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什么,你这就不要女儿了?
其实白琅早就发现鹿大宝有“问题”了,修为臻至他这种级别的高,只通过望气,其效果就如悬线诊脉般,看出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如何,并且比诊脉更为精准。
气乃玄之又玄,妙不可言之物,绝非一吐一吸间的那种俗气。
常一个人的气色如何,寻常人通过观其脸色,看其气色,也可看出此人的健康如何。
而白琅所看到的则更要深层,早在鹿大宝欢迎他们进府时,他便看出一些名堂了,这时候提出来,自然也是有所把握救一,要不然何必吓唬人家?
回到正堂里,白琅坐在左边的主座上,大唐以左为贵,在他右边则坐着鹿大宝,也因他突然这么,鹿大宝那张实诚的脸上清晰反映出了忐忑不安,任由白琅摆布。
有关实诚这点,似乎还真是祖传,鹿大宝和鹿幼薇都非常容易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师父,我爹爹他到底怎么了?”眼见白琅左虚托着右,右三根指头按着鹿大宝的右腕间,久久没有言语,鹿幼薇急不可耐,满脸焦急地催问。
本该喜喜庆庆的日子,怎么就这样了?
“大宝兄你这老毛病有许多年了吧?”白琅忽然问。
“额?”鹿大宝微微一怔,两秒后,似才醒悟过来白琅所指什么,旋就大松了一口气,抬起左拍了拍健硕的胸大肌,一副“你真是吓死老子”的表情。
“原来白爷您是我那旧疾啊?不打紧不打紧,老毛病了,我也都习惯了哈。”鹿大宝不愧是个实诚人,情绪间的大起大落全然不作伪,都反映在脸上。
“死不了的,这种旧疾也就麻烦了点,倒是我向来身子骨见状,还不至于败给那病魔,劳烦白爷您操心了。”鹿大宝笑道,似乎对生死还真地看得挺开。
然而白琅却笑不出来,眉间的愁云实难消除,一本正经地望着鹿大宝,这回他倒不是摆什么架子了,而是事关紧迫,容不得开玩笑,也没法像鹿大宝这样盲目乐观。
正堂外,不少武馆的学徒都在好奇馆主咋地了,不乏有窃窃私语的杂声,虽不响耳,但也不至于忽视掉,鹿大宝便稍显不耐烦地摆摆:
“去去去,一个个在那干啥呢,赶紧去练武,心老子抽你们大嘴丫子啊!”
鹿大宝着就高举起“如来神掌”,堂外的学徒们见状,瞬间就一哄而散了。
等人走得干干净净,鹿幼薇歪起脑门蹙着眉问:“爹爹您还有旧疾?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东西,老子这是白养你了吗!”鹿大宝气笑道:“没事,也就是常年下地,从地下带回来了一些代价,本就是对前人大不敬,是该还的,是该还的”
鹿幼薇闻言,顿时想起来了,她的父亲的确是有些毛病缠身,不止她父亲,整个鹿家只要是常年跟随爹爹下土的人都会有。
这也是她时候不懂事时,因好奇非要吵闹着父亲带她一起下地,结果就讨来了父亲的一顿打,那还是父亲第一次打她的臀。
她也记得父亲那时候特别生气,还生气得莫名其妙,近乎以警告的语气:不准,绝对不准好奇,你爹爹养活这个家是在死人身上打主意,赚的是缺德钱,你不能沾这种因果!
