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见方夏停顿的时间过长, 妖精忍不住问道。

    方夏啃了啃妖精搭在他脸侧的手臂，狡黠地眨眨眼，：“后来……没有啦！”

    妖精眼睛直愣愣看着方夏，表情像方夏隔壁家的那只金毛犬。

    是一种被欺骗后的懵。

    “哦～”半晌后他应了声，接受这个故事已经坑了的结局。

    “切！”

    方夏嗤笑他：“怎么这么好骗？”

    “还有对不对？”妖精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嗯，”方夏点点头：“后面当然还有，只是有点儿……”

    他动了动身子, 往妖精怀里凑得更近。

    妖精立刻收紧双臂，“莎啦啦”枝叶藤条也跟着覆上来，盖住两人相拥在一起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我还是讲给你听吧！”方夏对妖精道，接着往下讲那个故事。

    “赤地魔你应该最了解了，你之前也跟我过，它最擅长蛊惑人心。”

    “守在这里的洛凌, 每天都在和赤地魔交道。起初他将那魔头压制得死死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人的心都有弱点, 洛凌一个人孤守镇魔峰许久，他也会觉得寂寞。”

    “的时候他也寂寞过，可是后来，炙潆帮他驱赶了寂寞。”

    “许多年里, 他都几乎和炙潆形影不离。”

    “那样的情况下，他想念炙潆，心里的寂寞之情，就会成陪地放大。”

    “如果只是这样, 赤地魔也找不到他的弱点，乘虚而入。”

    “可那个慕煌仙子的出现，撕裂了洛凌心里的某些东西。一个他和炙潆从前都没有想到过的东西。”

    “白，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妖精只是看着很机灵，实际上并不懂这些猫腻。

    于是他特诚实地摇头摇头。

    方夏白他一眼，骂他：“笨！”

    妖精：“……”

    他不话，只是捉了方夏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一副讨好的样子。

    “洛凌喜欢他的师兄啊～”方夏出答案：“只是从前他从没意识到。慕煌仙子的出现，让他开了窍。”

    “那可不是个好时候。炙潆和慕煌仙子一起离开，又剩了洛凌一个人守在镇魔峰。”

    “他心里一定不会太好受，但又没办法正视或者排解。”

    “赤地魔悄无声息的钻入了他心里的那条裂纹。”

    “再精美的瓷器，如果出现裂痕，很快就会崩裂瓦解。洛凌修为的确已经很高了，但耐不住炙潆在他心里的地位太过重要，重要到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炙潆拿着神树的种子——也就是你，来到这镇魔峰的时候，洛凌入魔已深。”

    “你知道他对炙潆做了什么嘛？”方夏又问妖精。

    妖精怕方夏再嫌弃他笨，假装着用力想了想，：“大概是，伤害他了？”

    方夏果然满意他的回应，：“何止是伤害……”

    他再次回想起那记忆中，真实得好像是他亲身经历一样的场景。

    “他刺了炙潆一剑，刺得好狠，然后还……把他那个了！”

    他这话的时候，蓦然想到自己对妖精过的“用力一点”，后知后觉地猛然臊红了脸。

    妖精开始有些惊讶，看见方夏红红的脸蛋儿又立马被转移了精神，凑上去亲了亲。

    方夏飞快地把手挡在脸上，不让妖精亲。

    于是妖精的吻又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不知羞的妖精张开口，伸出舌头舔了舔方夏纤细修长地手指。

    方夏忙推着妖精的下巴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一点儿。

    这时他才发现，原先因为看到了，和感受到了趋白和溟戒记忆里的往事，一直有些压抑着的心情，因为有妖精在，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妖精被方夏推远之后终于老实了，只把手搭在他的腰上搂着他，像坐好了等着上课的学生，一脸天真地继续问方夏：“然后呢？”

    方夏都要吐血了，他刚才讲到的分明是比较重头的戏份。

    洛凌入魔，一剑刺伤炙潆，还把他非常粗暴地这样那样了。

    为什么妖精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震惊和同情？

    果然大家都是一样的么？

    自己幸福的时候，别人的不幸在他眼里算个屁！

    故事还是要讲的，因为这不止是炙潆和洛凌的故事。

    也是方夏和妖精的故事。

    “然后，洛凌一瞬间清醒了，看到因为对他毫无防备之心，而被伤害到奄奄一息的炙潆，又痛又悔。”

    “他把自己的神魂割裂，混以灵力拍进炙潆的身体，以魂养命，救下炙潆。”

    “最后用他残存的力量，跃入镇魔峰地底，将赤地魔重创，他也跟着身毁魂散。”

    “炙潆在崖边，只捡到了他的一丁点儿残魂，很脆弱，稍微一动就会将它震散。”

    “炙潆心翼翼，将那一点点可怜的残魂收入溟戒里，支撑着身子种下了神树的种子——也就是你，然后离开了镇魔峰。”

    “他回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趋白剑插在天曜门的大殿上，并且宣布，能拔出此剑的人，就是下一任天曜掌门。”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那个时候重伤愈，神魂飘散，一心想要带着洛凌去看一下人间的万里江山。结果，没过多久就走火入魔死了。”

