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宴变
再过几日,就是白轻的二十岁生辰。皇后定要给白轻庆生,就缠着白写要他同意在宫中开酒宴。太后依然在白写房里,跪在那副佛像前,给白写祈福,对皇后的举止言辞视而不见。
“皇上,您到底听没听见妾的话啊”
白写躺在床上,床帐朦朦胧胧,皇后站在床帐外,见白写一直不理她,便有些急切地追问了一句。
隐约间,皇后见白写似乎是翻了个身,改为背对着她了。
隔着床帐,她看不真切,只能气急地跺了跺脚,无可奈何地干着急。
皇后如今已近四十,可情态容貌却比那二八年华的女子还要娇俏。
“皇上,妾知,我们大明现在内忧外患的,不太适合开什么奢靡的酒宴。但轻儿帮您安抚了那么多的难民,立了这么大的功,开个的酒宴总可以吧妾保证,绝不奢靡铺张浪费,妾就是想让轻儿高兴高兴。您就应了妾吧”
白写还是不应声。
皇后垫着脚,努力向床上望去,结果脚下一个不稳,她直接朝床帐摔了过去。
“哎呦”
就在她以为自己定会安然无恙地落入床中时,被一直不作声的白写扶住了,没倒下去。
皇后有些错愕地看向与她隔着床帐的白写,白写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扶着她的臂。
皇后见状,连忙乖乖站好,笑容艳丽地娇声道:“皇上可算肯醒了”
因为隔着床帐,皇后看不清的白写的脸,便只能心翼翼地猜测他的情绪。
“皇上,可准了?”
“准。”
皇后惊喜地垂身行礼道:“多谢圣上”
“退下吧。”
皇后有些委屈地垂下了眼帘,“皇上”
“退下。”
太后扭头看向皇后,她略有惊讶地看着皇后一个人在那里自自话,皇后了什么,她没听到,她也没兴趣。她见皇后一直看着床,便将目光移到白写身上,在她眼里,白写此时依然在床上躺着,沉睡不醒。
“那妾就退下了。”
白写仍坐着,面容模糊:“嗯。”
皇后不甘不愿地退下,经过太后时,笑眯眯地给她行了个礼,太后点了点头,之后有些困惑地目送皇后离开了寝宫。
太后将目光转向墙上的佛像,这是赋予她们永恒青春的佛祖赐予的,只不过,她的儿媳似乎不太将它当回事儿。
太后再次阖目诵起了经,同时向佛祖祈求许他儿白写早日自痛苦中解脱,不要再在梦中沉迷。
太后没看到,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倏忽间在白写紧闭的眼睛上出现,不过只一霎,便消失了。
白轻生辰那一晚,大明宫中,开起了极尽奢华的酒宴。
大臣们纷纷来到白写寝宫前抗议,金萧为首,带领文武百官们,在白写寝宫外长跪不起。
皇后理都不理他们,她穿着华丽的粉红色妃装,浩浩荡荡地带着人去找白轻。
那任性妄为舍我其谁的模样,实在是天下无双。
然而她去的地方不是白轻的寝宫,而是白林门。
瓷音接见的她,瓷音穿着白林门的道袍,右脸上的妖印已然淡了许多。
但就算有那妖印呈面,瓷音依然风度翩翩,清雅俊秀。
皇后笑得娇媚,皇后将交给瓷音,任他拉着她向白林门的大殿走去。
在那里,焕然一新的白轻对皇后敞开了怀抱。
“母后,你这样,可真好看。”
皇后笑得像个烂漫的女孩,她跑着扑进了白轻的怀抱。
白生为了躲避金萧和那些大臣,抱着酒壶,跌跌撞撞地撞开了叶妖居的大门。
里面,寂静无声。
白生走到银杏树下坐下,他喝光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瘫倒在石桌上。
看着在高处簌簌作响的银杏树枝叶,白生神情恍惚,眼神迷离,他望向更高的夜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让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到底是何人了。
白生恍然间,呆呆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他抬起臂,指向夜空,喃喃道:“月泱”
一阵风起,银杏树摇摇晃晃似乎在无声地吼叫。
白生半醉半醒地撑起身子,臂拄着石桌,懵懂地望向眼前的银杏树。
好像,有谁在那里
“叶妖。”
无人应声。
“把灯点亮。”
刹那间,叶妖居明亮了起来,不知是何物发出了光,也看不到灯在哪里,似乎是整个叶妖居都在发光。
那棵银杏树也在发光,淡淡的金芒照亮了树上的那个人。
白生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
一女子趴在树上,似无骨般与树贴合,三千青丝长如墨水化作的瀑布,斑斓的衣裙极为贴身,显得女子更是纤细柔弱,衣裙尾部曳地,荡漾在枝叶间,似是化作了流水,衬的女子像是流水化作的人。多条彩色披帛,弯绕在女子臂间,垂坠在枝叶间,似是女子收起了轻薄双翅,风一来,枝叶摇曳,女子就似要随风化去一般。
白生痴痴地看着女子,女子也缓缓抬起头,懒散地看了他一眼,细长的眉眼,妩媚妖冶,动人心魄。
白生的喉结动了动,他像是忘记了如何话,张口闭口了许久,才颤声道:“月,泱”
枝叶间的女子的确是蝶。
蝶神色淡淡,眼中无波无澜,那种懵懂,像是生命第一次降临到世上一般。
白生踉跄地下了石桌,慢慢向树上的蝶走去。
他终于走到了树下,看着枝叶间的蝶,白生抬高了臂,想要触碰她
这是梦吗
一丝金弦像是化作了一丝金芒,极速划了过来。
白生穿着的银龙外袍背部,渐渐有血如线般涌出。
但白生还是不打算收回他的,金弦再次划了过来,就在金弦即将划过白生的腕时,有人猛然间飞过,带着白生退到了一旁。
“是你?”
