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深义重(4)
一秒记住本站:9游梦龙回返军营满腔怨怒却又无可奈何,心里火气只得拿兵来撒,那揭露琼嘉公主身份的亲兵近身言道:“将军,难道你就这样放过了他们?”游梦龙怒道:“要不然呢?你没看到老子的命都在那子里握着。”着摸了摸脖子上的指痕,疼痛犹在,“滋滋”啼溜了两声。
那亲兵神色谄媚,道:“将军,的倒有个主意可为你出气?”游梦龙冷眼斜瞥,略感好奇,问道:“什么主意?”那亲兵得意的笑了笑,道:“那王伯昭包庇敌国公主,又犯上不敬,阻挠将军你抓捕要犯,论罪当诛,只要将军据实向朝廷禀报,朝廷定会下旨缉拿,将军既为朝廷立下大功又可除去王伯昭以解心头之恨,这不是一箭双雕么?”游梦龙眯着眼睛踱步思索,突然双眼圆睁,“啪”的一巴掌打了那亲兵一个趔趄,呵道:“你猪脑子呀,这不是逼着王伯昭反叛吗?朝廷的圣旨还没到只怕老子的命已给他拿了去,再了,即使朝廷下了圣旨,凭他的本事,还有他那两个拜把子兄弟,你们谁能拿的住他,这关内的军马有不少还是很信服他的,不到不得已能动他吗?”
那亲兵受次责备,捧脸颊,讪讪的不敢再言。
游梦龙话虽这样其实是有着自己的盘算,他虽贪心但却并不是愚蠢,自己有多少斤两他十分清楚,想那辽国兵强马壮,声势浩大,战将更是个个凶悍,单凭自己这点本事是万难守住雁门关的,举观满朝武将能同辽兵作战的唯有呼延灼是举,可他如今已被皇上罢官去朝,还归田野,同为朝廷主将的游梦龙自然觉得这是给自己一个莫大的会。但话又回来,“欲治兵者,首在选将。”宋朝将士虽有数十万之众,但据战力而言比之辽兵却要逊色太多,况如今所缺乏的更是勇悍的战将,王伯昭武艺超群又善会用兵,极能鼓舞军心,厉涨士气,游梦龙将他视为守御雁门关的第一大支柱,如若立功自己这个雁门关守将自然是头功一件,倘若兵败王伯昭有通辽嫌疑,游梦龙自然也可将一切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那时朝廷姑念自己辛劳,即便没有功亦不会有过,实可谓算计至深,当然,这番算计他自不会同任何人起,有了这番计较他就任凭王伯昭闹腾,届时真的兵力难据自己大不了弃关而走,那时再奏报朝廷实可谓厉尽“忠心。”
王伯昭骑着追风驹同琼嘉公主提辔紧行,直向雁门关北门而去,守门兵将识得王伯昭不敢多问阻拦,打开关门放他出去,出了关门二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王伯昭不敢太过大意放松,仍是纵马疾驰,直奔出二十多里才放马缓行。
这时正值初春当午,春光明媚,云蒸霞瑞,放眼望去一片青翠朦胧之色,暖风和熙,金光万道,吹撒在这苍郁无垠的广阔天地间更显得氤氲非凡。道路两旁拂柳垂肩,花红点点,真是花傍柳新,柳衬花艳。
王伯昭置身在这片空间之中直觉得欢乐无比,心中更无半点涟漪。琼嘉公主也是美目展颜,唇角带笑,静静地享受着这样的温馨,这样的静谧。这份氛围将两人深深的包裹在了一起,包裹住了两人的身体,两人的心,甚至包裹住了整个天地。王伯昭屏神凝息,只觉得周围香气四溢,芳美无比,不知道这香味是花香呢还是自琼嘉公主身上发出来的,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种美妙。
琼嘉公主一缕秀发随风扬在了王伯昭的脸上,王伯昭感到痒痒微微动了动,琼嘉公主道:“怎么了?”王伯昭笑道:“你的头发搔的我直痒痒。”琼嘉公主噗嗤笑出了声,过了片刻,悠悠叹道:“你这个时候好不好?”王伯昭道:“是很好。”琼嘉公主道:“可惜这样的很好很快就要到头了,真想永远都这样啊。”王伯昭颇感沮丧,心里空落落的,默默不语。琼嘉公主突然又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们将领之间起了争执。”王伯昭莞尔一笑,道:“你怎么又这样,都了不干你的事,没关系的。”琼嘉公主道:“可是可是你们的朝廷会追究你的。”王伯昭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廷要追究就让他追究好了。”琼嘉公主道:“私通敌人可是死罪,你不怕吗?”王伯昭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又没有私通敌人,问心无愧,有什么可怕。”
