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来吧,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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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鲁道子倒好话多了,白琅对鲁道子的感官也有了质的飞跃,原来脑补的是个头发稀疏,肉瘤状脑袋,朝天鼻孔,肥耳大嘴的糟老头,现在就变成了类似他师父那样的帅哥了。

    年纪不是问题,关键是帅!

    城门再度白光莹莹,石门面上的祥瑞图腾迅速消失,取而代之还是一面光洁无瑕的铜镜。

    白琅登时间如脱兔地奔出,离城门还有十来步,封门石外,坐镇在大帐前,首座上的楚雁行心弦一颤,陡就湛蓝一烁,伴随疾风,匆匆赶向洞开的封门石。

    俩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白琅并没有离开地下城,是鲁道子施展通天术法,在封门石的洞间投影出了他的虚影。而楚雁行心急如焚,一时间竟以为白琅出来了!欣喜若狂之余,根本没有想太多,直接就豪展双臂,想要抱住白琅的臂膀。

    然而楚雁行所看到的白琅只是虚影罢,自然就抱了个空,他微愣,半秒后才醒悟过来,不禁更加焦急地问:

    “琅大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琅又生气,又开心地看着石门面上的楚雁行,故意板起脸重重责问:“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不是喊你带人走了?”

    楚雁行定了定神,紧接义正辞严,“阁主您深处险境,我怎么能弃之不顾?其他命令,我听,但是!这一点我拒绝。”

    白琅心头暖暖,一道“有这样的弟兄,足矣!”的念头闪过,见公羊枫、符千笙、鹿幼薇、赵涿涿也陆续都来了。

    一个个神色无比关切,凝目望向他。

    白琅柔声道:“连累你们了。”

    公羊枫和符千笙齐齐抱拳,前者气笑道:“琅大哥,你也知道疯子我平时不怎么会话,但您什么时候也不会话了,什么叫连累?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当然不会分开了!!不管您以后在哪,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一直结伴走下去!”

    符千笙立即附和:“对!琅大哥,您也知道我的。以前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负责,就里面那个老头有没有对您不敬,要是有,反正他跑不掉,二哥已经去召集以前的弟兄们了!这回琅大哥放心,不管您去哪,我们不离不弃,绝不会再出现长辞山”

    话还未完,公羊枫偷偷拽了拽符千笙的衣袖。

    符千笙也醒悟到自己错话了,没办法,过于激动,一时间竟口无遮拦。

    这件事不仅是白琅心里面的一道坎,更是楚雁行一直迈不过去的坎。

    当年,白琅在长辞山出了事,楚雁行就魔怔了,搜遍了整座山,找到白琅的遗体时,竟就扑通跪下,泣不成声,又苦苦隐忍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磕头不止。

    不管弟兄们怎么劝,楚雁行就是不起来,一将白琅扶起了半身,一拿着白琅的佩刀,整个人仿佛定格在了那。

    这一定格,就过去了三天三夜。

    不管谁去劝,楚雁行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大唐又来了人,弟兄们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宣泄,眼看着就要与大唐彻底决裂,操起家伙就是干的时候

    呆滞的楚雁行才突然有了反应,那时的一幕,也是符千笙终生难忘的一刻。

    只见楚雁行双眼通红,留下了血泪,他缓缓站起,左紧紧攥住镜水承影,镜水承影发出了阵阵悲鸣。

    夜黑风高,林中惊起了一大片飞鸟,山风渐烈,飒飒作响。

    白琅的遗体就躺在那,身上的血垢已经清理干净了,是楚雁行不准白琅身上留下任何人世间的污垢。

    白琅的遗体,也在术法的作用下,停留在了断气的那一刻。

    尽管白琅的神情看起来没有一丝的痛苦,也没有一丝的怨怒,很平静,就像睡着了,可映在大伙的心里,却如千刀万剐。

    真真正正的剐心之疼!

    当时候若不是楚雁行,跟随白琅的弟兄们就反了,是楚雁行死死咬着牙,中的镜水承影插在了地上,半晌,才极为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放,他们,走!”

