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就是喜欢她---肥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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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上官国舅让楚云期骂的似醒有糊涂,先答应下来。

    楚云期单膝跪下:“国舅恕我无礼,刚才我是……”

    上官国舅对着他跪下来,眸有泪光闪动:“先生教我,何罪之有?”

    一旁的人纷纷露出笑容。

    铁氏见状道:“请国舅起来,也请楚先生起来吧,带回来的东西多,还有酒水,收拾出来,咱们过年了。”

    大家露出为难,铁氏疑惑。

    上官国舅苦笑:“都是我不好,我想着人少打不动,住在这个地方,很少能遇到人。楚先生骂的对,这里难生草木。这几间旧屋子是过路的商人常经过,盖了落脚用。我们抠抠搜搜,石头缝里拔了草,太傅身子不好,给他生个火盆。”

    换成一句话,没有火。

    铁氏没有让难住:“那咱们轮流喝酒,就着酒暖吃东西。干粮是熟的,肉干也是熟的。大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去找西宁王。等到他营中,眼前难关也就解开。”

    上官国舅觉得大年夜,这样安慰大家倒也不错,让大家高兴高兴也罢。但他得清醒,暗暗想着和西宁王打过的交道。他和老王公文信件上交往的多,如果没有看错,老王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这个嫉恶,有时候也包括权臣。

    而西宁王,他往来的并不多。子随父性格,应该也是一般脾气。

    “国舅进来过年了,咱们有酒喝,这个年真不错。”大家请他,上官国舅带着他们走进去。

    能铺的东西,铺到俞太傅的床前。本来不够,楚云期不是带回来帐篷,坐帐篷上,大家挤着,倒也暖和。

    有木碗,给女眷们传酒喝。男人,对着皮袋口喝。酒的作用热腾腾时,人心也热腾腾上来。

    都说这个年过得好,暖和。

    ……

    木屋里热气腾腾。

    刀豆枪豆伤养的差不多,坐在灶后负责烧火。小太子到平时睡的时候,楚芊眠抱着他走动着拍哄。

    施央等人做年夜饭,取出一样一样的东西。

    看上去很丰盛,有狍肉、犴肉、鹿肉、兔子肉…。有冻鱼,准备烧汤。有干菜,干果子,面饼…。还有酒水。

    梁招财备下的东西,应该考虑到大年夜。酒占重量多喝却又耽误事,怕上官知误会,写个纸条夹在上面“可洗伤口用。”

    施央笑道:“这是个啥?识墨,送给公子看看。”上官知接过,也是一笑,把纸条在手里慢慢揉着。

    头一回过年,家人不在身边,但是,却有她在身边。上官知站在灶台的那侧,眸光有意无意的,不时放到对面那侧的楚芊眠身上。

    和楚姑娘一起过年。

    想想就觉得美妙,雪花似烟火,北风似炮仗。

    她抱着太子的身姿,似宫中傲雪梅。

    上官知看出喜滋滋来。

    楚芊眠可就纳闷了,上官公子要对自己说什么吗?不然,为什么总偷偷打量自己。

    以前只有两个人在,一抬眼就是对方,要说话就开口,楚芊眠从没有今天这感觉。

    回想一下,自上官公子回来以后,也没有过。独今天开始,他怎么了?

    楚姑娘也有不伶俐的时候,今天是过年啊,人的情绪往往重。

    还有一件,上官知自从集市上回来以后,有话让识墨和石砚传话,一般不往木屋里来。

    大家轮流给木屋放哨,却都让他好好休息,但上官知不肯,他也站过夜岗,但是眼神儿却没有到楚芊姑娘面前。

    这是公子避嫌的心思又上来了。

    也难怪,他把避嫌又放在第一位。

    大家在难中没有办法避讳,只能不避。施央等人到来以后,上官知没有办法再大刺刺的和以前一样。其实他很想,其实他睡下来会回味下一骑逃难时,再睡。

    但楚姑娘的名声得放在第一位,他既然要娶她,自然是维护她的名声,而不是认为横竖要娶,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算起来好些天没有仔细说过话,站的距离远些。上官知眼神窃窃,貌似情有可原。

    楚芊眠越看越怪,一面哄太子,一面寻思这个人怎么了?

    他是此间主帅,他可不能出事情。看上去不像心情不好,神情愈发的愉快。心情好就看自己,哦……他看的是太子殿下。

    上官知回来的那天,楚芊眠从他们嘴里知道国舅的下落,国舅夫人和自己的父母亲四下里找自己。施央翘起大拇指,说着楚先生夫人英勇能战,好多兄弟得到他们的援手,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楚芊眠觉得自己明白了,他是认为他的家人俱全,而自己的父母应该也好,所以有笑的共鸣。

    但是,在木屋熙熙攘攘般的忙碌里,他气定神闲的从做菜的烟雾里看过来,尽早会让人看到。

    至少楚芊眠觉得他的眼神儿没有一处正常。

    叫他过来,让他不要看吗?他或许说他看太子。

    对他说太子在自己怀里,别看最好,这不合适吧。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大堂姐楚绣纹对自己说,上官公子不近女色……

