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还能抢救
“师父!”
识出来人的音色, 引长烟惊喜喊了一声。
与之同时,顾迟笔和江素问也不由欣喜。
固然这只莫名其妙一见钟情的青鸾的爱情故事,确实是很感人没错——
但是比起飘忽不定的爱情来, 还是引长烟师父,倒悬剑山山主来得更可靠一点。
倒悬剑山山主的人未来,剑气先至。
如秋风过境, 挟正值当令的申酉两金肃杀锋锐之气,扫得草木凋零, 片叶不生。
在天地造化的严酷轮转之下,地上的勃勃生机渺到无限等同于无, 轻易消逝碾碎。
倒悬剑山能和玄山争锋, 本就明其底蕴之厚,实力之强。
而倒悬剑山的山主为其中至强者,本身实力自然不必多。
雷霆、秋风、青光与另一处的飞雪杀意碰撞,酝酿片刻后,徒然在方圆数里之内掀起强劲气波!
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扬天,眼前望得着的只是一片天昏地暗, 几人受余波所震, 身形齐齐向后掠出数十丈方有所好转。
倒悬剑山山主走至他们身前站定, 寒声问让雪天道:“对辈出手, 便是魔尊与七杀使该干的事情吗?”
倒悬剑山的山主心中亦是没底。
平日里不管他对上让雪天, 或是对上七杀使,不有几成胜算, 全身而退总是不难的。
但今日对上的是让雪天与七杀两个,更要护着身后的一堆辈。
让雪天和七杀的面色不约而同,有一瞬古怪。
在扣下怀霜涧时,让雪天早不在意对不对辈出手这一道德命题。
只是这一次,和他们交手的人究竟是不是辈,尚且值得一番商榷。
气氛万分紧张时,有一道娇娇柔柔,似黄莺出谷的女音婉转呼了一声“啊”,“这青鸾方才冲出去的时候,怎么将我一头甩到了它背上来。”
果不其然,众人定睛一看,伏在青鸾脊背上的,不是镜月又是谁?
七杀活脱脱像见了鬼,即便是一张冷面,也难掩他倒退一步时的惊悚。
让雪天收起人间骤雪,也一言难尽:“七杀,你他就是——”
让雪天并不是很想出后面两字人名。
怎么呢,反正了仙道也不会信。
受害的是自己风评。
而且回头想一想,自己居然和这种人当了两百年肝胆相照的兄弟朋友——
还是挺想破碎虚空回去洗一洗眼睛的。
七杀也深谙这个道理,能简则简:“是。”
他们听见有滴答水声,一看原来是青鸾呜呜地落着眼泪,双眸之中满是被无奈拖出来顶锅,又无法以人言辩解的悲愤。
“……”
两人突然觉得这只青鸾又蠢又惨得有点惹人怜爱。
同为两百年的兄弟,舒遥就比让雪天与七杀义气得多。
他一点即透,马上殷勤地扶住破军下来,嘘寒问暖:“想来是青鸾料知对手非同凡响,一个是过于激动,一个是想要如镜月你这般的美人好好瞧瞧它的晓勇风姿,才让你伏在它背上。”
动作之时,舒遥和破军心照不宣对视交换一个眼神,决心坚定:
无论如何,一定要藏好自己的真实身份!
七杀垂头看地。
让雪天似是惨不忍睹,微微移开目光。
他们这样的行为,落在倒悬山主眼里显然是做贼心虚,心怀有愧。
倒悬山主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同时不敢放松警惕,将手中从魁剑握得更紧,冷然道:
“魔尊和七杀使两人合力,在下自是敌不过的。只是紫薇秘境中从不缺妖兽,欲走过阵中十二阵更是须得全盛状态,孰重孰轻,想来魔尊与七杀使心中,必有定夺。”
倒悬山主得确实有理。
十二阵比三个辈要来得重要得多,况且——
想起若有其事,满口“是紫薇秘境降下来天雷”的贪狼,和正不住弱柳扶风依偎在青鸾身边,仿佛不是他御使青鸾的破军…
让雪天也实在不是很想在这见鬼的地方久待。
“多谢山主提醒,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让雪天收剑回鞘,也不拖泥带水。
他走之前忽想起什么,问道:“冒昧请问队中穿青衫的女弟子名讳?”