    弟兄们不理解楚雁行为什么不反!为什么不为琅大哥出这口恶气!于是就产生了隔阂,当白琅的遗体安置好,大伙们也因此崩分离析,大道两边,各走一边。

    有的离开了大唐,在诸侯国里谋了个差事,有的就此退隐山林,从此不再过问任何江湖事,也有的豪气万丈地:

    “世界那么大,我要到外面去走走!”

    实则,大伙心里面都懂,离开神州地境的这些人,只不过是不想再留下这个令人伤心,令人心寒的地方了。

    没有白琅的神州,是没有意义的!

    理解楚雁行苦衷的弟兄并不多,而符千笙恰恰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他清楚,倘若当时候反了,确实是可以出一口恶气。

    只是

    这根本不是白琅愿意看到的。

    符千笙很清楚,也能理解楚雁行出那一句话,得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多大的忍耐,以及勇气。

    往事不堪回首,再提又是伤神时。

    符千笙重重赏了自己一耳光,紧接“呸”了声,又:“琅大哥,二哥,抱歉了。”

    楚雁行徐徐道:“没关系。”

    白琅看在眼里,默默地看在眼里。

    在公羊枫身后,鹿幼薇和赵涿涿似都有话要,白琅果断转移话题,问:“平子,涿涿,你们过来为师这。”

    鹿幼薇和赵涿涿闻言,立即齐齐往前走。

    站在白琅面前,白琅摸不着她们,但还是想更近距离的,看一看这俩半路捡回来的徒弟。

    自复生后,他就将平子和涿涿带在了身边,一起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有欢乐,也有痛苦。

    当然总体来,欢乐还是大于痛苦的。

    也多亏了有这么两个徒弟,白琅很多时候都给她们的愚蠢行为逗乐了,一开心,戾气也就少了。

    估计也是这样,才没有彻底沦为妖类。

    不得不,除了公羊枫研发出来的药物给力,平子和涿涿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白琅其实有很多话想,情绪上涌,胸口难免有些闷,他苦苦隐忍,隐忍住心头那股很不是滋味的感觉。

    白琅笑得很柔,眼神柔情中,又有些迷离,看见两个徒弟都长大了,他很开心,情不自禁,嘴角就微微上扬了。

    然而还是什么也不能。

    特别是楚雁行,上辈子,已经连累楚雁行很多很多了,这辈子还未来得及偿还,结果又莫名其妙摊上了这种破事。

    白琅于心底里,充满了浓浓的愧疚,所以若是让他与楚雁行两个人独处,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当然也有考虑到楚雁行的心思过于缜密,一丁点儿反常,楚雁行准保可以察觉到。

    白琅却不希望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想干嘛。

    虽然鲁道子有八成的会,但在这八成里面,又有多少水份?白琅完全不敢深想,也只往好的方向想。

    就当是八成吧!

    胜算极大!!

    白琅轻轻咳了声,在楚雁行关切的注视下,其实他能察觉到,只是故意不看楚雁行,沉沉吩咐:

    “你们啊,不用太担心师父的,你们师公也在墓地里,有他老人家在,就出不了什么事。”

    “师公?”鹿幼薇讶异。

    白琅微微颔首:“对,你们师公也来救为师了。”

    “师父,您确定这不是在诓人家?”赵涿涿狐疑道,更摆出一副“人家又不是平子,不好骗的”神情。

    白琅气笑,“真的,你们师公已经和鲁道子前辈达成协议了,接下来师父还要忙一阵,帮鲁道子前辈完成某件事。所以”

    白琅挠了挠头,尽量佯装出轻松自然的神态,套路别人他擅长,但要套路自己的弟兄和徒弟,他心里面过意不去。

    可是不这样做,万一自己体内的那只妖出来了,鲁道子又搞不过彻底妖化的他

    这只妖接下来会干嘛?

    彻底妖化之后的他,是否还清醒?

    白琅没有经验,心里面虚得很,所以只想先让弟兄们和徒弟放心,把他们忽悠走了,再把师父忽悠走

    嗯!

