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各位师傅,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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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子的家倒也气派,许是靠挖地下的东西发迹,这年头东西也不用上交国家,若是武朝时别地里的东西,就连海里,天上都属于国家的。

    一串铜钱或许不会有,但锦旗肯定在路上了,倘若敢私藏不报,一旦被举报,那就是株连九族的牢狱之灾,以至于所谓的文物古董市场,在武朝时几乎是绝迹的。

    不管是不是地里出来的,只要涉及文物古董,在武朝时就没人敢收,更没人敢藏,统统双捧着交给国家就是了。

    也是到了大唐时,朝廷对私人财产保护法进行了修正,这才有了文物古董交易。鹿家近两代家主活对了年代,换以前即使敢去地里挖,挖出来的东西也会砸在里面。

    因为根本没有市场,当然,大唐对冥货的保护也严厉,有一套刑法保护。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亘古不变,像鹿家这样的土夫子,都会与大商会合作。

    比方鹿、赵两家,既是鹿家负责挖,挖出宝贝就交给赵家处理。赵家也有一套成熟的流程,可将地里的东西漂白成祖传宝贝,只要把“地里”两字给摘掉,那就是合法。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勾当,也是这样鹿家才会迅速发迹,仅仅经过两代家主,便成了巨鹿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

    台面上,鹿家也是个大镖局,与赵家更是世交,专门负责给赵家押送值钱的货物,近年来又开设武馆,广收门徒,成了巨鹿城最大的武馆。

    白琅自进了大门,随处可见鹿家财大气粗的笔,建筑尽皆峥嵘轩峻就不了,银屏金屋的架构也不少,就是连白琅这个不谙建筑艺术的人也看得出来

    鹿家这就是炫富!和什么建筑艺术,园林艺术压根不搭边,或许这就是暴发户吧?才富起来没有多久,对有钱这一概念还是比较模糊的,没有沉淀,自然就成了这样。

    大门的左边是偌大的武场,不少二十来岁出头的青年正裸着上半身比划着,天气虽是回暖了不少,但还是冷,却浇不灭这些人的热情,一个个胸大肌和臂膀通红,也不知是被冻到通红,还是热血沸腾,一个个喊着口号,颇为壮观。

    大门的右边则是一带园林,就是那布局实叫白琅无力吐槽,完全没有艺术的美,就是什么树木花草贵,就全往那儿堆摆,导致整体视觉效果不伦不类。

    但白琅更好奇的,还是鹿家家主这身打扮,于是趁鹿家家主与平子一问一答时,他便凑近赵涿涿,以内劲传音问:“平子这老爹口味挺重的啊?有什么讲究吗吗?”

    “啊?”赵涿涿像才醒过神般,又微微一怔,方醒悟到白琅的话中之意,便皮笑肉不笑地勉强咧咧嘴,同以内劲传音回:“师尊尊别看鹿伯伯这样,鹿伯伯年轻的时候可帅了呢,是巨鹿城许多大家闺秀心仪的对象哦,可他太痴情了,喜欢上了一个江洋大盗。”

    “听爹爹,当时候鹿家的长辈都反对,可是鹿伯伯就认定了,后来就有了平子。可是平子的母亲进不了鹿家的大门,鹿伯伯就要私奔,当时候还把平子的爷爷气死了,最后平子的母亲不辞而别,几年后又传来她在月露国出了事”

    “鹿伯伯得知平子母亲的死讯,当时候整个人就魔怔了,疯疯癫癫了好一阵子,忽然有一天就穿上了女装,因为这是平子母亲最喜欢的大红袍,后来就一直带着平子,鹿家的长辈也安排过好几门亲事,可都给鹿伯伯一口拒绝了。”

    “这可是巨鹿城很有名的佳话呢,以前有人骂鹿伯伯傻子的,也有喜欢鹿伯伯痴情款款的,还有话本哦,涿涿可是看过呢。时候也幻想过,要是涿涿的如意郎君也这么痴情那该多好呀,不过长大后才发现,怎么可能呢”