    楚芊眠一是很想听听,二是有了法子。三呢,她在父母膝下是娇闺女。这三个字代表得宠包括顽皮。

    和楚丽纹在一起时,有很多的捣蛋主意,都出自芊眠姑娘的明示或暗示。

    好吧,今天问问正合适。

    如果是件得意事,就恭喜他。如果是件糗事,就笑话他。他是个灵透的人,一点就会懂。如果这话头儿扎到痛脚,今天过年,他也不会生气。

    把太子抱起来面对上官知,笑道:“对哥哥说新年好。”

    小太子乐呵的流下口水。

    他穿着新布匹做的新衣裳,做鞋费功夫,做了厚袜子。手脚得以解放,小手臂上下起伏,小脚踢哒着。

    还缝了小帽头儿,在屋里戴的那种。一咧嘴儿,哪怕不是笑,也爱死个人儿。

    上官知就走过来了,离的近了,心情有些激动,对着太子笑着,又对楚芊眠笑:“你新年好啊,你也又长了一岁。”

    忽然嘎然而止,一般这句后面会问,要什么好东西?上官知郁闷了,他现在没有。

    “所以,想知道的多些,不知道可不可以?”楚芊眠笑盈盈。

    上官知轻扬眉毛,打趣她:“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吗?”

    “有啊,有关你的名声。”楚芊眠笑眯眯。

    上官知看出调皮,心里痒痒的很喜欢。微微地笑:“我的名声?难道我自从错看了姑娘,一路吃的苦头还不能让你解气。”

    “谁给你吃了苦头?”楚芊眠也不承认。

    上官知哦上一声,剑客的事情他愿意敲打楚云期,却不肯拿来和楚芊眠玩笑。

    那件事情,讲理的人会怪大名郡主,不讲理的人……此间没有。

    忙着转换话题:“你要问我什么?”

    “听人说,你一般不和姑娘说话?是为什么。”楚芊眠把小太子抱举到身前,小太子正在啊啊的很起劲。自己又笑得可爱些。这就有了两面挡箭牌。

    上官知没有意外,楚姑娘在京里,听到些什么也正常。

    握住太子小手淡淡道:“那是我十二岁,”

    楚芊眠眸光溜溜,很是认真。

    “城外有两个姑娘为我自尽。”

    “啊?”

    两道乌溜溜的目光,把上官知从头看到脚。

    上官知忍不住笑:“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没有凶器。”

    眼睛瞪到他面上,楚芊眠点一点头,虚情假意的恭维他:“还是有点骄傲的本钱。”

    “坏丫头,怎么取笑人?”上官知忍俊不禁:“我发誓,我从没有见过那两个人,而且京外的集镇我虽走过,但那半年内我没有去过。”

    “那是为什么?”楚芊眠抱过太子脸对着自己,问他:“你知不知道?”

    “啊啊,”太子挥舞小手贡献意见。

    上官知撇嘴:“还是我告诉你吧。她们过年看灯到京里,不看灯看了我。”

    “我就愿意看灯。”楚芊眠一本正经。

    “我就不看灯。”上官知面对着她一本正经,面对着她。

    楚芊眠嗔怪的白眼儿过去,负气扭过身子,抱着太子道:“咱们该睡了。”

    “我还没讲完呢。”上官知在身后调侃。

    “殿下要睡了。”

    小太子“啊啊”,欢腾的蹦哒着。

    “你问,我当有所回答,我还没有回答完呢,怎么敢不说下去。”上官知笑意盎然。

    楚芊眠忍俊不禁笑了,回过身来:“好吧,那我再听下去。”

    “当年又有一件事情出来,从小侍候的丫头跪到我面前,说她愿意侍候我一辈子。”上官知神色有些冷:“从那天以后,我把贴身侍候的人,换成清一色的小子。没过三个月,都说我不近女色。这名声,挺好,你说是不是?”

    楚芊眠煞有介事:“千军万马中能走过,谁想却收拾不下几个姑娘。”

    上官知失笑:“一般的姑娘会说是,好这些。好吧,你不是一般的姑娘,你是什么都懂的楚姑娘,请你不要因此小瞧我好不好。”

    楚芊眠和太子对着脸儿笑:“咱们想一想,想一想再说也罢。”

    “多想些。”上官知都没有发现自己大献殷勤的口吻。

    楚芊眠觉得哪里不对,看看他,面上比说话前还要神采飞扬,目光亮而温暖,似两盏指路的明灯。

    莫明中只觉得再看,心里有什么往外飞,楚芊眠拖长嗓音:“我们该睡觉了。”表示敲打结束。

    上官知:“呵呵。”

