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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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底, 处处都是深秋景象。

    因为几天前的约定, 这日一早,凌臻就陪着阿蓉一起出了门,直奔城郊。

    一路走来, 处处树木凋零, 花草枯萎,景色惨淡。然上山以后却很是不同,婆娑红叶掩盖了凄迷的枯枝,带来与盛夏不同的色彩, 是一种独特的美。

    两人沿着山路往上走,阿蓉边走边感叹,“原本觉得没有离开多久, 但是这样一看,很多地方都快要不认识了。”

    气候已经有些冷,凌瑧环顾周遭,叹道:“倘若要你继续留在这里, 漫漫寒冬, 要怎么熬呢?”

    她原本在前,听见这句, 便停下脚步回头来看他,狡黠一笑,“我又不傻,如果实在撑不住了,一定会跑去找你的。”

    他迎着她的笑脸温柔回道, “如果是这样,我一定做好准备,随时欢迎。”

    她笑的开心,脚步也跟着快起来,想快点去看看,曾经的栖身之所,如今是什么模样。

    可还会是什么样子呢,荒山上的屋,倘若无人居住,只能更加破败罢了。她推门进来,发现昔日盛开的花儿们已经枯成一蓬乱草,老榆树的叶子也都掉光了,院子里满地枯黄的落叶,很是凄凉。

    她很是感伤,皱着眉叹息,“花都死了,当初花了好久才养起来的……”

    他也有些惋惜,毕竟曾经重见光明的第一眼,就是那满院盛开的花,谁料一转眼,面前已是这样一副破败景象。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总要告别过去,他安慰道:“如果将来还有人住在这里,那一切还会好起来的。”

    的也是,她点头,“那我进去找找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了,也好方便后面来住的人。”

    他好,她便进到屋里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不过几件那时没来得及带走的旧衣,和那面他送的镜子,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身上多了个包袱。

    他问她,“那该找的东西呢?”

    她拍拍肩上的包袱,:“就在这里,我数过了,一文钱都没少。”

    他笑笑,点头道:“那就好,但愿你不会再做噩梦了。”语罢抬头看看天,提议,“时辰还早,我们要不要去一趟玉蝶潭?”

    这是个好主意,毕竟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匆匆下山去,实在有些可惜了,她赞成,“好啊,那还是我来带路!”

    他欣然接受,跟着她往玉蝶潭走。

    还是那条山路,曲曲折折,只是林间没了可以采摘的野果,取而代之的是满地落叶和光秃的枝丫。记得从前来时,她怕他摔倒,特意用树枝来牵着他,现在的他虽然已经痊愈,可仍怀念那种感觉。

    “阿蓉。”他轻声唤她。

    “嗯?”她回头来看他,“怎么了?”

    他,“不要走那么快……心有蛇。”

    “什么?”她吓得脸色都变了,几乎是跳到了他身后,慌忙问,“在哪里……在哪里啊?”

    他轻咳一声,“不知道,但是这么厚的落叶,蛇很可能就躲在下面啊!”

    她这才稍稍放心一下,又犹疑地,“可是我夏天的时候也没碰到过蛇啊,这么冷的天,蛇不是早就躲起来了吗?”

    “那可不一定。”

    眼看奸计要败露,他赶紧补救道:“有些蛇是不畏冷的,这个时节最爱出没了……所以你不要走那么快的好。”

    “真的吗?”

    她好好量了一下周遭,担忧的厉害。

    “不过不用怕,有我在,我给你开路。”

    阿蓉向来很相信他,这下是再也不敢一人走在前面了,他便如愿挺身而出,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把那只柔滑手握进手掌之时,能感觉到她一颤,阿蓉红着脸,“这样……不太好吧?”

    他笑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的手有些凉,是不是穿的单薄了?”

    她摇头,“没觉得冷啊。”

    他道:“那大概是风吹的,来我帮你暖。”着便牢牢牵着她往前走。

    他的手掌的确是温暖的,经过刚才那一吓,此刻被他牵着,的确是安心多了,她便一边红着脸,一边跟着他走,顺带帮他指指路。

    两个人脸红心跳了一路,终于到了玉蝶潭,来到潭边,放眼望去,见潭水四周大部分树木都已落叶,只有那株仙人藤,还散发着勃勃生机。

    阿蓉惊异道:“它居然还没有落叶,瞧瞧,还有嫩芽呢。看这样子,简直像是到了春天一样。”

    凌瑧点头,“不被人间四季左右,所以才叫仙人藤。”

    “仙人藤?”阿蓉,“很好听的名字,它很珍贵吗?”

    凌瑧点头,“能在江南生长,的确算是珍贵了。”随后跟她解释,“它的花与根茎都可入药,是很难得的药材,通常产在北境。”

    阿蓉眼睛一亮,“那可以种在家里吗?”

