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长命百岁
绿珠将衣裳呈给娴妃,见她没仔细端详,便安心退了下去。
可到了申时,在外面洒扫的她忽然被初月叫了进去,是娴妃娘娘叫她,她咬咬唇,放下手里的东西,低着头来到娴妃面前。
“这衣裳上的牡丹,是出自何人之手?”娴妃的眸光落到她身上,手指尖抚着的,是那朵醒目的牡丹。
绿珠双腿一颤,人直接跪了下去,哀声道:“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这衣裳被奴婢不心勾破,怕娘娘怪罪,这才请了旁人缝补。”
“谁?”
里面藏着的信物,已经被她烧毁。
可心底,还惊慌得很。
“好像是,是亲王府里的奴婢,伺候在洵亲王跟前的...”绿珠怕得眼里积了泪水,一直在眼眶里转。
“洵亲王?”
娴妃双眸一颤,握着衣裳的手猛地收紧。
震惊了半晌,她敛去眸底的慌乱,镇定自若地道:“你去亲王府上请她一趟,这衣裳她缝制得很好,本宫想当面谢谢她。”
“是...”
见没有被责罚,只是到亲王府上去请人,绿珠连忙抹去眼中的泪水,带着几个宫人往亲王府去。
府上的家奴一听是宫里来的人,没敢耽搁,领着绿珠他们就往麒麟院里去,他想进院子里通报一声的,可绿珠却蛮横地冲进来,是娴妃娘娘急见,等不得。
来人气势嚣张,雨堂在屋门口艰难地拦着,赵止洵立刻从茶榻上站起身,阔步走到门口,眼神凛厉,瞪向想带人闯进屋子里的绿珠,被他这一瞪,满身的杀气迎面扑来,吓得绿珠止步在长廊下,半步也不敢再上前。
“王爷,娴妃娘娘请您身边的婢女进宫一趟。”她低下头,双手交叠着,身子微微发抖。
“好端端的,娴妃娘娘请本王的婢女进宫作甚?”他冷声,人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
攥紧手掌心,绿珠往后退一步,离他稍远些,才稍稍喘得上气来,“有事相谢。”
她按着娴妃吩咐的话请人,半句也没敢透露。
娴妃娘娘还好些,可这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她不敢再逾越半步。
“绿珠姐姐!”
在屋内踌躇了许久的楚无念,从赵止洵的身后跑出来,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一派亲昵的模样。
绿珠抬眼,不解地看向她,想把手抽开,可被眼前的人攥得极紧,楚无念无视她的抗拒,仍旧叽叽喳喳地道:“娴妃娘娘有事谢我?是不是你告诉她昨日是我扶了你,才没将她的衣裳弄破啦?”
目光中带着狐疑,片刻后,绿珠才点头道:“嗯,娘娘今日穿了新衣裳到仁陽殿中献礼,昨日多亏了你,不然娘娘就献不了佛礼了,特嘱咐我今日一定要将你请进宫,她要当面给你恩赏。”
话里,是挑不出错来的。
楚无念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回头朝赵止洵道:“王爷,我随绿珠姐姐进宫一趟,娴妃娘娘要给我赏赐呢,我不能不去。”
这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赵止洵站得笔直,身上的衣袍泛着粼粼微光,他敛眸威逼绿珠,“客气一点。”尔后看向那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人,“去吧,别待太久。”
话音温柔,目光潋滟,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绿珠仔细盯眼前的人一眼,将她的手拿下来,抬步让到一旁,“妹妹请吧。”
举手投足间,颇有后宫一品宫女的气势。
楚无念依旧傻兮兮地笑着,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
“让易忠盯着些。”
等一旁的秦天上前,赵止洵开口对他道。
“是。”
秦天匆匆离去。
将人带到椒华宫中,绿珠躬身退了出去。
“这衣裳上的牡丹,是你缝制上去的?”娴妃端坐在楚无念面前,仪容自得,面上惊慌在楚无念进来前,已尽数消失。
“是。”
楚无念毫不避讳地回着,人也没低头,双眸与她对视,在她的脸上寻不到一丝胆怯。
赵止洵身边的人都这么出色?
盯着眼前站着的人看了半晌,娴妃才笑道:“你很聪明。”眼中流露出来的,颇有那么一丝对这人的敬佩,一点也没掩藏。
“奴婢这么做,只是有件旧事想要问娴妃娘娘!”楚无念攥紧双手,眼波颤动着,呼出来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不似方才的镇定。
娴妃不徐不缓地拿起茶盏,浅饮下一口,才缓缓道:“想必是很重要的事。”
楚无念喉头发紧,面颊上已经流露出哽咽的气息,她心下一狠,凝着她的眼问,“奴婢想问娴妃娘娘,可知前朝九殿下的下落?”
