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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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消息散播出去,真的是言锦庭做的吗?

    不是的,他没有这样做,不过,和他也脱不开关系。他不过是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田中玉罢了。

    田中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散播出去,言锦庭不准,但是显而易见,他还是散播了出去。看这满城风雨,言锦庭是不出的痛快。

    他敢保证,明日肯定会有人弹劾柳斐然,可惜他没能亲自目睹这一幕。言锦庭面容狰狞地笑了一声,又恢复了他儒雅的模样。

    而此时的督察院中,江自流脸色不定地看着呈上来的供词,“这是他们的供词?”

    “是。”

    供词虽然给了,可是却不是江自流想要的。上是一个中年男子找到他们,给了一百两,让他们传播出去。他们本来就是地痞流氓,一咬牙,就把事情给应允了下来。

    江自流隐约觉得,这一次想要把言锦庭揪出来,没那么容易,“那这个中年男子呢?”

    “卑职已经命人去查。”

    江自流挥手让他退下,开始思考了起来。如果不能把言锦庭揪出来,那么督察院第一次出手办的事,就明显服不了众了。

    而今指向的这个中年男子,言锦庭恐怕也知晓会到这个地步,那么这个人恐怕……会遭到灭口。

    江自流手指一用力,把手中的供词给捏成了一团,上挑的眼角处满是寒霜。绝不能让言锦庭就这样逃脱掉,不然拿什么脸面去见陛下?

    初玉尘和柳斐然关系暧昧不明这件事,在祁城传得沸沸扬扬。原本只是自己知晓的消息,现在突然变得天下皆知,潘若烟有一瞬间的恍惚,差点以为是自己做的。

    但是她没有,她把这件事当做是一个秘密,死守在自己的内心里面。偶尔会从这段隐晦的关系中感觉到落魄,偶尔又会从这段关系中感觉到安慰。她也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感触,但是她由衷地想要隐藏这个事实。

    得知外面流传的消息,潘若烟第一反应就是田中玉做的。虽然她并不知道田中玉从何得知,但是这件事传出去,最恶劣的情况不就是柳斐然身败名裂么?而这一点,正是田中玉所希望的。

    潘若烟精神有一些恍惚,可也还是坐在了田中玉的厢房之中。

    他的房间里简洁得很,除了必要的东西,任何装饰品都没有,也没有丝毫人烟,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潘若烟站在窗边,这扇窗却是被他封死了的,根本推不开。

    不知道等了多久,据出去买点东西的田中玉,这才缓步踏了进来。田中玉一看是潘若烟在这儿等着他,暗哑难听的声音传来,“姐找老奴什么事?”

    潘若烟回首,仔细量田中玉,最终在他靴子上,看到了一滴血。潘若烟瞳孔微微一缩,问道:“外面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田中玉发现了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便看到了自己忽略的一点血迹。好在并不明显,不特意看不会发现。田中玉佝偻着身体到一旁的箱子拿出一双新鞋,自顾自地换上。

    潘若烟心底有种莫名的愤怒,“刚你是去杀人灭口了对不对?”

    田中玉换上了鞋,把那双沾了血迹的鞋子塞进箱子里,这才看向潘若烟,“江自流查到了他身上,他得死。”

    潘若烟皱起了眉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怎么得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相信。”田中玉对着潘若烟露出了微笑。

    潘若烟有些气恼,虽然她也没有立场什么,“只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对柳斐然根本起不了作用。”

    田中玉却不在乎潘若烟的泼冷水,“就算不能真的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可给她造点麻烦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朝,立刻就有人弹劾柳斐然。

    “柳相成为百官之首,却枉顾朝廷律法,蔑视皇家尊严,出入宫中如入无人之境。陛下重情,怜柳相乃辅国之臣,尊为帝师,可柳相得寸进尺,竟不知收敛,实在是有损我朝之颜面。”

    话者并不是哪一方阵型的人,事实上,这件事发酵起来,也是那一群谏议大夫在蹦跶,而别的人根本就不敢出声。

    因为这个消息,除开两人可能存在的恋情之外,更多人看到的是这消息底下,两人同进退的亲昵关系。他们如今要是把柳斐然狠狠地踩了下去,陛下心里只要还有柳斐然,那必然就是会日后找回场子,陛下是君,他们是臣,如何敢触这个苗头?

