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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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耿贤妃气喘吁吁赶到寝宫的时候,皇帝的御辇已经走掉半刻了,耿婉儿追了几步自知无望,脚无力地瘫坐下来,望着清晨阴暗微熹的天边,她心中暗暗祈祷:“老天保佑,皇上可千万不要出事!少主啊,姑奶奶,希望柴荣能及时截住你!你可绝对不能去做傻事啊”

    一阵凉风从御辇厚重的布帘下刮进来,隐帝刘承祐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觉身上有些不适,哪里不适,他又不出来,明明是夏末秋至的天气,怎地莫名会有寒意呢?

    “七宝,昨日你不适病倒,朕本来准你休息几日,不用来当班了,你为何又来了呢?”他善解人意地出声问那御辇外紧紧随行之人。

    “陛下,奴才无妨!”桂七宝低沉的嗓音传来,似乎是受了寒不出话,听着颇有点不自然。

    隐帝闻言闭上眼,享受着从寝宫到广政殿这一路上短暂的片刻宁静,只自顾自道:“朕就知道,朕的七宝舍不得朕,无论怎样都要来陪着朕,其实朕又何尝不是如此?无论如何,只要七宝在,朕都是安心的!”

    外面脚步明显一顿,似乎被这话惊了一下,怔立住没能跟上御辇,就这样落后了很大一截,隐帝发觉,拉开锦帘朝后望去,远远只见桂七宝满面青白低着头,两垂在身侧,似乎在犹豫什么委决不下,隐帝出声让御辇停下,自己下辇朝她走了过去。

    “七宝,你在做什么?身体还是不舒服吗?朕早过让你不要来了,你看撑不住了吧?来,进朕的御辇坐一会,先休息一下!”难得这九五之尊如此关怀人,他边,边过来拉她。

    “陛下奴才岂敢真的不用”她紧抿着唇,眉心深深蹙起,沉沉看着隐帝,眸底情绪迅速变化着,整个人十分反常。

    隐帝却未发觉不妥,执意要来牵她,她一边躲,一边犹豫着什么,两人拉拉扯扯,一直到了前方阙楼之下。

    忽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怪笑,一顶官帽从天而降,落到两人一步之外!

    隐帝差点被砸到,大骇之下急忙后退一步,抬头一看,竟然见丞相苏逢吉脸色铁青且满面惊惶,正趴在阙楼栏杆朝下张望。

    “大胆苏逢吉,惊了圣驾你可知罪?堂堂丞相竟然惘然顾礼仪私上皇城阙楼,还不快下来给陛下赔罪!”他竟敢冒犯皇帝,青檀可不与他客气,指着他大喝一声,吓得那苏逢吉一个哆嗦,屁滚尿流地从阙楼下来磕头。

    隐帝也颇为不悦,见他慌慌张张毫无常人该有的仪态,更遑论还是个老臣,于是哼了一声,冷冷讽道:“苏爱卿,你这是中邪了么?”

    “陛下老臣看到鬼!有鬼啊!”苏逢吉贼兮兮的,看起来确实精神不正常,似乎被什么吓破了胆,直指着那阙楼上某个位置悄声道:“看!在那!”

    隐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面迎风招展的蓝旗,此刻正猎猎微响,摇曳飘舞

    “哪有什么鬼!苏相爷你眼花了!”青檀急忙制止他,挡在了隐帝身前。

    却见那苏逢吉像中了魔一样口中喃喃自语,“没眼花!我亲眼看见,李崧吊在那儿!!!”

    青檀一听,心头一沉,目光狠狠盯住他,沉声道:“苏相爷,你可看清楚了!那是一面旗,可没什么李崧!”

    苏逢吉转头又看了一眼,面色更加惊惧:“你看不到?他就在那!吊死了!舌头都出来了!还朝我笑呢!你看不到吗?快看快看!他来了!”

    “没有就是没有!心不虚不见鬼!陛下跟前你竟敢胡八道!快些闭嘴!”她大喝一声!

    隐帝闻得二人对话,喉头紧张滚了滚,瞪着眼朝那处看了又看,继而朝后一退,大怒:

    “混账!简直胡言乱语!给朕拖出去!”他惊怒得声音都变了!

