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叫你野,这回又吃瘪了吧?
“孽徒,你怎么在这!”
“师父,你也来救我了?”
白琅与无涯子几乎是同步,出了情景完全不一样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白琅浑身一震,虽没有虎躯一震那么狗血,却也真是心弦颤震,由内而外的浓烈情绪勃然喷发,止也止不住。
他的目光,也由顷刻间的愣神,迅速演变成了心虚,毕竟是连累到了师傅,自然有愧疚,随之又郝然。
当然也十分的感动,果然师父对自己真好!
不过
当无涯子那句“孽徒,你怎么在这!”收尾时,白琅顿时间意识到了什么叫作自作多情,也立即在心底骂开道:
“擦!你这死老头,原来不是来捞我出去的啊!”
场面气氛倏然间就十分尴尬,无涯子对白琅会在这依旧是非常讶异,白琅对无涯子满腹不爽,却无话可。
半晌,白琅打破了这阵尴尬,好奇地问:“师父,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鲁道子仍在沉默,难得没有直接开喷,看来是打算走流程再喷了,先暗暗打好草稿。
无涯子回过神后,便反问白琅:“为师去哪里,去干嘛,什么时候还要给徒弟汇报了?倒是你,不是送幼薇和涿涿回巨鹿城探亲了?怎么探亲探到了古墓里面来?你可千万别这是鹿家或赵家祖上的墓。”着,无涯子拿出了法棍。
这法棍上了岁月,表皮的枣红漆料已经斑驳。
倒不是质量不大好,而是一百多年前,一棍一棍打在白琅身上打出来的。
白琅好好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纯纯男子汉,见到这法棍下意识就面色微变,紧接肌肉绷紧。
他不禁很无奈,就算很好奇师父为何出现在这,又是如何破解了鲁道子的阵法,但师父不愿,他就不可能问出来。
其实无涯子也有些心虚,所以也是本能性掏出了法棍,以往但凡白琅要与他杠到底,他都会直接动。
这已经是界山宗不成文的优良传统。
眼下无涯子掏出了法棍,自然是阻止白琅继续好奇。
毕竟在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前阵子,他以拜访故友为由,没有跟随白琅等人前往巨鹿城,其实就是寻仇去了。
这是一段血海深仇,哪怕已经过去了一百八十多年,无涯子依旧牢记于心,从未忘过。
在无涯子身旁的那位糟老头,其道号名曰伯仲子,乃漩清宫的上上任宫主,也是无涯子同期的江湖人。
曾经,无涯子有过一名心仪的女神,名曰珠玑,且不相貌如何如何出众了,就她的宗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也足以吸引一大波的青年才俊求青睐,是名副其实的女神级人物。
无涯子喜欢她,却不是因为美貌,也不是因为其宗家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是因隔山缈缈一望,便种下了情愫。
无涯子将此称之为缘,当然这种缘是单方面的,因那时候无涯子正在教训几个不长眼的货色,挖了个大坑,把别人统统埋进了坑里。
女神无意一眸,便笑如夏花般驻足停留了一会。
这才在无涯子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毕竟他所遇到的大部分江湖正派,都会立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往往还因为凸显江湖客的仗义,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帮助弱势的一方,无涯子最看不惯这种。
然而珠玑给他的印象,那是极好的。
只因为,她笑了。
那是有趣的笑,很美。
无涯子至今还记得那笑容。
只可惜,自那匆匆一眸后,无涯子就再也无缘见到听到女神的音容了,因他也被师父逮了回去
不把界山宗最高的奥义学会,那就只能终日在界山宗的后山里发霉。
无涯子于是日日夜夜勤奋练功,三年时间,就在宗门内部的比武大会里取了个魁首,坐稳了下任掌门接班人的地位。
然而无涯子也与白琅一样,对掌门的位置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的理念是趁年少,就该轻狂!
首先就是找那时候的武宗第一人干一架,这第一人便是无涯子的师父,但对师父,那是不能下死的。
可界山宗的心法又是以杀戮为重,不讲究所谓的今日留一,日后好相见。
所以他就把目光放在了玄宗那边。
早有耳闻李殊是玄门第一人,若是武宗越界踩过去,并把李殊踩在了脚下,那可是畅快事啊!
