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收敌
杜嫣然虽为太妃,实则不过二十四五,正是风华正茂时,她被先皇收入后宫时,刚刚十六,临出门前,父亲杜飞扬将她叫进书房,告诉她凡事都要谨慎微,千万不可冲动。
进宫之后,身为杜家嫡长女的她,行事低调的几乎让人们忘记了她的存在,只是按份例取东西,最低等级的妃嫔偶尔也会托内侍办一些私差,她却从来都不这么做。
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对她照拂有加,时常会与她一处做伴。甚至有传闻杜嫣然是太后的同性相好,才会得此眷宠。
很快皇后就生下凤歌,宫里的闲言碎语才集中到了凤歌的头上,杜嫣然就这样被忽略了。
过了三年杜书彦得中状元,成为翰林编修,杜嫣然被升为贵妃。
册封大典时,皇帝特别对她,杜家功勋彪炳,希望杜嫣然在宫中也可成为表率。
当时的杜嫣然心下奇怪,虽然父亲杜飞扬是尚书,但是在六部尚书是正三品,而且在任上,也是中规中矩,并非有力挽狂澜,扶社稷于危难的举动,如何就功勋彪炳了?
她也只是把这话当成是皇帝的客套话,没有往心里去。
在封妃大典的第二天,杜书彦便接下了建立灵楼的密旨,封杜嫣然为妃,是对杜家的施恩,也更是对杜书彦的钳制。
每每杜书彦有不想做的事,杜嫣然就会收到丰厚的赐礼。她孝心极重,得到的赐礼,也总会往家里送一些,杜书彦看到由姐姐转赠的御赐之物,有多少不情愿,也只得压在心底。
杜嫣然并不知道弟弟在外做些什么,只是感觉看见他的时候,他都十分疲累的模样。姐弟俩偶尔能上一句话,她劝杜书彦要多注意休息,杜书彦总是笑着转移话题。
太后将杜嫣然叫到自己的寝宫之中,与她商议将宫中的宫女内侍放出一半,再将从未得先帝宠幸过的妃嫔放出去,任其自由择配如何。
杜嫣然大吃一惊,虽然民间并不禁寡妇再嫁,但是,皇帝的女人……就算没有宠幸过,也是有名份在,若是任其再嫁,岂会被笑话?
“不过白问一句罢了,有些人的家境优渥,与其在宫中守寡,不如在外面过得更好。如果她们愿意出宫,那就出去,若是不愿,继续留在宫中便是。”
杜嫣然觉得太后这是想钱想疯了,还愣在那里不知应该什么好。
不管杜嫣然是不是赞同,太后还是颁布了这道懿旨,大恒的女子一向也不讲究三贞九烈,母家有钱有势的女子,宫里的用度还不如她在家时的奢华。于是,有不少人愿意出去。
侍奉她们的宫人,也都给一笔钱,各自回家。
很快,宫中一半的屋舍关闭,原本到了晚上,整个宫城照得亮如白昼,如今,也只有半片繁华。
宫外议论纷纷,女皇实在气,连先皇的后妃们也不愿意安置。
端王的家中更是来往不绝,京中官员,越发觉得自己的未来就是端王这般。
这一日,天至破晓,杜书彦方才结束了案头工作,他站起身子,走到灵楼高处,那里曾经时常会守着一个皇帝派来的大内高手,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自凤歌登基之后,这里很久没有人影了,杜书彦此时上楼,却意外的发现还有一个人站在上面,是白羽。
白羽望着远处,那是端王所居之处,依旧灯火辉煌。
犹豫了半晌,白羽还是了:“方副楼主,今天也在那里。”
“嗯,我知道。”杜书彦的声音很平静。
白羽:“他不应该这样,身为灵楼的人,却……”
“吃里扒外”四个字没有出口,杜书彦断了他:“罢了,人各有志,起了异心,强留也是留不住的。”
“他可是知道灵楼的不少事,也知道你的身份。要不要……”白羽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杜书彦摇摇头:“不着急。”
