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傀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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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物成精四弦杀,

    千冰雨花黄泉葬。

    谢流水:“他对什么花过敏?”

    木人不话。

    行云上前一把握住木人:“不就拧掉你脑袋咯!”

    针扎木人咯咯笑起来,其声似骨骼颤,有些渗人,它两只木手搭在行云虎口上,道:“我倒是敢,就怕你不敢听!”

    行云:“一个花粉过敏,有什么不敢听的?”

    谢流水握住行云的手腕,示意他先松开人,木人跳上血玉祭台:“这个消息很重要,你要听,得画押,祭台下面有印泥……”

    谢流水:“别听它逼逼,云,来,它。”

    行云刚把手抬起来,木人立刻抱头哇哇叫:“我我我!哼,你等着,像你这种家伙,知道的越多心被人……啊啊啊我马上马上不要再我了!”

    行云看着外强中干的木人,嗤之以鼻,只见它抱着木脑袋趴住,兢兢战战道:“顾晏廷,对石楠花过敏,病情严重,闻之则全身发红,咳嗽哮喘,晕倒昏迷。”

    谢流水噗地笑出声,石楠,春开朵朵白花,紧抱成团,花气袭人,味似……精`液。

    路过一丛石楠,只感觉,臭,奇臭无比,仿佛是一箱泡在精`液里的烂鱼,又在潮热的夏天里发酵,猛地一开箱,那腥臭味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直生生灌进鼻子里,劲霸无比,叫人毕生难忘。

    在一旁的云好奇,问:“流水君,什么是石楠花啊?”

    谢流水微笑着拍拍他:“乖,孩子就不要懂那么多啦。快,我们时间不多,把这个人塞回木偶嘴里,我们召下一个巫术人。”

    “哼,你们还想问下一个?知道了这么多,还不快跑……呜!”木人被行云粗暴地塞回木偶嘴里,谢流水握住云的手,又用血在黄毛纸上写了三个字:

    楚行云。

    红烛晃晃,血玉映人,屋内四角的根雕灵兽静默地注视着古老的仪式,行云又开始觉得有一点不舒服,他拽了拽谢流水的头发:

    “流水君,这些都是巫术吗?”

    谢流水把自己的秀发拽回来,理理顺,答:“差不多吧,据是已失传的上古巫术,谁知道呢,茶楼老板拿这个与现在的机关术结合,才造出这些木偶,每一只木人都是呕心沥血练出来的,要是磕了碰了,就拿命抵吧。”

    很快,他们就如法炮制地召出了另一个人,行云扯过金丝,将这个木人从大木偶口中提出来,握到手上来瞧,这人背上也扎了好几根针,钉着一块红布,上书:楚行云。

    行云虽不识字,但他认得图样,这人背上的字样和流水君写的那纸条一模一样,他愤恨地抓住木人,叫道:“他们竟然给我扎人!”

    “只要你在局里有名有姓,茶楼就有办法把你的事情汇集,然后扎一个你的人,把你的消息卖给别人。”谢流水微微蹲下身,近观偶人,只见楚行云的人伸出火柴棍似的手臂,努力推拒行云的手指,愤恨地大喊大叫:

    “你是谁?你放开我!”

    木人想掰扯开人掌桎梏,奈何蜉蝣撼树,无济于事,气得它在那不停挣动双腿。

    谢流水转头看看行云,又看看木人,最后看笑了:“哎,你瞧,这样子实在像你。”

    行云呸了一声:“我哪里是这蠢样!”

    “好好好,你是冰雪聪明的模样。”谢流水飘上血玉祭台,绕着大木偶飘了一圈,他把脑袋融进木偶肚子里以窥一二,过了一会儿又融出来,叹道:

    “居然扎了这么多人的人,哎,还是无名无姓的好,像你在这问‘谢流水’,肯定查无此人。”

    好奇云宝宝问:“为什么?”

    人作孩子时,最爱的就是这三个字,谢流水答:“什么为什么,我从不用真名做事,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名的家伙,就算以后茶楼扎出了我的人,抓来一问,估计也是:谢流水,男,年岁不详,籍贯不详,武功不详,主要经历,跟楚行云不清不楚。”

    若是楚侠客在,谢魂估计此时就被削了,可行云有些听不明白,他抓住谢流水,问:“流水君,什么叫作跟我不清不楚?”

