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叫主人08
这么一想,他身上的气势顿时外放出来。
杜宇还好,仅仅是额头渗出些冷汗,里面修为最低的明溪膝盖直接一软,眼看就要不受控制地跪下去,这次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压根来不及反应,好在紧要关头,身后突然响起道声音,“掌门有事找我?”
进来的人穿着内门弟子的白衣,明明款式一致,袖口和衣角什么装饰也没有,放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好看,毕竟所有人第一眼注意到的都会是那张脸。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五官没有一处不精致的,当然,最惊艳的还数眼睛,瞳孔漆黑,瞳仁周围却散了圈淡灰色,像是散落的星辰,注视着人的时候格外好看。
视线在对方眼角那颗泪痣停留了两秒,然后才移开。
易洵这时候已经收回气势,尽可能地摆出一副师长姿态,温和出声,“那好,既然殊迟已经来了,我就直接问他。”这话是对着明溪的,白韫就站在明溪旁边,刚才那股气劲也是他帮忙化解的。
当然,做得悄无声息,毕竟只是虚托了下明溪膝盖,让他不至于跪下去,易洵自己也收回得快,加上心里面想着其他事情,并没有注意到。
而其他人,逢魔已经过去了一半,修为也恢复到往日的三分之二左右,平时花费三分之一来维持孩儿形态,剩下来的三分之一依旧比在场的很多人高出一大截,毕竟修炼万魔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获得的收益肯定也不低。
“你今日去了外门,那你可知道杜宇跟其他师兄弟因何事起的争执。”易洵其实得比较委婉,他已经大致了解事情的经过,杜宇故意为难明溪,强迫对方吞食地上捡起来的饭菜,而这时候,白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外门。
两人最开始定了生死局。
按理来,杜宇先入门几年,白韫哪怕天赋再高,也才刚刚引气入体,不可能打得过杜宇才对,然而易洵听到转述的对话时心内也有种微妙的不安感,总觉得杜宇会输,而且会输得很惨。
好在最后并没有真的打起来,明溪一句话改变了对方的念头,然后就变成他们后来所看到的场面,杜宇被一群师兄弟包围,里面甚至有好几个是以前跟他走得很近的,下却丝毫不留情,等把人分开,每一个弟子都对打架的理由避而不谈,就好像,故意在替白韫开脱。
“不是他们不合吗?观念不同咯,或者杜宇师兄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这才引得其他人不快,年轻气势,打架很正常啊。”
白韫回答得很坦然,半点没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易洵下意识扫了眼杜宇,对方也没想着反驳,眼珠子眨也不眨,呆呆看着底下的师弟。
他干脆又提高音量,“可我听他们是因为你才打起来的,因为你要他们帮忙教训杜宇一顿。”易洵这次没再旁敲侧击,选择直接出事实的真相。
“我是过这样的话。”没顾明溪的眼神,白韫直接点头承认,跟着又歪头笑了一下,透出点恶劣意味,“可我跟外门的师兄们又不熟,没道理我随便句话他们就真的听了吧?换成是掌门你,如果我要你对自己的徒弟大义灭亲,把他给关进诛仙池,你会听吗?”
面前这张脸慢慢发生变化,眼尾拉长,唇角上翘,那颗泪痣也染成绯红色,莫名跟脑海里花迟的脸重合,易洵顿时震怒起来,还有丝难以掩饰的慌乱,“放肆!”
之所以让墨昀出关,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当初觉得花迟走了偏道,费尽心思想扭转过来,毕竟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明明是异灵根,修炼速度却能甩天灵根一大截,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天墉门的一块活招牌。
可惜花迟想不通要喜欢上自己的师兄,任凭是哪个师姐或者师妹都好,怎么非要是个男人,向来只有邪魔外道才会将同性作为炉鼎,借由双修吸食对方修为和精气,天墉门堂堂正派,怎么能闹出这样的丑闻?
易洵最开始也并没有废除花迟修为的打算,只想着关他一段时间,等想通了就放出来,只要花迟能够战胜心魔,落下的那点修为很快就可以赶上去,但他偏偏不知悔改,坚称自己没有错,甚至与他争辩。
身为掌门,如果这样放任弟子踩在自己头上,只怕威严难立,加上心内担忧花迟因此生出报复之心,易洵干脆废了对方修为,将他逐出天墉门,唯独没预料到的就是花迟落到当初那样的地步,灵根全无,身体里更有整整八根定魂钉,竟然还能重新站起来,甚至与他和几位长老旗鼓相当,这到底是何等的天才?