娴妃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九殿下?”好像是魏帝的儿子,当年宫闱生乱时,他应该还不到五岁。
细细想了片刻,她摇了摇头,“我见都不曾见过他。”那时她跟周文王及内眷待在宫外最不起眼的临望殿中,对宫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只记得当时赤羽卫攻下皇宫时,她与别的嫔妃一样跟在周文王的身后进宫,看到的都是满地的尸首,有宫人,也有魏帝的妃嫔,还有几个皇子公主,可谁是楚无念口中的九殿下,她不得而知。
有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划过清冷的脸颊,楚无念急忙用衣袖擦去,抽了一下鼻尖,她才哽咽地回道:“奴婢谢过娴妃娘娘。”
心里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光又灭下去,楚无念的心头堵得厉害,细长眉头拧了拧,脸色极是难看。
娴妃仔细量她一眼,“你也是前朝的人?”
努力将眼中的泪水咽回去,她点了点头,“奴婢自就伺候在九殿下身边,婉妃娘娘曾叮嘱奴婢,要好好照顾九殿下,只可惜,奴婢与他逃出宫的路上被冲散了,奴婢被押入了掖幽庭中,幸得王爷解救,才不用再在里面受苦。”
她得让人怜惜,倒是寻不出错处来。
赵止洵的眼睛何等毒辣,娴妃不信他会看不出身边的婢女有问题,后面的事就让赵止洵去处理,她身处后宫,四皇子正处在特殊时期,她不能给他惹出祸事来。
深深看了这人一眼,娴妃松口道:“你回去吧,信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奴婢谢过娴妃娘娘!”她不同于周后,虽也有私心在里面,可还算是真的宽容大度,半点也没为难她。
楚无念颔首片刻,出了她的椒华宫。
绿珠见她安然无恙走出来,只是眼珠子红了些,忙走上去拽住她的手问,“你是不是在娴妃娘娘的衣裳上动了手脚?”
娴妃将她叫来得匆忙,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绿珠当心她会连累到自己,便想将事情问清楚。
手腕被她抓得生疼,楚无念咬着牙,偏还要对她挤出笑意来,“绿珠姐姐这是的什么话?我要是在娴妃娘娘的衣裳上动了手脚,便走不出这椒华宫了。”
“可你是王爷身边的婢女,有王爷护着,我不一样,我只是个宫女,若是我被你连累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的额角上有一缕发丝散落下来,神色狰狞起来。
“绿珠姐姐放心,你会没事的。”在宫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姐妹之情,就算是有,也都是为了能踩着别人的身子活下去,楚无念深谙其中之道,此刻她能做的,便只有让她信她。
往里头看一眼,绿珠咬咬牙,松开手。
楚无念冲她勾了勾唇,这才转身离开。下台阶时,她挽起衣袖一看,手腕已经被她抓出青痕来,这个绿珠的性子很烈。
一不二,有点像当初的她。
易忠见人从椒华宫里出来,这才悄然离开。
她回到庭院里时,四周已经起了华灯,庭院上空,还放着孔明灯,一盏盏亮亮的,比漫天的繁星还要好看。
“哇!今日是什么日子呀!”
这人站在庭院里看得入迷,连屋子都不进了,就抬着头眼巴巴张望着。
听到声音,蹲在长廊上弄孔明灯的赵止洵连忙将手里的灯扔到雨堂身上,“快做好!”
还沉声命令他。
雨堂撇撇嘴,“刚才奴才要动手您不让,这会倒是知道急了。”
赵止洵瞪他一眼,他立刻蹲下身子去捣鼓那两个孔明灯,头也不敢再抬一寸,乖乖替他将灯涂好。
他捋了捋身上的长袍,手负到身后走出来,楚无念听到声音,已经朝长廊这边看来,此刻见到那人慢悠悠地走下石阶,抬着轻盈的步子跑上前道:“王爷,这些都是咱们院子里的人放的吗?”
她的眼里,盈满了一盏盏明亮的孔明灯,眼睛跟那些孔明灯一样好看。
可赵止洵不高兴了,这些都是他一盏盏放的,不是让下人们放的,“不是。”他闷闷不乐地吐出两个字。
楚无念皱皱鼻尖,“不是?那是何人放的?”