    “……”耍流氓的谢被问了个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道:“算了算了,没事,你当我什么也没。”

    “为什么?”好学的云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算了?出来的话怎么能当成没过?我最讨厌别人话到一半又不跟我解释清楚,你,什么叫作跟我不清不楚?怎么样才算不清不楚?”

    “……你饶了我吧。”谢流水半哄半求,行云才不再追究,转而跟木人斗嘴,谢流水趁此飘进屋中墙,游转了一圈,最后从祭台上冒出个头,催促道:“快快快,机关阵启动了,待会要被请去看傀儡戏!”

    行云一皱眉:“又是什么玩意儿?”

    谢流水从祭台里飘出来:“茶楼扎人卖消息,可若是被扎的主儿想保护自己的信息,就会定时给茶楼交人费,谁要是问了木人某些关键问题,并且知道了答案,茶楼就会请那人看一场傀儡戏,顾晏廷的花粉过敏就是受保护的问题,我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行云:“傀儡戏?”

    “简单来,就是给你咔嚓了,叫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谢流水边,边握住行云的手,不断施力,死死捏住那只木人。

    “啊!痛!”楚行云的木人扭来扭去拼命挣扎:“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啊!”

    谢流水一手捏住它,一手拎起云的左手,又快又狠地把木人背后的针全拔了,瞬间,木人像失活了一样,四肢霎时硬化,成了块真正的木头,谢流水一把将它扔进烛火里,连同写有楚行云名字的纸片一块儿烧成灰烬。

    “……流水君,你……”

    付之一炬的刹那,谢流水也有些后悔,应该逮着这木人问问楚行云的情史,看看都是哪些坏家伙,不过烧了也就烧了。“这样暂时就没人知道你的事。”谢流水道,“走吧,快走,我们时间不多。”

    行云:“你不是这木人很珍贵吗?磕了碰了就要拿命……”

    “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花粉过敏,茶楼铁定要给我们看傀儡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死猪不怕开水烫,来,赶紧的,跑路啊!”

    谢流水拽着行云跑出房间,一路飞下楼梯。店二果然已经退下,二楼空空荡荡,行云还要跑,谢流水拉住他:“你别慌慌张张的,别人看了反而生疑。”

    谢流水怕行云脸上绷不住淡然模样,帮他整了整面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他,行云在谢老师的教导下,脚步是急急如律令,仪态是闲云野鹤姿,一人一魂正要蹿到一楼,忽听一声:

    “哎呀!黑三哥!您可算是出来了!我一直在这等您……”

    谢流水催促行云:“碍事,别理他,快走!”

    行云低着头,埋头只走。

    唐九跟上来,边跑边道:“黑三哥,您看在我等您这么久的份上,跟我点什么吧,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绝没有想要探听什么,您就当讲故事一样跟我讲讲这经历,我好开开眼呐!”

    行云毫不理睬,唐九毫不气馁,牛皮糖似的又黏上来:“黑三哥,行行好嘛,带一带弟,成不?哎,您别走这么快,哎,等等、等等我!等等我……”

    行云巴不得像离弦箭一样飞出去,哪有闲工夫搭理人,他健步如飞,远远地把唐九甩在后头,长长的楼梯眼看就要跑到头了,突然,他的双腿被什么东西猛地抓住,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谢流水一旋身站到下一个台阶上,接住他,抱了个满怀。行云低头,看到自己的腿肚上,扒拉着一双人手。

    人的手……

    不应该啊,这么长的距离……

    行云回过头去,顺着这长长的手臂,往上看。

    这两条长得恐怖的手臂,是唐九的。

    “不是叫你等等吗。”

    这声音极其古怪,不像男的,也不像女的,像两块木头在摩擦,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行云心中咯噔一跳:

    跟了他一路的唐九,根本不是人……

    事发一瞬,刹那间,唐九张开嘴,行云忽然觉得全身都动不了,他眼睁睁地看见唐九的嘴一下裂开,那嘴越裂越大,眼睛鼻子全被挤到额头上,紧接着,从那黑洞洞的巨口中突然射出一道白影——

    一个女人头,脖子奇长无比,像飞弹而出的蛇。

    行云看着她,全身便开始发凉,连话也不出,那颗头的两颊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突然,她从其中一个眼睛里伸出一截惨白的手臂,温柔地抚摸行云的脸庞,轻轻道:

    “戏开场了,你走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我,开启日更模式

    大白云,开启候场模式,这一回结束白云就要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