那时她还,并不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长大了,也就懂了,其实就是因为父亲常年下地活动,又是去挖坟,那种值钱的大坟大多都是王公贵族,不仅设有阵法和关,危险重重。
更可怕的还是,陵墓不似寻常人家的坟坑,坟坑那就是一个坑,巴掌大,一群人几铲子下去,大抵就可挖穿了。
然而陵墓最不济的也像一个型城镇,就建在地底下,上面封土密存起来,久而久之就会滋生毒气。
所以下这种大墓最可怕的并不是里面的阵法和关,而是一旦被阵法和关所伤,哪怕放地面上只是一些伤,可只要破了皮留了血,就极容易给毒气入侵。
即使没有受伤,常年在这种地方活动,也会受到毒气的侵扰。
她父亲这个老毛病,还是有次下某个大墓时,为了救家族里面的人,给关射出的锐箭洞穿了大腿,虽未伤及根骨,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每当气候转变,特别是阴天时,她父亲的腿就会酸麻且阵疼,治了这么多年,也请了不少名医来看,效果也就一般。
好在她的父亲确实身子骨硬朗,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并不影响到日常生活和干活。
如今不是她老爹提醒,她一时间还真没有关联上,当下心生愧疚。
可是
这都是毛病而已,为什么师父如此严肃正经呢?
鹿幼薇紧张兮兮地看着白琅,她是懂白琅的,绝对不会故作玄乎,虽然平日总是没个正经骚话连篇,可在正事上却从不乱开玩笑。
这时坐在右边一排交椅上,第一张交椅那出**如殿的武师抱拳道:“白先生,鹿当家这毛病我也略有了解,还为此开了专门药方,想必鹿当家也好不少了,对否?”
“额”鹿大宝摸摸鼻尖。
白琅敛敛眉,不疾不徐道:“大宝兄,近期每过子时,你是否觉得身子特别疲倦,但又不是体力透支那种累,而是肌肉酸麻,肿胀,以至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到天明?”
“对”鹿大宝诧异地瞪大虎目,暗道您怎么知晓的,神了,确实这段时间他近乎每晚都睡不着,也是天明之后,才勉强睡一两个时辰,若非有底子足够挥霍,早就支撑不住了。
这事他还未告诉过武师们,也请了不少大夫看过,巨鹿城内得上名号的大夫,甚至还为此开了个专家会诊,可看来看去却啥毛病都没有。
鹿大宝自己也懵,明明白天一点事都没有,可只要到了晚上就会这样。
他甚至觉得自己中邪了,可思来想去,又想不到自己得罪过懂玄术的人。
何况他这种下地的人,其实比地面上活动的人要单纯多了,接触的都是死人,甚少玩那些尔虞我诈的把戏。
死人并不可怕,因为死了,躺在那只剩下一副残骸。
而活人才最可怕,因为会动,会各种算计别人,简直防不胜防。
所以鹿大宝更情愿与死人打交道,后来赚够了本,洗白整个家族干起武馆之后,鹿大宝也不喜欢在名流圈走动,凡事都推给赵家老兄给他挡着。
也因此,他可以确定自己并未的罪过人。
除非是挖了什么不能惹的坟,引来墓主的后代报复来了。
那也没办法,正如他所,这门勾当就是赚缺德钱,是该还的。
不过眼下白琅看出了名堂,他其实还是惜命的,哪能真的生死看淡?