    白琅听得一愣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位女装大佬还有这么一段可歌可泣的过去,难怪之前偶尔听到平子提起家事时,就没有听她到自己的母亲。

    顿时间,他望向鹿家家主的背影,也肃然起敬起来。

    不容易呐,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即使是家主,但上面还是会有许多长辈压着。

    可见鹿家的这位家主,是顶着多大的压力一将平子带大的。让人嘀笑皆非的是,平子的母亲是个江洋大盗,然而平子以前却是个捕头,完全对立的职业

    到了大堂,在鹿家家主的盛情邀请下,白琅半推半就坐在了主座上,品着茶,听鹿家家主有的没的寒暄一阵,又谢谢他一直以来照顾平子,着还要下跪。

    如此热情,吓得白琅赶紧离开座位,挽扶住对方的臂。对方也太自来熟了点,自在大门那,话题就没有停歇过,无比的健谈,白琅完全插不上话,唯有暗暗苦笑。

    他瞥向平子,只见平子双合十,目光里歉意款款:师父不好意思,我这个老爹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是唠叨了一点,但人是真的好,师父可千万不要见怪哦

    白琅回以柔笑,表示自己懂的。就这样过了一炷香时间,鹿家家主才喝了一口茶,也是这样白琅才有了话的会,便连忙问:“大宝兄,所以朝廷真没有为难你们?”

    这鹿家的家主名叫鹿大宝,以前鹿家都是没啥文化的人,取名上哪会讲究,不过平子的名字却是鹿大宝看过好几本书后,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所以才没有那么粗俗。

    也幸亏鹿大宝看了书,不然给平子安个鹿二宝,鹿宝的名字,那就

    画面太美,不敢想不敢想。

    只见鹿大宝爽笑连连道:“当初包大人急急来,东西和赵家侄女跟人跑了,这不是急坏了老子和赵家兄弟,不过后来那玄之又玄,在江湖上地位超然的天一阁又来了人,是个长发及腰间,一边头发遮住眼睛,但眼神特别犀利的仙子。”他一边,一边比划着势。

    白琅瞬间联想到了须灵,这也太形象了,便问:“我知道这人,请继续。”

    “白先生果然认识这位仙子!”鹿大宝拍着椅把既愉悦又骄傲地:“哎呀以前只能听一些江湖传闻,知道有天一阁这个组织,这可是朝廷专属的构,地位可超然了!好像我这种粗鄙野夫,哪能有会接触到不是”

    白琅暗暗苦笑,心道我又不是特意弄得如此玄虚的,只是天一阁办的是妖,就尽量选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也要求阁中探员将心思放在探案上,尽量别去扰民。

    想不到这就变成了别人心目中的神秘组织

    “然后呢?”白琅又问。

    “仙子,奉天一阁阁主楚大人之命,前来通告一件事,东西和赵家侄女被阁中一位地位超高的大长老相中,要收为衣钵弟子,叫我们不用担心啥的。”

    “我就开心坏了啊!没想到东西居然有这等大造化,哎呀她老爹我没啥本领,半辈子都在地里干活,啊呸。”

    鹿大宝突然赏了自己一巴掌,歉笑道:

    “我是不是错话了?贵阁应该不管这方面的事情吧?”

    白琅失笑:“不打紧,您的事迹我都听幼薇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鹿大宝摸着心肝提了口气,又:“反正我巴不得通告全城,告诉所有人我的闺女加入天一阁了,还要散财感谢上天”

    “那人家爹爹呢?”赵涿涿着急问。

    鹿大宝话到一半被打断,忽地一怔,过了一秒多,才咧开嘴:“赵老兄那脾气你这妮子又不是不知道,当然气得不轻不是?他最讨厌咱们这些武夫了,也是老子心宽,不然谁与他这老子称兄道弟,不过是天一阁的人,你爹又不敢得罪,只能闷着呗还能咋?”

    白琅好奇问:“这位赵兄为何如此厌恶习武之人?”

    “嘿嘿,赵家侄女没跟你?他那大夫人就是习武世家的千金,功夫了得,就连老子也不是她的对,早年间在巨鹿城一带颇有名气。也是这样,这位奇女子脾气很暴,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谁顶得住?”