    倘若鲁道子的计划失败,至少自己重视的人已经撤离。

    白琅心有所想,也不会再接受任何反驳,他目光如炬,望向楚雁行,“雁行啊,这回确实又麻烦你了。”

    眼见楚雁行欲要话,白琅蓦加重语气打断,“先听我完,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事,鲁道子前辈生前还有未了之事,这事情不解决,他老人家就没办法瞑目。至于什么事,我和师父已经答应前辈了,暂时对外保密。”

    “至于你们,必须先撤离。接下来这地方或许会发生一些比较诡异的事情,但我不会有危险,这点你们可以放宽心。我没必要欺骗你们。若是有危险,我需要帮,也会留下你们了。”

    “雁行,听懂我的话没有?你不要以为现在天一阁的阁主是你,翅膀就硬了。讲道理,就算我退下来了还是太上皇,你得听我的命令,好了,带人走。”

    楚雁行怔怔地看着白琅。

    白琅“嗯?”了声。

    楚雁行倏然间垂首抱拳:“琅大哥,若是您担心这地方会有异变,异变带来的后果,实力不济的人或许会受到牵连。我马上就把人统统撤出去,我”

    白琅斩钉截铁道:“你也出去。”

    楚雁行顿时就像有万千言语卡在了喉间。

    白琅神色严肃,也不想再墨迹,不,他怕待久了,心里面好不容易才拿定的主意,又会动摇。

    白琅很确定自己的决策是万无一失的,最好的情况就是鲁道子解决掉那只妖,同时他又接了鲁道子的衣钵,那美滋滋。

    但万一进展不顺利

    呸!

    白琅暗暗想,旋即敛了敛神,这就好像他以前历经各种险境,首先都会考虑得失,然后撇去情感,以最理智的方式处理妥当。

    一切安排好,接下来就不去想要是失败了会怎样。

    那只会在心里面种下心魔,一旦心境破了,意志就会动摇,意志动摇了,就容易诸事不顺。

    认准了,就往前走!

    白琅心意是往前的,可他的身子却在往后走。

    离开了城门,陡然间,楚雁行才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间火急火燎往前急走!

    白琅的虚影已经迅速淡化,楚雁行猛探

    但白琅已经不见了,封门石内的甬道,两旁的篝火铜盆中内青外橘的焰火摇曳,楚雁行等人的影子也荡然起来。

    众人似乎还未接受白琅又不见的事实,呆滞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问,问题是

    楚雁行依旧保持探出右的姿势,陡地,又气急败坏地攥紧拳。他很不能理解,又非常理解白琅的想法。

    这么好像有毛病,不过结合他对白琅的了解,却根本没有任何毛病。

    接下来肯定有危险,白琅不想连累他,不想连累大伙,所以又把他晾在了一边,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理智告诉他,白琅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家好。

    情感又在告诉他,每每白琅遇到大抉择时,他还是没有与白琅并肩而立的资格。

    楚雁行抿紧唇,神色在火光的映射下,复杂到难以形容。

    而在地下城里,白琅也很不是滋味,城门已经恢复原样,可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久久没有挪动一分。

    他也不想用这种办法把弟兄们和徒弟都赶走

    深深吸了口气,白琅泯然一叹。

    也在这时,无涯子来到了白琅的左后方,右一搭,“我们应该相信鲁道子前辈,其余别想,会让心魔滋生。”

    白琅感受到师父施加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量,郑重其事点了点头,“我明白,师父,那”

    无涯子笑骂,“为师是谁?当今武道第一人!这点场面难道都镇不住?你这臭子不用管为师。”

    白琅侧过身望向无涯子,很无奈,果然他这师父是不肯听劝的,现在只希望楚雁行听话了。

    拜托,千万别任性。

    他定定神,事不宜迟,再拖下去也没有任何必要,“前辈,我们开始了。”

    地下城里,瞬间就响彻了鲁道子的声音:“妥!老夫已经准备好,你尽管放它出来!”

    白琅又缓缓吸了口气,随之默念:“在?”

    “等着呢。”对方果然是在全程看戏,似乎也在等这一刻,语意听起来非常愉悦。

    白琅很不爽,不得不再次感慨一番自己这破体质,走哪都会惹上麻烦就算了,还变成了客栈,马德!

    白琅又默念:“我该怎么做?”

    “我出来,这回你不要有任何抵抗,承认我的存在,切记,一定要承认我的存在!”

    白琅闭上眼,冥神专注,隐在袖口间的双渐渐攥紧,默念道:“来吧,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