琼嘉公主搓弄着指,轻轻咬着嘴唇,道:“干脆你就不要回去了,你不想投靠辽国我也不能逼你,我也不做什么公主了,我们两个就此隐居起来不是很好么?”王伯昭眼望蓝天,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师父曾嘱咐我要有一番作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身不由己有时候只能舍弃一些东西,人生岂能都事事如意。”
琼嘉公主深叹一声不再多言。王伯昭道:“雪莺,实话,能和你相处这两日我已经挺知足了,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也没什么遗憾,权当芙蓉梦一场,至少我们做过朋友。”听了王伯昭此话琼嘉公主感从心来,闭目垂下两行热泪,但她的脸上并无悲色,只是深沉的遗憾之容难以掩盖,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命数的安排,人力又怎能战胜天命?
王伯昭道:“既然是这样能享受片刻就是片刻,此一别或许我们就不会再见了,即使再见也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可不会有这样的宜人春色。”琼嘉公主道:“恐怕不能了。”王伯昭道:“怎么?”琼嘉公主道:“我已经到了,你不能再向前走下去,那样会很危险的。”王伯昭抬眼看了看前方,果然不远处便是辽兵大营,他本该早能发现,只是过于沉着同琼嘉公主的谈话这才粗了心,微微一笑道:“那好。”跳下马来,扶着琼嘉公主心跃下马背,将药递在她里,道:“你多保重,我去了。”罢便要上马而行。
琼嘉公主泪湿眼眶,一把拉住了王伯昭的,泪光婆娑,脉脉含情,无尽的伤感一下子尽袭心头,她知道王伯昭这一去将是永别,实是万难割舍,此时的心里真是犹如滚水沸腾。王伯昭勉强笑着,轻轻替她拭去颊上泪水,在她柔美的秀发上慢慢抚摸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有缘再见。”
突然琼嘉公主双臂伸出紧圈住了王伯昭腰围,踮起脚尖,将自己的两片红唇紧紧贴向王伯昭的嘴唇,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王伯昭猝不及防,身体好似触电一般,有些慌乱失措,圆睁双眼,紧握双拳,不知道该如何迎合,慢慢地这份甜蜜随着两人心灵的交汇渐渐融合,一位少年初成,一位年方笄龄,对于亲吻俱是十分生涩,但这份浓情却是无比的真诚。片刻,两人缓缓分开,琼嘉公主掉头跑去,高声叫道:“你也多保重,无论将来如何都不要忘了我。”王伯昭按嘴唇木木呐呐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微微笑了笑翻身跳上马背,调转马头,双腿在马胯上一夹,“驾”的一声向前疾驰而去。
琼嘉公主转过身来只见后面尘土飞扬,王伯昭的身影早已瞧不见了,她望着扬起的尘土怔怔出神,直到尘土散去才微微一笑缓步向辽营走去。
辽营中军帐中只听见“砰砰乓乓”尽是砸杯摔盏的声音,一人声若闷雷,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去给我找,再找不到统统提头来见。”这厉声呵斥中还透着一股悲伤。话的正是辽主耶律延禧,自琼嘉公主追王伯昭而去已近两日,耶律延禧担心爱女安危已派出了十多支人马遍找周围百里山林,但都俱无音信,一支人马在辽营东侧一百多里处的山林中发现了四十多匹野狼的尸体,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具黑熊的尸体同一支断枪,这两处都是王伯昭同琼嘉公主斗战野狼和大黑熊的地方,那断枪正是琼嘉公主被黑熊所折断的“百鸟朝凤亮银枪”,见到断枪耶律延禧更是惊怒伤心,心知琼嘉公主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只是未见到公主尸身,心中尚存万一的希望,这才不断派人加大范围,务必要有个结果。
