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这将军到底要搞什么!?
此下随男子一五一十交代出来,整件事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了。
只是男子后半段的供词,与鹿家分家家主的供词又有一些出入。
男子他们与鹿家分家的人在进入墓区的环节中卡住了,无可奈何才找上了鹿大宝。
而鹿家分家家主的供词则是,安家里面有那种“绝顶高”,先是把他们收拾了一通,然后再胁迫他们去将鹿大宝引出来,还不准让鹿大宝知情?
这所谓“不能让鹿大宝知情”到底是指什么?
是指安家变成妖这件事?
还是?
但根据鹿家分家家主的交代,他们也是回去之后,才被府邸的管家发现变成妖这件事,也就是在这之前,他们或许还未变成妖,也或许不知道自己变成了妖。
难道他们发现了安家人变成了妖?
白琅不禁沉思,清晰记得当日审问鹿家分家家主时,对方并没有安家人的情况与他们一样。
是直接吓懵了忽略掉一些细节,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交代?抑或是他们也不知道安家的情况?
倘若是最后那种情况,那有什么事是不能让鹿大宝知情的?
白琅想了想却无果,便暂时不再纠结,至于鹿家分家家主口中的“绝顶高”,他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些行为怪异的不速之客,也是这样,才会问男子:“那些奇怪的人在哪?”
只见男子微微一怔,似不懂他在问什么。白琅又问:“鹿家分家的家主,他们也是被你们胁迫了,不得已才去请鹿大宝再次出山,又你们很厉害,他们打不过才只能就范。”
着,白琅右边嘴角微微一咧。
“你们什么底子我已经摸清楚了,和鹿家分家那边半斤八两,帮你们收拾鹿家分家的应该是你口中那些奇怪的人吧?”
“呵那我就好奇了,那些人认识鹿大宝?既然鹿大宝的本领比你们都要强,在你们盗墓一行里面也算是个金字招牌对吧?那些人为什么先找上你们?而不是直接找鹿大宝?”
“还有,鹿家分家的家主,你们要他们口风紧一点,不能让鹿大宝知情,这所谓知情是你们变成妖这件事?还是那些人吩咐过你们,有什么是不能让鹿大宝知晓的?”
白琅控制着话的节奏,不疾不徐,不急不躁。在某些关键字眼又刻意加重了语气,目的就是要营造出这不是单纯的反问。
是质问!!
他一路顺着鹿大宝的线,查到了鹿家分家,又通过鹿家分家顺藤摸瓜查到了安家,此时里面已经是有不少“干货”了,绝非一无所知跑过来瞎问。
对于男子的供词,白琅提出的问题是一种质问,代表了他从中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房间里面都被白琅布满了银丝般的细线,形如蛛巢,男子和女子以及他们的父亲身在其中,就犹如是待宰的猎物。
只是这巢穴的主人暂时没有“食欲”,每根银丝般的细线又锋锐无匹,稍稍轻震,挨近细线的器具和摆件就清晰出现了裂纹,可想而知这若是**,那肯定应势断成两截!