    “他的神魂分为了三份，一份在天曜门的趋白剑里，一份在溟戒，另一份去了轮回。应该……就是我。”

    “那天我能进你的结界，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方夏又开始提问妖精。

    妖精想了想：“是因为溟戒里，那个洛凌的残魂吗？”

    方夏点点头：“不止这个，应该还有一点，那就是，因为你的身上，也有洛凌的一点残魂。”

    妖精这下终于表示惊奇了：“我？”

    方夏：“对啊，神树的种子有聚魂之力。纵然那时洛凌魂魄已经残破不堪，但还是有一点被你吸进了身体里。”

    “过了好多年，你长大了，化形出来，就是洛凌的样子。或者，洛凌就是你的一部分。你以前，就从来没有关于洛凌的任何记忆吗？”

    妖精摇摇头。

    方夏了然，又：“这么多从前的事，如果不是我亲自去看，又加上趋白里炙潆的神魂和溟在我耳旁叽叽歪歪，我也不会知道的这么仔细。”

    “实话，刚刚才记忆里出来的时候，我心里很难过，就好像那些都是我自己的经历过的一样。”

    “虽然这么也没错，但怎么呢？”

    “他们是他们，我们还是我们，对不对白？”

    妖精无条件表示赞同：“对。”

    方夏正要感叹他一副傻样，忽然觉得肚子里的种子踹了他两脚。

    “哎呦！”他轻叫了声。

    “怎么了？”妖精立刻紧张兮兮。

    “他踢我。是不是在怪你啊，你刚才太……太那什么了！”

    方少爷红着脸道。

    妖精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腹上，白光微闪，没一会儿种子就老实了下来。

    “你这是在教训他吗？”方夏问。

    “也不算，只是他吃得有点儿太饱，兴奋得不行，我让他睡一会儿，省得折腾你。”

    方夏一听立刻不干：“他想玩儿你就让他玩儿，硬让他睡干什么？我没觉得折腾。”

    妖精见他这么心疼宝宝，微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睡着了长得快。”

    着又凑上来：“我们勤快一点儿给他浇灌，应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来了。”

    方夏任他吻着自己，慢慢把手臂环到妖精的脖子上。

    唇分时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在一起，也算是炙潆和洛凌遗憾的一种弥补吧！对吗？”

    妖精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只喜欢你的，你呢？”

    方夏懂他的意思，妖精虽然嘴上着不在乎，但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的。

    他当然希望方夏是喜欢他，而不是因为只是受了炙潆和洛凌的影响。

    “其实吧～”方夏开口：“我主要是看上你的颜值了。”

    妖精：“……啊？”

    方夏：“虽然我一直不能接受你，那是因为你是个男妖精。其实在结界里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被你给迷住了。如果你是个女妖精，我早就二话不……”

    到这儿方夏停了。适可而止，不能得太过分。

    他完这些，就去看妖精的表情，只见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只愣了愣得“哦”了一声。

    方夏看他这幅模样有点儿可怜，像上了瘾似得继续逗他：“再一个，也是没办法。宝宝都有了，我虽然也想过以后扔给你养我自己还去过我的日子。不过……还是有点儿不太忍心。”

    妖精嘴角都要耷拉了，半晌才又“哦”了一声。

    方夏看着他蒙上雾气的眼睛，问他：“要是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就是因为你长得不错，还有宝宝才勉强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妖精啄他的唇和眼睛，：“会分你一半的修为和灵力，让你永远和我们在一起，想离开也不行，逃走也不行。”

    方夏愣住。

    话不太甜，可很动听怎么办？

    心动不如行动，方夏用力搂着妖精，一个翻身把人翻到一旁，争取了一个上位的姿势。

    “我年纪这么就被你拐了，还怀了你的树，我妈和我二姐知道一定会断你的腿。”

    “我不怕。”妖精亮晶晶地眼睛回视着他。

    “但我还是觉得很亏啊！”方夏又。

    妖精微微皱眉，问他：“那、那怎么办？”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补偿方夏，如果他喜欢吃自己的心，他一定会把心掏出来。

    方夏显然跟他的脑回路不同。

    掏心那么血淋淋的事情……

    啧啧啧，才没兴趣。

    他抬手，用手指勾勒妖精的美颜。

    从额头、眉骨、鼻梁，到嘴角、下巴，最后又挪到锁骨，胸膛……

    “我成年了，都还没有试过……”

    他用黏黏糊糊的语调道。

    “让我试吗？”

    妖精：“……”

    原来夏夏不想吃他的心，而是想吃他的人。

    “让！”妖精痛快地答应。

    一个字让方少爷暗搓搓激动了起来。

    “不过……”妖精又来了个转折：“你要等宝宝生出来以后才能那么做。”

    “……为什么啊？”方夏希望落空，不甘心地问。

    “因为……你没有力气啊！”

    妖精话间，一个翻身重新把方夏压住，夺回了主动权。

    “骗子！还你喜欢我！唔唔唔……”

    方夏的骂声消失在唇齿之间，慢慢变成了让人听来血脉偾张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