至少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等天赋的弟子,若是在天墉门就好了,可惜对方已经恨透他,也立下了与天墉门不死不休的血誓,当初那样的境遇,花迟能活下来都算不错的了。
这么久以来,定魂钉只用过两次,一次是用来对付两百年前入魔的一位长老,用了四根,控制他四肢,还有一次是用在凶兽身上,头颅一根,两条腿各一根,将它牢牢锁住,那只妖兽现在还被关在后山禁林里,已经是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半点看不出当初择人而噬的凶恶样子。
第三次就是花迟了,他当初也是被对方那番离经叛道的话气昏了头,想也没想就动用了定魂钉,等到后面回过神来才觉得太过夸张。
毕竟严格来,花迟其实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仅仅是喜欢了一个同性,在师门大比上当众向对方表白心意,他当时也是冲动了,怕花迟因此罔顾修为,传出不好的名声,连累到自己,甚至是天墉门,可话都已经出口,如果再收回,自己这个掌门未免当得太没有威严了。
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花迟当初的眼神,瞳孔猩红,但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怨恨和悲戚,反而涌动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冷漠又深刻,就像当初的,如果他侥幸不死,必定寻天墉门报仇解恨。
易洵那会动了杀心,但自己惩戒花迟在先,逐对方出师门在后,若是再赶尽杀绝,连条生路都不给他留下,只怕世人都会看不起天墉门,留花迟一条命反而会让人敬佩他的大气,何况花迟灵根已废,哪怕寻到缘重塑灵根,也得再重新修炼,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出息。
这也是他当时并没有下狠的原因,觉得没必要了。
现在却感到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直接杀了花迟,再把错推到魔族身上,打着除魔卫道的名头,还能替自己博一个好名声,何必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生怕花迟找上门来,更怕自己像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情形那样,惨败在曾经的徒弟上,面子,里子都丢得一干二净。
“掌门,这件事是因我而引起的,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早在易洵脸色微变的时候明溪就已经挡在他前面,这会更是严严实实地将他遮住。
白韫伸戳了戳对方后背,示意他让开。
明溪抿着唇,显然不大情愿。
他是知道迟性格的,肆意妄为,想到什么就什么,做事情也从来不会去考虑后果,以前有他和傅云哥收拾残局也就算了,加上又是俗世,没什么厉害的人物,惹的那些麻烦都在可以解决的范畴之内,当然,也不是迟会无缘无故去招惹别人,大多是那些人主动撞上来的。
而现在,刚到天墉门,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再得罪了掌门,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相比起来,还是自己把错认下来比较好,毕竟他只是个外门弟子,面壁思过对他来压根不算什么,反正平时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不存在落下功课,修为落后别人一截这样的法。
明溪这么一开口,易洵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激了,清咳一声,脸色慢慢缓和,尽可能温声道,“明溪,你确定要自己承担罪责?”
言外之意就是后果可能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是别人的错,完全没必要连累自己,但明溪怎么可能会供出白韫,点了点头,半点没有改口的打算,“嗯,我确定。”
易洵皱了皱眉,既觉得失望又感到一丝庆幸。
老实,他是真的不想跟白韫打交道,对方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他心事,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和埋藏起来的秘密也被翻出来,并且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现在这样,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有了个处理结果。
他正想开口,白韫推开明溪站出来,刻意放慢了语速,慢吞吞道,“掌门这么激动是因为想起了花迟?可我刚才的是墨昀师兄呀,如果墨昀师兄犯了错,你也会把他关进诛仙池吗?”