瓷音御剑飞在半空,看着将白生护在身后的度曲,不爽地蹙起了眉。
度曲抬头望向空中的瓷音,眼睛凛然地半眯起来:“你想杀他?”
瓷音冷哼着勾起了唇角,眼中是无畏地冷芒:“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直缠在月泱身边?”
度曲冷目不语,瓷音冷笑:“我不过是要削掉他的脏。他的那条命,现在还不到取的时候。”
度曲不解地看了一眼只顾痴痴呆呆地望着蝶的白生,之后再看向瓷音,问道:“他是大明太子,你难道不怕他对付你吗?”
瓷音冷笑不止:“他能做的,不过是恳求妖祖想办法一步步瓦解白林门,有甚可惧。”
度曲若有所思地沉声道:“也许,想除掉你的,只有妖祖。”
瓷音面上的冷笑散去,他抬起头,睥睨地看着度曲,冷声道:“与你无关!多管闲事,可是会被杀的。”
度曲没再理会于他,他走向蝶,踏着一念轻然飞起,待与蝶一样高时,要将蝶自树上抱下来。
然而,他亦没能碰到蝶。瓷音又将金弦甩了过来,度曲侧身躲过,冷目望向瓷音。
“月泱如此模样,定是体内的妖灵要离体,只有我能助她与妖灵契合。无干人等,还是退到一边去的好。”
度曲蹙眉:“是你,让蝴蝶”
瓷音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认得蝴蝶?”
完,瓷音的面色眨眼间变得森冷,目中满是危险之色。
“你到底是谁?”
度曲端立空中,依然云淡风轻地不动声色,他反问了回去:“这话,我才对。你,为何会知道蝴蝶与月泱之间,那特殊的羁绊?据我所知,你不过是一背叛了师门的炼丹师,与月泱相识,也是因为你行事不正,被月泱视为需要除掉的邪物罢了。你一厢情愿地认为月泱与你是同一类人,而纠缠不休,这种无妄至极的痴迷,该结束了。”
瓷音并没被激怒,他看着度曲脚下的一念,勾起一抹极寒的笑,道:“一念,可是我特地寻来送给安期长曲的,为何会在你上?”
度曲看向自己脚下刀面上隐隐流淌着黑气的一念,这柄能源源不断滋生魔障之气的剑,竟是他送的为何他没有相关的记忆,长曲所经历的一切,他都应该能看到才对
咣!!!
二人齐齐看向银杏树,蝶从树上掉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而且,是脸着地。
“嘻嘻嘻嘻嘻嘻”
谁在笑!
度曲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却谁也没看到。
瓷音蹙起眉头,危险地将连着金弦的抬到脸侧,阴森森地道:“叶妖,你找死吗”
笑声立刻停了下来。
度曲落下,抱起蝶,转身要走,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剑气风刃,度曲随即单抬起一念挡了上去。
瓷音举着清御,度曲举着一念,两柄剑的剑刃相交,绝不相让地对峙了起来。
瓷音咬牙:“我了,只有我可以让月泱复原!不相干的人,给我,滚开!”
度曲另一只还抱着蝶,瓷音的突然发力让他有些不敌。
“老大!!!”
啊?
蝶身上突然有一本发光的书飞了出来,猛地冲瓷音撞去,瓷音随即撤身后退,但那书还是紧追不舍,瓷音被迫只好挥剑斩了过去。
蝶突然睁开了眼睛,度曲惊讶不已,蝶扭头看向妖碌书,猛然间,好多式神自妖碌书中飞舞而出,缠到了清御上,清御便再也斩不下去了。
度曲见状,更加惊诧地看向蝶,如此强烈的守护之心,还真是,让人嫉妒
度曲似乎是吃醋了,他看了一眼安然无恙地飞回到蝶怀中的妖碌书,阴森森地眯起了眼睛,虽然只有一刹,但妖碌书还是抖了一抖。
式神们随即飞走,紧紧地围在了蝶身边。
瓷音眨了眨眼,看向蝶,震惊地微微张大了口,那是,妖碌书
月泱,竟然决定与妖为伍了吗
“啊!!!!!!!”
“救命啊!!!妖怪!妖怪逃出来了!!!”
“啊!!!”
发生什么事了?
冲天的妖气眨眼间弥漫到了整个大明宫,瓷音望向妖气的源头,无水牢
瓷音看向度曲,“你们,是为此,才来大明宫的。”
度曲亦蹙眉望向无水牢,怎么会?他们救出蛮角丸的兄弟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做别的事,那些穷凶极恶的妖怪,他们根本没有接触过,更别提将他们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