    “陛下勿惊!奴才去摘了那旗子来!陛下放心!绝对不是鬼!”青檀见隐帝强自镇定,刚想起身,却见身后一道紫影闪过,直朝那飘扬的蓝旗掠去!

    衣袂声响过后,只见柴荣面色凝重地落地,早将那蓝旗抄到中,青檀见状,闪身夺过,迅速径直奉到隐帝跟前,“陛下您看,这是蓝旗,不是鬼!”

    隐帝眼角瞥见,顿时面露紧张,“拿开拿开!朕不想看!”

    青檀见他如此忌怕,转身将蓝旗扔到苏逢吉怀里,“喏这就是你的鬼!陛下让你拿走听见没有!”

    那蓝旗才碰到他,只见他已触电一般颤抖,一头栽地,语无伦次朝那旗子磕头求饶:“李崧对不住

    对不住!是我害你是我害你!饶了我饶了我!我害你我该死!我该死”头在青砖上磕得咚咚响,下一秒竟休克过去!

    柴荣目睹这一切,目光复杂地看向青檀,趁着满场混乱,低声问:“你安排的?”

    “没错!今日早朝晚了,按例给大臣们预备了茶水,我在苏逢吉那杯放了玄子的符水,他就在皇帝跟前表演了这一出!”青檀简短道。

    “你想逼皇上答应?”柴荣皱眉。

    她黯然,“我无非想再努力一下”

    “不成呢?你待如何?”柴荣从心底不想听见她的答案。

    “如何?我有得选吗?”青檀目光一凛,毅然决然转向隐帝,“陛下,苏逢吉晕了!他做贼心虚,故而白日见鬼,他和李崧一案必有莫大关系,陛下不可不查!”

    见汉隐帝不语,她又跪上前一步,朝隐帝求道:“奴才以及在场众人和柴大人都看到了,请陛下重审此案!”

    柴荣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息,也不失时跪下谏道:“臣听闻此案当初结案草率,如今有证人翻供,涉及苏相家仆,如今他又疯癫承认,想必此事定有隐情,还请陛下彻底翻查此案,澄清事实!”

    隐帝方惊魂甫定,如今又被逼到此番境地,沉吟半晌,方才开口:“朕明白你二人意思,然而当年李崧自写供状,并无屈打成招,如今单凭一个苏逢吉中邪疯癫之语便翻案重审,未免太过草率,况且先前也审过苏府部曲,全是那一人所为!朕决定此案到此为止,不必重审了!”

    “陛下!若不重审,何以平天下悠悠之口?何以见我朝施政公平公正?”青檀急了。

    “朕决定的事,何人敢有异议?”隐帝见她如此激动,有些不可思议。

    “陛下,请原谅桂总管失言,她不过是被苏逢吉所惊吓失态所致”柴荣急忙上前替她掩饰,同时他发现她的袖子动了动,里面似乎有道寒光闪过,他心下顿时一沉

    果然被他猜中,事到如今,她被事实打击的体无完肤,那些极力存着的些微希望,已经一次、再一次破灭陨落;那些支撑着她走下去的信念在汉隐帝坚决不再重审的决意下溃败殆尽,让她再也看不到希望。不成功便成仁,接下来的一刻,或许是她对这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最后回敬,用两败俱伤这个疯狂的举动来弥补做不到的一切,弥补曾经发过的血誓,和向这个无良的世道宣战!

    “陛下,奴才并不觉失言,陛下果真不愿重审此案?”她语气异样地阴沉,似乎已下定了决心。

    “不用再了!朕早就表示,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再重审此案!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见她逼近御辇,隐帝莫名感到一股子寒意扑面而来,似乎是杀意,而更多的,则是悲意!

    “桂总管,你未免多管闲事,此事与你何干?还不快向陛下赔罪!”柴荣心头剧跳,生怕她一出彻底无法挽回,直接一个狠招就朝她脖颈命脉袭去,打算悄然一击控制住她,绝对不能露馅####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各种事情纷至沓来,自己又因呼吸道过敏,成日咳嗽,吃了药又昏昏欲睡,根本没思路来把越往后越严谨的文写好,于是只能停笔,先休息几日。接下来我会努力更新,弥补这段日子的懈怠,请读者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