    小太子正用一个几连踢回了话。

    楚芊眠才不会面上无光,和小太子玩起来。上官知静静的站着,原地看着她们。

    他刚才是偷偷的看,现在是大大方方的看。楚芊眠给他白眼儿,他笑容满面接下来。楚芊眠嘟囔几声:“该睡了,殿下要安生的睡才好。”这个人依然不走,反而接上话:“是啊,让他睡吧,一会儿你好吃年夜饭。”

    本想撵贼,却把贼招了来。楚芊眠想不出好主意,只能当背后那人还站在对面灶旁,专心的哄着太子入睡。

    她哼的催眠曲,是父母亲唱给她听熟。上官知没有听过,在路上没功夫细听,此时,在木屋里各色菜香中,心儿荡漾魂儿飘飘,人儿有飘然若仙之感。

    这个年,过得好。

    ……

    “公子,吃饭了。”施央喊一嗓子,带着过年的喜悦,带着过年的飞扬。

    上官知快步离开楚芊眠,走到施央面前板起脸,低声道:“太子在睡。”

    施央后悔失言模样,小声地在屋里传了个话:“都小点声,太子在睡。”

    木屋眨眼皮的功夫也没到,就静了,只有灶火不识相,放一根木柴进去,就要啪啪的响着。还有,就是屋外的北风,撞得冻枝积雪砰然有声。

    楚芊眠从容的哄睡太子,不过也花了会儿功夫。想到年夜饭回身,见到堆放在地上的皮毛上面,满满的菜肴没有动过。团团围坐的人,带着笑容等她。

    她过去坐下,上官知推过一个简易木头碗:“不多,今天是过年。”他举碗:“敬太子殿下。”

    “敬太子殿下。”

    大家把酒水洒在放在中间的空碗里。东西太宝贵,敬土地爷不如留着的好。

    “敬先皇。”

    “敬先皇。”

    嗓音都有哽咽。

    “愿皇后娘娘平安康泰。”上官知泪珠滚落。

    楚芊眠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和他玩笑。他要看太子,就让他看好了。

    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劝不了,不说话等着当事人自己过去最好。很快,上官知心情平复。思念家人的人们心情平复。大家吃起年夜饭,无声地碰着酒,小声的说着话,谈论着怎么回去,怎么复这大仇。

    刀豆枪豆蔫蔫的,应该是伤处还有痛吧。

    一刻钟后,出去四个人,换下外面放哨的人。年夜饭他们已吃,让别的人也早早吃到。又一刻钟,又有人换下他们。都尽量让别人多享受过年的气氛,并不仅仅是木屋的温暖。

    平时换岗,因为冷的原因,是半个时辰一换。

    后半夜里,搬来这里的木头架子那侧,楚芊眠和太子鼻息沉沉。上官知满意的倾听下,出去换岗。

    雪地亮如灯,他从贴身处取出一个东西,打开来,是个纸笺。他笑着,在北风里看的很用心。越看,嘴角的弧度越高。

    上面写的是“冠军侯樊好,与楚云期一见倾心,愿结儿女亲家。恐幼子稚母,难以成人。祖母年迈,难以管教。若我子樊华难以班配,任由云期兄退亲。只请退亲后指点一二,不令好与地下蒙羞,令樊家后继有人。此恩此德,感激不尽。”

    樊楚婚约中的第二张,他只得到这一张。

    出京的那个晚上,这纸迷住他的眼。他甩头准备让开时,风展得纸笺半平,上面的字硬生生闯到眼中,“冠军侯樊好,与楚云期一见倾心,愿结儿女亲家。”

    这是婚约中的第二张,应是樊老夫人躲避追兵时掉落,随后让风卷出府第。

    鬼使神差的,当时厮杀中的他分一只手抓住,塞到怀里。以后在路上经历秋和冬,有换衣裳,但他一直珍藏。

    上面有血,有污渍。但对上官知来说,天下最珍贵莫过于此。

    这可以解释他曾为亲事不妥而良言相劝,楚姑娘却不为所动?不不,手持解约有理,却还肯为纨绔坚守,照顾到樊家名声,上官知深深的佩服。

    越是了解她,他越是喜欢她。

    他,喜欢她。

    晚饭前的小插曲,明知道她敲打自己不要多看,上官知却借机表明过往清白之身。

    爱恋中的人,永远散发着出人意料。他们会由大字不识变成吟诵绝唱的诗人,由不会说话变成巧辨之舌。

    曾有不近女色名声的上官知讨好的无痕无迹,换成平时,他可做不到。

    大名郡主,至今还恨着他呢。

    所以他想退婚想的光明正大,因为楚姑娘是待嫁之身。樊华虽是纨绔,上官知却也没有毁人亲事之举。

    哦,毁人亲事,那是郡主干得出来的事情。

    收起婚约,上官知站在岗哨上无声的喜悦。他喜欢她,他就是喜欢她。

    来换岗的是施央,请上官知留步:“公子,说几句。咱们就一直躲在这里陪太子长大吗?”

    他的眸子里迸出火来,他多年的好同僚和忠心下属都葬身在宫乱之中。

    “不!”