倒悬山主一头雾水,搞不清为何魔尊会亲自垂问一个辈名姓。
引长烟则眼疾手快,捂住江素问想要回答“引长烟”得的嘴,顺便低声提醒,“魔尊问的是顾迟笔顾师姐。”
顾迟笔思及自己先前漏嘴的那句“倒悬剑山秘史”,倒是若有所思。
她不仅夷然不惧,甚至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大大方方道:“大争书院院长亲传,顾迟笔。”
让雪天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那个他想千刀万剐的作者名姓。
可是隔着贪狼破军,倒悬山主,他又能做什么呢?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没有贪狼破军、倒悬山主拦着,他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告诉七杀“本座知道她是那本昆夷秘史笔者,所以意欲将她千刀万剐”,然后等着七杀来问一句“昆夷秘史是什么”吗?
所以让雪天对着顾迟笔默然良久,只能深沉对她嘱咐一句:“你方才的话本,记得好好写。”
他记得破军当初是为倒悬剑山的引长烟方混入的玄山队伍。
如今看破军为引长烟不惜穿女装接近,可见其情深一片。
能让他头上有点绿也是好的。
让雪天苦中作乐。
顾迟笔:“???”
啊???
不等她怀疑地揉一揉自己耳朵,让雪天与七杀的身影已然不见。
惟独倒悬山主目光如电,冷峻威严:“究竟是何话本,能让魔尊特意与你一提?”
顾迟笔:“……”
她一五一十地将引长烟与青鸾的动人爱情故事讲给了倒悬山主听。
听得引长烟想挖个地道先遁。
舒遥颇有闲情欣赏着倒悬山主一点点崩裂的脸色,看他再也维持不住大派的掌门人风范,很想摇着顾迟笔问她是不是在逗自己。
他记得听卫珩过,这位倒悬山主一心练剑,若非是天大的要紧事叫不动他。
或许是因为现身很少,少有的几次现身又极具震撼的原因,仙道对这位山主大多很是敬畏,不敢轻易评。
也自然不会见到这位山主出现在江云崖的牌桌前,编排在顾迟笔的话本里。
奈何有江素问的前例在先,舒遥决定先对这位山主保持观望态度。
不想这位山主确实是个正直刻板的,他听完以后,疾言厉色训斥引长烟道:“先是魔道破军使,再是妖兽青鸾,你想想你整日闹出的传言,岂不可笑?”
引长烟:“???”
他满心懵逼,无从言。
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他有心想要开口为自己解释一二,摸了摸储物袋里的二十万灵石,忽地又耷拉下来,“师父容辩,青鸾一事我亦十分不解,不明白我只是拔了它几根尾羽,它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没有人理会哭个不停的青鸾眼泪中无法言的委屈。
“至于破军使之间,我与他不过数面之缘,他心有所属,明明是喜欢贪狼使的。”
舒遥与破军心有灵犀向对方投去一个嫌弃眼神,又默默远离了对方一步。
倒悬山主不愧是个正直剑修,听这些乱七八糟,风风雨雨的传言听得面色生寒,强自忍耐着不去断引长烟。
引长烟一笔带过,提及重点:“兴许是因为我曾经坑了破军使二十万灵石,他记恨于我,故意报复罢。师父你也不必怪罪他,毕竟二十万灵石数额巨大,他记恨于我也是当然的。”
破军:“……”
不,我真不是对二十万灵石斤斤计较的人。
好心错当驴肝肺,他还是有点郁闷的。
若不是与引长烟的惺惺相惜之情在,破军可能会很想给他一扇子让引长烟清醒一下。
顾迟笔灵力流窜过经脉,浑身紧绷。
她想着好歹与引长烟是朋友交情,倒悬山主若真因为引长烟行事乖张下手教训他,总是要拦着劝上一二的。
只有舒遥和江素问老神在在,丝毫不方。
几双眼睛的瞩目中,倒悬山主迟迟发话,他容色稍有缓和,对引长烟道:“二十万灵石,财帛动人心,难怪你会如此。”
“……”
果然。
舒遥看透世情,只恨手边没有瓜子能让他饱含沧桑嗑两颗。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一群后生晚辈之间,如此言行有欠妥当,倒悬山主沉吟片刻,又道:“只是行骗他人的灵石,终究不好,你回头再去让破军使坑几次便是,传言,你不必很在意。”
“……”
顾迟笔对倒悬剑山上下作风充满绝望,传音道江素问道,“我们乍听这些,倒悬山主会将我们灭口吗?”
