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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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遥抓着破军肩膀的手更用力几分。

    他心中无疑是庆幸的。

    庆幸自己灵感敏锐, 早早在无尘方丈话的时候头皮轰然一炸,顺手设下隔音阵。

    应当来得及,来得及。

    在魔道三百年, 舒遥早早练就临危不乱的阵势,震惊过后,很快将无尘方丈为何能看出破军真身这一疑问抛之脑后, 换成柔情似水的眸光。

    他唤道:“师父!这便和我两情相悦,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不, 我不是,我没有, 道尊你听我解释。

    破军觉得自己还能够再从日月照璧底下抢救一下。

    他正欲开口解释时, 舒遥仿佛洞悉破军内心所想,“刷”地一下转过头面无表情盯着他。

    眼里有“你敢开口撇清关系,我就把你的马甲当场扒掉”的杀气腾腾。

    破军闭嘴。

    再度悔恨起两百年前自己为何要嘴欠,想不开和当时的少年舒遥搭一句话。

    可能是因为两百年前的舒遥是真好看,带着魔道少有的干净倔强,似团火焰华光般照亮血污之地。

    看不出半点两百年后把好友往刀口上推的心狠手毒贪狼使影子。

    舒遥转头向卫珩时,又恢复他那眸光缓缓, 似水温柔的样子。

    破军:“……”

    所以兄弟, 你是在和谁抛媚眼?

    我这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没有存在感的吗?

    卫珩“嗯”了一声, 听不出喜怒哀乐。

    像是真的只是知道一个辈名称。

    然而被他眼风扫过的破军, 觉得自己像是个仅仅有炼气修为的辈, 却被日月照璧剑锋直指,寒意刮擦过脸颊。

    天上地下, 无路可退。

    破军差点以为自己的伪装要被卫珩看穿。

    然而他只能腼腆低着头,装作一脸娇羞,听得舒遥款款道:“是我与您先前提过的那位,叫做镜月,她现下拜入坠青天。”

    听闻坠青天的三个字的无尘方丈敏锐竖起耳朵!

    他表情复杂,捻着手中佛珠转个不停,对江云崖慨叹道:“江宗主真是…有渡人的大勇气啊。”

    居然敢将破军使收入门下做弟子。

    等一等——

    这一届杀破狼三使是怎么回事?

    贪狼使跑去玄山做道尊弟子也就罢了,破军使怎会愿意心甘情愿在坠青天,隐姓埋名做个普通弟子?

    无尘方丈的困惑在见着柔情蜜意、拉拉扯扯的两人时迎刃而解。

    他想起卫珩先前所言,似有所悟。

    “若是贪狼不愿意做魔尊呢?”

    无尘方丈茅塞顿开。

    原来贪狼使的毕生夙愿,只是想默默无闻地与破军使做一对六宗弟子,执手了此一生?

    他心下惭愧。

    比起贪狼破军两人愿意背弃世俗眼光,抛开至高无上的魔尊地位,权利浮华的爱情来,自己对破军使女装癖好的惊诧真是太肤浅了。

    江云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整个人瞧着都不似往常潇洒,勉勉强强道:“可不是吗?”

    要是早早让江云崖知道镜月是贪狼的心上人。

    就算拿剑尖对准他的脖子,逼着他不许牌,威胁他要砸他半边坠青天——

    江云崖也是不会妥协的。

    甚至想跑到外门,疯狂掐住负责招收弟子事宜的管事,让他洗洗自己的眼睛。

    毕竟不定那位招收弟子的管事就从此成了坠青天的千古罪人,从此青史留名。

    无尘方丈继续他的感慨:“是出家人修心。但老衲终究是被世俗的眼光拘束住了,不如江宗主敢破釜沉舟的大气派啊。”

    江云崖被他得差点哭出来了。

    可不是么?破釜沉舟到道尊情敌身上去,天知道外门管事眼睛怎么长的?

    无尘方丈见他眼睛微红,似有泪光,慈爱念一声佛号,心里想着:

    如江宗主这般的人真是太少了,分明舍己为人愿意成人之美,偏偏被人略微夸赞两句就到如此不好意思的地步。

    唉,太少了。

    看来老衲以后还有得学。

    而另外一头三人所在的场面陷入尴尬。

    卫珩只简简单单嗯了一字以后不曾话,谁也琢磨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舒遥平生头一次尝到词穷的味道。

    毕竟他总不能“师父,我爱她爱到要死要活,希望您能够成全祝福我们结为道侣”罢?