    上官知坚定回道:“等春暖,就要大干特干。所以这些天里,除去打猎活动身手,就是好好养身子。”

    “您有筹划?”施央是做到侍卫总管的人,不会直接问具细,有个囫囵答案就能喜欢。

    上官知嘴角有一抹冷笑:“女真人帮汉人打仗,咱们也能帮他们打仗。”

    施央顿悟,顿时满面欢喜。

    国舅执掌朝政多少年,周边秘辛想来知道的不少:“是是,他帮咱们换政权,咱们也帮他们换换。凡是往京里去的,咱们就帮他们的仇人。”

    “父亲让我来密会三个人,”上官知这是打算商议了。

    施央支耳朵张大眼睛。

    “这附近有海西女真、北山女真、北山野人,还有林中百姓。他们都有自己的首领。五年以前,北山女真的首领更换,留下一个叫安巴的儿子。林中百姓也分各个部落,有一个内乱,失败者留下的儿子叫昂邦。海西女真就早了,在十年以前,曾以为失败的一方都死了。三年前发现有一个孩子活着,据说叫布烈。”

    这附近这话,地方可大了。山地的远近要加上爬山和下坡,腿脚就更费。施央却一拍额头:“什么时候去!”

    “等春暖,路好走,太子殿下稍大些,楚姑娘照顾起来不是太吃力,把他们带上。”上官知不由自主的留出笑容。

    “是是,看我把殿下忘记。”

    上官知明白他是痛恨心切。

    换了岗,上官知回去歇息。

    ……

    寒风烈烈拂动大旗,“西宁”这大字在风中尽诉彪悍。最大的帐篷里,案几后坐着一个老者。

    五十岁出去,头发半花半白。

    身上紫金甲,金盔放案头,表明他的身份是西宁老王。

    握着金刀拆着刚到的信件,老王越看越鄙夷。信由不敢擅离职守的西宁王送来:“数月前京里匆忙登基一事,在父亲离去后,有圣旨到来,说元旦正岁,愿君臣同欢。父亲猜的果然不错,奉父亲之命称病不朝后,探马回信,东海王也称病不朝。南疆王太远,想来刚收到圣旨。另,圣旨上,没有御玺之印。”

    西宁老王冷笑:“女真人?哼哼!绕过长城直到京城我相信。但是老夫在京中的探子就此没有消息,只能不是死就是被俘!得多少女真人才能办到!”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故去不久的先帝把他在京中的探子干掉。老王的贴身处也有一封信,打开来,下面御玺俨然,是先帝在半年前——病故之前的密旨。

    “君臣相得,惜无永世之缘。朕旧疾愈发,几近疯癫。中宫若产子,当为皇嗣。朕或病中旨意损坏基业,卿可抗命不遵。”

    半年前小太子已落地。

    这密旨从京里发出之日,更早些,半年前到老王手中。

    西宁老王并不是先帝最为恩宠的臣子,上官国舅和俞太傅才是。他相信除去自己,东海王、南疆王都收到这信。

    数月前,他以为益王也收到这信。但是现在看回头,益王前几个月在京里,西宁王怀疑益王见到的是遗旨,而不是密信。

    说到益王,老王嗤之以鼻:“他让什么吓破胆,有话不敢说,迟迟不给我回信。”

    知道京乱后,老王就慌了手脚。他知道他的女儿和那不想提的女婿在京里。

    想想就恨,把孙女儿许配给冠军侯之子,不想提的那个真真瞎眼。

    在知道外孙女儿有亲事后,老王就让人打听樊华。越打听越糟糕,他心里挺高兴。

    早于楚云期和铁氏知道樊华是纨绔的西宁老王,不但很高兴,和女儿的往来信件里只字不提。

    和樊家的亲事不成,他就能大发雷霆,再把叫芊眠的外孙女儿亲事许到自己封地上。

    自从那孩子出生,老王和女儿夺孩子十几年,一直没有到手,梗在心里是块病。

    他高深莫测模样等着京中楚樊退亲消息回来,再宽宏大量的告诉女儿,给外孙女儿已挑好亲事。结果呢,京乱了。他这才想起在京中的探子,最近一个也没有回话。

    他已退位没有负担,点兵就走。有经验,这个时候去京里已晚。他原地往北,出最近的关城,沿着与鞑靼国的边境往东,居庸关在他的东侧。

    他为什么不从内陆走?多年经验告诉他,从自己辖区里出关城容易。而从关外沿边境走,京中内乱如有后续,他可以抗命不遵,或者避开让传话或传旨的人找不到他。

    上路以后,新皇登基。老王更觉得不对。

    先皇密旨立嗣中宫之子,不是大殿下。而上官国舅早不反晚不反,他姐姐生下男孩他反?把能让自己摄政的外甥干掉就造反,这不是便宜大殿下。

    而新皇登基,何等重要。

    小殿下已不在,上官国舅已撵走。大殿下应该从容办完先皇葬礼,小殿下葬礼,借此机会还可以让外臣进京见个面。

    新皇不是,笼络和威压外臣,必不可少。而京都让屠,理当和外臣商议。

    询问多方意见后,这里面有个推辞,群臣拜请。再辞,再请。哭几声吾虽无德,奈何天授命之。

    这个时候再登基,又体面又合理。

    这位倒好,他爹尸骨未寒,京都之乱未报,他鬼追脚般的登基。这是有多盼着?