明明就是飘在他院子上头的。
“我。”
他的脸色拉下来,很不高兴,连出口的字都少了一个。
“哇!都是你放的吗?王爷好厉害呀!”楚无念的眸子变得更亮,眼睛里没了那一盏盏的孔明灯,只有眼前这风华绝代的人。
夜风吹起他的墨发,修眉长眸,男子如月一般清润动人,看得楚无念呆了呆。
“进宫领了恩赏回来,人都变傻了?”
赵止洵低眸,明里嘲讽她,可双眼里却笼着一层薄薄的笑意。
简直要迷死人了。
“王爷,你...”她张着嘴,酝酿了好一会的话,可最后却只出几个平淡无奇的字来,“你真好看。”
亏得赵止洵等了好半晌,结果就只有这几个字。
罢了,想让这人嘴里出花来是不可能了。
他扭头问向蹲下身子捣鼓孔明灯的雨堂,“好了没有?”
雨堂匆匆忙忙将最后两下弄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一手拿着一个站起身回,“好了好了。”
着,提着手里的孔明灯跑上前,伸给他们。
“想不想放?”赵止洵拿到手里,勾唇问眼前的人。
楚无念眨眨眼,眼睫扑簌簌闪着,“王爷还给奴婢留了?”
“这本就是为了放给你看的。”他极为认真地道。
雨堂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替他作证。
楚无念眸光一热,扁扁嘴,眼眶就湿了起来,“王爷待奴婢极好,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哭了?
放个灯而已,这有什么好哭的?心里虽有一万个嫌弃,可他还是将手里的灯塞到雨堂怀里,伸手覆到她背后,宽慰她,“爷不用你做牛做马,下辈子再做个人就行。”
做牛做马有什么好的?
雨堂:“呃...”
他的主子,脑子怎么忽然就不好使了...
他举着手里的灯,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俩人,过了半晌才敢轻轻开口提醒,“爷,这灯快灭了。”
雨堂撇撇眉头。
楚无念立刻抹了抹眼泪,拿过他手里的灯,闭上眼睛虔诚地祈求,一个是希望她尽快找到魏长朝,一个是希望这人能披荆斩棘,长命百岁。
若是日后他们二人之间生了变故,她只愿这人能长命百岁。
“许了什么愿?”
看着两个孔明灯缓缓升向夜空,赵止洵侧过脸,看向她。
她极为认真地盯着那两片明亮的光,片刻后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秘密。”眼带俏皮,眼神清澈。
“不罢了。”
他佯装生气,拂袖往屋子里头走。
身后这人立刻跟上他的脚步,迈着轻盈地步伐紧挨着他,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上的衣裳,“许下的愿若是出来就不灵了!”
她努力安慰他,想让他高兴起来。
“可我又不是别人。”他嘟囔着,吐出心里的不快。
“真的,奴婢不骗您。”楚无念极力仰起脑袋尖,朝这人解释,眸光里依旧亮亮的,就怕这人不高兴。
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直到听不见了,雨堂急忙跑上前关上屋门,站到台阶下抬头望漫天的孔明灯,一闪一闪的,确实好看。
崔嬷嬷推着萧氏站在庭院里,长廊前的海棠已经生了嫩芽,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清香味。
“好像是王爷放的。”
崔嬷嬷替她拢紧双膝上的毛毯,轻声告诉她。
“他对那个丫头倒是上心。”萧氏笑着,苍老的眉眼里生出亮光来,黑夜在她的眼里,不再是一片昏暗。
“是啊,老奴还没见过二公子有这一面。”崔嬷嬷亦是欣慰地看着那些孔明灯,眼睛情不自禁地热了。
老夫人总算快要熬出头了,不再困顿在当年那些事里。
夜深后,崔嬷嬷才提醒她一句,“老夫人,该进屋歇着了。”夜间露水太浓,崔嬷嬷怕她的身子受不了。
萧氏了个哈欠,倒是笑出声来,“没曾想我老婆子还能有看这些看出神的一日。”
她感慨自己的痴愣。
“嘿,谁不是呢。”崔嬷嬷顺着她的话趣一句,二人俱乐呵呵地笑着,朝屋内走去。
正月十五一过,众臣都纷纷进宫上朝,年初上朝,报的俱是来年要做的差事,还有去年未了结的差事。
林湛德准备了好几日,就等今日开朝,等众臣们都完手里头的差事,他才举着备好的奏折呈上,“陛下,年前审理的公孙宇一案,已完结,这奏折上是那柳姨娘的供词,她亲自指证,绝无作假之处。”
他振振有词,神色肃穆。
周祁炎站得极为不安,额头上渗出冷汗来。
陆安下去将奏折拿上前,给周文王过目,柳姨娘供出的供词,太子涉及之处甚广,整件事几乎是他所为,公孙宇只不过是代他所行。
周文王的眉头沉下去,正想着怎么帮周祁炎压下这件事,林湛德却先开口道:“太子殿下乃贪贿案的掌控者,张氏之死,亦是因为公孙宇要帮他掩盖此事,臣以为,应先将太子殿下羁押下来。”
他冒着被周文王怪罪的风险,低下头去提出这个建议来。
司马修,张临冲和蔡正紧随其后,这是他们在定国公府上商量出来的对策,周文王故意将这件事拖这么久,就是为了维护太子,只有他们几人合力,才有可能让他松这个口。
周祁炎神色一慌,大声呼道:“父皇,儿臣,儿臣没吩咐公孙宇做过这样的事...这不是公孙宇的供词,只是那柳姨娘的供词!”