他什么都放得下,唯独放不下自己的宝贝女儿,还等着看到宝贝女儿成为大高呢,还想看到宝贝女儿有了如意郎君,开枝散叶,幸福美满地生活着呢。
这也是当初得知鹿幼薇跟着某个高走了,鹿大宝非但不慌,还很庆幸的缘故。
自他扛起家族大业,半辈子碰过的墓怎么也都有个几百,他都不记得多少了,有时候一年到头都不回家,都在外面奔波。
也不是每个墓都能顺出值钱货物的,有时候忙活一两个月,结果屁都没有,还折损人,亏到姥姥家去。
也因此,他的宝贝女儿能有个厉害的师父,至少还有人罩,他就不愁了。
“这情况的确很古怪。”白琅嘀咕道,同时懊恼这次没有带上公羊枫随行,倘若公羊枫在的话,指不定就能看出更多情况来。
如今他只看出鹿大宝的经脉有些受损,这是常年下地干活留下的后遗症,即使他一个从不接触这方面的人,也知道这是一种职业病。
但若只是经脉有些受损,那情况就还不算坏,他也有各种办法弥补之。
问题此时此刻在鹿大宝身上,还很邪门地存在另外一种真气。
武宗所的气,既是习武之人修炼过程中的一种沉淀,名为真气。
真气又可分为先天之真气,和后天之真气。
先天之气充盈的人,明此人天资优厚,是难得一遇的上根器。
武宗讲究的雪山气海,这气海,便是储藏真气之地。
资质差的人,气海就贫瘠,即使后天再怎么努力,气海也不会扩充。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有些人勤奋修炼个几十年,还不如别人一两年的成效。
当初他给鹿幼薇和赵涿涿洗筋伐髓,便也是扩充她们二人的气海。
气海中的气沉淀之后,继而便会由真气形成真元,通过外散出去,也会有了“形”。
比方焚如殿的紫气东来神功,那紫气便是真元外散伴随的现象。
而当时他看见鹿大宝,就发现鹿大宝身上有两种真气,鹿大宝也是纳气境大后期的武者,只差一脚即可迈入炼器境,放在寻常人眼里,也算是个高了。
虽不知鹿大宝所修的是什么功法,不过到了纳气境即可固守真气不流失,这是常识。
而在鹿大宝体内的另一股真气,应该就是折磨他的罪魁祸首。
一般而言,一名武者又怎么会同时拥有两股不同的气?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但这就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一个人的体内拥有两股气,那要么是相融,要么是相冲。
若是相融,那倒是一门了不得的神功了。白琅认识这种奇人,当年那个被他亲干掉的兄弟兼徒弟,就是将两股气融合了,他叹为观止,曾认定此子必将成为旷古大宗师。
只可惜,此子的想法过于危险,走偏了。
他只能忍疼除之。
至于相冲的两股气,那就太常见了,通常也会直接爆体而亡。
只是如今鹿大宝的情况,又让白琅百思不得其解,在鹿大宝体内的另外一股气,虽是与鹿大宝自身原本的那股气相冲,却不激烈,甚至微不可查。
不怪别人看不出来,起初他也没有发现,仔细观察之后,才越来越确定。
所以他推断出鹿大宝肯定每晚不得安寝,因子时为一界线,子时过后,人体体内的气便会完成一轮自然的大圆满,这放在普通人身上也适用。
人皆有气,或多或少罢了。
这时候若体内存在两股不同的气,便是相冲最厉害的时刻。
一些厉害的毒药为什么都是子时发作,足以将人硬生生折磨死?
其道理正是如此,鹿大宝也因为这样,晚上肯定没法安寝了。
甚至可以,没有爆体而亡,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白琅刚才给鹿大宝把脉,也是往鹿大宝体内输送了一股气,试图揪住鹿大宝体内那股“顽皮”的气,可是这股气滑溜得很,转瞬就无踪无影,仿佛是在戏弄他。
白琅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敢妄下定论,所以才想到了公羊枫,毕竟那子在这方面也是专业的,要是他在,或许真能看出端倪来。
“大宝兄,你去弄一口鼎来,唔还有一些比较贵重的药材,不知巨鹿城各大药铺有没有得出售,你也赶紧遣人去找找,药方我待会给到你,我先给你巩固经脉。”
“好好!”鹿大宝连忙起身,大声:“来人,去备一口鼎!”着又半弯下腰,好声好气请教道:“请问是什么款式的?大还是?”
“能让你蹲在里面就行。”
“好!听到没,赶紧去弄。”鹿大宝又大声,旋又压低声线:“白爷,我这是有救了?”
白琅暗暗纠结,有没有得救他还不准,目前只能以巩固鹿大宝的经脉保守治疗,免得每晚那股气折腾时,将鹿大宝的经脉侵袭得千疮百孔,到那时就是神仙下凡也没法了。
鹿家的人得了令,赶紧就去找鼎了。
堂内的武师们两两相望,却不知白琅到底想干嘛。
鹿幼薇轻步挪到白琅身旁,以内劲传音问:“师父您这是要给爹爹重塑资质?”