    五人里最想溜下玄妙峰去的破军当然不会话。

    无尘方丈正为自己的眼光狭隘惭愧不已,于是他抓紧这个机会,微笑着开口为舒遥破军两人话,以表一二歉疚之意。

    无尘方丈很能理解卫珩的心思。

    毕竟做师父的嘛,总是担心徒弟这颗白菜好端端的被猪拱走的。

    而且破军使风流名声在外,确实不太叫人放心。

    不过——

    无尘方丈唏嘘一声,可见传闻未必真,人云亦云靠不得谱。

    他道:“道尊不必很担忧,贪狼使和——”

    他每一个字,破军的心提得就要高一分。

    生怕这装神弄鬼的老和尚下一刻出:“贪狼使和破军使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他身为魔道三使之一,地位仅此魔尊让雪天,论起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坠青天宗主和道尊面前被无妄寺方丈揭穿身份,他这个破军使还想不想做下去?

    于是下一刻,破军带着视死如归般的壮烈和决绝感断无尘方丈。

    只见他眼睛一闭,牙关紧咬:“方丈得不错,我便是舒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心上人。”

    舒遥恰到好处地扶住他一截手臂。

    他道:“我和镜月自相识,两无嫌猜……”

    他着着,对着卫珩目光,声音忽然低落下来。

    不想了。

    没意思得很。

    气得破军遮遮掩掩横了他好几眼。

    舒遥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低落情绪里。

    卫珩始终一言不发。

    破军只得自己挽袖子上:“我和舒遥自是通家之好,有婚姻之约,无奈后来变故突生。好在我苦苦寻觅他许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破军编着编着,突然惊悚回味过来:

    我在干嘛?

    我在给道尊下战书。

    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

    前有狼后有虎,破军也编不下去了。

    活着真累。

    在场有人比他更紧张。

    是时时刻刻盯着全场局势,生怕有一刻卫珩会拔剑把暴起,先砍镜月,再砍半座玄妙峰。

    那自己身为坠青天的宗主是拦好呢,还是不拦好呢?

    江云崖拒绝在宗主责任感和保命要紧求生欲之间的两难选择,并且试图逃避,热情招呼无尘方丈道:“方丈,来牌吗?”

    无尘方丈双手合掌:“出家人戒赌。”

    舒遥和破军对他刮目相待。

    这老和尚虽神神叨叨的,但总归是仙道六宗中的一股清流了。

    紧接着,他们听到无尘方丈下一句:“阿弥陀佛,所以这次牌,就不赌灵石了罢…”

    舒遥和破面面相觑,读出彼此眼中的茫然。

    所以仙道是如何成功苟到现在,依然生命力旺盛长盛不衰,没有要完的倾向的?

    殊不知无尘方丈望着他们也在暗自困惑。

    虽贪狼使和破军使的爱情的确很感人没错。

    但看看苍白虚弱贪狼使,再看看清丽娇艳破军使,饶是出尘脱俗如无尘方丈,也不禁在心中生出疑虑:

    魔道真的是在魔尊和杀破狼三使手中振兴起来的吗?

    江云崖最终没能成功拉到人牌。

    因为舒遥对无尘方丈道:“方丈,我有一事想问您,不知可否叨扰一二?”

    无尘方丈慈和点头:“在所不辞,谈何叨扰?贪狼使请罢。”

    两人去了舒遥的院中谈话。

    被留下的江云崖左一眼卫珩,右一眼破军。

    责任感和求生欲拉扯着他在两难中摇摆,使得江云崖最后选择逃避这条唯一的出路,溜之大吉:

    “我去寻玄和他们牌,先走一步,告罪告罪。”

    被留下的只剩下破军和卫珩两人。

    这仿佛是一场宿命的对决。

    卫珩问他:“你当真很喜欢舒遥吗?”

    他分明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多做,只静静立在那处,清俊神容如利剑披霜雪,自有一番高不可攀的迫人之处。

    破军能什么呢?

    能“不,我和舒遥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道尊你千万从日月照璧下放我一命吗?”

    他只能正色,维持着自己眼波依依的袅袅姿态不崩,演足十万分的真挚诚恳:“是的。我与舒遥自相识,真心换真心,愿意为他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卫珩又是“嗯”一声。

    这已经是他今天“嗯”的不知几声,不同的是后面多加了一句:“我明白了。”

    他此一刻,仿佛与玄山的无数连绵山岳融为一体。

    固然有丰神挺秀,神夺自然造化的出奇俊朗,更因要背负的太多东西被磨练得沉稳渊峙。

    破军想,舒遥这回得不错,道尊果然是风光霁月的坦然之人,即便面临着情敌,仍然以礼相待,气度斐然。

    破军在情场上素来无往不利。

    许多盛名在外,容颜倾城的魔女仙子只为得他一声轻笑,一记眼神抢破了头。

    当然不会体会到被人横刀夺爱,求而不得的销魂滋味。

    愈是体会不到,破军越是替卫珩觉得憋闷。

    试想一下,此生挚爱带着旁的女人,在你面前深情款款,两情相悦,非她不娶。

    能风光霁月磊落下去,果然是道尊方做得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破军地破天荒多了一句嘴,掩面哀戚道:“我是心悦阿遥的不假,奈何我总觉得阿遥心里仍是偏向道尊的。他只是惯来的死鸭子嘴硬,不肯开口承认。”