帐下众军士听耶律延禧呵斥个个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应声退出帐外,骑上马直奔东边而去。一个二十七八岁,双目炯神,甚是精悍的青年男子走近耶律延禧身前道:“父皇,我想三妹她已经眼下还是攻打雁门关要紧,我督造的四十架投石器,任凭它再坚固的城防也能打破,何不”这人正是耶律宗术,不及他话完,耶律延禧怒斥道:“住嘴,你三妹人都没有找到,还打什么仗?”耶律宗术道:“可三妹她或许已经死了。”话声音虽弱但还是传进了耶律延禧的耳中,耶律延禧端起桌上茶碗一把摔得粉碎,怒道:“你给我滚出去。”耶律宗术吓了一跳,慌忙推帷而出。
耶律延禧一下子泄了气,疲坐在榻上,眼圈泛红,默默垂下泪来,哽咽道:“雪莺,你莫不是真的离父皇而去了,你让父皇该怎么活呀。”
就在此时一个妙龄少女推帐急步走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连急喘,道:“皇上公主她她”耶律延禧心头一紧,忙站起身来,瞪大眼睛道:“公主怎么了?你呀。”
这少女也顾不得礼节,提起茶壶嘴对壶口“咕嘟咕嘟”大喝了几口水,纤在胸前轻轻抚了抚,道:“公主公主回来了。”耶律延禧惊喜道:“什么?在在哪儿呢?”这少女还不及话琼嘉公主已掀开帷帐缓步走了进来。耶律延禧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少女拉着琼嘉公主的又蹦又笑,道:“这不是吗?公主好好的呢。”琼嘉公主莞尔一笑,道:“梅姑,不要这么没规矩。”这少女正是琼嘉公主的贴身丫鬟和好密友梅姑,梅姑嘻嘻笑着,欢喜之情难以言表。
琼嘉公主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向着耶律延禧点头叫道:“父皇。”耶律延禧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琼嘉公主道:“对不起,让父皇担心了。”梅姑扶着琼嘉公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皇上,公主受伤了。”耶律延禧初见琼嘉公主神色憔悴就已经知道她受了内伤,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子伤的你?”琼嘉公主急道:“不是的父皇,你别冤枉好人。”耶律延禧一愣道:“好人?”琼嘉公主轻叹一口气,将自己和王伯昭如何遇到狼群,自己如何被黑熊所伤,王伯昭又是如何将自己救到雁门关,游梦龙要捉拿自己王伯昭又是如何挺身相护,如何送自己出关回来细细了一遍,直花了大半个时辰,只听得耶律延禧和梅姑心驰神往,挢舌不下,好似如临其境一般。
耶律延禧深叹一声,道:“这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年纪有此本领和魄力实属难得,我耶律延禧生平只佩服过两个敌人,一个是宋国大将周侗,另一个便是呼延灼,如今我又要佩服第三个人了。”
琼嘉公主道:“父皇,王伯昭就是周侗的徒弟,他还你可能认得他师傅。”耶律延禧道:“我当然认得,怪不得这子的本事这样了得,原来是周侗教出来的。”着冷哼一声,道:“不过也没用,他早晚要走他师傅的老路,可叹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
琼嘉公主道:“父皇他早晚要走他师傅的老路是什么意思?”耶律延禧道:“宋主昏庸无能,只会任用奸臣,想那周侗,呼延灼本领何其了得,但却受到奸臣的排挤陷害,一个早已归隐山林,一个现在又被朝廷罢免,如果有他们两人在我大辽想要攻克宋国可着实不容易了。”
琼嘉公主道:“这还不都是你的计策么?”耶律延禧道:“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本就是狡诈的,要怪只能怪宋廷无知,无能。那王伯昭本领非凡,必将遭到宋臣妒忌,况他又悖逆主将私自放你,定会有人在宋国皇帝面前编排是非,到那时只怕是难以收场。”琼嘉公主道:“顶多就是罢官去职嘛,宋国的将军不做也罢。”她想如果王伯昭被免了职她就可以去找他,那时他就不会再有所顾及,可以将他带到辽国来。
