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朋友送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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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易给刘香油他们的银子,临走又变相换成了物品原挂回赵子易的肩膀上。

    他右面肩膀挂着灰色褡裢,装了六个咧嘴露出玛瑙果儿般的石榴,左肩身前身后两布帕子包着满满的红艳艳的山楂果,左拎着一串紫莹莹的葡萄,右提着一壶澄亮清澈的香油。

    玉观音蹑蹑脚溜到赵子易身后,侧脸观察一下他的脸色,试探着从赵子易里夺过香油壶。

    赵子易梗着脖子,脸都不给故意大声:“偷儿又痒了?”遂松开大让油壶落进玉观音里。

    “哎吆!好沉呐!你真让我拿呀?”玉观音无奈地大声叫道,倒换着两只拎着油壶。

    本想装样子让赵子易产生点怜香惜玉的柔情,他可一点不谦让,索性解下肩上的褡裢和山楂统统挂在她身上,搞得她跟贩水果的乡下妞似得。

    玉观音恨得牙根痒痒,又不敢发作,赵子易的善意是有底线的。

    他骨子里带着悲天怜人的大丈夫情怀,呵护他身边的朋友尽心尽力,但觉不容许这些人轻贱底层的百姓民众,弱势群体的疾苦悲愤让他心虑神忧,能帮一分力就使五分劲。

    “就给韩中彦写首词,用得着劳动你大驾?

    韩中彦有他叔父撑腰,追个姐儿还不轻而易举?

    人家恭维你,给你戴顶高帽子,你还当真了?”玉观音撇撇嘴讥讽道。

    赵子易斜眼瞄着玉观音,揪颗葡萄扔进嘴里,吮吸着甘美的汁液,坏笑道:“要不咱俩把这些都吃掉,再走?

    你这打扮别让人误会我拐了采蘑菇的姑娘,还有,要是碰到熟人,你总该顾忌一下曹家的脸面吧!”

    玉观音一跺脚,褡裢里的石榴跳出一个来,咕噜噜滚到街上,裂开嘴儿露出难堪的笑。

    她不敢扔了这些赵子易朋友的馈赠,他当这些破烂水果是宝贝,但她有办法让它们逐个消失。

    赵子易心疼地弯腰去捡地上的石榴,偏偏石榴和他作对,眼瞅着能抓住,却又被惯性带动往前滚去。

    “吆呵!这是谁呀?这么孝顺,见着爷跪地就拜?”

    赵子易的刚要够着石榴,一只穿着皮靴的脚踩住了石榴,又狠狠捻了捻,石榴晶莹剔透的籽儿被踩烂碾碎,像阳春白雪融化在污浊的泥里。

    赵子易怒火中烧,嚯地长身直立,不及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挥掌就劈,脚步疾速,接连凌厉的三掌,打得对方趔趄后退,稳不住身形扑通跪地。

    玉观音伶俐地跳上前,拽下肩头的褡裢,劈头盖脸照着跪在地上的人砸去。石榴和人脑袋pk的结果是石榴籽儿粒粒爆裂,四散飞溅,甜蜜的汁液顺着那颗插朵鲜花、戴着花僕头的脑袋流淌。

    “爷我生平最痛恨不爱惜粮食、歧视劳动人民的恶棍,你硬往枪口上撞,怪不得运道差。”赵子易叫停了玉观音的暴力行径,对着被她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伙计道。

    瘫软在地上的那人伸掌在空中徒然抓了两把,想找个依托站起来,发现身边空无援助,无力地垂下膀子,脸上被胖揍的淤青红肿遮住了本来面目。

    玉观音身着女装,在街上施展拳脚的“飒爽英姿”引起路人围观,有好事者指着玉观音道:“看着娘子娇俏瘦,打起人来比男人还凶狠。”

    “子易,子易!”

    人群里走出麻衣短褐的李烧饼,他的话音未落,赵子易的胳膊已被他箍紧拖着就走。

    玉观音赶紧跟上,临走又朝着跪在地上的人屁股重重一脚,方收了金莲扭动纤腰去追赵子易。

    李烧饼住着今人奢羡的别墅,二楼住人会客,一楼做烧饼储存物品,楼体设计实用粗糙,汴京城里典型的自建房风格。

    赵子易跟着李烧饼猫着腰钻进会客厅,心翼翼坐在摇摇晃晃的杌子上。

    李烧饼神秘地朝外看看,关上七长八短的木条子拼接的木门,按着赵子肩膀打量道:“这要不是亲眼见到你,我还真信了刘香油的话了。

    听你给韩相公当差了,你可要注意人身安全啊!

    刚刚悬得很,明显那个人是来找茬的。要不是你反应快,先下为强,打他个狗吃屎,就要吃亏了。

    这是要整韩相公,连我们这些摆摊的都知道官家现在看中韩相公呢!”

    李烧饼身材圆胖敦厚,方头阔唇,眼神憨实,完舔了舔嘴唇,焦虑地望着赵子易。

    赵子易被他诚恳无助的姿态逗得忍俊不禁,正色道:“韩相公且不怕暗算,我算哪根葱呢!我当差只是打杂的,你们不要以讹传讹。

    官家是为大宋社稷寻找励精图治、开疆拓土的人才,而韩相公正是官家属意的将才,他才崭露头角,就有冷箭暗放,官家岂能袖旁观?

    汴京是大宋的汴京,天子脚下,不藏佞邪,易名换主的事躲在角落里成不了气候。”

    李烧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管不了什么官家相公的事,只有这个能给他写家书的哥儿全须全尾活蹦乱跳,他就放心了。

    “李哥,我要领了俸禄,我一定改写你的家书,不让咱娘再等儿归。嫂夫人你倒是要管一管啦!”

    赵子易看着李烧饼迷茫的神情,换了话题揶揄逗他道。

    李烧饼让赵子易给家里写信经常只有一句话:娘,攒够钱我就回家。

    他的钱永远攒不够,老婆管经济大权,给他的零花钱一个月只能沽碗清酒喝,他连钱匣子藏哪儿都不晓得。

    “那感情好,我就沾兄弟的光了。”李烧饼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哼哧道。

    出了李烧饼的铺子,赵子易的脸色凝重起来,敢在司理院置人于死地的怕是只有官家

    那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佬儿,不图享乐,一心要效法商鞅,蜕除大宋这个巨人身上陈腐朽化的皮囊。

    韩琦低调地站在老朋友身边,却举着鲜明的旗子为其助威只差要唱那首歌了:“我的眼里只有你”

    大宋官家会有怎样的态度呢?如始皇秦王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赵子易摇摇头,使劲甩了甩头发,想把那些阴郁暗沉的想法抛出脑海,他当差糊口、交友结朋,率性而为,只为走心地再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