“唔。”江素问的关注重点不在此,他踌躇了一会儿,问道,“原来和引师弟话的前辈,是倒悬剑山山主吗?”
顾迟笔迅速地封住了他的声音。
以免江素问出“我以为他是道尊。”之类的傻话。
人家道尊弟子还在这儿看着呢!
破军也恍惚了。
他恍惚得顾不得刚想撇清关系的舒遥,转过身来失魂落魄,传音道,“让雪天筹谋颠覆的…”
就是这些玩意儿?
道尊色迷心窍,坠青天宗主与书院院长、无尘方丈陈年牌友,玄山掌门天王保心丹续命,倒悬山主掉进钱眼。
仙道的年轻一辈不是鸡飞狗跳就是造谣传谣。
舒遥沉重地一把搭上他的肩膀。
两人意味不言而喻:
人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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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大乘巅峰如倒悬山主,在秘境中带着六个辈也须得陪加心,干脆在原地算休息一夜,等着明日天亮启行。
“紫薇秘境出了些差错,按我猜想,应当是紫微星较之寻常降世早了几十年,力有不逮,不足以将各个境界完全分隔在不同秘境之中,才有了这一番因缘际遇。”
倒悬山主淡淡向引长烟解释了一番。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引长烟道:“我们运气好,遇见了师父您,平安无事。倘若有其他不足大乘的遇难,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破军亦跟着声附和:“这紫微星未免太不靠谱一点吧?力有不逮也没人拿刀抵着它脖子逼它出来啊。”
结果遭了舒遥的一眼瞪视。
破军兀自不解自己是何处得罪这位煞神时,听舒遥慢悠悠向他传音:“紫微星有哪里不好的吗?”
破军愣是没看出来它哪里好。
他纳闷地传音回去:“紫微星有哪里好的吗?”
舒遥:“你仔细看看,是它不够好看还是它不够亮?”
破军拒绝去仔细看看过于明亮的紫微星,真诚道:“真看不出来它哪里好看。”
舒遥冷笑了一声。
他斜睨破军,抱臂道:“我劝你把对紫微星的态度放尊重点。”
破军:“啊???”
他为什么连一颗紫微星都要去尊重了?
活着这么累的吗?
舒遥爱惜地看两眼天边紫微星:“因为很快它要挂在我长安城城门。物凭主贵这个道理你懂吧?对它尊重一点,承认它好看很难吗?”
破军:“……”
他脱口而出:“你把紫微星挂在你城墙上赶客,还不如直接把一斛珠改名成怡红院。”
舒遥:“???”
他们传音之间,未注意到倒悬山主已将紫薇秘境的规则解释过一通,暂且安抚下三人焦躁内心。
随即倒悬山主看向万川和,问道:“坠青天与大争书院的首席,道尊亲传,我皆是听过的。不知这位友师承何门何派?”