“要是泄露出去的话,对你大大的不利。”白羽着急。
杜书彦没有再话,只是微笑的看着端王府的位置。
一只传信铁鸟,在黑夜之中,缓缓而来,落在杜书彦的手中。铁鸟是黑色的,代表着信息是来自北方。
白羽看见了,并不问这是什么消息,他向杜书彦躬身行了一礼,自行退下了。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是灵楼的规矩。
杜书彦向来温文尔雅,灵楼的规矩却一次也不曾荒驰过,这是他的手段。
开铁鸟,一张轻飘飘的竹芯纸上简略的写着几个字:北域肃慎、扶余二部反高玄武,战况激烈。
“激烈不了多久的……”杜书彦点起火绒,将竹芯纸化为灰烬。
北燕内战,好消息是他们不会有空作妖,对大恒不利。坏消息是,若是想要他们参与建祭星台,也是不可能。
罢了,这位邻居,能不惹事就已经算好的,不求他们能有什么建树。
北燕的这次内战,的确来势汹汹,除了因为先前高青龙派人把雪参不论大,全都挖走,害得参客只得另谋他路之外,还有高玄武想要将所有草原部落,都听他的调度。
过去的前几位北燕皇帝,也只是让那些部落每年来一次,交些朝贡就是了。
现在等于是要将那些部落全部都吞掉,他们岂能愿意。
因此最为强盛,且出产弓箭的两个部落,首先举起叛旗。
高玄武有心杀鸡儆狗,却也愁兵力不足,若是将与大恒边境上的士兵调到更北的地方,也许会被大恒趁机反吞回一片土地。
“不会的。”金璜懒洋洋的听着高玄武的烦恼。
高玄武完全不解她为什么会这么:“我大燕与恒国的边境上一直有几处纠结不清,几经争夺,若是一朝失去,只怕恒国会趁机抢回去。”
“不会的。”金璜又了一遍,手中拨动着金珠与玉璜串坠:“仗是要钱的,士兵一出征,每日都有花销,现在恒国没钱了,才不会为了这些边界上的地方烧军费。”
高玄武这几日的心思,全都在对北边的作战上,南边的恒国没有传来特别的消息,他也没有关心。
听到金璜没钱,才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金璜高深莫测一笑。
两人的对话如同哑谜,旁人听得云里雾里,对话的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
随侍在旁的宫女们,心中只是羡慕:“皇上与皇后真是天生地造的一对,感情真好。”
与肃慎和扶余的战报,高玄武没有瞒着金璜,每日两人也会一共分析战况。
高玄武拿着刚接到的最新战报:“联军竟然后撤了二十里,依你看,是诈还是真撤?”
金璜问道:“他们有后撤的理由吗?”
“天气转凉,前几日天降大雪,军中粮食不足,也许是一个原因。”高玄武负手站在地图前,查看联军退后的路线。
金璜也蹦到地图前面:“他们是怎么走的?”
“从这,往这……”高玄武划出一条路线。
金璜指着一处山峦:“若是我,一定会在这里埋伏下,等着追杀我的人过来,把他们全都杀光。”
那是一道横断山脉,山峰奇高,凡人难过,只有从山谷中走过去,大军从山谷中走,只要两边安排好伏兵,则很容易将追兵一网尽。
金璜又问道:“他们现在的士兵人数如何?”
“斥候回报每日都在减少,必是军心焕散。”高玄武笑笑,也看到金璜嘴角一抹不屑的笑意,“别笑,我知道这是诱敌深入之法,但是……”
“但是,万一是真的呢,不去岂不是亏大发了?”金璜背着手,转头望着他。
两人的默契着实无人能敌。
高玄武笑道:“那么,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去探探不就知道了。”金璜想了想,又补充道:“让参客和猎户出身的人去,他们的日常就是在深山老林里转,地上有没有脚印,有多少人走过,能瞒得过他们?”