白琅一边话时,右中的折扇也轻轻敲集左掌心,富有频率,忽又戛然而止。与此同时绕男子身边而过的细线轻轻震了起来,男子也在这一霎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清楚,若再有让我觉得前后矛盾的地方”
声落,一根细线倏地掠出,就将白琅左旁不远处的圆桌上的茶壶钓起,白琅压根没有动,但细线却似有生命般,将茶壶抛掷半空,紧接银光一闪,茶壶霎时间爆碎。
四溅而下的茶水却没有顺势落地,而是被一根根细线吸附住,犹如串珠,每根细线上都附满了豆大的水珠,整体一看,就像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晃目。
这一系列操作,足以让男子和女子瞠目结舌,比之世上任何一种精彩的杂技才要绝伦。并且随白琅不咸不淡地出:“想想你们的血,待会也会像这样。”
男子和女子登时间又哆嗦起来,不自觉还挺直了身板,却只是想离身旁的细线远一些。
效果有了,白琅语气转缓,又问了一次刚才的问题。
这些都是审讯时的技巧,讲究的是松弛有度,节奏要牢牢把握在里面,绝不能被对方牵住鼻子走。而且比起他的四弟符千笙来,白琅已经够温柔了。
倘若是交给符千笙来审,那此时男子和女子应该都躺在冰凉的石板上,身体各个部位都被符千笙拆卸掉,不仅仅是四肢,连同五脏六腑也不能幸免。
符千笙有神奇的段可以保证此人不会嗝屁,又会拿着从此人身体里掏出的心脏,在此人面前慢慢盘,或是一根针插进去,或是捏一捏,痛楚却不会消失,还无比真实。
然而受刑的一方愣是死不掉,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成什么样了。符千笙会变着法子,活生生将所谓的硬汉折磨到精神错乱为止。
白琅现在只是表演了一番“杂技”,就让男子和女子又吓坏了,比起所谓的铁骨铮铮硬汉子,他们实在太弱,根本不需要符千笙亲自招待。
只见男子全身绷紧,或许用力过猛,以至于身体也轻颤不止,他视线低垂,死死盯着身前那根细线,瞳孔发散倏又收拢,额侧一滴汗滑落,至脸颊时,他喉头无声滑动,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他嘴巴动了动,去没有声音,似要哭,却又不敢哭,牙关错得直响,浑身上下更不敢有任何幅度过大的动作,就怕触碰到那些细线。
白琅忽然闻到了一股腥臊气味,定睛一瞧,原来是女子吓尿了。
他清楚男子和女子的精神状况已经将近崩溃,不能再这样恐吓他们了,毕竟物极必反,于是选择沉默以对,不催促,让男子缓一缓,再让他主动开口。
此时催问,必然适得其反。
然而白琅并没有截断他们的生路。
这条生路,自然是让男子主动争取了。
“我,我没,我没有谎。”挺艰难地完一句,男子又喉头一滑,紧接咬紧牙关。
过了一会,他才又沙哑地:“对付鹿家分家的是那些人。”
“他们一开始”又咬咬牙,男子似乎并不想吞吞吐吐,他不敢正眼看向白琅,但视线余光却又始终离不开白琅,白琅的一举一动,甚至脸部上一些细微的反应,都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或许白琅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但在男子心里却掀起了一阵狂澜。
男子并不敢惹毛了白琅,更不敢让白琅等他,于是努力抑制住恐惧,怔怔地:
“他们一开始反对去找鹿大宝,我们都在里面碰了壁,还折了不少人,灰溜溜回到地面,那些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似乎怀疑我们没有这个本事。”
“可是他们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凶险,什么墓我们没有见过,再怎么凶险的墓,我们也有把握开了它的瓢,取出里面有价值的东西。”
“可是那个墓不同,步步都是关,还连环相扣,只要动一发,就会牵引其他关启动!我们的人也是这样才中了招,可那些人才不管这些,他们只要结果!”
此时男子仿佛入定了般,眼神发直,死死盯住那根线,仿佛他一停下来,那根线就会立即要了他的命,性命当前,他不敢有任何马虎,又发狠般急急:
“鹿家那边也折了不少人,碰了一鼻子的灰,更气不过,就和我们吵了起来,吵的时候鹿家那边就要是鹿大宝在,这种墓怎么可能搞不定。”
“但一起鹿大宝,那些人里面有个男的就问我们是哪个鹿大宝,巨鹿城那个鹿大宝?鹿家那边就很骄傲地是,还当着那些人面前吹嘘了一番。”
“那些人听了,就有人提议去请那个鹿大宝,但是里面又有人不行,还再三确认地问,那个鹿大宝是不是有个女儿叫鹿幼薇,鹿家那些人也是。”
“然后他们就就内讧了,九个人,有四个人要去请鹿大宝,有三人否决了这个提议,还有两个人没有发表过意见。”
“赞成请鹿大宝的人,有个人怕什么,反正我们就是去开那个东西,又惹不到”
忽然,男子神色一滞,昂起脸直勾勾凝望住白琅,半晌,满脸惊愕之色。
既意外,又震惊,又有些许恍然。
他张了张嘴,试探性地发出个毫无意义的音节,随之又试探地问:
“是你?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个那个白毛?”
