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面线
刘杰匆匆赶到后厨的时候,王若冰他们已经吃过饭了。
反正做完了饭还有些边角料,王若冰也不客气,通通做了。工们想拦着他们,王若冰笑道:“刚才那位让你们看着我们,可没不许我们做饭啊。”
做好了,他还招呼帮厨们:“不要客气,一起来吃吧。”
帮厨们早就给馋的不行,听见他这话,登时也不客气了,纷纷围上来,边吃还边向王若冰套近乎:“原来你们不是郢都大饭店的啊?那究竟是哪个饭店,这个味道,我敢方大厨来了也做不出来!”
王若冰笑着拍了拍刘德贵的肩膀:“听好了,这位是我们王氏酒楼的刘大厨!”
刘德贵无奈地看了王若冰一眼。
“王氏酒楼?没听过呀?”
王若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啊,虽然他也有在努力为王氏酒楼的重新开业响知名度了,可范围毕竟还不够大,有人没听过也是没办法的。
刘杰赶到厨房的时候,就是看到王若冰在推销王氏酒楼。刘德贵站在一边,默默地吃饭。
“爸!”刘杰叫了一声,走进厨房。
刘德贵抬起头,看到儿子走进来,愣了一下,把饭碗放到一边,问道:“你们生意谈成了吗?”
刘杰用力抱了刘德贵一下,点点头:“今天真的是多亏你们了。爸,我都不知道你做饭居然这么好吃!”
刘德贵自从改了行当了公务员,下厨就少了,偶尔做一次饭,刘杰还很有可能在外面应酬,因此刘杰对他厨艺的印象大部分都来自于记忆模糊的童年。
刘德贵这还是头一次被刘杰这么郑重地感谢,他印象中,刘杰自从上了高中,和他就不亲近了,从前那个坐在他肩头的男孩一下子就长大,越走越远,而他老了,怎么也追不上儿子的背影了。
能被儿子如此重视,刘德贵一时间眼眶都有些热了。
王若冰在一边乐呵呵地瞧着这父子俩,知道再给刘德贵游几次,多半就能成了。
然而连游都不用,他到了家,就接到了刘德贵的电话。
“若冰啊,上次你给我提的那个事,我考虑了一下。我在机关待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建树,活的窝窝囊囊的,连儿子都瞧不起我。唉,出来不怕你笑话,今天还是儿子第一次这么郑重地感谢我。我觉得我也不能再这么抱残守缺了,我就丢开这个铁饭碗,放手搏一把!”
王若冰挂了电话,一双狐狸眼波光潋滟,显然是十分得意,嘴角一勾,哼起了西皮二黄:“这才是父是英雄子良将,仪表非凡世无双,孤离了龙书案对皇兄讲,你父子有功在朝廊……”
后厨之事既然已经搞定,王氏酒楼便正式开业。这天比王若冰想的还要热闹许多,美食协会送来了花篮,那天的评委们几乎都拖家带口的来了,酒楼大堂坐得满满当当。
开业三天优惠大酬宾,服务员们忙得脚不沾地,刘德贵在后厨也忙得飞起,加上很久没做饭,一天下来掂锅掂到手酸。
至于王若冰,他也下厨,但是只做香煎羊排,而且每天限量三十份。
“又没有了?”徐英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明明今天我来得这么早!”
服务员带着歉意微笑:“不好意思,可能是昨天吃了香煎羊排的客人觉得味道很好,所以今天又有了不少回头客,三十份羊排很早就估清了。”
徐英有些郁闷,转转眼睛,对服务员:“真的没有了吗?不会吧?我跟你们王老板很熟的,你给个情面嘛!”
徐英完这话,也是老脸一红,为了一口吃的套交情套到这份上,也真是够丢脸的。
服务员也有些为难,听见这话,道:“先生,既然您是我们老板的朋友,不如我去跟他一声,让他再额外给您做一份吧?”
“哎算了算了。”徐英摆摆手,这要真把王若冰招来了,看见他厚着脸皮装熟,自己可就没脸在王氏酒楼出现了。
手机响了,是徐长山问他回不回家吃饭,徐英了一声不回了,看看菜单,算点几个没吃过的菜补偿一下他求羊排而不可得的胃。
“有什么菜色推荐吗?”
