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面对武殇帝似要动真格了,众人却没有退缩半步。场面上,除去鹿幼薇和赵涿涿,其他人就都是大腕了,什么险境没有闯过?什么风浪没有历经过?
所以即使武殇帝强如天神,他们就没有想过退缩。
而且武殇帝的表现的确古怪,首先他确实很强悍,但直至目前为止,他却从没有主动反击一招。了解武殇帝脾性的白琅和李殊,起初只以为他是在玩,并以此立威。
然而在这之中,作为武殇帝授业恩师的李殊,他是看着武殇帝出生,成为武朝的帝王,又一路作死把列祖列宗的基业统统败光的,对武殇帝这人,李殊实在太了解了。
这人的行为作风极为乖张,又浮夸怪诞,若想宣示强大,那应该先一鼓作气干掉在这里面最强的人才是,余下的再慢慢玩弄,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完全不符合李殊对此子的认知。
并且从围攻武殇帝起,随战况越来越烈,李殊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对方近乎无视所有的玄门术法,即使术法实实在在击中了他的身体,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
上清宗威慑各门各派的镇魂术,在武殇帝面前也如儿戏般。
但是
由无涯子率领的武宗大腕们,他们每一次发起进攻,武殇帝却防得密不透风,完全没有面对玄术时那种“随便来,朕用身体接”的气概。
李殊虽然看出了端倪,问题武殇帝实在太强了,他作为此次剿妖行动的话事人,对各门各派耆老的生命也有责任,所以武殇帝似玩腻了要中途离去,他一时间还真犹豫了。
到底是留住武殇帝,还是任由武殇帝趾高气扬地离去?
或许真的老了,在决策、行动上已经不能像以前那般雷厉风行,李殊不禁唏嘘不已。
此时白琅听到楚雁行的话,顿时间就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顿悟,他拍了下后脑勺,心叹自己早该想到的啊?怎么还要楚雁行提醒呢?真的是
白琅早就有了决定,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然不肯任由武殇帝离开,心念一动,倏就付诸了行动,临奔向武殇帝之际,他肃容低喝:“跟上!”
楚雁行会意,俩人的默契本就高,压根不需要战前的行动拟定。白琅从右攻去,楚雁行就在左牵制住武殇帝,一刀一剑双管齐下,直取武殇帝的要害!
之前白琅使出大招时,明明武殇帝对此还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却不敢托大了,每一刀每一剑他都谨慎地格挡,白琅顿时联想起之前楚雁行使出的绝招
白琅自己的绝招是融合了玄、武两门的精髓,所以才能隐匿自身的气息,犹如结界般将目标囚困起来,接受刀法的洗礼,不砍完那么多刀,就绝对不会罢休。
所以白琅收了鹿幼薇和赵涿涿为徒,从一开始就让她们跟随公羊枫、符千笙学习玄门的术法,其实他也有想过,倘若有一天传授她们俩绝招时,怎么也要有玄门体系的根基。
也正因为他的绝招是融合了玄、武两门的精髓,若武殇帝又免疫一切的玄门术法,那他的绝招对武殇帝而言只是挠痒痒也不奇怪。
但楚雁行却不同,之前楚雁行的那一剑,是他毕生修为凝聚而成的巅峰一剑!更是纯粹的武宗招式,与玄门没有任何关联,难怪武殇帝会退避!
白琅恍然大悟,难怪这货摆出不主动反击,任由各门派大腕赐招的架势,原来都是演的!这货是故意这样,佯装自己很强,视天下各派大腕如蝼蚁,实际上他只能这样演!
马德智障!!
白琅暗骂,心道若各门派的大腕只用武宗招式围攻他,他肯定很虚,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既消耗各门派大腕的真元,又可在众人心里立下天下无敌般的威势。
若让众人绝望了,认为他是无敌的,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存在
到那时,这货就更加有恃无恐了,就这货怎么会突然要走,还佯装玩腻了似的。
其实不是,而是姬云华一语道出了真相,武殇帝表面上虽从容笃定,实则慌得一腿。只是在炉火纯青的演技下,他表现出来的就好像玩腻了而已。
戏精本精啊!!