他不敢喊自己冤枉,只能找空子钻。
林湛德躬身,朝他行了一礼,肃声道:“可公孙宇指派那柳姨娘去将佃户票子兑换成银票,其中的内情,她定是知晓,她的供词极为可信。”
“审案定罪,该拿出十足的证据来,定国公拿出的证据只有三成,便想定本宫的罪?那柳姨娘自私自利,既然能利用公孙宇将张氏杀害,必定也能造出假的供词!”
这贪贿的账目何其的大,周祁炎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下罪来,这是周后教他的后招。
周文王皱皱眉头,看着台下争论的几人,末了才开口道:“你们双方的都有理,若此事真的是太子所为,朕觉不姑息。”
他话放了出来,眼睛却是朝周祁炎看去,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周祁炎得到他的提示,急忙低下头去,“儿臣定会听从父皇安排!”
孝顺的模样,让怀疑到他头上的臣子又收回了狐疑的目光,只能静静看着他们几人与他对峙。
赵止洵站直身子,手掌心抚着腰间的佩玉,他站出身来,内敛地道:“臣倒是有个建议。”
周文王朝他拱手,“爱卿。”
“定国公手里的证据不足,此刻在朝堂上,一时半会也界定不下来殿下与这件案子有关,臣以为,不如再宽限定国公三日之期,到那时他若是还拿不出确凿的罪证,这件事便以诛杀公孙宇九族结案,也算是了了陛下的一桩心事。”
先暗示他太子不会有事,再告诉他这件案子也可以这么结,臣子中就算有人不服也没有办法,他才能做下决定。
周文王沉下眉头想了想,再看一眼底下那对峙的局面,确实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松了眉目道:“就依洵亲王的办,双方都各退一步,三日之后再审此案。”
林湛德不甘心地咬咬牙,可眼下进不得,只能退,还好退得不是太多,他敛起肃正的神色,拱手道:“臣遵旨。”
带头审理此案的人都应下声了,司马修等人也不再含糊,紧跟在林湛德身后应声,“臣遵旨。”
“臣遵旨。”
“臣遵旨。”
齐亮亮的三道响声,在宣武殿中响起来,过了半会儿才消散开。
震得周文王头疼,下了朝,他紧赶慢赶回了御书房。
“陛下,老奴给您揉揉。”陆安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急忙上前给他揉太阳穴。
周祁炎一路跟着他到御书房外,守门的太监急匆匆跑进来,欲要开口太子殿下过来了,陆安急忙做个摇头的姿势。
太监脸色僵了一下,只好先退出去,十分难为情地对周祁炎:“陛下的头疼又犯了,此刻疲乏得很,殿下还是晚些再过来。”
周祁炎皱眉,脸色也是难看得紧,想冲进去又不妥当,犹豫再三后只能先离开,步履匆忙,就连背影上都透了焦乱之意。
太监见人走了,这才喘出气来。
出了宣武殿,林湛德便走得匆忙,三日期限太少,他恨不得将赵止洵臭骂一顿,这人是不是故意气他的,先前帮他他就知道没这人没安好心,先是给了他一个蜜枣尝,现在又硬生生给了他一掌,让他都没反应过来,就莫名其妙挨了他一掌。
赵止洵看着那道步履匆忙的身影,笑了笑,叫来秦天道,“追上去。”
秦天会意,急忙朝那道身影跑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脸色难看的林湛德跟前,林湛德瞪他一眼,往后一瞧,赵止洵果真就在他身后,他拧眉,冷着一张脸看他。
赵止洵不徐不疾走到他面前,“国公大人急什么?这案子你一时半会儿也结不了。”
这会赶着回去也解决不了事啊。
林湛德还从他眼里看出了奚落声,他瞪瞪眼,“此案归本官所管,似乎不干洵亲王的事。”
这一回,他不会再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