高玄武摇摇头:“那座山,很是陡峭,而且树木不多,若是从山下上去,山上若有人,一眼便能看见,否则,前路军早就去探路了。”
“也对,我他也不能傻到这个份上,我先睡会儿。”金璜眨眨眼睛,又自顾自的躺回去,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高玄武见她闭上眼睛,不再话,也不以为意,只是伸手为她盖上被子,便轻轻的离开房间,出去与其余武将商议应当如何处置。
目睹一切的宫女们私下抱怨道:“皇上一向待她不错,怎么她却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为皇上分忧。哪怕劝慰几句也是好的呀。”
另一个宫女压低了声音:“她到底是恒国人,怕是觉得大燕遇到这种事,对她的故国更好,她巴不得一直乱下去呢。”
大宫女听见了,悄声:“嘘,你们都声点,不要命啦,我可听,皇后娘娘在恒国的时候,杀人如麻。”
“哼,任她如何厉害,也抬不过一个理字,她对皇上这样,还不许人了吗?”
“再,割了你的舌头!都没事干了吗?”大宫女恐吓道。
那些闲话的宫女见大宫女生气,这才缩着脖子闭上嘴,各自散开。
房间里随侍的宫女自然也听见了,担心的看了一眼金璜,生怕这位传中杀人不眨眼的皇后娘娘跳起来把她们全都杀光,却发现她似乎真的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高玄武与朝臣们商议到天光将明之时,依旧没有商议出一个妥贴的办法,看着疲惫的臣子们眉头不展,高玄武摆摆手:“罢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等他们走后,高玄武悄悄走进金璜的寝宫,只有夹门处有两个宫女守着,也是昏昏欲睡,靠在门框上,金璜睡觉不容得别人近身,只要五尺之外有人,她都会惊醒,这是多年的杀手生涯养成的习惯,高玄武也只想远远的看她一眼,然后才能安心睡下。
忽然,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金璜睡觉的时候,呼吸声从来不会这么重,她整个人都是无声无息的,在黑暗中好像不存在一样。
莫不是身体不适?
想到这里,他忧心的走进去,想看看,不料往床帐里一看,他心头猛然抽跳,一把将床帐掀开,床上睡着一个宫女,任其他宫女怎么叫都不醒,看样子,像被人下了药。
能给她下药的,除了金璜,不做第二人想。
高玄武皱眉,叫来随侍宫女:“皇后在哪?”
随侍宫女们齐齐的跪了一地,个个低着头,为首的大宫女声如蚊蚋:“回禀皇上,皇后睡到晚膳时方醒,吃了许多后,还想要睡,命我们不许搅,只在二门上候着,在那之后,我们都没有再进入寝宫。”
高玄武紧握拳头,对着床架重重一击,结实的木床摇晃不止,吓得宫女们瑟瑟发抖,高玄武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出宫门,御马场里一片静悄悄,只有一处槽头,空了。
看管御马的吏吓得只知跪在地上磕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匹马,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罢了,这也不能怪你。”高玄武眼望远方,命吏备马,他飞身而上,马远去。
“皇上……”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骑绝尘的背影,半天合不拢嘴。
直到岔路口,他才停下,两条路,都是通向那座山峰的,一条是近路,道路崎岖,一条是远路,从山脚下绕过去,平坦许多,高玄武想也没想,就马上山,他深知金璜那急性子,肯定会走山路赶过去。
已经走了大半,他才发觉不对,前些天山上突降大雨,将道路冲毁,越走越艰难,走到最后,甚至前方数棵巨树都倒伏在路中间,别马,就算是人,也得很艰难的才能翻过去。
没有金璜的身影。
他这才想起,前些天,他似乎是收到一份消息,某地暴雨,但是无人畜伤亡,这种消息对忙于战事的他,无关紧要,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扔到一旁。
