的,不然怎么做家里的顶梁柱”罢,自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见状,为初不由得莞尔一笑。
前方的红灯开始倒计时,她提醒“师傅,绿灯了”
“噢,好”
陌生人之间短暂的对话结束,深夜里彼此给了彼此短程的陪伴。
拿出纸巾擦擦脸上与脖子残余的汗,揉揉肩膀,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憩。
约莫十分钟,车辆停在斑马线前等待红灯,师傅转头看了一眼,友善地提醒“姑娘”
叫了一声没反应,大抵已经睡着了“姑娘”
乍然惊醒,她睁开眼睛。
“姑娘,下一站你要下车了吧”
转头看看窗外,意识渐渐回笼“是,谢谢你啊师傅”
师傅敦厚地笑了笑“没事,下次这么晚坐车的话要当心一点,毕竟你一个女孩子”
感激地抿了抿唇,起身对师傅颔颔首“谢谢”
而后走到下车门边,按铃下车。
回到家,没开客厅的灯,轻轻脚地进了房间,打开灯,放下东西后拿了睡衣去洗澡,十几分钟后出来,倒了一杯温水,看看母亲的房门,回了房间。
打开一个枫叶色的文件夹,里头夹的是布置给2班的作业。
她的头发还出于半湿的状态,一只漫不经心地擦着,一只拿着笔专心地在卷子上批改。
没两分钟干脆由着毛巾挂在脑袋上,一心沉入在作业里头。
面容阻隔在光线外,毛巾挡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挺而巧的鼻子和一点点侧脸,半湿的头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脸颊,杏色的睡裙笼罩住她婀娜的身姿,添了一抹沉静的色彩。
窗外街道上的灯一盏一盏熄灭,直到批改完学生们的卷子,她身处的这间房子,也融进了黑暗之郑
上午点,指画班4个同学下了课,与老师逐一告别后,相继离开了茶廊。
唯有老大萧清驻足在茶廊,踌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