无涯子神功有成,用了各种办法把他师父撂倒在界山宗,便急匆匆下山。
不怪白琅当年为了下山,对师父穷尽套路依然失败,那是因为无涯子都是过来人。
倒是没有用过装病这一法,才让白琅侥幸逃出了他的掌心。
往事不堪回首,下了山的无涯子,却对当初要干翻李殊,挑战各大宗门高的想法没什么兴趣了。
他心里面,只有珠玑。
可三年时间,长不长,短也不短。
短短一秒,便可能有一百万种可能,更别三年了。
无涯子在界山宗闭关了三年,不闻山外任何事,与江湖也脱了节,当他打听到了珠玑的消息后,才知女神已不在人世。
原来就在半年前,珠玑的宗家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在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大族,称得上门当户对,郎才妾意。
可珠玑若只是成了人妻,无涯子也只是死心罢。毕竟当年不过是匆匆一眸,仅此而已。
何况当年的他情愫未开,与其是喜欢,不如是暗恋,对谁也没有坦白过。
那别人有了如意郎君,虽是意料之外,但也合乎情理。
问题是珠玑死了!
无涯子先去了珠玑的墓前祭拜,然后就找到了不少知情人士,了解珠玑身亡的真相。
一问之下,才知道珠玑是个性子非常刚烈的女子,当初宗家给她安排的这门亲事,若不是她点了头,那绝对成不了。
所以两家之间的联姻,虽有强强联,却也算情投意合。
只可惜男方在这里面使了诈,追求珠玑时,那是专门研究过珠玑的各种习惯,比如生活习惯,又比如爱好、厌恶等等。
也就是投其所好,博得了珠玑的欢心。
然而大婚之后,男方就变了,完全变了一个人,之所以取珠玑,也是为了得到珠玑背后的势力。
珠玑得知真相后,自然就与男方那边闹掰了。
但在那个年代,嫁出去的人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
覆水能收吗?
不能!
珠玑背后的宗家,也抹不开那个脸,怕引来江湖同道们的嘲笑,何况男方那边的影响力也不,就算是维持这段关系,双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珠玑失去了宗家的支持,自然也没法与璇清宫抗衡,便以死明志,让一切毁灭!
只有这样,她那要脸面的宗家,才会重视这件事,不能继续置若罔闻,还劝她不能出格。
两大势力也因此交恶。
这男方,便是伯仲子。
当年的伯仲子也是一表人才,不管武功、才识,还是长相都是出类拔萃的,绝不是如今糟老头的形象。
无涯子得知了此事,便在心中默默记上了一笔。
因界山宗的缘故,他也不能出格。
江湖人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两家之间的事情,那是你情我愿,无涯子得知的真相或许也有偏向珠玑的一面,不能把话绝对。
何况也是别人的家事,轮不到他来管。
他若管,界山宗也会阻止。
从那之后,无涯子就乖乖回山了。挑战江湖高,已经随这次下山寻找珠玑,一并尘封在了心底里。
无涯子自此之后更加一心一意修炼武学,探寻大道,也没有任何悬念成为了界山宗的掌门。
可他也是从那之后,就失去了笑的本能。
也是在他师父仙逝后,某道根植在无涯子心底里的念头便又复苏了,他遍访各大门派,挑战各门各派的高。
一是再次以实力明,界山宗乃武宗魁首,毋庸置疑!
二是迅速刷个人威望,踩完了武宗各门各派,又踩玄宗。
然后,无涯子又着培养接班人,并决定一切处理好,就去找伯仲子算账。
这一役,他不牵扯界山宗任何一人!
这一役,他决定以一人,挑璇清宫整门!!
只是让无涯子预料不到的,天道好轮回啊!他收的徒弟也与他一样,成天就想往外跑。气得无涯子恨不得打断白琅的双腿,把白琅死死绑在界山宗。
也因白琅在长辞山出了事,界山宗又得有人接续传承,找伯仲子算账一事不得已,便又推迟了。
这一百年,无涯子虽不再收徒,可也让他的师弟成为了界山宗的代理掌门,广收门徒,并从中挑选出潜在的接班人。
无涯子暗暗观望,然而一百年过去了,却没有一人能达到白琅给到他的期望度,哪怕是一半都没有。
无涯子心灰意冷,界山宗一日传承未稳,他就不好执行自己的计划。
毕竟,界山宗乃武宗正道之魁首。
灭别人一门的事情,自然不能做。
无涯子早就打算好了,只要有能接衣钵的苗子出现,他就立即与界山宗断绝关系,然后投身一向道,干个彻底!
不过白琅又复生了
这是一道天大的喜讯!
无涯子也已经等不及了,一百八十年多三个月零九天,已经等得足够久了。
再等下去,就怕他尚未断气,伯仲子却先走了一步。
这次带白琅返回界山宗,途经巨鹿,恰好又离漩清宫比较近,无涯子就决定先不管了,干了再!
当白琅还在查鹿大宝的变妖事件时
无涯子也干了个爽!