闲着无聊的金璜,会把他案头的奏本,全部当坊间话本看着玩。
没想到,她竟然记着这件事。
现在再从山上下去,再绕回去,肯定已经追不上她了。
高玄武漏夜出宫,什么事都没有对官员交待,若是这么一走,只怕宫中人不知事务应如何安置。
他想了想,调转马头,在日上三竿的时候赶回宫中,将临时的事情安排好,点了数千守卫皇城的禁军,便起了御驾亲征的旗号,临行前还留下一道圣旨,大意是若自己回不来,便立高青龙之子为新君。
也不管朝臣百般劝阻,他早已一马当先冲出好远,数千禁军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当真是“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无双霸气。
向北不过百余里,金璜已经感受到什么叫“胡天八月即飞雪”,马蹄下的草已是一片枯黄,踏上去便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背阴处已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金璜出来的时候走得急,只裹了一件黑色貂裘,连帽子也没有,头发被吹的一片混乱,随手扯了一块帕子包住,哪里还有什么皇后娘娘的样子,普通的村妇也比她要齐整些。
赶了两三天的路,已经远远的可以看见一个一个的军帐,正是前路部队,由于无法探知峡谷中是否有伏兵,他们在这里盘桓不前,又未得收兵号令,不敢退后,犹豫不决。
金璜与他们没什么交情,就不招呼了,遂绕过他们,直接上了峡谷两侧的高峰。
如果有伏兵,那么伏兵一定会藏在离峡谷最近的地方观察,所以,想要观察这些人,得去更高的地方。
深夜,金璜悄悄上山,伏在峰顶垭口处,借着一点月光,感觉到接近峡谷的位置,的确有些金属的反光。
金璜守在原地,一动不动,伏了两个多时辰,终于,那些金属的反光动了,向着一个方向移动,同时,从那个方向也过来了一些反光点,在先前的位置停下。
伏笔!
金璜微微动了动快要被冻僵的身体,想下山报信。
刚站起来,她转念一想,都已经爬这么高了,从这边下山也是下,到另一面下山也是下,来都来了,不如去肃慎扶余看看。
想到就要做到,正在峡谷蹲守的伏兵们专心致志的蹲守北燕军队,浑然不知头顶上有一个人,正鬼鬼祟祟的越过他们。
上来自然是不能带马的,下山之后,金璜才想起来这件事,自己放走的马,只好自己担着后果。
在记忆中的地图上,峡谷离那两个部落的位置并不远,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真是愁人。
走着走着,金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喝,那是北地的方言,问她是什么人?
转身一看,是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看他们带的东西,应该是在部落外巡防的人。
在北燕混了一段时间,金璜勉强可以听懂大部分的北地方言,但是要她学着,那是绝对不可能学得像,一开口,立马穿帮。
她用北燕话:“我是单于在北燕的探子,有要事禀告。”
那些士兵不知其言真假,见她在刀锋之下坦然无惧,心中信了几分,彼此间商量了一下,
为首的队长最后一锤定音:“一介女流,就算是奸细,一刀杀了便是,还怕她不成?”
他们让金璜上马,将她带回联军的帐中。
肃慎与扶余两位首领都在,两人已听有个女人自己是被安插在北燕的探子,很茫然。
肃慎首领:“我从没有安排燕国的人做探子。”
扶余首领:“我不仅没有安排燕国的人做探子,也没有派人去燕国做过探子。”
金璜进门的时候,马上就被两把闪着寒光的弯刀架在脖子上,肃慎首领喝道:“把这个燕国的奸细砍了!”
作势就要将金璜推出去,金璜捏出娇滴滴的嗓音:“我们一家为了单于之命,日日为扶余尽职尽忠,为何要杀我?!”
“扶余?”肃慎首领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男人。
扶余首领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派你们一家去燕国的?”