    贪婪之心已出。

    西宁老王让儿子去信询问益王,又让他如有进京事项,称病不朝。益王处如石沉大海。又是一层让人起疑心的地方,也让老王不齿益王。

    不回就不回,他都亲自出兵接应,有什么消息到手,以后也不告诉益王。

    打着自家旗号,行走在关城之外。此时,已脱离自家地盘。老王一面收信一面命人:“拔营,咱们换个地方呆着。免得附近关城找麻烦。”

    他主要避开的,是可能会出现的传话和传旨之人。

    又命:“搜索队方圆继续扬旗。”

    他是每隔三十里呆一天。

    虽然心急如焚,但女儿武艺出群,且她必然随国舅让逼出关城。为什么如此笃定?因为老王是爹,是他的女儿啊。每行一天,多一天的消息证实女真大举进犯。他的女儿,怎么会袖手旁观?

    出手相助之后,如果国舅蒙冤,必然劝国舅进入鞑靼国内,往西回到娘家地盘。

    如果国舅不冤,必然会弃国舅而往西,回到娘家地盘。

    三十里内大旗飞扬,女儿一定会看到。

    “是!”

    一个传令官出去,外面响起动静:“拔营,往东!传令,搜索第三队出营,搜索第二队回营听令!”

    拔营像涨潮,车声马声人声……似乎什么声音都能出来。西宁王听着这动静,心里方能稍定。

    天地阔而传声远,他的女儿在附近的话,伏在地上就能听到。

    也可能引来不想见的人,老王对家将道:“我到士兵队伍里去,附近关城来啰嗦,对他说老王不在,你奉命行事。”

    刚说到这里,一骑快马从营门进来,事情紧急到没下马就高声:“报!营外来了一群衣着破烂的人,为首的自称上官长!”

    “国舅?”

    西宁老王是知道上官国舅的名字,眼珠子都圆了。事情真相离他一步之遥也没有了,国舅到了,他的女儿在不在京里,现在哪里即刻水落石出。

    “请!”

    老王心情激动,面色如一汪静水。直到那行人出现在面前,他迸出泪珠,喃喃道:“馨儿!”

    那穿着旧皮袄子,带着战火痕迹的男装女子,是他十数年没有见面的女儿。

    这事说来话长……。老王来不及想,就看到另一个人。

    他也衣着狼藉,但出类拔萃之势,和十几年一模一样。

    “楚云期!”

    西宁老王大喝一声,几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抡手臂带出一道狂风声,对着第二个看到的楚云期就扇。

    周围拔营的和跟随的人都愣住,当兵的反应快,随即长呼:“拿下他,拿下他们!”

    楚云期有那么一刻,本能的想躲闪开。理智顷刻回来,出去半步的身子又回了来。

    这是长辈,打就打吧。

    从听到西宁王附近扎营,明白人不用细说,这是寻找铁氏来了。这地方,已不在西宁王的地盘上。

    不过没想到来的是岳父,早知道是他,楚云期也许会躲,铁氏也会劝他躲开,等父女见面后,说上几句劝和的话,生些和气再见面。

    以楚云期和铁氏来想,西宁王的厌烦,也许少些。

    眼看,这一巴掌风声呼呼,就要落到楚云期面上。上官国舅气得脸红脖子粗,这是他的人,这是他此时最重要的人。是谋士,也是良将。国舅迎上去,厉喝道:“这是何意!眼里还有老夫在!”

    “铿铿锵锵,砰砰啪啪……。”周围士兵涌上来,刀出鞘箭上弦。而楚云丰等人离的近,把楚云期下死命一拉,老王这一巴掌扇半个在楚云期面上。

    楚云期摔倒在地,楚云丰等人飞了出去。

    飞又不远,大力致使他们撞到身后人,哎呦呼痛声中,大家滚做一团。

    “西宁老王,老夫来会你!”上官国舅大怒,对着老王,沉腰坐马就是一拳。

    老王不无意外,国舅还会功夫?

    “来得好!”他来了一拳。

    两个人就在方寸地上,嘭嘭通通打了起来。

    交换几拳后,耳边有呼声出来:“郡主!”两个人也顾不上看。

    铁氏怒对四面围上来的人:“我是西宁王府郡主!都给我退下去!”家将跟着喊:“退下退下,不要休到郡主!”

