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南下
俗语有云: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
翌日,陆成志和谈二少被执行死刑,可在清时分,狱卒往牢里送饭时,就发现了吊在监牢梁柱上的邱氏,等他连忙将人抱下来,邱氏已经死亡多时, 尸体都发硬了。
在她手里攥着一块白布,应该是从内衫上撕扯下来的,上面血迹斑斑地写着字, 竟是一封血书,狱卒不敢耽搁,急匆匆地将血书呈递给了县令大人。
县令柳林易正在收拾行李,他把印鉴用盒子装好, 放于大堂的桌案上,与火签筒置在一处, 蔫头耷脑地扫视眼左右,目光偶有留恋。柳林易实在没想到,只是一个的案子,会让他丢了官, 手指不舍的摸了摸放好的官服,哀叹口气,劝慰自己,走吧, 再看结果也不会改变。
他刚背着包袱,轻装往大堂之外走,家人已经把其他紧要的东西装车,并且在县衙门口等侯他。这时,狱卒捧着血书跑过来,差点撞在他身上,不过却被他提前挡住对方,轻扶了一下。
“如此莽撞急切,成何体统?”柳林易木着脸,习惯成自然,威严地叱喝了对方一声,转瞬想起自己不再是云安县县令,也大底管不了这些人,但他还有功名在身,进士及第,训斥对方几句,也不算失了威风和脸面。
“大人,不得了了——”狱卒没看清人,张嘴欲抱怨几句,又想着县衙内,哪有他耍赖发横的地儿,抬头随便一个大概都要比他强些,遂到口的嘟囔没有撒出来。
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待狱卒抬头,发现是柳林易,便反应迅速地挤出一脸的笑意,了两句,发现县令大人今日的服饰有异,于是他好奇地询问道,“咦?大人,您这是要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柳林易以前便装出门,与人见面,给出的理由全是这个,偏还有人深信不疑,此狱卒就是其中之一。
柳林易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动两下,但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总不能告诉对方,他被罢免了官职,毕竟定边侯来此是秘密行事,他若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就不会不知死活地把对方的行踪透露出来,给全家招来杀身之祸。
不想出真相,眼睛闪烁不定,他转而换了话题,问起狱卒方才的异状,“你刚刚急匆匆跑来,所为何事?”
狱卒被提醒,愣了一下,然后想起重要的事情,忙抬起手,把血书递给柳林易,并解释道,“大人,您请看。”
柳林易抖动承载着血书的白布,以手掌撑着两边,快速地浏览一遍,停顿下来,思忖片刻,才问狱卒,“写血书的人怎么样了?”
“发现时就咽气了。”狱卒老老实实地禀报,不敢一句欺瞒之语。
他已经不是县令,按不该再管此事,但目前似乎也没有其他合适人选,柳林易发了狱卒,这回没有多加犹豫,而是让家人等在原地,表示他去去就回。
于是怀揣着血书,柳林易一路跑着去了客栈,算找东方不败与墨肱玠等人,就连满头大汗都没顾得上擦拭,因为他猜测着没了县令,对方定然会亲自监斩陆成志和谈二少父子,遂也不担心会扑空,导致找不到人。
可偏偏差点他就走了冤枉路,东方不败办完这个案子,与定边侯开诚布公地谈过,自然也没忘记告诉对方,自己失去记忆之事,经过了解和商议,就是一波刚平,一波起,定边侯果然派了墨肱玠,陪着东方不败南下京城,目的是认亲,另外还有随身书信,交予墨肱玠。
两人接受命令后,当晚便收拾好了行囊,早用过膳,一人骑一匹快马,直接出了云安县城。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安排,东方不败留了话给士兵,请对方带至泗水镇钱家庄,告知高芸竹和钱永清,他的去向。另外,他也吩咐了和旺牛,让其随行军士兵回返安宁县城,与家中众人明,并等着他的归来。
东方不败和墨肱玠前脚刚走不远,柳林易后脚赶到,正好错失了两人,但定边侯还未走,他坐镇客栈,已经命令了手下一名将士,午时三刻,监斩犯人。
听人来报,柳林易求见两只的,定边侯让士兵将其带进来,问明原因,方知邱氏悬梁自尽,对方虽是主谋之一,却没有直接杀人,更重要的是,其为女子之身,于律法上而言,可宽恕一二,是以当时东方不败没有判邱氏死罪,只监禁观其后效,但谁都没想到,她会干脆自戕。
“血书何在?”其实律法有一条,如邱氏这般的女人,是可以充作军妓的,若有了子嗣,还可以生下来,但定边侯并不赞同此做法,因为他知道枕边风的威力,再铁血的汉子,也无法逃得过女人的魅力,一旦他的属下被腐化,便不再是铁板一块,而这不是定边侯想要的,所以他杜绝此类行为。
柳林易从怀中掏出血书,呈到定边侯面前,声道,“侯爷,您请看。”
“愧对表姐?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定边侯手持血书,看了数眼,知晓了大概内容,抬首定定地瞅着柳林易,他幽幽地又开口道,“如此结果,也是贪心所致。”
缩了缩肩膀,面对定边侯,柳林易觉得压力很大,他低垂着脑袋,认命地附和,“侯爷的极是。”他也不清楚,自己当时在想什么,竟然抽疯地自动送上门来,昨日刚被摘了顶上乌纱帽,不会还有更悲惨的事等着他吧?
