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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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大灯里烛火恍恍跳跃, 投在桌上的影儿轻晃。

    谢昀执起酒壶, 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嬴晏, 一杯握在了自己手中。

    霎时间,馥郁的酒香弥漫, 巧琉璃杯晶莹剔透,衬得酒水红润如宝石。

    嬴晏接过, 从善如流地饮了一杯。

    谢昀没饮, 在看嬴晏。

    他的七情六欲比寻常人都要浅淡,可是此时却因为嬴晏饮酒的动作,喉咙忍不住滚了滚。

    晏晏无疑是个美人, 无论是做男儿时, 还是做女儿时,容貌在诸位皇子皇女中,都是极其出挑的。

    此时纤细秀美的手指握着金色琉璃杯,饮酒时一仰头时,露出的脖颈优美若天鹅。

    嬴晏注意到了他量的目光,偏头一瞧,他那杯里的酒水纹丝未动。

    难不成不合他的喜好?

    嬴晏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二爷不喜欢?”

    谢昀深深瞥她,勾唇轻笑, 仰头饮了一杯,直接以行动表明。

    喝完一杯葡萄酒,谢昀从桌上拎了一盘奶香的酥皮点心和那只银质酒壶, 拉着嬴晏手起身,往软榻那边走。

    他喜欢揽着她腰把人抱进怀里,榻上更舒适一些。

    酒壶和点心摆在了榻上一角,谢昀斜靠在软榻。

    嬴晏习以为常,窝进了他怀里。

    谢昀对嬴晏的动作一向很多,手掌一会儿摩挲她后颈,一会又去扯她耳朵,再捏捏脸和琼鼻。

    是一种对所属于自己的东西爱不释手的珍视和占有。

    嬴晏被弄得面羞耳红,一开始还扯他手,提醒:“二爷,喝酒还没喝。”

    然而谢昀那厮饶有兴致,愈来愈起劲,于是她气恼作罢。

    谢昀懒洋洋地笑,指尖绕起了她柔软的头发,不再逗人。

    她浑身上下,他无一不爱。

    少顷,谢昀顺手捏一块奶香的酥皮点心喂她,薄唇轻启:“玩过行酒令么?”

    嬴晏顺着他手咬了一口,颇为矜持地点头,“玩过。”

    十哥刚从凉州回来那会儿,隔三岔五带她出去花天酒地,是要培养她的男子气概。

    然而这男子气概,自始至终都未能培养起来。

    谢昀“唔”了一声,捏着剩下的一半甜点接着喂,嬴晏却不肯吃了。

    常言七分饱,而且这些时日她的脸莹润不少,这奶香的酥皮,一口吃下去要长二两肉。

    嬴晏摇摇头,“二爷,我吃饱了。”

    谢昀瞥了那一手堪握的细腰一眼,无意间划过胸前,似笑非笑:“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嬴晏坚决不肯吃。

    谢昀失笑,她这身子骨纤细的一折就断,还没长几两肉,倒先担心起来。

    他把余下点心慢条斯理地丢进自己嘴里,随口问:“投壶练得怎么样了?”

    嬴晏听他如此问,便知道谢昀是想以投壶为行酒令了。

    自从那次生病之后,她就一直按照谢昀安排的课程强身健体,诸如骑马蹴鞠投壶,还有那本精妙的剑舞,她生性聪颖,学东西甚快,如今已经十分拿得出手了。

    嬴晏弯眸浅笑,“十有九中。”

    单单喝酒,着实无趣了些,听谢昀如此,嬴晏也有点期待行酒令,柔软的唇瓣扬着,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谢昀轻笑,吩咐人拿了竹箭和盛着红豆的铜质投壶。

    在陪嬴晏的时候,他不仅十分地耐心,而且天赋异禀般地轻佻多情。

    投壶摆在榻前一丈半远的地方,谢昀拿了一根竹箭递给嬴晏,饶有兴致道:“两人都投进了,各饮一杯,若是有人没透进,罚多饮一杯,晏晏以为如何?”