以一人之力,挑起漩清宫共三千多名门徒。
这一战,对方车轮战招呼,无涯子从一根指一个,再到一巴掌一个,从外门弟子,打到内门弟子,又从门徒,打到长老,最后才把伯仲子给逼了出来。
一番热战过后,无涯子提着被他打到满地找牙的伯仲子来到了巨鹿山附近。
珠玑的墓就在此,只不过珠玑的宗家,嫌她晦气,好好一桩强强联的联姻,非要搞到大家的脸面都抹不开,于是就把她草草葬在了这边。
无涯子逼迫伯仲子给珠玑磕头,磕到死为止,要是伯仲子不乖乖磕头,他就诛伯仲子九族!
到做到。
并且这件事谁来都不好使。
即使是李殊越界出面当和事佬,就一并打了!
也就在伯仲子磕了第七百三十六个响头,把地都磕出一个大洞的时候,突然,某股神秘的力量竟把伯仲子吸走了!
无涯子自然不会就此放过伯仲子,便紧随而上,与伯仲子一同被吸进了地底里面。
又在地底里面,无涯子发现了鲁道子设计的墓,便暂时饶了伯仲子的狗命,带着伯仲子,继续往深处探。
这些经过,无涯子并不打算告诉白琅,更加不希望让白琅知道,他这一辈子打光棍的缘由。
反正他已经可以脑补出,若白琅知道这些事,肯定会捧腹大笑,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会拿他的“痴情”做文章。
门下有孽徒,就是心累。
无涯子并不认为这是痴情,这叫从一而终!和痴,没有任何关系,他认准了某件事,也就认定了某件事。
仅此而已。
无涯子思虑再三,为免伯仲子又跑了,或伯仲子又求饶,让白琅听去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他果断就扬起右,掌为刀,起刀落,干脆利落,直接让武功全废的伯仲子,爆体而亡!
然后,他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质问白琅,得知了白琅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后
他扶额。
“为师是真服了你,你就不能给为师乖乖留在巨鹿,等为师拜访完了故友,就去与你汇合?”
白琅很无语,望着散落在地上的残骸,对方是谁他都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不长眼惹毛了他的师父,否则师父也不会如此心狠辣下此毒。
这是拜访吗?!
白琅敛了敛神,实在忍不住想问地上这位还热乎的大兄弟是谁,憋了好几秒,轻叹:
“师父,我也不想啊,徒弟的家人出了事,我这当师父的是不是要出护着?谁知道这么麻烦呢?而且就算很麻烦,我也不能怂对不对?”
无涯子难得没有继续以苛刻的语气责怪白琅,竟破天荒地点点头:“罢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为师。”
白琅很意外地眨眨眼,有那么一两秒,他都在重新确定眼中的这位无涯子,到底是不是本人。
回过神,又听到无涯子沉声吩咐:“过来!”
白琅立即会意,短短十几步,代表的不仅仅是位移,而是无涯子在表态,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大可冲他无涯子来!
不准搞他的徒弟!
白琅心暖如春,屁颠屁颠就跑到了无涯子的身旁。
无涯子抬起右,轻轻拍了拍白琅的后背心,示意白琅别慌,即使是天塌下来,也有他来顶着。
毕竟,身高上来并没有任何毛病。
这时候鲁道子终于沉不住气了,若无涯子没有一掌毙了伯仲子,他还可气定神闲的再观望观望。
可在这地方死了人,加上整个墓的阵破了一道口,伯仲子的血又给琥珀色的大地贪婪地汲取走
鲁道子勃然大怒:“你就是这白蚁的师父?”
无涯子揽住白琅的肩,虽不宽厚浑实,却极有力气,像一朵保护伞,把白琅护在了正中心。
他中正润和回应:“界山宗无涯子,有幸见过鲁前辈。”
鲁道子微微讶异,毕竟这人怎么突然闯进来的,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不合理!
并且对方还知道他是谁,鲁道子定定神,轻呵道:“不错,看来界山宗的确有些本事,,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无涯子笃定自若:“前辈,若晚辈没有判断错,这困兽之斗局已经渐渐脱离前辈您的掌控了,是不?”
鲁道子再度讶异,这回是大讶,“你还知道这局?”
无涯子一副“运气使然,不敢班门弄斧”的神情,瞥了眼有些懵圈的白琅,旋即恨铁不成器一叹,“让你就知道野,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真以为自己是开国元勋,又弄了个天一阁,翅膀就硬了?还不肯跟随为师回山?”
白琅被得哑口无言。
无涯子继续无视徐世川,以及其他土夫子,自顾自:“前辈有问,晚辈就如实回答,知道。”
鲁道子顿时间难以置信追问:“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