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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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逢吉捋须点头,“想当年我结识过个方士,那时我因风湿腿痛难忍,他给我一种名叫五石散的药物服食,之后我腿痛便再也没犯,但那方士言明,此物少食止痛治病,多食溃散心智,量大必然疯癫,我想此物,如今该派上用场!”

    “父亲大人灵光乍现!咱们有救了!”苏天魁如醍醐灌顶,猛地醒悟过来,急忙跑去取来。

    待那五石散一拿来,苏逢吉立刻亲自动,将那一大包药全部倒进一壶酒中,仔细摇了摇,转身吩咐:“你遣人去送给李澄的老娘,外加好鱼好肉,先用话哄着,让她明日送去给李澄吃喝,等李澄酒肉入肠,你便设法悄悄结果了他老娘!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管教李澄再也不出半句像样的话来!”

    “父亲此计甚妙,这酒菜由她老娘送去他必不会生疑,官府见他异状只会怀疑是他畏罪疯癫,万一追溯到他老娘身上,那时候那老太婆早就是尸体一具!更加无从查起!更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审理时咱们只要一口咬定对葛延遇一案毫不知情,反正李澄已疯,再也死无对证!这锅便由他背了!咱们养了他多年,这点恩情,总是该还的!”苏天魁不时时献策!

    苏逢吉舒了口气,难得露出抹笑,“没错!正是如此!明日便照此安排!切不可失!”

    “儿子做事,请父亲放心,”苏天魁早已迫不及待

    翌日,葛延遇与李澄两人被刑部从大牢中押解出来,一同跪在堂前受审,葛延遇先前早已招供,今日上公堂当场指证李澄,那李澄狡猾得紧,口风更紧,只摇头拒不作答,看情形是专等苏逢吉援,审到一半之时,李澄的老娘带着酒肉来了。

    李澄一看,心知肚明,知是主子带话到了,便请求三位审官允他见一见老娘。

    李澄老娘七十有余,带着一壶好酒加几样好菜好肉,既是老娘带来的酒食,李澄不疑有他,跪求在一旁吃完后再行审理。

    老娘择悄悄道:“儿啊,苏少爷托娘给你带话,务必守口如瓶,静心等候,他们自会设法搭救于你!”

    李澄点头,有这句话当定心丸,他便高枕无忧。将酒几口饮尽,肉食吃了,用袖子抹抹嘴,这便重新上堂。

    可是过了不到一刻,他忽觉头晕眼花,堂上那几个大人讲话声变的嗡嗡作响,脚也不听使唤地抽搐起来,脑袋中仿佛千万个声音在嘶叫呐喊,整个世界变得不真实,什么神仙妖怪全都跑出来了,他大惊失色,疯狂地尖叫开来,看着那些神仙妖怪飘在空中,他一会拜这个,一会灭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三堂会审的官员一见他异状大惊失色,惊觉是他老娘带来的酒食坏的事,再看那老婆子时,已经开始七窍流血,赶紧招了大夫来看,结果晚矣,那婆子哽咽了几下便蹬腿一命呜呼,留下李澄在堂上疯疯癫癫,窜上跳下!

    待得仵作再查看那剩余的酒食,发现含大量五石散,几位会审官员自觉疏忽有过,当下不敢再审,草草退了堂,待商议后再行调查。

    过了一日,汉隐帝刘承祐那儿收到奏折一本,言明事情经过,李澄自知罪不容诛,畏罪服食五石散以致疯癫,李澄老母参与其中,畏罪事先服了慢性毒药,临场毒发毙命!

    汉隐帝皱着眉头看完经过,久久不发一语。

    青檀在他一旁秉笔侍候,早闻知消息,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皇帝会如何决断。她完全没想到苏逢吉会丢卒保车,来了这么一!千防万防,竟然没防住李澄老娘!若是有会到场直接干预,她必不会让李澄吃下酒菜,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她的身份做不到干预审讯,也防不住那些愚蠢的官员临场疏忽,只好眼睁睁看着关键人犯被毒疯,彻底丧失良。

    “七宝你眼睛往哪看呢?这折子你很感兴趣么?!”皇帝一声提醒,让青檀回了神,急忙下跪:

    “皇上恕罪!奴才见皇上愁眉不展,不心往折子上瞟了一眼,奴才什么也没看见!”她情急之下急忙否认。

    “看就看了,有何不敢承认?这案子你怎么看?给朕!”皇帝无所谓问。

    青檀缓了口气,这才从容应答:“这案子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连奴才也有所耳闻,如今这样结果,很明显,是有人怕李澄供出实情,于是利用李澄老母给他下药将他毒疯,从而丢卒保车,自保平安啊!”

    隐帝刘承祐闻言,抬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那奏折,然后随将之扔在一边,只云淡风轻叱了一句:“无聊!”

    青檀心头一跳,眉心紧了紧,急忙上前,递过御笔,“这案子皇上不准备处理么?”

    汉隐帝推开朱笔起身,竟似没听见一般,只对着窗外一池的菡萏,慵懒地伸个懒腰,“七宝,走陪朕出去赏荷!”

    “遵旨!”她暗暗心焦,却不得不跟在皇帝身后出了御书房。

    走到一池骨朵尚未开放的荷塘边,汉隐帝对着那些嫩红冒尖的菡萏一指,“七宝,你看这些芙蕖美么?”

    青檀不明所以,只顺口答:“奴才看来,觉着极美!”

    汉隐帝微微一笑,又问:“那你觉着这荷池之泥,如何?”

    “荷池之泥,谓之污泥,自是不美!有道是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咏莲品性之高洁,古已有之!”青檀不明白他想什么。

    “呵呵错!大错特错!”汉隐帝哂了一声,面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朕想表达的,并非如此!”

    “奴才愚钝,陛下恕罪!”她急忙下跪。

    “你起来吧!不用如此惶恐!这道理,若不是长久以来的感悟,决不会明白,你不懂,也在情理之中!”汉隐帝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恕奴才大胆问一句,不知陛下悟到了什么?”她依旧毕恭毕敬,心里却感到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