这时随白琅与楚雁行以身示范,左右开弓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攻势层出不穷,武殇帝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一不心,他的右臂便给镜水承影划开了一大道口子。
虽仗着妖的体质,恢复也快,但武殇帝的神色却不再笃定,一瞬就变得无比狰狞,一爪扫过想要撕碎白琅,然而爪锋只是撕开了白琅留下的残影,他又俯身怒吼!
如雄狮般悲愤的嘶吼声,霎时铺天盖地席卷而开,但这也是一道讯息。
对于白琅而言,明武殇帝并非真是无敌的,他也看到了希望,攻势随之更为凌厉。
其余人见状,也都纷纷动身加入战局,这些门派虽还分玄、武。但或多或少,他们都是双修的大腕,只是名义上,是玄还是武得分主次,譬如界山宗,就讲究武宗为正统。
可若无涯子一点玄门术法都不会,那不可能!
众人一呼而上,从各个角度攻向武殇帝,这时候武殇帝更慌了,刚摆脱了白琅与楚雁行的刀剑,结果又迎来数位门派耆老的拳掌,他却一心想要突破重围,但又显得力不从心。
一有疏忽,他背后又中了数拳,正要反身还以对方颜色,但无涯子的刀招也已攻至,无可奈何之下,武殇帝又硬着头皮去接无涯子的刀招。
与此同时,白琅又很鸡贼地攻向他的下盘。
武殇帝登时勃然大怒,佯装拼死一搏,怎么也要拉上数人一起陪葬!
可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大腕,什么狡诈的敌人他们没有见过?武殇帝这等表演完全瞒不住他们的洞察,心知武殇帝只是外强内干了,便也豁力扑上。
无涯子一掌推出,与武殇帝攻来的一掌正好对上。
李殊两指一刺,又与武殇帝的一拳硬碰硬对上。
数位门派的耆老趁势直取武殇帝的后背,白琅一刀砍中了武殇帝的右脚。
楚雁行应势翩然而起,惊若游龙,人剑合一突刺武殇帝的脑门。
场面恍若定格在了这一刻,武殇帝一下子承受了这么多人的攻击,往常那从容笃定的神色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浓浓的惊怒,他猛一震开众人,倏就要逃。
然而还有数十位门派的耆老,他们等的也是这一刻,眼见武殇帝要跑,他们一瞬间就围堵了上来,拳脚相加,攻得武殇帝防不胜防,最后门洞大开,遭受了暴雨梨花般的殴打。
无涯子见势大好,立即施展圆融线法,无数多的细线一瞬铺开,缠绕在武殇帝的双双脚以及躯干上,又一勒,迫使武殇帝仰翻在地。
紧接白琅和楚雁行一刀一剑,直接架在了武殇帝的脖颈之间。
最后李殊再补一记,从天而降,双脚踏在武殇帝的下腹,犹如万钧之重!
武殇帝还想反抗,但脚都给无涯子束缚住了,下腹又给李殊踩住,压根起不来身,他此时凶相毕露,成了彻头彻尾的妖,疯狂大吼。
白琅与楚雁行对望了一眼,顿时刀剑齐下,把武殇帝的脑袋给绞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毕竟武殇帝是妖,若是人类的话,脑袋没了再怎么强都会嗝屁,但对于妖来却不一定适用,数位门派的耆老又将武殇帝的四肢扯断,以免他还有反扑的可能。
李殊满脸悲容,低声一叹:“玉恒呐,你有今时今日,也全是你自找的。若有来世就别这么胡闹了,安安心心当个普通人。”
“胆敢欺负我大界山宗的人,若他还有来世,我就再送他进一次轮回!”愤愤着,无涯子又将武殇帝的残肢绞成了肉泥。
李殊苦笑不已。他无话可,因一切都是武殇帝自找的。就像当年武朝覆灭时,他也服不了自己偏袒武殇帝。
当年那道森严的皇城宫门,便是李殊对李家敞开了。
眼下武殇帝只剩下一颗长着獠牙,肤色铁青的头,根本没法辨清其真容了。躯干部分也给楚雁行“唰唰”几剑,顿时四分五裂,无涯子下更狠,非要将残骸碾成粉末才罢休!