    守营门的傻呆住,他来的晚,没有见过十几年前离家出嫁的铁氏,摸着脑袋后怕:“郡主?郡主不是身子不好,一直在府中养病。”

    这里不是解释西宁王府对外消息的时候,再说也用不着和士兵解释。铁氏和家将连连呼喝,把周围的人撵开些,老王和国舅得了便利,打的圈子打了,拳脚赫赫风卷大地。

    楚云期先跳起来,扶起楚云丰。楚云丰起来,扶起楚云柏。他们两个,又扶起两个。四个人,再扶起四个。

    俞太傅行走在人堆里,这样挡风。来时骑马,到营门后证实归属西宁王府,大家求人来的,为表恭敬下马。不然从马上摔,说不好有个马践踏,太傅这条命估计交待在这里了。

    他气的对着老王和国舅走去,越想越气,这都什么事儿。斯文人破口大骂:“去你娘的,老王,你眼里还有我俞伯明吗?老夫俞伯明!”

    老王直了眼睛:“是太傅?你斯文扫地了,你怎么能骂人!”

    “住手!”

    太傅一叉腰,来个河东狮子吼。

    老王和国舅同时住手,互相指责。老王手指国舅:“你为什么打我?”国舅手指他:“为什么打我的人?”

    楚云丰等人也义愤填膺:“老王,为什么打我堂弟(打楚先生)!”

    家将虽认出郡主,但见到这么多人围攻自家老王,一圈儿瞪眼睛的还回来。

    楚云期心想赶紧坐下来说话谈正事,可别再打起来。顶着风险,原地双膝跪下大礼参拜:“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可好?”

    “好个屁!”老王气的气势散发,双拳紧攥,随时又要出手。

    国舅等大吃一惊,但是也不能坐视老王打女婿。这是你女婿吗?这是众人一路行来的依靠之一。以国舅和太傅为首,众大人和女眷跟上,仆从在后。齐齐的,对着老王走上一步。

    这气势,也地动山摇。

    衣裳破了点儿,原主人的味道和不曾洗浴的味道难闻了点儿,却不弱于老王。

    老王能怕吗?

    重重一哼,带着四面八方他的士兵,对着国舅等人狞笑。

    铁氏双手掩面而泣:“父亲,我丢了女儿,你却还有心情打女婿。我丢了女儿……。呜……。”

    老王吓得一个激灵,气也没有了,势也没有了,一溜小跑到女儿身边:“丢了芊眠?在哪里丢的,怎么会丢?”

    怒气冲冲对楚云期,拔高嗓音斥责:“怎么不丢你!”

    转向女儿:“别哭别哭,你都长这么大了,外孙女儿也长大了,可不能再哭。”

    怒不可遏对楚云期:“当年你是窝囊废,现在依然是,怎么敢把我孙女儿丢了!”

    国舅和太傅看出来了,这位爱女之心而责婿心切。同时叹上一声:“老王,咱们到帐篷里说话吧。”

    国舅苦笑:“你看我们逃难来的,指望投奔你给点儿吃喝。”

    太傅咳起来,刚才气的咳都没有了:“老王,我还病着,吹不得风,也受不得气。”

    西宁老王握住女儿手:“来来,请到帐篷里说话。”又命家将:“暂停拔营,准备食水,洗澡水,让医生来诊治。”

    说到这里,对铁氏又爱又怜,可怜这孩子嫁错了人,还得父亲救她才行。

    “把给郡主带的衣服拿出来,这里的夫人们姑娘们也分一分。”

    太傅放下心:“老王,你特地找女儿来的啊。”

    “当然当然,不是也找到你们。”老王满心里喜欢了,看看,人人看得懂,除去那个闹心的。

    在铁氏看不到的地方,又给楚云期一记怒眸。

    楚云期顶着脸上半个巴掌印子,不敢回他。

    大家坐好,边吃边看病边说话。国舅是造反的名声,由太傅开说。太傅中气不足,由别的人补充。

    嫉恶如仇的性子,足够老王气的一抬手,把案几拍了个粉碎:“靖难!必然靖难!把那小儿扯下金阶,送到菜市口斩首!”

    国舅苦笑,他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呢。

    铁氏说了一遍,老王指着国舅再次开骂:“你一生吃的都是糊涂油不成!你为什么发兵!为京都惨死不能回家的百姓,为先帝在天之灵,为先帝地下不能闭眼!上官长,你不敢出面,我来!”

    上官国舅豁然开朗,上前去深深施个大礼:“多谢老王爷,长,这就想通了。”

    “哼!”

    “老王,还有一件事情。”

    “说!”老王志得意满。

    上官国舅陪笑:“我和俞太傅做中人,为您与令婿和解。”

    老王一跳八丈高:“休想!”

    “令婿是保全我们的有功之臣……。”

    “甭提!”

    楚云丰心想这倔老头子,一个字不容人说。但是也得说啊。呵呵着走上前:“亲家,咱们是亲戚……。”

    “你是谁!”