白琅不禁也一愣,首先想到的是那些人认识他?不对?白毛又是什么称呼?靠,老子重生以后头发白了,你以为我想的啊,是谁?这些人到底是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男子恍然大悟:“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大侠!救救我们!”陡然间他就真崩溃了般,哭容极为难看,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若不是那些细线挡在这男子面前,恐怕他现在已经扑到在白琅脚下了。
白琅神色一凛,沉沉吩咐:“你继续,不准有任何纰漏!”
“是,是”男子连忙答应,又:“他们鹿大宝与您有关系,最好别去惹到您,不然就会变得很麻烦,但是有人还是怕什么,将军只是叫我们别去动他,又不是怕了他”
将军?!
白琅登时间屏住了呼吸,这会轮到他惊愕住了。
“将军”这两字似乎有某种魔力,更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他脑海中顿时间就“轰”地一声,炸响。
将军
怎么哪里都有将军?可这将军到底是谁啊?!
那些行为怪异的人竟然是将军的下?
将军到底又要搞什么?
靠了!!
白琅神色逐渐发狠,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刻,他情绪战胜了理智。
心头有股火,其实一直都有。
只是平时,这只是一股文火。
但在这一刻,随“将军”两字又传入他的耳朵,火势登时间也熊旺起来。
男子见状,以为自己哪句话得不对,惹到了面前这凶神恶煞的白毛,又一哆嗦,紧接急忙求饶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们的事,是那些人要求的!”
“鹿家那些人其实也早就想撤,只是碍于面子才搬出了鹿大宝,但鹿大宝什么情况,我们都是清楚的,鹿家虽然分了家,但当家的还是鹿大宝。”
“鹿大宝宣布退出时我们也有去,清楚鹿大宝是下了决心的,肯定不会再参与这些事。鹿家那些人也清楚,而且他们与鹿大宝向来不和,要让他们拉下脸面去求鹿大宝”
“怎么可能啊!他们也知道自己错了话,好像还挺后悔,可是他们或许是无心的,但听的人却有心,那些人最后商量出了结果,就要鹿家那些人去找鹿大宝出山。”
“鹿家的人自然不愿意,什么让他们去求鹿大宝,还不如让他们去死。于是那些人就把鹿家分家给收拾了,那分家家主才过打死不肯去求鹿大宝”
“可是看见那些人这么厉害,顿时又改变了主意,就带了一些族人回了巨鹿城。我想他们也是哭着求着死皮赖脸才搬来了鹿大宝。”
“那些人对鹿大宝也很客气,喊我们都是喂!但对鹿大宝都是称呼鹿先生,我们不肯干活,那些人就直接动,可鹿大宝不肯下去,那些人却出奇的好脾气。”
“他们还是通过鹿家分家,不断去做鹿大宝的思想工作,最后鹿大宝才免为其难同意了,但是进去之后,鹿大宝还是没有进入我们挖开的部位。”
“他就是听我们分析前面遇到的所有事,对了!那些人警告我们要瞒住鹿大宝,就是不准告诉鹿大宝他们要干什么,我想起来了!”
男子神色一振,似思绪打开了,神色也活络了不少。
“那些人要我们告诉鹿大宝,这是一座十六国以前的大墓!里面有富可敌国的大财宝!只要能掘出来,那足以让几个家族的人享用好几代!”
