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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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过上元,便又恢复了早朝。百官在这个期间,早已通了气,包括柳斐然在内都是点了头,故而大臣们都精神焕发,准备请求陛下广纳后宫。

    初玉尘通过柳斐然早已得知了他们的算,故而对他们提出这个请求,也一点都不惊讶。她手里盘玩着两颗玉石,玉石晶莹的光泽衬托着她的手更加白皙漂亮,修长的手指缓慢转动着两颗玉石,直到听到大臣的话才停了下来。

    初玉尘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谏议大夫,“纳后宫为之过早,押后再议。”

    “陛下,如今已是安顺九年,皇室在风雨中也飘摇了九年,如无根浮萍,陛下还请三思啊。”

    叔青司在这件事上,难得也出了风头,他上前一步,恭声道:“陛下,年前皇城中流传的谣言,诋毁皇室、中伤柳相。虽已经被压制,可私底下难免有人窃窃私语,实乃大为不敬。”

    初玉尘一时没琢磨明白叔青司为何这个,只是道:“朕倒要看有谁敢胡八道。”

    叔青司赞道:“陛下威严浩荡,自是不敢冒犯,只是这对于柳相来,毕竟事关女子清誉,柳相尚未娶夫嫁人,恐怕是为不妥啊。”

    叔青司的潜台词出来了,流言传着,不就是因为她们都是孑然一身,目标太明显了吗?初玉尘倒还好,毕竟还年轻,可柳斐然已经要三十岁了,却还是一个人,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么?

    既然陛下不算立皇夫,那不妨柳相嫁人,就看陛下怎么选了。

    初玉尘美眸明显闪过些许的冷意,语气倒是颇为犹豫,“这……叔大人得有理,不过,柳相是否要娶夫嫁人,朕也不好过问啊。”

    柳斐然真的是没有想到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只好道:“臣心系百姓,无心儿女私事。”

    初玉尘便又转动起了自己把玩的玉石来,知道叔青司在等自己问他提这个干嘛,便偏不接话,“叔大人若是有介绍,不妨私底下找柳相,这是朝会,这个……不太方便。”

    初玉尘此言一出,一些大臣愣是没憋住,笑了出来,余下的,无一不是脸色古怪。叔青司也是脸色一阵铁青,暗叹初玉尘的油盐不进,只好挑明道:“柳相身为大臣,娶夫嫁人乃是私事,而陛下广纳后宫,却是国家大事。”

    初玉尘装傻充愣,“这就是朕的私事,就如同朕的私库一样,你们这是想要从朕的私库里拿东西吗?”

    叔青司又气又无奈,这两者如何能比较?“陛下宠幸谁,是陛下的私事,但陛下尚未有后,璟国尚未有继承人,便是国家大事!”

    叔青司一咬牙,撩起衣摆便跪了下来,“还请陛下以后为重啊。”

    百官都跪了下来,“请陛下以后为重。”

    “朕不过是十七岁,你们就好像朕已经垂垂老矣了一样。”初玉尘声音难免带了一点冷意,“待再过两年,再跟朕谈吧。”

    有人在底下急了,不顾身份大喊,“陛下!民间流传陛下不爱男子爱丞相,这至朝廷脸面于何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乃是亡国之兆,再这样下去,民心不稳啊!”

    初玉尘脸色顿时变得冰冷无比,“事情已查明,乃是无稽之谈,尔等却造谣朕不喜男色好女色,亡国之兆?尔等气死朕才是亡国之兆!”

    “臣等不敢!”

    叔青司偷看柳斐然,示意柳斐然话。

    柳斐然心中无奈,却也只能开口,“还请陛下息怒,只是陛下为何不愿开纳后宫,总得有个缘由,好让臣等安心啊。”

    柳斐然这话得在理,问出了所有人心里所想的。原先大家都怀疑她与陛下的关系,可见她出这话来,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倒是在朝臣尾部的潘若烟,听得柳斐然这番话,一时惊讶得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方向。

    柳斐然为什么会这样的话?难道她站在了朝臣这一边?那陛下该得多难受?潘若烟又忍不住看向初玉尘,却见初玉尘面色十分的平静,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只听得初玉尘道:“朕让苗缈看过,苗缈曾,女子最好二十之后再要孩子,这样对女子的身体有好处。”

    朝臣都是一噎,万万没想到,陛下还能从这个角度问题。当下就有一些年迈的臣子反驳,“臣活了一辈子,第一次听闻这种法。”

    又有人道:“陛下与苗姑娘私交颇好……”

    初玉尘冷笑一声,“你们妻妾成群,又怎么会留意女子最佳生育时间?横竖这个流了那么死了,再娶一个就是了。”

    初玉尘这话得太重了,噎得朝臣都不敢话。对于初玉尘的敢,他们又有了新的见识,一些脸皮薄的,都不禁有点泛红。

    这陛下不愧是陛下,才十七岁,尚未娶夫,起这些东西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初玉尘铁趁热,“历任女帝未满二十生下孩儿,哪一个不是饱经风险?只差没血崩而亡。行之不能行事,而朕乃是唯一传人,若是朕落了个难产而亡,谁担得起这个责任?朕问你们担得起吗?”