    “可怜赵老兄这弱不禁风的身板,哪承受得住呐赵老兄又好色,妾成群,但都不敢带回家里,平时去楼里逛逛,指不定家里面那尊凶神就提刀杀过来了。每次都是闹得鸡飞狗跳的,好几次若不是包大人出面,赵老兄就给砍死在楼里了。”

    “您,这赵老兄能不恨习武之人吗,不过恨归恨,也就敢在我这抱怨抱怨罢了,回去还得跪着做人,也害怕赵家侄女变成其母那样彪悍,所以那是绝对不能碰这些的。以前也不准赵家侄女来我这,就怕她耳濡目染学了什么去。”

    白琅闻言,不禁哑口无言,果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看得出来赵家这位悍妻的段果真了得,除非是真爱,不然这赵家家主既不休妻,又怨气喧天,莫非是虞扈那类?

    “扯远了扯远了,回朝廷的事,当时候一份通缉令下来,我就吓懵了,赵家家主更是直接病倒了,卧在床上奄奄一息。”

    “爹爹没事吧?”赵涿涿情急问。

    “没事,你那老爹命硬,死不了的,等我完,你这妮子别总打断,没规矩!”

    鹿大宝笑着呵斥,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与辈开玩笑:

    “这不明明是跟着贵阁出门历练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通缉犯?连贵阁阁主楚大人也成了通缉犯,老子也是读过书的,知道这就是朝廷上的斗争,那官权倾轧啥的,所以我倒是挺淡定的,这辈子本就干见不得光的事,生死早看淡了,就希望东西平平安安就好。”

    “反正也跑不掉,通缉令的事出来得太突然了,巨鹿公直接翻脸不认人,这肮脏胖子别看他平日总巴结赵家,那是赵家势大,又供着他,平日是好话。可是朝廷的决定,他立即带人包围了咱家和赵家,一个都别想跑。”

    “不过来也有趣,就在我以为这回死定了,朝廷那边又来了一批阎阎人力派遣的人,这组织我也听闻过,同样也是惹不起的,别我们,巨鹿公也惹不起。这不,这些人一到,领头那人就把巨鹿公绑了,又将包围我们的人遣散了。”

    “他还,总长让他告诉我们,白爷罩着我们,叫我们不用慌,这里面是有误会,不过也不用跑路,一切照常就行。我就纳闷了,这白爷到底是谁?竟有这等大能量?后知后觉才想到是东西的师父,是这位白爷啊!”

    鹿大宝一边,一边起身并毕恭毕敬鞠了一躬。

    “谢谢白爷照拂了,我是一介粗人,不咋会好话,总之东西能跟着您,那就是鹿家十几辈修来的福气!我可是每天都在烧高香,为白爷您祈福,听那些个绝顶高,一旦神功大成就会像白爷您这样青春永驻,今日所见,我也不枉此生了!”

    白琅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你们没事就好,便也起身:“不用多礼了,您是幼薇父亲,我是幼薇的师父,论理,我们应该是同辈。”

    “不敢不敢。”鹿大宝慌慌张张地抱拳拱了拱。

    “好了,您不是很好奇幼薇跟了我一年,都学了什么本领吗?事不宜迟,我们去演武场那边,让幼薇露几给您瞧瞧?”

    鹿大宝闻言,倏地眼神一亮,爽声回应:“这敢情好!”

    白琅又望向闷闷不乐的赵涿涿,本是个扎着双马尾的俏丽可爱的姑娘,这时却因她老子的事愁眉不展,这种家人不理解自己的事,他也感同身受,毕竟他师父无涯子

    不了不了,多都是泪。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赵涿涿的脑袋,柔声道:

    “你不用担心太多了,等见到你父亲时,为师会交代清楚的。”

    “嗯呐可是师尊尊不能欺负人家爹爹哦”赵涿涿软滴滴地。

    白琅气笑,心道自己又不是肚鸡肠的人,心宽得很,怎么会和别人计较呢?