    嬴晏应下,“好。”

    她从谢昀怀里爬出来,敛好襦裙在榻上散开,跪坐的姿势,手里握着一根竹箭,朝壶里投去。

    谢昀瞥了一眼腰身玲珑的背影,眸色微暗。

    恰在此时,传来嬴晏欢喜的声音,“我中了!二爷,该你了。”

    谢昀收回视线,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为了表示他没欺负人,谢昀特意从半靠软榻的姿势,换成了坐直身子,似是颇为一本正经。

    他一只手懒散地支着下巴,双腿盘着,另只手拎了一只竹箭,轻轻一投。

    身为征战三年余的将军,谢昀手里的竹箭不止准头足,划过空气时,带了一点冷冽的破空之感。

    可越是这样,嬴晏越是跃跃欲试。

    燕京盛饮葡萄酒,这葡萄酒虽比怡情甜果酒烈一些,却也算不上烈酒。

    嬴晏从未喝醉过,十分的不以为然,她心里思量着,自己的酒量应当不差。

    而且这行酒令,玩得不就是乐趣么,微醺也无妨。

    十轮竹箭投下去,两人已经各饮了十杯。

    嬴晏莹白的脸染上了几分红意,在稍显昏暗的烛火映照下,像极了诱人桃子。

    而谢昀知道这颗桃子有多可口。

    谢昀勾唇一笑,欣赏着美人微醺,捏了捏她脸,嗓音低沉问:“酒没了,还要再来一壶么。”

    嬴晏点点头,神色清明如常,只是原本反应极快的脑子似乎慢了一点。

    不多时,又端了两壶葡萄酒上来。

    再几轮投壶下去,嬴晏手中的竹箭就有些失了准头了,直到连续五次没投进去,她手推了推竹箭,轻轻摇头,“二爷,我不玩了。”

    再玩下去,约莫这一壶酒都要让她喝了。

    谢昀轻笑:“行,不玩了。”完,他伸手将她勾过来,顺便拔下她束发的簪子。

    一瞬的功夫,乌黑的青丝垂落肩头。

    嬴晏反应慢了半拍,一双朦胧的桃花眼眨了眨,“你干嘛?”

    谢昀冰凉手指蹭了蹭她微烫的脸蛋,“你醉了。”

    嬴晏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她神智清晰如常,远没到醉了的地步。

    不过脸有些烫倒是真的。

    她不知道,先前饮下的那几杯葡萄酒的后劲渐渐上来了。

    在谢昀要松开手的时候,嬴晏忙将他冰凉的手掌拉住,贴在脸上,鬼使神差问:“二爷要在这里睡吗?”

    话出口,嬴晏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谢昀指尖拢着她青丝,盯着她嫣红嘴,“嗯。”

    嬴晏闻言,拉着他手下了软榻,转身去洗漱。

    谢昀跟在她身后,低声轻笑,被一只柔软的手拉着走。

    自家殿下还未歇息,素秋一众人也未安置,守在正殿外边。

    陵玉也在殿外,只是他身为暗卫,习惯了隐藏身形,坐在树上,听着不远处院子里素秋和云桃一众人正在唠嗑。

    “二爷,你快点走。”

    寂寂夜色下,忽然传来一道女子轻软的嗔声,糯糯的像沾了蜜糖。

    树上和院子里的六人,闻声看去,十二只眼睛一抬,就瞧见一道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姑娘,拉着一位容貌俊美的男人往青玉池走。