“自然是老单于下的令,我父亲早年是扶余人,曾在山中遇险,得老单于相救,有幸在族中随侍在老单于左右,老单于已料到燕国早晚有一天,想要将草原各部吞并,便派了我父亲前往燕国王庭,在那里成家立业,我父亲已官至左宁王麾下,在与高青龙对战时身殒,他临死前,有一份重要的资料要我一定转给单于,里面有北燕所有的粮仓、矿库、道路以及军队力量的分布,还有在燕国朝内,所有愿意效忠扶余者的名单,不料,老单于也身故,我好这才拖延了时日,今日方到。”
扶余现任单于,的确是刚刚继位数月。
老单于死于一次狩猎,实在太突然,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来得及交待。死前也不曾立下继承人,通过一系列的宫斗与暗杀,才从一众拥有继位权的人中挑出一个幸运儿。
金璜又拿出了一枚令牌,那是高青龙先前与扶余老单于仗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因为太丢脸,所以老单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定主意要来的时候,金璜本想着若是遇到扶余兵,凭它可以脱身,便顺走了。
扶余首领见到令牌,自然认得那是父亲随身旧物,再加上金璜又了一些关于扶余的旧事,让天真无邪的扶余首领,百分之百的信任了她。
“你的那些图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
金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里面呢,随身带着多危险,万一被燕国的士兵发现,岂不是就漏馅了?”
扶余首领拊掌道“有理有理!”
金璜笑道:“只要单于给我纸笔,我即刻便写下来。”
能得到燕国的这些重要情报,就算这次没有胜,也可以找到在燕国安插好的那些人,让他们里应外合,一举将燕国的王庭拿下,岂不痛快!
想到这里,扶余首领一叠声的命人给金璜安排住处,拿纸笔。
金璜坐在帐篷里,自顾自的写着,连一个看着她的人都没有。
夕阳西下,金璜从帐篷里伸着懒腰走出来,顺着香气,便走到了垒灶做饭的地方。
“大姑娘,你饿了吧,来,刚刚烤好的羊腿。”做饭的女人给金璜递来一条烤得红褐发亮的羊腿,香喷喷,闻着就流口水。
金璜接过羊腿,慢慢的啃着,做饭的女人又忙着照看其他的锅子去了,其他女人们也是笑容满面的与金璜招呼。
唉,挑起战争的首领很讨厌,可是这些人,都挺无辜的,虽然她们从某种意义上来,也是帮凶。
不要深入与敌人接触,也不要为食物取名字。
金璜想起在月黑堂接受到的教育。那个时候她们都觉得很好笑,深入接触又怎么样,该杀还是要杀。
这还没有深入接触,只是一根羊腿就让她手软了。
金璜想了想,将手中的药粉放了回去。
饭后没多久,营地中的所有人,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一个接一个,无声无息的倒下去。
只有几十个在外巡逻,没有来得及吃饭的人,还站着。
不过,也仅仅是站着了,他们回营之后,发现营地里的人全部都不见了,
到主帐报告消息,却发现,一个女人盛装坐在扶余首领与肃慎首领中间。
“如今两位单于,已经决定,与我大燕,兵合一处,共创美好未来。”金璜的声音高傲冷硬。
巡逻的将领惊讶的看着两人,那两位单于同时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金璜嘴角微微一勾,左右手的两把匕首,依旧对着两位单于的背心:“现在,两位单于,决定把肃慎与扶余两族族人交托给我,从今日起,你们所有人,皆听我号令。”
将领震惊了,若是如此,那先前为什么要。
“你是何人?”
金璜一笑:“我是恒国的公主,燕国的皇后,也是你们的女王。”
“你这个妖女,做了什么,动我单于心志!!”将军扑上来,要与金璜拼命。
金璜的手腕微微抬起,一蓬银光疾射而出,正正的射在将军的胸口,壮硕的身体轰然倒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
一切发生的太快,原本颇有血性的两位首领面对杀人不眨眼的金璜,也只得认怂。
次日清,埋伏在峡谷上的联军人马,意外的发现,从自家大本营的方向,来了几辆马车,待马车近了,发现两侧竟然插的是王旗。
随侍在马车两侧的,是他们的队长。
马车里一定是单于。
单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就看见队长冲他们做了个动作:撤哨。
怎么,要撤哨?