    会吗?

    不会!

    演武场上,这时依旧有上百名血气方案的青年正在比划,看那架势,练的无非都是些外家功夫,也就是所谓的外功,通过击打,弄得皮糙肉厚极度抗打之类。

    其中还有八名武师,各个年龄段都有,最年轻的也是二十岁出头,最大的都是老头了,这八人的服饰白琅略有些印象,大抵都是江湖上二流的门派弟子,也有两个是一流的。

    看来鹿家在这方面也是下了血本,毕竟像鹿家这种武馆,得不好听就连三流都不算,能请到江湖上的大门派弟子来当私教,肯定花了不少钱。

    这时鹿幼薇已经站在了演武场地的沙场上,鹿大宝拍拍,朗声:“停一停,都给老子停一停,瞧瞧,你们的少当家出门学神功回来了!还愣着干哈,麻利点!”

    众人立即放下中的长棍,沙包等物,在裤管子上拍干净双,紧接抱拳鞠躬:“恭迎少当家学艺回来!恭贺大当家喜事临门!”

    “哈哈哈哈——好,甚好!”鹿大宝大笑得前仰后合,而后又半鞠躬抱拳:“这位就是你们少当家的师父!就是老子经常的那位拥有大神通的绝顶高,你们还不拜拜!要是高人一个开心了,不定也传你们几招,包你们终身受用!”

    众人眼看就要下跪,白琅见状,连忙抬道:“别,别高不上,我也就勉勉强强能在江湖上飘,有那么一点本领傍身,不至于吃大亏而已。”

    “噗”一直沉闷的赵涿涿失声轻笑。

    “”鹿幼薇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琅,心道:师父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这么谦虚?

    “白爷您这是什么话啊,您要是只有一点本领,那我们不就屁都不是了哈哈!”鹿大宝开玩笑道。

    只是这话一出,在场的那八位武师顿时间就脸色难看起来了。

    白琅看得清楚,也知道凡习武之人,多是持才傲物之辈。且他们又是一些名流门派里面的弟子,即使只是外门弟子,也比门派的要强,来到鹿家当私教,那就是被供着的。

    然而如今他的出现,鹿大宝表现得如此热情,这些人心里面肯定会不太舒服,何况鹿大宝刚刚那句“我们屁都不是”,无形之中,就把这些人也概括进去了。

    “鹿师傅,依老朽来看,这位兄弟的确根骨极佳,算得上是可塑之才,老朽先在这恭喜贵千金有个好师父勒,不过,可否容老朽与这位兄弟比划比划?”

    白琅倏然一惊,欸?剧本不对啊,找我比划什么?这不欺负朋友吗?你们应该清醒一点找平子比比啊,真的是

    “额”鹿大宝为难地看看那位武师,又看看白琅,一时间也不好拿主意。

    “让我来吧,各位师傅们得罪了,幼薇我也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如何。”鹿幼薇自信地,这一刻的她,浑身洋溢着自信的美,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魅力,与容貌无关,与身份无关,天下间并不缺拥有一张俏丽脸蛋的女子,但,却不是人人都有这么自信,却非骄傲,油然而发一点也不造作的神情。

    “一个怎么够呀?”赵涿涿提议道:“干脆你们就一起上得了,平子你也下留情。”

    八名武师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白琅轻轻咳了咳,端着严师该有的姿态,低声呵斥:“涿涿别乱话,为师有没有教过你不能骄傲自大,要学会谦虚?”

    赵涿涿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很想木有呀,师尊尊你不是有本事就该狂吗?然而她自然不敢顶撞白琅,乖巧地回应:“师尊尊教训的是,涿涿铭记在心。”

    “嗯”

    白琅抚了抚颌下压根没有存在过的“长须”,然后吩咐:

    “幼薇,平时你也看过为师不少的实战,倒是基本没让你与别人交过,四弟八弟他们不算,都是让着你的,现在难得有人可以陪你比划,你也别客气。”

    “好的师父!”鹿幼薇跃跃欲试,又面向八位武师:“各位师傅一起来,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