    罢连破军亦是无法直视这一出狗血戏码,找了个借口飘然下山。

    鸡飞狗跳的玄妙峰仅仅余下卫珩一个人默然在原地。

    破军在山脚下遇上了临云鹤。

    临云鹤见他挠头道:“你是舒师兄的那位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吗?我有件要事想要告知舒师兄,不知师姐能否代为通传?”

    破军现在听到“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几个字就觉头大。

    这不妨碍他想听八卦的心情。

    于是破军欣然答允,温柔含笑:“师弟可先与我一听。”

    他模样明澈如池上春柳,院角早杏,只把临云鹤看得卸下心防,一五一十告诉他道:“大争书院的顾迟笔顾师姐,和倒悬剑山的引长烟引师兄,正摩拳擦掌想写舒师兄和道尊、魔尊一列人的册子。”

    “怀师姐觉得不好,特意派我出来想知会舒师兄一声。”

    破军并不知道大争书院的顾迟笔是谁。

    这不妨碍他敏锐捕捉到关键字“舒师兄和道尊的册子”。

    破军双眼一亮,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使他抓住临云鹤,几乎有几分迫不及待之意:“他们人在哪儿?劳烦这位师弟带我去见一见!”

    临云鹤顶着怀霜涧想将他冻成冰雕的眼神,不是很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破军、引长烟与顾迟笔三人,讨论舒遥的八卦轶事,得唾沫横飞,热火朝天。

    镜月师姐不该是来劝阻的吗?怎么会和引长烟、顾迟笔两人津津有味谈起来?

    事实上顾迟笔一开始也不是很懂。

    她礼貌又不失警惕:“师妹难道不是舒师弟那位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怎么会帮着他们可劲八卦自己的心上人?

    破军长长叹一声。

    他这一声叹息听上去就很有故事,让几人不由自主地肃静下来。

    破军抬手,抹去眼角一滴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和舒遥确实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

    他话锋猛然间一转,更带上许多幽怨之气:“奈何,自古青梅竹马,不如天定良缘,师兄师姐皆是知道的。”

    顾迟笔像是意会到什么,唇边轻轻溢出一声悲悯叹息。

    意料之中,女子眼眸盈泪,如梨花带雨,叫人情不自禁心生了怜惜之意:“两无猜,互相扶持的细水长流,总是敌不过从天而降的一朝悸动。”

    “而道尊,便是舒遥的那一朝悸动。”

    临云鹤呆傻在当地,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怀霜涧也因为震惊,放弃了用眼神继续冷冻临云鹤的举措。

    引长烟亦受他情绪感染,伤怀道:“痴情付出,也多半比不过一腔对夜晚轻盈洁白月光、心头滚烫炙热朱砂的痴恋。”

    “若舒遥是痴情付出的那个,则贪狼使就是道尊痴情付出的那个。”

    临云鹤做了一件几十年以来最大胆的事情。

    他壮着胆子去掐了一把怀霜涧,鼓足勇气问道:“怀师姐,疼吗?”

    “疼。”

    怀霜涧对着充满希冀临云鹤,无情破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随后她喃喃呓语,如梦似幻:“若是不疼该多好啊。”

    破军不管他们两人是多么地崩溃。

    他只拍手叫一声好:“这位师兄得一点没错!”

    引长烟愁苦道:“我只是个剑修,我为什么要懂那么多人间不值得?”

    他应该是位只负责一剑破万法,其他风花雪月一概不理的剑修啊!

    顾迟笔冷笑一声:“因为缺钱。哪家的剑修不架?哪家的剑修完架不赔钱?”

    “等等?”破军迟钝地反应过来,咂舌问道,“你们架居然还是要赔钱的吗?”

    他回想一下以往过的架,和完架后魔修诚恐惶恐恨不得爬过来抱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破军使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的画面,由衷惊奇:

    “我一直以为完架,是要别人赔钱给你的。”

    他眉间假惺惺装出来的哀怨不知何时换个模样,变作与回风流雪,行云流水般自在的风流之意。

    不算多霸道逼人,却自有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道理在。

    在场四人无暇他顾破军的反常。

    四双目光如狼似虎齐刷刷盯上破军。

    引长烟目光炯炯,颇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问出其他三人心声:“那个…师姐,坠青天还缺弟子吗?”