李殊李殊看在眼里,却实在没有立场劝阻。
李殊的本意,是倘若有可能的话,他想给这位武朝的末代帝王留下一具全尸,然而又不能阻拦别人泄愤,也没有立场去阻拦,只能默认这一切的发生。
白琅一把抄起武殇帝的头颅,眼见对方不像还“活”着,心底陡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完事了?
莫名的,他有些忐忑不安,总感觉会不会太简单了?
其实也不简单,这么多的门派耆老联合围攻下,武殇帝依旧战得有来有回。
倘若没有这么多的门派大腕助战,他是绝对制伏不了武殇帝的。
可是
白琅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根据他对妖的理解,像姬云河那种级别的妖,应该是根本杀不死的才对,曾经他与李殊联对付过这种级别的妖,也是穷尽了一切办法,即便是将对方的身体打得稀巴烂,对方仍旧可以迅速恢复如初,直到他们筋疲力尽,对方还是完好如初。
那武殇帝这是彻底嗝屁了?
还是
白琅紧张兮兮地凝视着中那颗头颅,半久,眼见武殇帝确实没有任何反应,他才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庆幸不已。
实话,他自己已经近乎透支了,自己的师父和其他前辈们应该都差不多,若非豁出全力对付武殇帝,那根本不可能制伏他,并且这样还拿不下对方的话,他就真没辙了。
或许胜利来得太快。
也或许胜利来得太突然。
白琅始终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渐渐,又满心狂喜。
终于结束了?!
他大大“哈”了一声,随之颓然坐倒在地上,累,真的很累,但又心头一松。
“白琅?”楚雁行连忙单膝跪下,神色关切地问。
白琅摆摆:“不要紧。”旋即无比感激道:“谢了,要不是你有两准备,我这一次又是托大了,本以为有了九极印,这些妖随随便便都能封印起来。”
“九极印?”李殊那隐在垂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一点都不像是老人。
“老爷子你也知道?”白琅好奇问。
“唔,不羡仙,九极印,老朽在古籍残卷中看到过”着,李殊狡黠地提议:“白友,你一武宗的大栋梁,不如就让这门绝学回归到玄门里面?”
白琅气笑,暗骂你这死老头还是如此鸡贼,“对了,我还是想不通,老爷子你们是怎么及时赶过来的?”
李殊见白琅有意岔开话题,却也不着急,徐徐回应:“老头子我与你师父还有其他人,早就潜伏在皇城附近了。”
白琅又感激地看了楚雁行一眼,便又:“幸好前辈们都来了,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臭子,你真复活了?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白发,白眉”
虽是疑问,但无涯子并不是怀疑这白琅有假,他只是还未适应如今这个白琅罢,很想痛骂白琅一通,但话到喉头,却又抑制住了。
他一把将白琅扯起来,从上到下一寸寸打量了番,才又真情实意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为师这次就不打你了,你也长大了,总不能好像以前那样,要为师抄起法棍撵着你满山跑。”
白琅倏地双眼通红,往事历历在目,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抿了抿唇:“师父”
“不过一事归一事,你这臭子好大的胆!既然回来了,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回山门给为师报个喜,在外面晃悠什么?”无涯子陡又怒气冲冲,一巴掌盖在白琅的后脑勺上。
白琅欣然承受了这一掌,他知道师父不善于表达,但这就是关爱,他知道的。
“无涯兄,你要教徒弟也迟点再。现在”李殊端正态度道:“白友,接下来你可有想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