万川和很想告诉他,在下魔道万川和,与你平辈论交,不是劳什子的友。
可惜他做不到。
多谢倒悬山主的发问,将破军硬生生从挨边缘拉了回来。
舒遥张口就答:“回山主,他是我好友,无门无派的散修,诨号三把刀。”
众人皆能把万川和脸上的青黑之气看得明明白白。
舒遥也不例外。
他微微一笑,像是将眼前这一团黑夜里的火光尽数摄入眉眼里般光辉慑人,“山主切莫见怪,我这朋友正修炼闭口刀,不是不愿意拜见山主,实在是有所不能。”
引长烟三人恍然。
怪不得自相遇以来,他们一直未能见到三把刀开口话,原来是所修功法的原因。
不过闭口刀……倒是闻所未闻。
“闭口刀?”倒悬山主一样问了一句,“许是本座孤陋寡闻,仅仅听过闭口禅,却从未听闻有闭口刀之存在。”
“不怕山主取笑,这名字是我胡编乱造的。”
舒遥不疾不徐,娓娓来,“我这朋友的诨号三把刀是有来由的。他所习刀法分为三大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人刀、天刀与心刀三重。他眼下正处于天刀境界,欲向心刀突破。”
他得煞有其事,即便是万川和本人,也有一息动摇,舒遥是不是真有一个叫三把刀的朋友,真有一套如他所的功法。
后来想想——
算了,一百年了,还不够他看清楚舒遥嘴上能生花的德性吗?
被封住声音的万川和被迫听着舒遥对他的经历胡编乱造,大气不喘:“刀兄受了两次挫败,立志要在心中聆听刀的声音。想做到如此,便要先行摆脱世俗种种喧嚣杂音,于是刀兄发誓,除非是修到心刀境界,否则绝不开口一个字。”
“山主切莫误会刀兄,山主一心剑道,虽刀剑不同,但赤诚热情总是殊途同归的。刀兄未修闭口刀之前,频频向我提及对山主是如何推崇敬仰,今日见到山主,才如此失态。”
万川和今日才知道,原来在魔道中眼睛恨不能长在天上的贪狼使,竟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吹捧起他人。
难道这便是仙道所独有的魅力吗?
他怅惘想着。
倒悬山主未做深究,只简单道了一句:“原来如此,后生可畏。”
他问道:“来我赶来时,见到有雷霆下落至此处,声势颇大,望着不像是魔尊和七杀使的手笔,你们可知是谁出的手?”
舒遥最快应了一声,茫然道:“雷霆难道不是紫微星为防大乘跨境出手,因而降下的吗?”
倒悬山主眸光锐利,直视舒遥。
舒遥不避不让,回他以无辜眼神。
他眉眼本艳得咄咄逼人,如盛夏炽阳下的繁华红尘,神情里却有如皎洁明月,春江之水的清透,两相之下,不觉矛盾相异,反让人情不自禁沉浸了十分心神。
奈何倒悬山主是个没有感情的剑修。
他没有感情,极其公事公办道:“哦?我不知紫薇秘境竟然贴心至此,到愿意专程贴身保护,降下雷霆的程度。”
舒遥跟着他一起一问三不知,蹙起眉头,疑惑不解:“原来是这样吗?当时晚辈未曾多想,只以为秘境既然因为它自己的疏漏放了我们进来,没有让我们白白送死在大乘前辈手上的道理。如今听山主一言,像是另有隐情。”
破军亦帮腔道:“是啊,紫微星哪怕不足将我们按修为彻底分割开,想来劈两道雷霆在不轨之人身上,应是能办得到的。”
倒悬山主没有被服。
他雷不动,冷硬问道:“紫薇秘境里应该远远不止你们一波不到大乘的。为何过了整整一日,只在你们这一处降下了雷霆?”
倒悬山主再不近人情,也是教导引长烟长大的师父。
引长烟在他面前自不会拘束,张口就来:“那别人也没像我们这般,先是遇到大乘青鸾,再是和魔尊七杀使狭路相逢啊。”
他话间,很有点抑扬顿挫的惨痛味道:“就算师父你大乘妖兽,紫薇秘境里不算稀罕。魔尊和七杀使是独一无二,只此一家的吧?”
引长烟越越觉自己有理:“假若是旁人遇到的魔尊七杀使,秘境当然会去帮旁人劈的。”
山主一想也是。
从前的紫薇秘境没出过大篓子,他也无从得知究竟是不是秘境举动,或是其他。
他刚欲闭目调息之际,忽察觉到周围一阵气息异动,暴喝道:“魔修出来!”