耶律延禧道:“罢官去职是,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一。”琼嘉公主惊道:“什么?”耶律延禧道:“王伯昭有通敌叛国的嫌疑,这在哪朝哪代都是诛灭九族的死罪,宋主会轻易放过他吗?”琼嘉公主身子一晃险些跌倒,脸上木愣愣的,道:“父皇,我们我们能不能不攻打宋国了?”耶律延禧笑道:“什么孩子话,我大辽如今兵强马壮,战将如云,宋国君臣不睦,将有嫌隙,不趁此会攻下宋国更待何时?”琼嘉公主道:“可是可是这样会死很多人的,不仅是宋国人,还有我们大辽的人。”耶律延禧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成就万世霸业,死些个人又有什么相干。”
琼嘉公主知道再如何相劝也难改变父皇的主意,叹道:“父皇,我累了,想回去休息。”耶律延禧道:“好,你先去,梅姑,送公主回房。”梅姑扶着琼嘉公主起身向耶律延禧又施一礼,推帐走出。
王伯昭回转雁门关,陆彦霖问道:“送走了?”王伯昭道:“她应该早到辽营了。”陆彦霖道:“咱哥俩聊聊。”二人相谐就台阶坐了下来。
陆彦霖道:“公主这次走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有什么想法?”王伯昭道:“能有什么想法,只能是有缘无分了。”陆彦霖叹道:“公主确实是个难得的女孩,别你舍不得,换做是谁都舍不得,你们两个也确实般配,这样的姑娘恐怕今后再难遇到。”王伯昭叹息一声道:“现在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陆彦霖轻轻拍了拍王伯昭的膝盖,道:“希望战争尽快结束,辽国和大宋修好了你还有会去找她。”王伯昭道:“大宋和辽国向来势不两立,即便没有战争我和她也万难在一起,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再想这些了,专心御敌,相信过不久辽兵就要全力攻关了。”陆彦霖道:“还有一事让我担心呀。”王伯昭道:“你是怕游梦龙将我放走公主的事上报朝廷?”陆彦霖道:“你难道不怕吗?”
二人正谈间一人哈哈大笑走了过来,正是游梦龙,陆王二人起身行礼,王伯昭道:“游将军,末将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你大量海涵。”游梦龙哈哈笑道:“王将军见外了不是,本将岂是那种肚鸡肠的人?”陆彦霖笑道:“游将军大人大量,这我们都是知道的,全军上下谁不佩服,不知道将军找我们兄弟何事啊?”游梦龙道:“陆将军这话太高抬我了,我和你父亲同朝为官,对陆大人的为人向来佩服的紧,古话的好,虎父无犬子嘛。”
陆彦霖听他话音饱含恭维,心里度量:“不知这孙子又再憋什么坏屎,可得心点。”
游梦龙转头瞧了瞧四周,道:“怎么不见聂将军?”陆彦霖道:“我二弟有事不在,将军找他有事?”游梦龙道:“想那辽兵久战不退,我们这样固关死守终不是长法,所以想同三位将军商议一下该如何打算?”王伯昭道:“我勘察过这一带的地势,倒有一法子可破辽兵。”游梦龙喜道:“什么法子,王将军快。”王伯昭道:“请将军召集诸将,咱们帐下共同商议。”游梦龙道:“好好,我这就去,本将在中军敬候两位。”着一拱。
陆彦霖道:“这家伙只字不提公主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你的事报给朝廷?”王伯昭道:“看情况应该是没有,他还想用我守关呢。”陆彦霖点了点头,道:“笑面虎不可不防,这孙子不是什么好鸟,我们还是心些好,别被他阴了。”王伯昭笑道:“走,商议破辽要紧。”二人着并肩向中军大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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