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但是军令如山,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很快,峡谷顶上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同时,北燕的前路军也收到了有马车靠近的消息。
“单于王旗?你没看错?”前路将军想不明白,以现在的态势,对方单于为什么会出来单挑。
若是再耗几天,他们就要撑不下去班师回朝了。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背后,一支军队扬着北燕王旗出现了。
“王见王?就为了这么一个部落???”前路将军觉得自己三观尽碎,过去不是没有草原部落惹事生非,耗一耗,等大雪封山,各自撤军回家过冬,风平浪静,第二年开春,看心情,决定是再一架,还是就当无事发生过。
哪里有这么隆重的事发生。
前路将军先行拜见自家帝君,高玄武手中挽着缰绳,胯下黑马身上尽是汗珠,被太阳一照,闪闪发光,他自己的脸上也满是风尘,看见前路将军向他行礼,连客套话都省了,匆匆一摆手:“看见皇后了吗?”
“皇后娘娘?她也来了?”前路将军摇头,这几天别女人了,连个人都没见过。
高玄武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雪岭,眉头紧锁,以金璜为人绕过军营,直上雪岭,杀尽伏兵,这事并非不可能,但是,如果杀尽伏兵,她为什么没有下来告知前路将军?
难道,她……
高玄武闭闭眼睛,将这个不祥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
用力一夹马腹,又向前,准备亲自到山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抬头,便看见插着肃慎与扶余两部落王旗的马车。
高玄武手中长刀一举,身后禁军列阵,刀剑与铠甲的质量比起常年在外征战的前路军着实要好许多,看着便是杀气冲天。
马车却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簇拥着马车的士兵,也没有亮出兵器的意思。
是来求和的?
高玄武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马车。
在他身后,弓箭手严阵以待,搭弓引箭,只待高玄武一声令下,便向马车射去。
马车夫缓缓拉开挡在车厢前的竹帘,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对弯刀,高玄武向一退,右手落下,一排箭矢毫不客气的向马车飞来,车厢里陡然飞出一道人影,将飞箭全部收在手中,狠狠甩在地上:“高玄武,你犯什么病!”
金璜气冲冲的站在马背上。
难得她想出一个拉风的出场方式,给高玄武一个惊喜,
没想到,高玄武会先给她一个惊吓。
“我不知道你在里面。”高玄武待看清是金璜之后,心中的求生欲大涨。
金璜负手在身后:“这两个好歹也是部落单于,你就不能先聊两句再杀吗!哪有招呼都不就杀人的?!”
“也是跟你学的,你什么时候杀人还招呼了?!”高玄武决定恶人先告状。
没想到金璜更不要脸:“当然招呼了,我经常会问他们吃了吗?”
高玄武:“……”
军中众将,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自家的皇上与皇后一个坐在马上,一个站在马上情骂俏。
金璜趁着这么拉风的姿势,还想再点什么,忽然眼前一道人影掠过,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高玄武抱住怀中,落在他的马背上,金璜眉毛一挑,还没开口,只听高玄武在她耳旁低声:“穿这么少,还站在高处,风吹着不冷吗?”
顿时心中多少傲娇,都化成了一个“哼”。
“你怎么不早追来?”金璜故意挑刺。
高玄武:“既然你悄悄离开,一定是不想我马上追上,要是一下子就抓住你了,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
“哼,我才不要你给面子,反正你也追不上我。”金璜骄傲的眼睛一扫。
“差点追上,结果在岔道那里误上山道。”高玄武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赞叹道:“你竟然将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也记住,着实厉害。”
金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决定把她选择平路的原因是觉得山路颠的很不舒服这件事烂在心里,就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很厉害很伟大好了。
“我现在可是肃慎和扶余的女王了,你要对我好一点!”金璜抬起下巴,示威似的看着他。
“好的女王大人,没问题女王大人。”高玄武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一向嚣张的金璜当场就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