与话音一同传彻周围的是肃杀秋风。
它们无孔不入,既一寸寸地切割过空气土壤,锐利无匹,同时成了倒悬山主的耳目,将每一处异动皆在他眼中呈现得一览无余。
藏在暗处的第七域域主自知不敌,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不同于魔修一贯爱穿,耐脏又干练的黑衣,这位第七域的域主彩衣斑斓,身上头顶的金玉珠宝在黑夜里亦是堆了一重又一重的灿芒,烁烁生光,耀眼生花。
随时替他大声着“我很有钱”四个字。
七域主长得也是俊秀养眼的。
但这点俊秀在他满身的珠宝锦绣下,黯然失色。
万川和下意识抬起手挡了挡眼睛。
见到这位七域主时,他忍不住觉得曾经舒遥嘲讽戏称的一句“七公主”并没有错。
倒悬山主抬眼,射出的目光如从魁剑上游走剑气,令人浑身颤,心生寒意:“魔道肖,何故躲躲藏藏暗中窥视?”
“不是躲躲藏藏暗中窥视。”最讲究派头的七域主强调了一句,正色道,“我是来此光明正大找贪狼使的。”
倒悬山主怀疑魔道中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使。
否则何至于来一群仙道中找贪狼使?
他连握都不想握上从魁剑,懒得给七域主多余眼神,“找贪狼使域主自便,若是再在我队伍附近出现,莫怪我从魁剑不客气!”
倒悬山主的从魁剑前,七域主却没有一点退却的意思,毫不相让:
“我就是因为要找贪狼使,方才靠近的贵队伍。先前不曾出声明,也是因为看贪狼使与仙道中人混迹在一处,想略观察情况,再行现身。”
倒悬山主欲敕他一声胡时,忽然想到自己赶来途中所见着的雷霆。
如他没记错,贪狼使的剑道,走的便是雷法。
倒悬山主收了手,平静道:“域主贪狼使在我队伍之中,可有依据?”
不等七域主回答,引长烟与顾迟笔很有默契,齐齐嘁了一声。
引长烟不屑道:“魔尊想要强取豪夺,绕了一圈转来转去又是落到这个借口上面来吗?”
没等七域主愤怒出声,辩解自己身为天刑,和让雪天不是一丘之貉时,又听得顾迟笔热心肠地关怀道:
“来来来,这位魔修前辈要不要先来一本玄山秘史补一补前情往事?”
她徐徐教导,恨其不争:“就算是要搞事,消息滞后也是很不可取的啊。事没搞成,反而落了让人取笑的把柄。”
什么?
他们两人反应弄得七域主摸不着头脑。
他忍不住有一点害怕,又有一点惶恐。
难道自己为了逃避让雪天追杀的这段时日,已经消息不通到了这个地步,随便一个辈也可以来取笑,踩自己两脚呢?
七域主努力地把注意力掰回正事,他望着舒遥,恨恨道:“除了他贪狼使,天上地下哪有第二个人长这副模样?我怎会认不出来?”
引长烟与顾迟笔对视一眼,心有余悸。
他们纷纷感叹道:“舒师弟也是十分不幸,长了这一副模样。”
七域主险些要被他们气得七窍生烟。
更多是气舒遥默不作声,不肯响应他一句话。
人嘛,冲动之下,总是容易做点傻事。
七域主也不例外。
他气得笑了两声,悍然出手道:“他是不是贪狼使,我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七域主的意思昭然若揭。
他为魔道第七域域主,在大乘之中一样罕有敌手,若舒遥真能接下他的全力一击,岂是易与之辈?
魔道中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引长烟大惊失色:“魔修心肠居然如此歹毒!前一段时间还是强取豪夺,现在得不到就要杀人灭口吗?”
大乘威压之下,他根本无法拔剑,只能眼睁睁看着浩瀚魔息一步步逼近舒遥。
倒悬山主冷眼旁观,根本没有要出手的意象。
唯独破军右手烤肉,左手不知不觉地轻拍了青鸾两下。
青鸾仰天长啸!
然而它没有万般委屈地振翅冲出去。
有一把剑拦在青鸾,不需剑主多余动作,魔息见之自己畏惧地退了三分。
轻描淡写至极。
是日月照璧。
舒遥舒眉,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