“红酒蹄膀不错哦,昨天开业销量很好呢。”
“昨天吃了,今天想吃点别的。”
“卤鹅也很好呢,厨房好像还有两只。”
“那就一只卤鹅,一碗鸡汤面线。”
卤鹅和鸡汤面线上得很快,徐英尝了一口,吃不到羊排的郁闷顿时消散不少。据他所知,只有每天限量三十份的香煎羊排是王若冰亲自动手做的,其他的菜色都是后厨们准备,昨天开业时他还有些疑虑,不知道味道如何,尝了一道红酒蹄膀立刻就被征服了。
看看今天的客流量比昨日不减反增就知道,有不少人和他一样成了回头客。
徐英吃了半只卤鹅,剩下的让服务员用油纸包好,拎回了家。还没进门呢,他就闻到一股羊肉的香味儿,不会错,是香煎羊排的味道!
徐英两步窜进家门,徐长山已经吃饱喝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直奔餐桌,揭开菜罩,里面却是空空如也:“羊排呢?!”
徐长山慢悠悠地喝着茶:“什么羊排?”
“别装了,我都闻到了!王氏酒楼的香煎羊排!”
“嗨呀,你不是都吃过晚饭了嘛。”徐长山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顾左右而言他。
“你没给我留啊!”徐英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谴责。
“那个……王让人送来的一份,就一份!”徐长山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其实他是算给儿子留一半的,哪知道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全吃光了:“电话问你,你自己不回来的。羊排留太久就不好吃了。”
徐英义愤填膺,也不想问老爸什么时候和王老板关系这么好了,他看了徐长山半晌,扯过一把凳子在茶几边坐下:“好,徐长山,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解开油纸包,当着徐长山的面抓起片好的卤鹅大吃大嚼,徐长山瞪大眼睛,看着徐英的卤鹅,话都不利索了:“你子……带了吃的回来怎么不早呢……这是王氏酒楼的卤鹅?好香!”
他伸出手,却被徐英冷漠无情地开。
再伸手,再度被开。
徐长山:“……”
就在徐家父子几乎要“反目成仇”的时候,刘杰却和江城处得前所未有地融洽愉快。
不为别的,下了班刘杰带江城吃了一次王氏酒楼,菜品估清了要什么紧,刘杰直接跟刘德贵个招呼再做一次就好。
这就是关系户的好处!
“这里的主厨是你爸?”江城吃得连连咋舌:“你爸真厉害。”
刘杰谦虚地一笑:“还好吧。”
“你爸厨艺这么好,难怪那天你会让你爸去掌勺。”
听他提起这事,刘杰声道:“他让我请郢都大饭店的方主厨,我上哪儿请去?人家做一次私局要两万呢。他到现在还以为那天做饭的是方主厨,你别跟他啊。”
江城点点头:“老吴这事的确做得不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两人眼神碰撞,各自会心一笑。
开业大酬宾的三天过去,王若冰忙得简直瘦了一圈。是的,他每天只需要做三十份香煎羊排就好,可是身为酒楼的老板,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啊!
不过辛苦也是值得的,这开业三天的营业额除去成本,他还赚了不少,给刘德贵发了个红包,再取出两万块用信封装好,第二天他就上贺家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来得不巧,贺棠不在,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把信封交给了贺叔,请他帮忙转交,又婉转地问了一句有没有见到他那电驴的钥匙。
“哦,是有把钥匙,第二天姜姨扫卫生才发现。”贺叔把钥匙取出来,交给王若冰。
他没问王若冰那天是怎么下山的。想想就知道,那天王若冰发现钥匙不见,一定回来找过,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进厅堂就转头走了,那多半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但是贺叔没有问那么多,有的事情破了,两边脸面上都不好看。
王若冰拿了钥匙就离开了。贺棠很晚才回来,受了风,有些头疼,他忙到这个点,一直没吃饭,回到贺家就问贺叔:“郢都大饭店那个主厨找来了没有?”
“来了,今天下午就把人请来了,少爷想吃什么?”
贺棠窝在躺椅里,想了想,那顿饭印象深刻,他已经不记得吴经理的模样,可宴席上有哪些菜,闭上眼睛他也能想起来。
“就……鸡汤面线吧。”那天的红酒蹄膀是主菜,可是在这微凉的秋夜,他现在更渴望的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线。
贺叔吩咐下去,又把信封交给贺棠:“今天王家那孩子拿过来的,据是酒楼开业了,有了些进项。”
贺棠嗯了一声,接过信封,看也没看,随意地放进了边柜里。贺叔见他疲惫,便为他盖上一张羊毛毯子,调暗了灯光,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贺棠闭上眼睛憩。
他没休息多久,闻到了一阵鸡汤的香味,醒了过来。贺叔把托盘放在边几上,碗里头是热气腾腾的鸡汤面线。
贺棠闻了一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端起碗筷,吃了一口。
他的手微微一顿。
贺叔问道:“烫了?”
“这味道……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