易洵压根没注意到对方话里那个也字,注意力全部放在诛仙池上,从当初花迟进去以后,诛仙池已经有几十年没再关过弟子,像是被尘封了起来。
“当然,我对所有弟子都会一视同仁,不论犯错的是谁。”
易洵回答得大义凛然,满脸正气,白韫却忍不住笑出声,得这么冠冕堂皇,当初不还是区别对待了?要是真的一视同仁,就该把墨昀也逐出师门,这么想着,他伸拍了拍掌,称赞道,“掌门果然像我之前在路上听的那样,公正无私。”
易洵也讲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对方的是好话,他心里面却感觉怪怪的,甚至有种想逃的冲动。
“杜宇师兄和其他人的争执因我而起,此事与明溪无关,还请掌门不要为难他,如果硬要追究的话,明溪其实还是受害者,今天我没来的话,他还不知道要被杜宇师兄欺负成什么样,希望掌门可以像之前的那样,公正对待所有弟子,不偏袒任何一方。”
这番话出来,易洵总算知道对方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墨昀的名字,就是特意挖了个坑等在这,哪怕他原本并不打算过多地责罚杜宇,现下也骑虎难下了,所以易洵只能咬牙答应,“这是自然的,我会好好查明真相。”
因为偷跑去外门,还教唆同门争斗,白韫被罚打扫藏经阁和十五日的面壁思过,杜宇和明溪,包括另外两个师兄都有开口替他求情,可惜被掌门驳回了,并且念在他是初犯,所以才罚得这么轻。
藏经阁,顾名思义就是天墉门的藏书重地,里面有足足一百多面书架,各式各样的藏书。
当然,外面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书籍,一些珍贵的资料和卷宗都是放在藏室里面,有专人进行看管,只有掌门,长老,或者门派中有头有脸的大师兄和大师姐才可以借阅,其他人压根没资格进去,直接就被拦在外面了。
想硬闯也不可能,天墉门除去剑术,阵法也是一绝,藏书室的阵法更是上古残阵,虽然威力只有十之一二,依旧不容觑。
倒也不是没有闯成功的,花迟就是其中一个,重伤陈长老,从门中取走了十几卷藏书,其中夹杂着一张残页,讲万魔诀该如何大成,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只不过门中压根没人练万魔诀,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那张残页也是夹在一本人物传记里,很不起眼,所以丝毫没引起注意,他们更多的觉得花迟是为了找出天墉门剑术的破绽,毕竟被盗取的藏书其中有八册都与剑法相关。
送他过来的师兄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白韫歪头看了眼他,原本喋喋不休的人一下子住了口,涨红着脸回望,“师、师弟有话要吗?”
“你是不是很讨厌花迟?”
因着易洵的缘故,花迟本人又不屑于去解释原委,他本来就恨易洵,也要杀天墉门弟子,有什么好争辩的,这样一来,花迟魔头的名号被叫得十分响亮,几乎到了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其中尤数天墉门最憎恶他,提起名字就咬牙切齿。
所以白韫也好奇,是不是所有弟子都被易洵洗脑成功了。
对方先是本能地点头,然后又摇头。
他自己对花迟其实没什么感觉,对方出事的时候他才刚入门,远远围观过一眼行刑,当时只觉得花迟犯了天大的错,毕竟连定魂钉都用了出来。
相比起模样狼狈,浑身血迹覆盖,连长相都看不清楚的花迟,反而是墨昀给他留下的印象要深刻些,一身白袍,头发高高束起,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极为出众。
但入门的时候白韫已经表现出了对花迟的好感,自己既然喜欢殊迟师弟,当然不能表现得讨厌花迟。
师兄本来还有话要,就算不话能跟他单独多待一会也好啊,白韫却突然变了脸色,干脆利落地朝对方下逐客令,“差不多已经逛完了,师兄可以走了吧?我也好开始打扫。”
衣服上绣有竹叶图案的师兄张了张嘴,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直到白韫不耐烦地催促,他才转身离开,中间回头了好几次,可惜始终没人出声挽留。
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人帮他,几位师兄都被下了死命令,不准靠近藏经阁,清均也只是把白韫送过来,大致跟他一下哪些地方需要打扫干净,哪几个架子的书需要整齐排列好,罚打扫藏经阁,得容易,其实至少要花上三天,毕竟对一个人来,工程量太大了。
白韫走到一面书架前,席地而坐,随便抽了本书,从里面掉出来半张纸,飘飘荡荡落在面前。
上古封魔大阵。
这阵法他以前在修真界也听过,的确有,只不过已经失传很久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些残章,威力也大不如前,这半页纸皱皱巴巴的,就只了这个大阵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可以施展,而且每隔五百年必须得加固一次。
翻过来,背面写了一个骜字,画着红圈,另一半被扯掉了,留下个缺口。
白韫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叫什么,是单字还是名字里面带了个骜,不过听起来倒是挺霸气的,而且看样子天墉门曾经使用过这个阵法,虽然是不完全,但威力显然不。
那位据即将飞升的老祖宗要么是留下来等下次加固,要么就是因为当初封印这个骜伤到了根本,天墉门又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所以才对外成在闭关,他其实比较偏向于后面那种,毕竟这个骜看起来就很强的样子,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被困住的,难不成又跟花迟一样,因为情字遭了殃?