    女子一头墨发披散,步伐似是着急,身后的男人却是慢悠悠抬腿,唇角噙笑,一副闲适模样。

    皎洁月光洒下一层银茫。

    如梦似幻。

    云桃几人面面相觑,仿佛见到了妖怪一般。

    素秋倒是反应极快,瞧二人方向是要朝青玉池走,忙吩咐人准备泡温泉的东西。

    ……

    初入青玉池时,嬴晏没有醉得神智不清,只是反应慢了半拍。

    她甚至知道自己在和谢昀做什么。

    可是被温泉热气一蒸腾,先前饮酒的后劲全上前来,嬴晏是真的醉了,醉得有些迷迷糊糊。

    谢昀饶有兴致盯着她瞧,东西一副脸蛋绯红模样,眼神愈发朦胧勾人,竟然隐隐约约绕出了妩媚之感。

    瞧见人身子歪了,似要往水里砸去,谢昀才坏心眼地将人捞住,软软的身子贴在怀里,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心底深埋的欲想。

    谢昀身子僵硬一瞬,旋即恢复如常,运转了几周天内力,平复许久,才将堪堪压下。

    等扶着嬴晏肩膀,让她站稳了,谢昀就缓缓地松手。

    他蜻蜓点水咬她唇瓣,尾音轻挑,“这次站稳了,嗯?”

    嬴晏乖巧点头,“好。”

    可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往旁边歪歪扭扭倒去,谢昀再将人捞住。

    如此往复许久。

    嬴晏没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反而觉得谢昀是个好人,每次在她快要跌倒时捞一把。

    谢昀勾唇而笑,乐此不疲。

    “晏晏,再站不稳我不扶你了。”谢昀低声幽幽,夹着愉悦的轻笑。

    此时她两只细白如藕的胳膊正搭在他胳膊,胸前柔软也压在上面,全靠谢昀的臂力撑着,才没砸到水里去。

    不成想,嬴晏偏头瞪了他一眼,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我不是晏晏。”

    谢昀挑眉,只以为她还在犯迷糊,轻声笑了下。

    他抬起另只手划过她脸,挑起一绺湿透了的发丝,“那你是谁?”

    即便池水泡暖了一点,谢昀的手指还是微凉,这种触感,于嬴晏而言无疑是舒服的。

    嬴晏撑着他胳膊,缓缓站直了身子,扬着脸看谢昀,一字一顿道:“我是嬴晏,二爷,是天清日晏的晏。”

    谢昀:“……”难道不是一样么。

    瞥间那双带了一点熟悉而意外的执拗情绪的桃花眼,谢昀眼眸微闪,低下身子,放大一张俊脸在她面前,低声问,“两个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想嬴晏却避开了他眼睛,掰了掰手指,低声轻喃:“不一样。”

    轻软的声音弱得像奶猫,谢昀却听了一清二楚。

    谢昀一向凉薄的眉眼间绕上了一抹无奈宠溺的情绪。他抬手勾起她巧的下巴,想将她的脸蛋抬起,想问个清楚,嬴晏和晏晏有什么不一样。

    然而没等他动作,嬴晏又站不稳了。

    她纤细柔软的身体贴上了他胸膛,手下意识地勾着他脖颈。

    这一次,她神思困顿而迷糊,微烫的脸蛋埋在他胸膛,眼帘已经阖上,想要睡了。

    谢昀低头一瞥,就瞧见了她胸前两团埋在他胸膛后,挤出的那抹沟。

    俩人已经在青玉池里戏玩了许久,嬴晏一身奶白的肌肤被水光浸得晶莹如玉,在跳跃的烛光之下,渡上一层莹润光泽,愈发诱人。

    谢昀喉咙滚了滚,眸色渐渐深,正要伸出爪子捏一捏,却忽然仰头。

    他一手压着嬴晏后腰,将她扶稳,另只胳膊微抬,摸了自己的鼻下。

    举到眼前,果不其然,一抹鲜红。

    谢昀微眯眼眸,脸色黑如炭,周身气势倏地阴戾危险,凉飕飕的眼神似要吃人。

    再低头瞧怀中那个东西,睡得朦朦胧胧,甚是香甜。

    谢昀:“……”

    他轻轻嗤讽了一声。

    是在嗤讽他自己。

    想他谢昀,前后两辈子,何时隐忍到如此程度过。

    谢昀神色不满,垂下一双幽幽惑人眼眸,抬着尖牙利齿,啃了几口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