    他看着她笑笑,“我时候试过,寻了些种子,很心的种下去,但都没能成活,所以大概没办法在家里种。这一棵之所以能生根发芽,大概全都依赖于玉蝶潭的水了。”

    “原来如此。”她有些遗憾,“那这一棵的确珍贵,要好好保护呢,万一叫不识货的樵夫砍了去,那就太可惜了!”

    的有道理,凌瑧觉得这个想法可以考虑一下。正如木匠喜欢木材一样,医者都钟情于药材,他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一棵仙人藤,是上天给的缘分,他有责任保护它。

    凌瑧盯着仙人藤想事,阿蓉便一个人去了水边,周遭没了夏日里遮天的绿叶,这时候的潭水绿色淡了许多,变得愈加清澈,朝水中望去,能见到伊人亭亭玉立的倒影。

    这是她吗?

    一连几天住在凌府里,丫鬟们都尽心尽力的服侍她,她几乎要忘了,当初那个穿着旧衣衫的丑姑娘的样子了。

    她也发起了呆,不一会儿,水面上出现另一个人的倒影,他走过来,靠近她身旁,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她转过来,虽然微有羞涩,却也大胆的,“上一次跟你来,什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的样子,我们一起来……”

    还是我们,却不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是共同落难的难友……

    “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他靠近看着她,明知故问。

    她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眸中有万种柔情。

    “阿蓉……”他将她收进怀,温柔唤着她的名字,头渐渐低了下来。

    他的脸庞越来越近,她已有预感,却没有躲,大胆的迎接了上去。

    于是两人便贴在了一起,虽然终于又尝到了那樱唇的滋味,但他并不满足,舌尖稍一用力,便破开了本没有防备的她的齿关,轻松滑入她的口中,随后温柔纠缠。

    她愣住了,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心间得意,带着她动,搞得她晕头转向,傻傻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终于与她分开,柔声问,“怎么了?”

    她脸烧得厉害,轻声,“上回,不是这样的……”

    他失笑,解释,“那是因为我们更加亲密了。”

    上回他也想,只是当时千钧一发,他怕吓着她。

    这次不同了,她那样看着他,叫他明白,她心里只有他,如玉蝶潭水一般清澈又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感情。所以他当然忍不住了。

    她羞涩垂眸,有些不敢看他,他愈加沉迷,重把头低下去,再来一回。

    有了刚才那短暂的经验,她这次不再僵硬了,随着他动了几下,叫他忍不住惊喜,心中醉的一塌糊涂。

    待到终于分开,她却把粉桃一样的脸埋在他胸前,不肯起来,他只好揽着她,问,“怎么了,又害羞了?”

    她咬咬唇,问,“这里又没有你的那种什么……暗,暗卫?”

    原来是担心这个,他轻声在她耳边,“放心吧,不该看见的他们看不见。”

    她便把头抬起来,他的唇角一直没放下过,笑着问,“这么害羞,以后成了婚,该怎么办?”

    他这么一问,又勾起她的担心,她又声问他,“那,你给我把把脉,看看我,我会不会怀孕啊?”倘若拜堂先怀孕,会叫人笑话的。

    他一怔,“怀孕?”转瞬明白过来后,觉得她简直傻到可爱,笑着,“倘若这样就能怀孕,那世上恐怕早就人满为患了。”

    她也愣了,不解问他,“难道不是吗?可时候村里的阿嫦跟我过的……那……怎么样才会怀孕呢?”

    他轻咳一声,轻声,“那个嘛……等我们成亲,我会亲自教你。”

    她点头嗯了一声,又微笑起来,刚做完亲密的事,再提起“成亲”这个词,叫她更是羞涩又甜蜜。

    瞧着她含羞带笑的样子,他只觉的浑身燥热,千忍万忍,只好道:“好了,我们既已来过这里,现在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再不走,他怕他会忍不住提前教她的……

    她乖乖好,跟着他离开了这盛满甜蜜的玉蝶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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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马车里,为了调伏心中的躁火,凌瑧花时间闭目运功调息,阿蓉知道他在做正事,也不扰他,等他终于睁开眼,却见阿蓉手中拿着一只布袋,在仔细看。

    他问,“在做什么?”

    她回答,“这只袋子有些旧了,瞧,底下又开线了,我在想,回去该用什么颜色的线来缝才会好看一些。”

    他闻言向她手中之物看过去,忽然之间,竟觉得眼熟,便拿起来仔细看,越看,心中疑惑越重……

    “这个是……”

    阿蓉,“就是我装钱的袋子啊,我跟你过的,是我去邵家前就带在身上的……”

    话未完,她被他的眼神惊到了。

    “你怎么了?”她问。

    他满心疑惑,一时不敢肯定,“阿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