    “呵呵,下官楚云丰,”

    “吏部尚书几时是我的亲戚,哦,你姓楚?”老王安静了,不暴跳了,阴森森一句一句的侮辱人。

    “楚云期,当年我看不上你,如今哪只眼睛里能有你!看看你的亲戚,人家官至尚书,人家是朝堂上的担当,你照照你自己?家里没有镜子,改天我送你几面……”

    血里冲杀也不皱眉头的楚先生垂头,一个字不回。

    楚云丰大约的明白了:“敢问老王,您这当年,是堂弟赶春闱前的那年吧?”

    “你想怎样?”老王冷笑连连:“我不过骂他几句,他就一怒把功名丢了!科举是选人材的地方,他半点儿不放心上,来年也不进取,这是他自己造成。”

    楚云丰点头,原来是这样。现在只有一点不懂:“您在西宁,堂弟常年原籍,有什么不快,您要跑到会稽骂他?”

    老王紧紧闭上嘴。

    铁氏埋怨的望着他。

    楚先生头垂的更低。

    俞太傅看着可笑,追问两遍,老王不耐烦:“老夫我不能去江南逛逛吗?那年先帝要见外臣,我进了京,顺道儿的又下江南。”

    楚云丰点头,他大约的也明白了。不明白的,路上慢慢问楚云期也罢。

    上官国舅忍无可忍取笑:“从京都回西宁,江南可不顺道儿啊。”

    “老夫高兴!”

    帐篷外面回话:“报!附近关城来人求见。”

    老王收起怒容:“列位,按你们说的情况,你们现在不见他们最好。免得打草惊蛇,妨碍咱们下一步行动。”

    请大家进入内帐,让人收拾走碎案几,老王见来人。

    “见过老王爷,守关的将军命末将来请安,再请教老王爷擅离西宁之来意。”

    “老夫高兴,不行吗?”老王鄙夷。你倒管得了我。

    来的人惹不起他:“是是是,但请您给末将个回话吧,末将家里还有等粮下锅的老娘,丢不起这差事。”

    “你回去转告,老夫我一闲就从头到脚都得病,那天打狗撵兔子,越打越兴致,结果一看,跑出了界。”

    “是是是,不知老王爷归期?关外雪冻,冷到你,岂不让我们担心。”

    “闲操心!”老王没好气。

    来人作揖打躬:“您给我个日子吧,可怜可怜末将挨不起军棒。”

    “营内没看到吗?我发现走远了,正要回去,今天就走。”

    来人欢喜不禁,给老王叩了几个头,出门跳上马就走。

    楚云期在内帐听得一清二楚,摸着脸寻思,打狗撵兔子出来的,这又骂上我了。

    老王请大家出来,打算给益王去一封信。让人取来新案几,铁氏研墨,请大家出主意。

    “还有什么骂人的话?骂的越难听越好。什么都不用写,就只骂他个丧德卖品行的窝囊蛋。”

    “龟儿子。”

    “问他老母好不好。”

    一干子以科举出身的官员们,你一言我一句,写满两张纸,西宁老王让快马送到驿站,由驿站邮差送去。

    他可没有人白填益王的骂,一个也不派遣。

    当下拔营,换过衣裳吃得暖饱的国舅等人混到士兵中,坐到辎重车上,往西走了一段路,出了附近关城的视线,收旗换路,前往居庸关外。

    不是去打招呼,也没闲功夫揍他们。一路往东北,寻找失散的人。

    ……

    在路上,背着老王,楚云期对关心兼好事者说了说实情。

    ……

    十几年前,楚云期刚中秋闱那年。有一天累了,和每一天一样,在树林里习练花枪。

    花枪盛行在原籍,原本是吕家的。吕家生意不小,代代请不少能人护院。师傅现成,家中子弟也学。有一代里,出了一个练武的天才。

    练武比做生意兴趣浓,索性包袱一背,出门访名师拜高人,学得一身功夫回来,晚年整合出一套花枪。

    出名以后,熟悉的人家里有爱摔打的闻名拜师,在这一代里,吕家功夫挑尖的是吕胜,外人挑尖的是楚云期。

    西宁老王——当年的西宁王,奉旨进京。想想他几十年边陲中思慕江南之地,又有娇女宁馨是掌上之珠。让儿子守关,他带着女儿进京,京里玩耍过,回程时下江南游赏。

    他家传大枪,见到路边有人用花枪,父女走去观赏。铁宁馨那年小啊,忍不住挑了几句不好,楚云期也小啊,听过不服气,打量下父女道:“我大好男儿,不和小姑娘比试。这位老者气宇过人目中有神,想来可以赐教。”

    让老王打了一个滚地爬。

    楚云期气到郁结,问明下处,天天上门比试,天天让打出去。一来二去的,铁宁馨觉得他挺有毅力,背着父亲指点他。楚云期第二天再来再输,铁宁馨背着父亲又指点他,又磨着父亲多呆几天。

    老王知道后,见女儿神采与往日不同,让她就走,她又不肯。爱女之父的心情,怀疑楚云期一介草民肖想高攀。背着女儿,把楚云期叫来一通警告,说他不配和自家女儿说话。楚云期生气了:“我今年秋闱,明年就是殿试上状元。别说和你女儿说话,就是娶你女儿也绰绰有余。你凭什么自恃身份看轻我?你又是什么身份。”

    “小子不要猖狂,我乃西宁王是也。劝你识相,离我女儿远些。状元算什么!我要,怕不成车的上门。”老王轻蔑地道:“今年秋闱?有什么可夸耀的。凭你这般夸耀,再看你神浮气薄,莫不是用银钱买来的?”