那还真是有点蠢。
白韫默默吐槽了一句,又在藏经阁里转了一圈,至于打扫,开玩笑,他又不是来做大扫除的,这次能乖乖认罚还是因为自己的修为没完全恢复,跟易洵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找了找,还真翻出来几页和那个所谓的骜有关的信息。
大概四百多年前,大陆曾经有过一个叫楚骜的天才,楚家家主的私生子,一个魔族女子的后代,真要比较的话,他应该比花迟的天赋还要高些,毕竟他既不是天灵根,也不是异灵根,而是最次最杂的五灵根,这一点跟明溪还有点相像,
按理来压根没有修炼的可能性,但他偏偏做到了,而且身体内吸收的各种元素实现了完美融合,旁人只能修习雷系功法,就算两种灵根的人也会想尽办法变成单一灵根,偏偏他不一样,楚骜每一种功法都可以驾驭,也因此可以以一抵十,毫不费劲地与几个人缠斗,甚至是越级杀人。
这么个顶级天才,身上集中的注意力自然也多,正道,魔修,全都对他异常关注,而楚骜果然很快惹出了事,他杀了一个宗门的大弟子,并且毁尸灭迹,段极其残忍,对方乾坤袋里的宝物也被尽数夺走,一下子犯了众怒,面对各方追杀,楚骜倒是半点不怵,直言人确实是他杀的。
楚骜最后从翠屏山跳了下去,底下是万丈深渊,白骨皑皑,连修为高深的人都不敢随便触碰,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何况他跳崖之前已经在围攻下受了重伤,丹田也严重破损,境地跌了好几个等级,跟刚入门的普通弟子差不多。
结果五十年后,楚骜又回来了,不光修为大涨,模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浑身魔气涌动,眉眼间写满张狂。
当然,他也确实有猖狂的资本,因为根本没人能扛住他一招,那些什么万渊宗大弟子,天墉门大师兄,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一根指头,喔,当时天墉门大师兄就是正在闭关的那位老祖宗,
楚骜将正道宗门挨个屠了一遍,与花迟偏阴柔的功法不同,他修炼的是种极为霸道残忍的功法,一出必定见血。
而且楚骜不喜用兵器,掌张开,对方便不受控制地被他吸过来,然后浑身气血倒涌,头颅整个爆裂出来,又或者直接挖出心脏和元丹,干脆而利落,虽然姿态没那么优雅。
这些是白韫用大陆史和天墉门人物传记拼凑出来的,毕竟天墉门曾经的大师兄也是封印楚骜的一个大功臣,当然,关于楚骜到底是怎么被困住的,并没有详细记载,只众人合力制住了他。
白韫其实不大懂,如果是完整的上古封魔大阵还可以理解,一个复制,怎么想都没可能嘛,封印个六阶妖兽还行,楚骜的实力都快赶得上九阶妖王了,而且他身体里还有魔族血统,能够号令低阶妖兽,百仞宗就是被他用兽潮踏平的。
难道楚骜跟天墉门的那位老祖宗几百年前是一对,然后爱人大义灭亲,背后捅了他一刀?
白韫忍不住猜测。
把怀里的书垒起来当作枕头,直接睡了过去,等醒过来已经是好几个时之后,被突然凑到面前的陌生脸庞吓了一跳,白韫本能地后退点,跟对方拉开距离,皱眉道,“你谁啊?”
