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次严雪迟还能安慰自己听错了。
但是第二次重复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见此当然没有乖乖照做,甚至已经开始估算如果在这种狭的空间和他动手,能有几分胜算。
兰瑟见他没有反应,又一次开口道,“让你把衣服脱下来换掉。我记得联邦警部有一条规则就是禁止私人场合穿着制服,以免造成群众慌乱。”
严雪迟低头一看,果真脚边有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套便服。
一时间有些尴尬,毕竟方才的话实在是太引人误解了。
“下次话倒是清楚……误会了误会了。”严雪迟笑的十分勉强,赶忙拉下了后座的遮光帘。
衣服是新的,能看得出来用料都是最顶级的,只不过没有标签,连价格都没有显示。刚熨烫过,上面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甚是宜人。
严雪迟一时间没敢碰。
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准备拒绝这个要求,“那个,您看……”
话还没完,遮光帘倏地被开,从前面钻进来了一个脑袋。
绷着个脸,一脸不悦的望着严雪迟,直勾勾的盯了几分钟,连眼都不带眨的,目光也不曾移开半分。
兰瑟不话,就这么看着他。
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严雪迟愣是不知道该从何起。
僵持了半晌,严雪迟为了自己的安全,选择率先妥协,“好的,我换。”
遮光帘倏地又被重新合上。
严雪迟三下两下除掉了身上的制服,伸手摸了摸这套衣服里面没藏什么不该藏的东西,才给自己套上。
本以为会过于宽大或是紧身,结果却是意外的合适,跟贴身裁剪出来的一样。
不过上一次和这个人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自毕业之后就再未联系,连通讯方式都不曾留下。
“换好了吗?”
“好了。”
兰瑟单手将遮光帘开,示意严雪迟坐到副驾驶座上。
任人宰割的鱼肉选择放弃挣扎,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然而刚一坐下,严雪迟只觉得头上忽然附上来了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吓得直往门边躲。
“头发乱了。”兰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淡然的解释了一句。
“谢…谢谢。”严雪迟一时间躲也不是,坐回去也不是,“下次这种事情告诉我,我自己来就行。”
兰瑟没再接话,只是对着控制面板输入了密码,启动了悬浮车。
“话,好久不见。”严雪迟见着他默默启动悬浮车,离开停车场,气氛却是沉默的可怕,实在是没忍住,先一步开口。
“好久不见。”兰瑟专心致志的低头看着手边的操作面板,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见脸上的神色如何。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严雪迟见着他似乎不想理自己,完全没往心里去。
“找你因为关于工作。不过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
严雪迟一时语塞。
见过不会聊天的,但能把气氛聊死的,大概只有他一个。
不过倒是放心了不少,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想必都是正事儿。
其实上车那会儿被勒令“脱下衣服”的时候,严雪迟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的有点儿多。
“对了,那个录像……”严雪迟总算是想起来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惊天把柄还在他手上。
那个时候严雪迟记得……
兰瑟问他愿不愿意一笔勾销,两个人不计前嫌。
严雪迟自然答应。
结果的确是不计前嫌了,也没挨或是受罚。
然而几日后严雪迟收到一封信,兰瑟写的,那个时候的事情,车上的行车监控正好都记录了下来。还特别无辜的表明自己也偶然翻到的。
严雪迟才不信他的“偶然”,不过也没见过实物,很难断定这话是挑衅的还是真有其事。
如果只是威胁…严雪迟觉得自己毕竟把对方肋骨断了,只是收到了个口头威胁没有受到实质性报复其实还挺幸运的。
不过自那之后的确相安无事,要不是今天,严雪迟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什么录像?”
严雪迟心想要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原因,他绝对不会把老老实实的自己钻上车。
兰瑟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抬起来了些头,“哦。你不我都忘了。”
严雪迟:“……”
严雪迟差点儿就信了他这鬼话。
“检查记录仪的时候,发现被无意拍摄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删除了。这种东西留着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毕竟我是被拍到正脸的那个,你最多只露个背影。”
严雪迟听到这儿迟疑了。
来也是,这种东西留着,对兰瑟也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他一届平民,即便闹出丑闻也不会引起多少轰动,最多被当做饭后闲谈。
但兰瑟不一样,算是皇室里比较近的皇戚,这种事情出来,肯定对名誉是毁灭性的击。
“此话当真?”严雪迟思量了一会儿,才半信半疑的问道。
“当然,只是如果不这么,你会乖乖过来么?”