“如此扮,这是要返回原籍?”定边侯承认有些牵怒对方,甚至还怀疑柳林易与端王那边有勾结,好在属下的调查送来及时,这厮虽然无能了些,却胆之极,完全不敢做出反叛之事,也是他这性格,陆成志才屡次与之接触,都犹豫不决,并没有决定渗透和将柳林易拉向叛军。
“嗯,家人已经备好行装,等待在县衙外,学生——学生谢过侯爷的不罪之恩。”定边侯杀伐果断,传闻更是可怕,与之对上,柳林易庆幸自己可以毫发无伤地被撸了官职,而不是断胳膊瘸腿,弄得凄惨无比。
“难得你倒想的开。”定边侯语气平淡,也不知此话是夸赞,还是讽刺,但害得柳林易心紧紧揪起,愣是没弄懂其中的意思,“尔乃一县父母官,当为百姓着想,多做些实事,不要太过顾忌门名望族的权势,反失了自身气节,架空了自己的权利。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怎能处处看他们脸色行事?”
“侯爷教训的是。”柳林易苦着脸迎合,不敢吐槽对方,只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他即使现在反悔也无用,官职都丢了,记着这些话,等儿子长大,教给儿子吧。
“行了,退下吧,回去稍微收拾一下,待午时三刻,你于法场监斩犯人受刑。本侯会派一名属下,随你同行,届时如何安排,你便看着办吧?”正执用人之际,定边侯左思右想,觉得县不可一日无主,自己又不能再像安宁县那般,派亲信过来接手,分散了他的势力,往后用人就不趁手了。所以,他又变卦,一句话决定了柳林易的去留,敲对方一番,留其继续任职,只是他的名字,早上了定边侯的名单,若日后再行差踏错,恐怕便没有这等美事了。
领悟并且明白了定边侯的话中意思,柳林易甚是高兴,心里也免不得微微吃惊,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翻造化,他向定边侯行礼告辞,步履匆忙地出了客栈,向县衙奔去,想要告诉家人如此好消息。
本来定边侯罢免他的时候,他就反醒过,知道究其何因,现在波折过后,更是得沉淀一下,好好思虑下面如何行事,再不能如之前般,浑浑噩噩,害己害人了。
监斩陆成志和谈二少之事不提,单定边侯处理完云安县遗留下来的问题,再查不到其他叛军消息,悄然带兵返回了边城,而这边东方不败和墨肱玠两人,也骑着马,经过半日的奔波劳累,到达了下一座城池。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好互相照应,两人还扮做一对夫妻,东方不败头上戴着纱帽,遮挡了脸部,墨肱玠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只暗暗戒备着四周,他们看起来就像江湖客,长的出众,但也不会太扎眼。
找了家不大不,很是普通的客栈,用过午膳,计算了下时辰,墨肱玠出面,买了些干粮以及熏好的肉干,又拉着东方不败的手,轻轻晃着道,“东方,这些又干又硬,实在委屈你了,等我去包些糕点蜜饯之类的吃食,给你路上搭配着吃。”
“何需麻烦,出门在外,我能受得,还是尽快赶路要紧。”东方不败又不是没吃过苦,路途遥远,一直奔波,即使风餐露宿,于他也不过如此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别生出抱怨之类的情绪,那根本不可能。倒是墨肱玠恨不得把他揣在手心里,这等行为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但也懂得对方心思,换位思考,他怕是比之更甚,所以也就嘴上,若对方一意为之,他也就全当享受了。
“唉,我知你能力强大,但这是我的心意,只希望你吃的用的,甚至身上穿的,都由我来置办,这样方能让我觉得,你是属于我的。”墨肱玠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能滴出水来,俯首吻了对方的唇,自知道东方不败的身世起,他心里就患得患失的厉害,开始愈加宠溺对方,言谈举止也更亲腻,他是想在到达京城前,通过一点点的蚕食鲸吞,完全套牢东方不败,等见到平王后,直接不自明,让对方自己看出两人的关系,也是一种面对未来岳丈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