刚才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这人很可能已经身首异处,正道宗门待过一段时间,魔修也做过,白韫其实还更喜欢魔修的处事风格,行事肆意,比正道坦率多了,至少魔修敢承认自己过的话和做过的事,不像有些人,表面看着风光霁月,其实内里烂透了,好比天墉门这位掌门。
“师弟不记得我了吗?之前我们见过的,我叫清瑞,是掌门座下的弟子,你现在想起来没有?”对方语气透出莫名的狂热意味,视线依旧死死粘在他身上,白韫看他一眼,的确有那么点眼熟,但还是冷漠道,“不记得。”
清瑞稍微有些失望,他其实已经来了有半个多时辰,这个送饭的会还是好不容易才从众位师兄弟里抢过来的。
以前这样的苦差事都没人愿意去,毕竟饭点去给受罚的弟子送吃食,等自己回来好东西也差不多没了,只能饿着肚子,或者囫囵对付一下,吃力还不讨好,但对象换成白韫就不一样了,向掌门求情的师兄师姐来了一批又一批,连芙蕖长老都亲自过来了,可见他有多受欢迎。
进来的时候,对方就窝在角落里睡觉,昏黄的光从窗缝间漏入,侧脸被笼罩进去,看起来比平时安静了许多,但也愈发诱人。
清瑞忍不住靠近,离得近了,那张脸也看得更加清楚,睫毛细长,像排扇子,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想触碰,虽然没能得逞。
白韫压根没打算理他,起身站起来,清瑞赶紧追上去,语气殷勤,“师弟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白韫扭头才注意到他里提了个食盒,好几层,看样子装的东西还不少,勉强有了兴趣,停下来问,“都有些什么?”
“饺子,粥,还有花生米和清炒油麦菜。”边话边把食盒一层层打开摆好。
普通的米粥,饺子是猪肉白菜馅儿的,白韫尝了尝,挺一般,他只喝了半碗粥就没兴趣了,把碗筷放到旁边。
清瑞有些着急,“师弟你就吃这么点吗?晚上会不会饿,要不然你你想吃什么?我想办法给你弄过来。”他们这些清字辈的弟子都是资历比较老的,虽然天墉门禁止弟子私自下山,但自己想要带点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什么都可以吗?”对方自然点头,别只是弄点吃的,这会就算要他的命都不带半点犹豫,白韫想了想,张嘴报出一串菜名,“牛肉酥饼,松鼠桂鱼,蚂蚁上树,四喜丸子”
清瑞顿时愣住了。
他以为顶多一两样,结果对方一下子报出一大堆,饶是记忆力再好也没办法完全记下来,这幅样子落在对方眼里却成了不情愿,本来上扬的嘴角一下子抚平,眼神也迅速变得冷淡。
清瑞慌忙道,“好,我现在就去,那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白韫点了点头,没话,态度再敷衍不过,他才不在乎对方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别来烦自己就好了,等清瑞一走,察觉到那道突然接近的陌生气息,白韫立刻装模作样拿了本书往架子上放。
站在外面,透过窗户往里看的易洵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本来以为对方是个刺儿头,不会乖乖听话,没想到还是很识趣,这样也省了很多事。
墨昀忍了又忍,总算忍不住开口,“掌门,殊迟师弟”
易洵直接打断道,“你也想帮他求情?”
墨昀没话,但表情已经明了一切。
他是处理完后续的事情,回来才发现受惩罚的人变成了白韫,本来杜宇和明溪他都不熟,随便哪个受罚都跟自己无关,最后却莫名其妙把白韫牵连了进去。
清妍和另外几个师姐都去求过情了,傅云跟陆灵犀也来过,可惜都没能成功,墨昀自然犹豫了。
他之前再三强调,自己不喜欢花迟,对花迟只是普通师兄弟的情谊,如果一味地站在白韫这个刚入门的师弟那边,肯定会引起易洵的怀疑,他不敢赌,毕竟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墨昀和花迟以前都是他的弟子,又数墨昀跟在身边的时间更长,易洵自然很清楚徒弟心里的想法,哪怕没有猜全也能琢磨出五六分,表情登时沉下去,冷声道,“你跟我过来。”
作者有话要:
心头顿时咯噔一下,然而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张脸奇迹般地和花迟重合在一起。
墨昀突然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殊迟想起了花迟,还是因为花迟喜欢上新入门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