“可是鹿大宝不为所动,再多的财富没了命都是白搭,还劝那些人放弃吧,这是一处子母墓,还不是普通的子母墓,看布局应该是出自鲁道子本人笔。”
“鲁道子这一门,从古至今就是我们这一行的劲敌,他们为君王诸侯,权臣命官建陵,我们则是去盗,不少大墓都出自这一门,若是这一门的门徒建的还好”
“可是鹿大宝一口咬死这绝对是鲁道子本人的笔!不想死就别去打这的主意,只是那些人死活都不肯放弃,最后鹿大宝就告诉他们,要不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些人倒没有为难鹿大宝,还虚心请教这‘另请高明’是请谁,鹿大宝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他肯定没这能耐了,要不你们去问问我们安家的本家,还有宫家”
“你们本家?”白琅沉住气问,信息突然间又变得十分劲爆,他还得慢慢消化。
“嗯,嗯嗯!”男子猛点头:“我们只是一处旁支,安姓本家可是大门派!江湖上很有名!近年来还出了一位天才人物,叫叫安独秀,对,就是安独秀!”
白琅一愣,什么鬼?安独秀?那个随身携带个铜人的安独秀?等等那这宫家,不会就是那宫离痕的宗门吧?卧靠!这天下到底有多啊,怎么又是这两个屁孩!
而且这俩屁孩不都出自关数世家,原来也是盗墓的啊?
“所以那些人就这样走了?”白琅有些不相信地沉沉问。
“是是的,那些人走之前,还,还告诉我们别着急,等他们找好人了,还需要我们帮忙,然后又给了我们许多许多金银珠宝。”
“我们哪还要钱啊!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以后可怎么办?而且而且还是变成了妖,那被官府发现可咋办!”
“但他们却,我们一时半会是不会出事的,只要我们到了晚上,注意点别与其他人接触就万事无忧了,还让我们等他们回来,回来了就给我们治好这病!”
“我真不知道鹿家人也出事了,真的!我可以对天立誓!您是活神仙,我不敢有任何欺瞒,每一天我和父亲他们都在盼望那些人赶紧回来。”
“每一天到了晚上,我们都心翼翼待在房间里哪都不敢去,还用镣铐把自己拴住!就是怕伤了人,给官府知道,那就完蛋了!”
“我们都在等,等那些人回来,给我们治病!可,可是您就来了,我,我不敢谎,求求您高抬贵,别,别杀我们,我们也是被害的”
白琅选择性无视了男子一个劲的求饶,兀自陷入了深深沉思,在脑海里,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又仔仔细细捋了一遍。
这么来安家也不是想要坑害鹿大宝,那些人也不是为了针对他,是不敢惹他?
但他们对这个墓又异常执着,冒着会惹到他的风险,还是请动了鹿大宝再次出山。
也是这样,鹿大宝才会患上诡谲的入魔症?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整件事看起来似乎很复杂,其实又没有那么复杂。
顺着一条线探查下去,然后整个轮廓就渐渐浮出水面了。
白琅忽然间又有了新方案,于是就撤掉男子父亲身上的禁制,他倒没有索取这些人性命的想法,只是为了撬出自己想要的情报罢。
等男子的父亲一醒,他又让男子和女子双双沉眠过去,按照之前的套路,沉住气不厌其烦地又演了一轮,得到的供词近乎与男子一样,虽有个别细节出入,但不值得深究。
到了这一步,他才放心自己得到的不是假供词,这件事牵扯到了那位将军,他恨不得把那将军给揪出来,所以并不敢有任何纰漏,便又吩咐男子的父亲,将那些人给画出来。
干盗墓这一行的,多多少少画技都不会差,毕竟墓区的架构图、平面图、以及从墓区里面出土了什么古物,他们都会先画出来,再与负责出货的商家接洽。
像鹿幼薇画别人肖像时总能惟妙惟俏,刨根掘底自然离不开家族给予的熏陶,白琅督促着安家的家主凭记忆画出那九个人的肖像画。
由一笔笔的线条,渐渐有了脸部的粗浅轮廓,虽比不上鹿幼薇,但也不差,至少不会好像赵涿涿那样,抽象到画什么都是神魔鬼怪,也是令人服气。
白琅那双狭目收得更窄,根据画像在记忆的海里搜索,却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
他敛敛神,心道这样也好,不认识他倒是一件好事,那计划就可以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