    也只有这一群谏议大夫,他们一天天的专门找别人的麻烦,不图官场晋升,也不图钱财,只图一口气,图个名留千史。

    当然,这还包括了一个不是谏议大夫,可一样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那就是初玉尘的另一位帝师,张松。

    要张松早前被初玉尘设计到辞官,而后复用,因柳斐然对他有恩,他也勉强承认这个女子比一般男子要厉害的事实。而后他专心搞他的著作,还有就是传教授道,很少对朝事提出自己的声音。

    可若他改变了自己的性格,那也错了,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平日里他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今天这事儿可是完全地突破了底线了。

    这实在是太过于有悖伦理了,两个女子怎么可以在一起呢?这男女相结合才是大统,若都是像她这样,那还得了?况且她恶心人也就算了,竟敢还把陛下拉下水!

    他那可怜的陛下啊,才十几岁的年纪,从把柳斐然当做是母亲一样看待,竟然遭受到了她的毒手,实在是可恶!

    在张松的眼里,柳斐然就跟路边的牛粪似的,浑身都散发着恶心的臭味。哪怕以前受到了她再多的恩惠,和这件事情相比,都没有任何的回转余地!

    张松大步向前,声音洪亮充满正气,“陛下!许大人得甚是有理,柳斐然身为丞相,蔑视皇室,是为不尊,年二十又八,尚且未婚,柳家独苗尚未有后,是为不孝,利用帝师的身份妄图接近陛下,身为不仁,如此不尊不孝不仁之徒,枉为人臣!”

    张松平时安静惯了,让初玉尘都没想起这号人物,此时见他跳出来,顿时有种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的感觉。初玉尘心底愤怒,听听他的这些话,是人的吗?!

    张松似乎还不够解气,朝着柳斐然看了一眼,继续道:“陛下,亲忠臣远人啊!不要被妖言所迷惑,行有悖伦理之事啊!”

    初玉尘都气笑了,“这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们倒好,直接就把这屎盆子扣在了朕和柳相身上。”

    见这一群大臣还是不肯退下,初玉尘冷着声音问道:“朕与柳相清清白白,不过是外面传了一些流言蜚语,你们就当真,跑来离间朕和柳相的关系,你们居心何在?!”

    张松梗着脖子道:“陛下圣明,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妖人迷惑,可臣的也是事实,陛下不肯立皇夫,留她在皇宫中留宿,如果是忠臣,又如何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柳斐然听得张松的难听话,心中难免也有一些不舒服。某方面而言,他得也并没有错,确实是因为自己,陛下才不肯立皇夫。

    她神色明显露出了几分悲怆,在上头的初玉尘见着,只觉头皮发麻,心里慌乱了起来。最怕的就是柳斐然被张松的话给扰乱的心神,若是真的算为此远离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初玉尘急了,一拍扶手,“胡八道!朕不立皇夫,不过是因为朕尚且年幼,不宜过早。况且朕让柳相留下,不过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商论罢了,这些事情在尔等口中,却成了此等污脏之事,岂有此理!”

    柳斐然此时眼睛已经发红,她撩起官袍,徐徐跪下,温润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长弘宫中响起,“陛下……臣有罪。”

    主角儿发话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只见得那个跪在地上的重臣,声音微颤地道:“自当年先皇仙逝,陛下夜不能寐起,臣每天都为陛下守夜,待得陛下及笄,臣自知此事不妥,便自行不再入宫,偶尔为之,不过是陛下怜惜微臣。臣虽觉得不妥,却又不舍陛下,也就没有阻止陛下的决定。”

    “却不想,微臣的一片赤诚之心,竟引得他人如此污蔑,染了陛下的声名,臣心有愧,若非微臣,断不会有今日之事,求陛下责罚。”

    柳斐然的话,让初玉尘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能坚定就好,那么一切都好。初玉尘眼眶也是有些泛红,“柳相请起,柳相何罪之有?不过是君臣之间的秉烛夜谈,外面的话,柳相不必介意。”

    柳斐然却深深地叩首,“臣差点就酿成了大错,如张大人所言,臣实在是担当不起丞相这个职责,无颜为官,还请陛下成全。”

    “什么?辞官?朕不许!”初玉尘眉头一皱,立刻把目光落在别人身上,“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你们就要丞相罢官,怎么,现在事情都不需要证据,就能下定论了吗?!”

    张松不退让,顶着初玉尘要吃人的目光继续道:“臣不敢,只是出了这么一件事,在查明真相之前,丞相应当避嫌才是。”

    柳斐然心中暗叹一身,清闲一些日子,这是在所难免的了,于是她请求道:“臣认为张大人言之有理。”

    初玉尘媚眼眯了起来,心中一惊盘算着又要再次把张松给弄走了,“朕不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事休要再提!”

    罢初玉尘甩袖离去。

    朝臣无言片刻,柳斐然从地上爬起来,才逐渐有了声音。张松走过去,站在柳斐然跟前,“柳相最好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柳斐然面色不变,只是桃花眼因先前的情绪而略有红意,她客气地朝张松拱了拱手,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