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张震丘的脸色实在是太过于难看,张歆第一次见着这样的父亲,忍不住身体一震。她有点喏喏地问道:“他他怎么了?”
张歆不问还好,一问,张震丘就觉得怒气上涌,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要不是因为自己女儿任性,非江自流不嫁,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张震丘大跨步来到了张歆面前,面容凶狠地举了巴掌,“你还敢问,你还敢问!你”
可是举起的巴掌还是没有落下,他疼了将近二十年的孩子,又怎么舍得下去呢?他又气又绝望,哎呀一声,又重重放下了手。
可是他这个姿态,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儿子快步走过来,问道:“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妹夫怎么了?”
“你们的好妹夫好妹夫啊!”张震丘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几岁,连鬓边的发似乎都变白了,他紧紧握住拳头,沉声道:“内书房被人动过了。”
大儿子也是身体一震,立刻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这事是江自流做的?”
“必定是他,一定是他啊!可恨我居然看不穿他的真面目,可恨他竟然利用起了歆儿!”张震丘着着,就觉得一阵悲凉涌上心头来,一股闷血涌上,竟喷了出来!
“爹!”
“老爷!”
场面瞬间混乱,张歆听出了一些不祥的意味,扶住张震丘,急急问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自流怎么了?他什么真面目?”
“来不及解释了。”吐出一口血之后,张震丘脑子一下子活了过来,他知道,被偷走的东西都太重要了,那都是死罪的东西!他一把拉拽住自己女儿和儿子,“你们快,快跑,换上衣服,分头跑,躲起来。”
几个儿子都不是庸才,明白过来现在情况危急,只是不肯丢下父亲跑掉,“父亲,我们不走!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一定逃不掉的,在这里反而能给你们拖延一点时间,快跑!”张震丘用力把张歆塞进了大儿子的怀抱,“带着歆儿跑,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回头!”
“我不走!爹我不走!”张歆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爹,我们为什么要跑?!”
那些下人们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明白为什么从聚集到要逃跑,发生得这么快。虽然没明白,但是也知道太尉府似乎要完了,一时之间人心散涣,都有了想要逃走的冲动。
大儿子一咬牙,拉着自己弟弟妹妹,掉头就跑,“走!”
“爹!”张歆哭喊着不肯离去,但也被死死拽住。
下人们一看,顿时站不住了,一窝蜂地全跑开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张家要完了!”
哗啦啦的,所有人闹闹哄哄就冲进了屋子里面。他们有人把自己的东西,有人动了邪念抱住了太尉府中的东西,一时之间,竟全乱了套。
张震丘却好像没有见到这一些似的,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书房跟前。
个别下人跑得比那几个少爷还要快,竟然一下子就冲出了侧门,正准备逃跑的时候,突然一把大刀出现在了他面前,差一点就直接割了他的脖子。那下人身体一抖,不敢动了。
“滚回去。”
那下人见着那把刀尖利的锋刃还在发着亮光,一连吞咽了几下,慌慌张张地往回跑,这转头的一瞬间,才看到原来太尉府竟不知何时被包围了!
他跑了进去,忍不住叫道:“官官兵把府邸给包围了!”
“怎么会这样!”
顿时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了起来,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张歆的哥哥们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张歆被大哥哥拉拽着,看到大家慌乱的样子,自己也不禁有一些无措了起来,她像是要为自己壮胆一般,高声喝道:“到底是谁竟敢包围我们家,我看他是找死!”
“歆儿!”大哥拽了她一下,不让她继续话,继而转头对几个弟弟道:“去看看还有没有逃出去的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好。”
几人分头行动,张歆彻底慌了,拉住大哥的手,“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太尉府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但父亲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走,一定是发生大事了。”大哥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不过并不方便对张歆。他现在最怕的是已经完全没有了逃生的路,被抓了个正着。
正如大哥所担忧的那般,整个太尉府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不仅仅有着步兵在守着,再外一层还有着一些弓箭手,但凡有人从墙上爬出来,立刻就会被射得一身窟窿。
见包围得严严实实,柳斐然与初玉尘对视了一眼,朝后者点了点头。初玉尘便举起手来,让人上前敲门。
一名长得壮实的士兵上前,巴掌重重地拍在门上,“开门开门!”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惊雷响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站在了一起,瑟瑟发抖着却不敢上前把门给开。只听得外面的人又在叫,“快开门,若是不开门,罪加一等!”
“怎么办?”众人议论纷纷,终究没敢上前把门开,而外边的人等得不耐烦了,突然没了敲门声,而后就响起了撞门的巨响!
“咚!”
“啊!”胆的人都叫了起来,抱成了一团。
门几下子就被撞开了,士兵鱼贯而入,初玉尘和柳斐然一同踏进了太尉府中。初玉尘环视一周,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给我搜!”