    破军:“……”

    坠青天缺不缺不清楚,你们想要加入魔道是不太现实的。

    一把日月照璧已经够了,他不是很想尝尝被玄山、倒悬剑山和大争书院六宗联手通缉天下的滋味。

    ******

    “方丈是如何认出我与破军身份的?”

    不他的云裳心经能将魔修气息遮掩得滴水不漏,即便是破军,以他大乘巅峰修为做的伪装在同阶强者面前,也很难露出端倪。

    舒遥想不通透。

    无尘方丈倒是不吝解答:“不瞒贪狼使,老衲所习的功法意在撇去一切浮华,只观最本真的根源气息,无论是贪狼使还是破军使,皆与杀破狼三星脱不开干系,方才叫老衲猜出的。”

    可以,又是杀破狼三星。

    数次折在这三颗星星楼上的舒遥无言以对。

    让雪天当初册封时想的是什么天才主意?

    无尘方丈不愧是个脾性温和的老好人。

    他见舒遥久久不语,以为是年轻人年轻气盛,被自己看出真身有所挫折,反而主动出言宽慰道:

    “贪狼使不必忧心。贪狼破军两使所在之地事关真大,老衲绝不会轻易往外。”

    他一顿,赞叹道:“况且抛开外人言语,世俗眼光,贪狼使与破军使之间情感亦是真挚非常,叫老衲很是叹服。”

    舒遥:“……”

    他匪夷所思。

    所以你功法上撇开浮华看本真是让你用在这里的吗?

    仙道为什么还没有完?

    舒遥知道自己应该蛇棍上,继续现编现造一个与破军之间的感人爱情故事。

    但他始终没有下一句话。

    舒遥敛眸合眼。

    他撒了有关破军的一个谎,就要拿无数个谎去圆。

    纵使不喜欢卫珩,自己也不希望他难过,也希望他和自己之间无半点欺骗诈瞒。

    是这点情绪,让舒遥面对着卫珩,哪怕有巧舌如簧,也无话可。

    是心中的珍重似铁石沉沉坠着他的舌头,让舒遥编不出半个字。

    兴许是老和尚那套看本真的法有点用处,让舒遥情不自禁受他周身氛围感染。

    舒遥开窍,意识到了自己心里的那点情绪。

    他再睁眼,眸中清明一片,又是美景潋滟:“多谢方丈指点,我有事想去与道尊一谈,先行别过,在此告罪。”

    他起身,敲响了卫珩的门。

    舒遥在敲门之前,反反复复斟酌过自己的辞,在心下演练了好几遍,只等着和卫珩摊牌的一刻。

    “我是修无情道的。”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镜月。”

    “所谓的两情相悦是我和镜月合计好骗你的,想让你死心。”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一想到终于能在卫珩面前坦白完这一串,舒遥如释重负,就算下一刻被日月照璧砍死了也心甘情愿。

    如他所,卫珩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当然值得他舒遥的坦诚相对。

    可惜总有突如其来的变化扰舒遥的全盘步伐。

    譬如现在卫珩递过来的一张战贴:

    “是坠青天的人送给你的,他们与你不熟,用传讯符时没掌握好准头,就掉在了我这边。”

    舒遥开一看,如他所料,是坠青天队伍里出声话,要和他在医道上来一场比试的姑娘送来的。

    他兴致缺缺合回去,半点提不起精神,随口道:“认输罢。”

    反正他已经不需要镜月了,不是男人就不是男人吧。

    有寒声寂影百战百胜就够了。

    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和人比试医道?

    方丈话时,舒遥仓促之间设下的隔音阵终究太过草率,瞒不过卫珩的耳朵。

    自然而然得知镜月是破军的事实。

    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青梅竹马,镜花水月,毫无迹象从天而降——

    处处指向很符合破军这一人选。

    他同样准备了许多话想和舒遥。

    “破军他尽管倾心于你,但他常年出入一斛珠等风月场所,风流名声在外,多半三心二意,不是良缘。”

    但想想如破军所,他与舒遥竹马成双,是可以为舒遥奔赴到魔宫,舍命去拦让雪天人间骤雪的过命交情,苦苦追寻舒遥三百年。

    何尝是他插得进口的事情?

    卫珩也不愿在背后诋毁他人。

    于是心思百转之下,卫珩出口的是:“不必特意认输。”

    舒遥:“……”

    尽管我很想替你玄妙峰一脉争光,但以我的魔息医修,恐怕真的有点困难。

    卫珩仿佛洞悉他心思:“我的灵力可让你运转医修功法。”

    不等舒遥一言难尽,问他堂堂道尊真的可以下场帮弟子作弊真的好吗的时候,听卫珩声音清淡似平时,如雪片纷落,冰花飘舞,又似在掺杂着更多隐晦的情绪:

    “破军他尽管修的是天刑一脉,于此道上,却不能助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