白琅白了她一眼,心道是想你爹原地螺旋升天吗?还重塑资质,能不爆炸就不错了,重塑资质,其实就是通过一些名贵药材固守本元,强化经脉,同时让经脉舒张。
不过即使药方给窃取走了,也没有人能依葫芦画瓢给别人重塑资质。
因关键步骤只有白琅懂,那是他通过导气术,以自身的气去梳理目标的经脉。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非常繁琐的过程,不容有任何差错。
如今鹿大宝这种情况,若是重塑资质,万一在鹿大宝体内的那股气又作祟
不用想,分分钟就会螺旋升天。
也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轻重不一。白琅抬目一望,只见一名身着枣红色圆领华贵衣袍,身材瘦削,颌下留有一簇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领着一批人阴沉沉走来。
同一时,赵涿涿也像受惊的兔子般,一瞬跳离座位,快步走到白琅那,并挤开略显碍事的鹿幼微,猛摇白琅的左臂,“师尊尊!人家爹爹来了,罩我!”
白琅哑然,那是你爹啊,怎弄得好像债主上门一样?
“哈哈哈”鹿大宝大步相迎,抱拳拱了拱:“赵老兄,你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呐,白爷这才刚到,你就紧跟而来了,来来来,进来坐坐,你的宝贝女儿也在,甭担心。”
只见这位赵老兄阴沉着脸,像极了上门索命的阴差,先是瞥了眼赵涿涿,赵涿涿立即浑身一哆嗦,并撅起嘴,整身也进入肌肉防御姿态,如临大敌。
然后他目光一转,又与白琅对上,白琅从容笑了笑,并点点头。
本以为他是会直接发难的,毕竟在他身后的那批人,个个都是练家子,这架势哪是登门拜访,明摆着就是要抓拿赵涿涿回去。
但赵老兄只是咬咬牙,似憋住了要翻脸的冲动,将鹿大宝拉到一旁,声问:“大宝,那哥就是人贩?厉不厉害,你可试过?我这带来的人够不够?”
鹿大宝闻言,旋即满脸紧张,似生怕白琅听到了,他如今看到白琅就如活神仙,哪敢不恭敬?然而白琅早听到了,别这点距离,哪怕百步开外,都可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白琅已经答应了赵涿涿不会计较,那就真不会计较,什么人贩?你再一次试试?
“嘘!你可别乱啊!”鹿大宝压低声线警告赵家家主,旋又瞟了一眼白琅,见白琅依旧笑如春风般坐在那,他才定了定神,殊不知,白琅早就介意上了。
那面如春风的笑容,实际上却隐藏了一颗斤斤计较的心。
他坏话那是不可能的,必须付出代价的!
“和你,你这老子可别无礼,就算你家那恶婆娘再多几十个,也未必是这位白爷白神仙的对,况且老子这段时间睡不着觉,你也不是不知道,正指望白神仙施法呢!”
鹿大宝继续警告道。
赵家家主脸色瞬变,对于武学高低,他一介寻常人士压根没有概念,反正只要能打到他满地找牙的就都是高,这么一算,那码头上的苦力也是高了。
但鹿大宝打的比方却极为生动,赵家那尊凶神再多几十个,也未必是白琅的对,如此赵家家主就明了了,是他惹不起的狠角色,顿时间就有些发悚。
赵家家主又瞟了眼缩在白琅身旁的赵涿涿,瞧她那嘚瑟的模样,正如以前他要教训教训这妮子时,妮子总是跑到她母亲那,然后他就待在门外不敢进去了。
情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对象从自家那尊凶神换成了白琅,还更厉害
赵家家主不禁喉头一滑,左边额头上有一滴豆大的汗珠滑落,即使天气根本不热,甚至可以有些冷,他背后却也全湿透了,眼珠子一转,似乎又有了算计。
然后他就退后了几步,又朝鹿大宝微微摆,声嘀咕道:“罢了罢了,这女儿咱还不要了,谁要谁去,我先撤了,大宝你自己保重。”
完掉头就走,绝不拖泥带水。白琅见状,顿时间也懵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