    楚云期手拍胸膛:“你且看着,功名是我掌中物,我要就有,我不要弃之如敝履。”

    老王说他大胆,把他又打出去。当天,铁氏没有见到楚云期,回来神色不快。第二天、第三天,楚云期避而不见。老王带铁氏回家,铁氏闷闷数日,诚恳的写了一封信,询问她哪里做错,为什么明知她会离去,也不相送。

    “与君一别,此生再难相见。君难道不知?置我于神昏口滞之地,何其狠心。”

    铁氏不知道,楚云期说出狂话,借酒装醉砸了学匾,把功名革了。

    第九封信时,楚云期招架不住回了信,说了事实,再道:“郡主天人之姿,非我能结交之友。此后,请勿来信,凤展万里,鲲遨北冥,非相同境遇。”

    铁氏知道真相后,还是一封信一封信的写给他,两个人谈功夫论武艺,再到谈天说地。

    楚云期看出少女对他的情意,他也动了心。这一动心,少年气傲,他决定不要功名。

    不然,他家是原籍大族,他才学不低,学里先生县里官吏都熟识,登门劝他几回,让他重戴衣巾。

    楚云期都答应了,铁氏的信到。下一科到来以前,他弃学了。

    这是负气之举,在铁氏对父母言明心意后,老王让人一打听,气了一个倒仰。

    铁氏,是哭着偷偷离开家,带着顾妈妈——当时的丫头,孤身来到会稽出嫁。

    ……

    大家听到叹息,楚云丰道:“郡主此情此意,云期你就应该去信和解。这些年过去,怎么还是这般地步。”

    楚云期苦笑:“当时父母亲还在,也是这样说我。我身份不高有负郡主,怎么敢不向岳父求和。”

    ……

    老王在气头上,就差派几个人来宰他。求和一直不成,侮辱一直没停。楚云期再次负气,不向岳父低头。

    铁氏先和母亲通信,再与父亲讲和。嫁妆是后面送来。

    眼看着局面不错,楚芊眠出生。老王妃觉得和解有望,先对老王道:“你不喜欢女婿,难道把孙女儿也一起耽误?接来那孩子吧,由我抚养。”

    对老王说话,只能这么着说。

    老王觉得有理,他没教好女儿,孙女儿身份有亏。不能眼看着孙女儿再嫁布衣,他觉得死了都不闭眼。

    老王妃给铁氏去信,喜滋滋的说了这事。翁婿关系,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不见面的一团糊涂,再次破裂如冰。

    楚云期去信质问老王,不要女婿,哪来的孙女。没有身份的孙女,送上门只好受气。

    铁氏也不答应。

    翁婿关系没有和解,丈夫上门呆不住,留下女儿夫妻返家,岂不是父女母女分离。

    本想着芊眠大几岁,带她走外家。铁氏吓得不敢走了。

    ……

    楚云丰又叹:“这么说,老王和弟妹,十几年没有见面。”

    “是啊。”楚云期还是苦笑:“我负夫人良多。”

    听完了,大家拿不出主意来。一位逛个江南就丢女儿,十几年父女不能相见,放在谁身上,谁不生气?

    嫁的吧,就当时来说还不好。

    另一位专心练武呢,让人侮辱到老家。妻子虽好,岳父不认。这放在谁身上,谁不窝火?

    只能说着:“寻机相劝,总要和解才行。”

    楚云期不抱指望,心底呢,也一直心存指望。这指望从哪里来,他却不知道了。

    ……

    吕胜天天问樊华和小郡主:“几时回家,你们俩个几时回家,送完你们,我还有正事呢!”

    芊眠妹妹还没有找到,却带着这两个累赘。张村姑大脚能骑马,能吃苦耐劳,也比这两个强。

    樊华和小郡主头摇得拨浪鼓般:“不回去,”小郡主放声先哭:“你不能丢下我,你带着我出来的。”

    樊华后面“吧嗒吧嗒”掉眼泪:“你丢下我们,我们会死的。”

    一行人住在关外接待过路客商的客栈里,自从来到这里,衣食并无忧愁。

    吕胜太能干了,樊华和小郡主所以不肯放开他。

    他家有商队不稀奇,他懂得多这就稀罕了。回到关城外,附近一代,就是客栈。和掌柜的聊几句,吕家小掌柜就攀上关系。衣服上揪个珠子,都不用换银子,直接就当食宿费用。

    两个累赘,打算继续跟着他。

    ------题外话------

    总算把楚爸楚妈的事情说完了。

    错字再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