“……”
“如果还是不信,待会儿可以去我家,你亲自检查,这总放心了?”
严雪迟本来想答应。
话到嘴边,才发觉不对。
真是去了,严雪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四肢健全的出来。
横竖现在最担心的事儿也求证完了,严雪迟瞧着窗外的街景渐渐生疏,赶忙道,“放我下车。”
兰瑟当然没有就这么在路边停车。
装聋作哑的本事一流,甚至还稍稍加快了车速。
“我的猫饿了一天了,我要回去给它做饭。”严雪迟见他不话,赶忙找了个借口。
只不过这个借口苍白无力到严雪迟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兰瑟听到这儿手差点儿没按错键,能编出这么蹩脚的借口,想必也是个人才。
“你的通讯手环没有防窃听系统,这家餐厅是我名下的资产。一般谈事情都会来这儿。”
严雪迟一时语塞。
最后严雪迟还是放弃了半路开溜的念头,老老实实的跟在兰瑟后面,一同走进了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
顶层采用的是环形落地窗的设计,趁着夜色,能将大半个安京星的夜景尽收眼底。
严雪迟看了看自己的通讯手环,发现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无法接收信号。无论怎么按,都没有半分反应。
“顶层是特殊处理过的,一切能接收信号的通讯设备都会被屏蔽。”兰瑟见此解释了一句。
然而严雪迟似乎并没有听见,依旧在不断地调整手环,还将手腕凑到玻璃旁边,尝试着重新接收信号。
兰瑟将手伸到严雪迟面前,用指尖敲了敲桌子。
雪迟果然被这个动作吸引了注意,总算是放弃了继续折腾手腕上的那个通讯工具,抬头问道,“怎么了?”
兰瑟又将方才的话重新重复了一遍。
看着那双薄唇不断张开闭合的动作,严雪迟才意识到对方应当是在和自己话。
这才恍然意识倒是此处不仅通讯设备无法使用,连助听设备的信号也一并屏蔽了。
严雪迟顿了一会儿,最终只能回应了一个饱含抱歉和无奈的笑容,“实在抱歉,助听设备失效了,我们离得有点远,实在是听不见。”
兰瑟这才注意到他耳朵上那个的银色金属。
乍一看很不起眼,和耳钉的外观并无大异。
但仔细看来,却是比装饰品更朴实厚重一些,一般审美正常的人大概不会选择这么一副耳钉作为饰品。
兰瑟没再多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坐在了严雪迟身边。
两个人原本是面对面坐着,虽然是在同一张桌子面前,但好歹还有点儿私人空间。
这一下子倒好,稍微一伸手,就会碰到对方的肩膀。
严雪迟在对方接近的时候其实就下意识的想做出准备格斗的动作。
不过兰瑟只是坐在身边,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弄得严雪迟只能有些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
收回手的时候,不经意扫到了对方身上,严雪迟下意识的有些慌。
也不是害怕,就是心跳莫名的快了几拍。
这种异常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距离能听得见吗?”兰瑟见他有些不自在,特意等严雪迟适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勉强。”这个距离虽然已经超出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但对于严雪迟而言,这个距离才勉强能听见对方话。
只是下一秒,严雪迟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倏地多了一束温热的吐息,一下下不偏不倚的在柔软的耳垂上。
方才还只是心跳快了几拍,现在忽然跟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胸膛似得,久久不能平静。
严雪迟赶忙端起桌子上装着冰水的杯子,试图将压下这种无端由来的感觉。
只是还没来得及喝,温热的吐息忽然化成了一阵富有磁性却又带着沙哑的低音,“这样严先生能听得清了吗?”
何止是能听清。
一时间手上的水都没端稳,差点儿洒到身上。
不过这个不测发生之前,严雪迟便发觉到手腕已经有人先一步帮他稳住了。
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修长有力的五指从他手腕上缓缓的移了下来,只有留下的红印能看的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如果还是听不清,我们可以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