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叔父来访
韩中彦在家里苦读圣贤书,突然听闻叔父来访,惊得从地上跳起来,带翻了案几上的书册笔墨,顾不得收拾,赤脚往门外奔去。
韩琦凝眉看着侄子惶乱的神情,厉声喝道:“大丈夫行走天地,纵有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你慌张甚!”
韩中彦伏地叩拜道:“我近日心神不宁,又不敢叨扰叔父,自己胡思乱想,怕是家里有什么祸事?恳请叔父明示。”
韩琦沉声道:“起来吧!你要参加科考,不能分神,但此事不得不让你知晓。”
韩中彦听韩琦王县丞来汴京,为建立火药库的事,他高兴地:“好事呀!我在古书上看到过:以三枝六首铁刃,以火药团之,中贯麻绳,长一丈二尺。铁嘴火鹞,木身铁嘴,束秆草为尾,入火药于尾内”
韩琦忧心忡忡地摇摇头,沉声:“只怕这次牵连易哥儿太深,他要受罪了!他的创造有人要利用一箭双雕,朝中事宜你且不要管,照顾好他的家人。”
韩中彦惊惧不已,想问问叔父具体情况,见韩琦脸色沉郁,便不好开口,遂去了赵子易府上。
莹莹和婉云都不知道赵子易回来了,她们见韩中彦带来紫荆墨羽的吃食,并未怀疑赵子易遭遇不测。
莹莹笑嘻嘻道:“哥哥,你即将科考,怎的有闲情来看我们?”
韩中彦的心嗵嗵跳了两下,针扎般疼,眼皮紧跟着跳动不止,他强压住惶乱道:“考期逼近,倒无心温书,想来看看侄子,玉姐儿怎么不见影子?”
婉云怀里抱着粉雕玉砌的娃儿,轻轻拨弄一下他睡梦中微蹙的眉心,抬头道:“她和雨萍整日逗耍娃儿,这两日娃儿累得直睡觉,她俩顿觉”无趣,遂回家找神针王四处出诊游玩去了。”
芸儿给韩中彦沸水冲泡了香茗,托盘端上来道:“好在她俩走了,不然六儿都脱不开身,生意撇零落了。”
韩中彦看了芸儿高挑的身形道:“这些活交给下人去做,你也该张罗嫁妆了。”
韩中彦在安阳就是一大家子的家长,他生性唠叨,计划精明,芸儿她们都习以为常了。
婉云笑呵呵道:“哥哥,你要做红娘吗?芸儿的眼界头高着呢!”
芸儿听闻羞得一跺脚,转身抱着托盘出了大厅,娇俏的身子摆着好看的弧形,莲步快移消失在曲廊尽头。
韩中彦想起赵旭英挺朗阔的面容,指轻轻扣着案几道:“赵旭一直想和芸儿交好,你们做姐姐的有没有发现?”
莹莹和婉云吃惊不少,她俩的回答让韩中彦也吃惊不少:“哥哥,芸儿相中的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人呀!”
韩中彦咳咳喷出茶水,半晌才平息喘气,抚着胸脯道:“莫那哥哥耍笑,我怎么配上芸儿的美貌呢?”他想赵子易生死未卜,自己怎能打他家娘子的主意!
不等婉云开口,遂起身速速告辞,大声道:“我是落魄的秀才,只有高中状元,才能成家立业,现下万万不能胡乱思想。”
完撩着袍角大步流星出了赵府大门。
韩中彦行至卞桥,站定身形,汴河水流动的声音清脆畅通,他思想片刻,转身去寻六儿。
赵府的娘子在家拉扯娃儿,一时不能出门,但六儿行走场面,知道详情没有害处。
去了紫荆墨羽,去了花木兰及婚庆公司,最后在工艺品店才找到六儿。
寇博弈指指后堂,竖起指悄声:“好眼无辜地跑来要做刀,钻在后堂两日了。”
韩中彦快步踏进后堂,满地的铁器,六儿在打磨一块锈迹斑斑的刀具。
“你这是干什么?你要造反吗?”韩中彦声调都变了连声问道。
“对,我是要造反,怎么了?与其背着造反的名,不若一刀宰了狗皇帝,二哥挑了旗子坐龙椅。”
六儿头都不抬,他按在石头上嚓嚓磨着刀刃。
“你什么混话!你要赵府上下陪葬吗?”韩中彦一脚踢翻六儿的磨刀案几,怒喝道。
“二哥被赵家娃儿冤枉了,你不去评理,来我面前横耍,你算什么哥哥!”六儿委屈地,又去拣地上的铁刃。
韩中彦急了,上前举起地上案几照着六儿砸过去。
“中彦!”寇博弈快步进来,懒腰抱住韩中彦。
他在门外听见六儿的话,心生疑虑,赶进来喝道。
韩中彦耷拉着脑袋,无力地:“是,我是无能,不能救子易,但我们若强横胡干,更不能救子易!”