“是!”
“你们都站一边去,不许动!”
到底太尉府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下人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曾经威风凛凛的太尉府,一定都完了。
柳斐然走到一名在瑟瑟发抖的婢女跟前,声音温和地问道:“你们的祠堂在哪?”
那婢女不知道为什么柳斐然会问祠堂的位置,但是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死掉的她,还是颤抖着手指了一个方向。柳斐然便回头对旁边一队人马道:“你们跟本官来。”
“是。”
问祠堂位置,当然是因为祠堂暗室里的那些东西了。据江自流所,不完全统计之下也是那几千万两,这对于亏空的国库而言,简直是来了一场及时雨。
柳斐然和初玉尘一同去到祠堂,祠堂门上的锁被一刀砍断开来,然后两人便领头进去了。祠堂里摆着张震丘祖先的牌位,可是张震丘是德鲁王爷的儿子,那么这些所谓的先祖牌位,恐怕都是假的了。
祠堂里的蜡烛还在燃烧着,香炉里也有香烛,倒是看不出问题来。柳斐然却上前拧动了烛台,牌位位置果然如江自流所的那般移动露出一条暗道来。
一路走进去,来到了密室跟前,遍地的金银珠宝,实在是太多了,柳斐然是有所估算,可是见着的瞬间,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这还不包含玉室里面的那些玉石,要是囊括那些的话,恐怕价值不仅仅是几千万了!张震丘何其贪心,居然收拢了这么多的财物!
后面跟来的士兵也都看呆了,一个两个都傻愣愣地看着。柳斐然率先回过神来,回头果真是看到了士兵们眼中的贪婪,便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顿时把所有人的理智都拉回来了。他们吞咽了一下,虽然收敛了贪婪之意,但还是给压制住了。
柳斐然带着初玉尘往放了圣旨那方向的密室走去,却在进去之前,回头了一句,“要适可而止,不要忘了你们的兄弟。”
他们脸色大喜,“谢大人!”
这本就是抄家时候不成文的规矩,抄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入到抄家的士兵手中。他们大步向前挑了一些东西放进怀里,喜逐颜开。
初玉尘不明白柳斐然为什么要纵容他们这样,忍不住低声问道:“姐姐,这”
柳斐然摸了摸初玉尘的头,同样低声回答,“殿下,水清无鱼,抄出来的东西和给他们的东西相比,不值一提,又何必太过于拘谨?权当是辛苦费罢了。”
“水清无鱼么”初玉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密室里那两个箱子都在,看来当初张震丘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却也没敢擅自搬动这些东西。毕竟一旦流露出去,一个不慎也会惹来杀身之祸。
柳斐然拿出了箱子里的那个圣旨,见着属于元国曾经的印玺,忍不住吐了一口气出来。恐怕谁也没有想到,张震丘竟然不是璟国人吧?
祠堂里的东西自有士兵搬出去。柳斐然拿到了圣旨,便和初玉尘一同出去了。这一次,她们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来到了内书房跟前。
由于没有办法逃离,张震丘那几个子女没有办法,也都全部都聚拢在了内书房前,站在了张震丘身后。
和前院那些下人相比,他们一家子显得平静从容得多。张震丘在前,几个儿女在后,全都挺直腰杆,静静地看着柳斐然和初玉尘二人走了进来。
张震丘见着这绯色官袍加身的柳斐然从容走过来,眼睛也不禁眯了起来,倒是又露出了笑容来,只不过话里才露出了森然的杀意,“早知如此,当日我就该助田中玉一臂之力。”
“若有早知,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柳斐然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是充满了温和,在张震丘一众儿女要杀人的目光之中,从容地行礼,“见过太尉。”
“柳大人快快请起,老夫担不起柳大人的礼数。”张震丘嘴里客气着,可是身体却一动不动,“想来我那女婿,出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柳大人吧?不然柳大人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提及到江自流,自然也会想到张歆。柳斐然也是对张歆有着歉意,故而并不愿意提及,只微微一笑,“太尉担得起。”
张震丘冷笑一声,“起来,老夫倒是好奇,我那女婿何时与柳大人勾结在一起的?是在成为我女婿之前,还是之后的事情?若是之前,老夫倒是要一句,柳大人好手段,老夫佩服不已。”
张歆听得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感觉心中有着什么东西崩塌了,忍不住尖叫道:“爹!你在什么?什么勾结?!”
张震丘死死地盯着柳斐然,一字一句地道:“傻女儿,江自流根本就不喜欢你,他是内贼,是奸细,是柳大人的人,是掰倒我们太尉府的重要棋子!是造成我们全家即将身首异处的罪魁祸首!”
张歆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