    朝臣们大气不敢喘,他们没有一个人对此有点了解的,更何况本就男女有别,他们又不敢。要是换个女子吧,敢这样冠冕堂皇地出这样的话来,恐怕会被这一群男子大骂有辱斯文,然而这个人是陛下,他们就不敢了。

    “臣等不敢!”

    初玉尘冷笑连连,“我看你们倒是挺敢的,朕知道你们不信服,有本事你们就自己回去,找个女科圣手,问一问到底是不是朕所的这样。”

    大臣们那叫一个哑口无言,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只听得不知哪儿传来的一道弱的声音,“那……那大可先充实后宫,子嗣到时候再要。”

    初玉尘惊叹一般地一拍御座的扶手,“哎呀!你们怎么就不懂呢?后宫一有男子,个个俊秀有才,朕这天天见着,经受不住美色诱惑该怎么办?!”

    可见长弘宫内跪着的大臣半数一个支撑不住,手一抖就趴在了地上!

    初玉尘实在是太敢了,这种话,哪里是能在朝会这种地方的啊?!大部分大臣的脸都涨红了,就连叔青司,都是苦笑连连,为初玉尘这番石破天惊的话感到震惊。

    柳斐然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要不是知道初玉尘是怎么个性子,断然是会被她这番话给迷惑。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皇帝,竟然会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慎言啊!”一些老臣都要哭出来了。

    初玉尘假装咳嗽一声,不再这个话题,“行了,你们都起来吧,一天天的就爱往下跪,以后都跪着上朝好了。”

    要不是心疼姐姐,才不管你们这群只会给朕添堵的。

    “谢陛下。”

    众臣站起来,然后就发现,原先的恳求,不出来了。这……这陛下话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还能怎么个开口呢?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心里,回去先问问自家夫人,这女子生育到底是不是如此凶险了。

    于是再一次的逼迫就在初玉尘游刃有余的应对中结束了,柳斐然抬眸见着初玉尘明艳尊贵的脸,心中好笑,桃花眼里的笑意就掩不住了。

    初玉尘看到了,于是她趁朝臣没注意,对她眨了眨眼睛。

    柳斐然哑然失笑。

    待得一散朝,初玉尘的这番话就传出去了。言锦庭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整心态,督察院发生的事情,宛若一个噩梦一般,让他半夜惊醒,仿佛还处在那个环境之中。

    他现在一看到爬的东西就觉得恶心至极,无意在府中看到一只蟑螂,更是把所有的奴才都了一通,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家仆更是被卖掉,也不知死活。

    这件事对于他来就是一份不可抹去的阴霾,每天郁郁寡欢,想起江自流、初玉尘和柳斐然三个人就恨得牙痒痒,面子全丢了不,还让他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才过了半个月,明显见得他脸上的儒雅全都消失了,整个人阴冷抑郁,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听得别人来报朝中的事情,手中的茶杯顿时被他捏爆了!陶瓷碎片割破了他的手,茶水和血迹混在一起流了下来。

    言锦庭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人,“你是,初玉尘服了朝臣?”

    “是。”

    言锦庭气了个仰倒,一脚踹向一张凳子,发出一声巨响,“该死的!该死的!”

    为什么连给她找不痛快都做不到?凭什么?!凭什么?!

    “啊!”言锦庭气急,又是一脚踹向倒在地上的凳子,可偏生还没瞄准,错脚踹空,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往凳腿上撞去。

    “世子!”下人惊恐地要去扶他。

    “滚开!”言锦庭狠狠一甩手,跌坐在地上,举起一旁的凳子,就要往那下人身上砸去!

    只是这凳子砸到一半就砸不下去了,言锦庭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凳子,又惊又气,红着眼抬起头来就破口大骂,“谁敢拦……”

    声音戛然而止,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言锦庭满脸震惊和无措,慌忙松手,跪倒在地。

    “锦庭见过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