寇博弈久了没回家,亲爹耿直暴烈,上上下下坐电梯亦无怨无悔,深恶痛绝谄媚逢迎之事,对儿子不入仕不务正业看得随意,寇博弈倒落得清闲,在工艺品店琢磨出不少新玩意。
他蹙着眉头发愣,亲爹不屑于朝堂斗争,他也糊涂的没有听赵子易被陷害的事。
“照此,中彦,我们怎么办呢?”寇博弈摊道,他知道他就是跪地求了亲爹,他也不会施以援的。
韩中彦负站定,按住六儿的胳膊,闷声不语。
叔父没有给他明夏竦的段,但他专程来告诉一句“子易要受罪了”,足见事态的严重性。
“不变应万变吧!火药库具体情况且不清楚,我先去安阳找赵旭,查明原委。”韩中彦思索半响道。
“哥哥,我能安心等着吗?我跟你去安阳!”六儿双眼布满血丝吼道。
“我找夏平算账去!他在婚庆公司分红拿大头,子易从没亏待过朋友。”寇博弈挽起袖子,涨红面皮道。
韩中彦慌得一把拉住他,咬牙道:“冤有主,债有头,人在做,天在看!”
“哥哥,我心噪气郁,难以下咽恶气。明知子易遭毒,怎能忍耐?”
六儿身子前探又欲挣脱,他心在滴血,每一滴都传来二哥痛苦的呻吟。
韩中彦害怕六儿独自闯夏府,遂道:“你今儿跟着我吧!回去歇一宿,明一大早就出发。”
寇博弈打开工艺品店的钱柜子,一把拎起来就要倒,韩中彦一把抓住他的道:“兄弟,就这些家当了,你且看好,后面有用钱的时候。”
韩中彦抓着六儿往家走,出了外城,他想到王县丞,不知道王姑娘有没有消息,李庶几在汴京联络不少王县丞的同门,倒是经常走动。
他拉着六儿又去了紫荆墨羽连锁店。
“老板娘有几日没来酒楼了,店里伙计鬼鬼祟祟道。
韩中彦无法,揪住伙计骂道:“瞧你不敢见光,若有隐瞒,心狗头!”
下得酒楼楼梯,又碰上两个长期赊账的客人,韩中彦听不得伙计软语哄弄,挥掌就打,吓得客人抱头鼠窜。
六儿见状,只得抓住韩中彦的道:“哥哥,你先气将死了,二哥谁管?”
二人这才闷头往回走。
赵旭自然不知汴京的情形,他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从安阳夏竦下拣条性命,一路狂奔至汴京,风餐露宿,专捡路走,五天后终于到了汴京,他伏在溪边照了照脸,蓬头垢面,没人会认出他。白天他没敢行动,趁着天黑摸到韩中彦府邸,使劲砸响大门,门阍开将门打开条缝,瞄了一眼慌慌地关上。
赵旭抬头望,风高月黑,遂又使劲砸门,门阍又打开门缝,打量了赵旭一眼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乞儿?若想留在汴京,我给你指条门道,汴京有家福利院,专门收留鳏寡孤独,管吃管住,你去那里吧!”
赵旭臂硬硬塞进即将关闭的门缝,:“我不是乞儿,我和韩公子是至交,烦劳你能通报一声。”
门阍听闻,将信将疑,公子六天前去了一趟叔父家,回来不言不喘,吩咐守好大门,任何外人都不得放进来。这个人是公子的至交,抹掉灰尘的脸面倒俊朗。
赵旭的胳膊夹在铁门中间,疼得嘶嘶呻唤,掌张开胡乱想抓东西。
门阍举着板子照着赵旭的敲下去,赵旭骤然颤栗,身子猛地抽出来,铁门哗啦又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