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重整花月

A+A-

    重整花月

    如今这京城里面,要最热闹繁华的地界,还得数花月楼和景然园。前者姑娘可人、暗香盈袖;后者戏文精彩、茶香醇厚。

    今日这两处地方,那可谓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世人本就爱看热闹,哪里有新鲜事物就涌向哪里。尤其是花月楼,本就是风月场里的翘楚。

    虽然不少人贪恋花魁美名,但是囊中羞涩,一直无缘得见。如今免费公演的存在——不花钱就能见众美争奇斗艳,众人自然抢着去看。

    “花月楼的新老板,倒是个商业奇才。”

    天名楼的雅阁,侍从重重把守四处,内间被屏风隔出内外。

    一眼就看见那肥头大耳的掌柜在屏风外端正坐着,神色紧张、姿势恭谨。

    听闻对方盛赞花月楼老板,掌柜只是笑笑,不表赞同。

    “怎么,你有不同的见解?”

    “贵人久居深宫,对于市井风气可能不够了解。这花月楼,外头瞧着热闹,可开门做生意,若是赚不到银子,再热闹也只是镜花水月,终究无法长久。”

    “花月楼的热闹只是镜花水月,此话何解?”

    ”这个嘛“掌柜娓娓了缘由,他解释得详尽,那屏风后的贵人也频频点头。

    “原是如此,是我想岔了。”

    听着这般辞,那掌柜连忙奉承:“您是何等的尊贵,这种事出来,都怕脏污了您的耳朵。”

    那人并不理睬掌柜,径自着自己的判断:“依照你的描述,这花月楼的新管事,虽然聪明敏,但也缺乏经验,估计是个年轻人。”

    “贵人对她有意?需不需要我们”掌柜做了一个缝嘴巴的动作。

    对方却没有出声,掌柜保持着恭请的动作,半天不敢直起腰,不多时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落在别人眼里,还以为这掌柜在拜屏风,场景很是诡异。

    再沐鸢歌这边,一大早,大太监来宣读过赏赐,礼品单子上不乏奇珍美玉、古董玩物,听得宫中内侍也有些咋舌:皇帝好大的笔,这是要填满国公府啊!

    沐鸢歌心中愉悦,但也不敢多显露喜色,她依照宫廷礼节谢过皇帝恩典。那大太监拉过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咱家过,您的面相那是大大的有福,这好日子啊,那都在后头。”

    这是有意同自己结交,沐鸢歌作出判断,耐心地陪太监闲话。要知道宫廷内侍身份虽然卑微,但他们才是这宫中的红人,万万不能得罪。

    作别众人,沐鸢歌坐了马车,后面跟着长长一串封赏,回了国公府。国公夫妇被这些赏赐弄得有些眼花缭乱,但他们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点了管家并娘子们一起动,有条不紊地把东西理进府邸。

    沐鸢歌跟外公外婆道过安,换了粗布麻衣从后门走了。当日她在花月楼中不告而别,都没来得及叮嘱花娘,不知道花月楼中是否发生变故。

    她刚踏进楼内,花娘就接到通报,她撂下活计急急迎来,沐鸢歌打量她的脸色,见对方姿容丰腴、神情自得,显然没有烦心事。

    这么看来,自己离开花月楼的这些时日,楼里没有大变故。沐鸢歌稍稍定了心,也不欲跟众人废话,提步去往二楼,花娘很快窥屏沐鸢歌心思,同身边的厮吩咐:“去叫账房先生过来,就木姑娘回来了,现在要盘账。”

    那日沐鸢歌突然离开,楼内众人昏睡不醒,还是花娘最先清醒,她从扶梯上支撑起酸软的身体,吃惊地发现楼内一片死寂。

    女人吓得魂飞魄散,指哆嗦地试了众人鼻息,发现众人都还活着,不多时还相继醒转。

    花娘怕众人怪罪,不敢承认有昏睡之事,她推楼内换了新酒,酒劲忒大,大家都是第一次喝,不知酒劲深浅,难免上头,才会醉了半宿。

    花月楼的信誉不错,大家也没多作怀疑,在暖香温玉的怀抱里继续谈笑。那一夜就这么搪塞过去,花娘

    清点全楼,发现只不见了沐鸢歌跟她的丫头。

    但楼中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主仆二人悄然消失。花娘眼光老辣:这位木姑娘,估计是大有来头。她混迹江湖多年,自然知道有些东西不该多问。

    花娘担心惹祸上身,佯装不知道沐鸢歌突然失踪,旁人问起木歌下落,花娘就答木姑娘回家去了。

    沐鸢歌在房内坐定,账房先生谦恭地立在她身侧。沐鸢歌是穿过来的,心算本就拿,后来又跟账房学过看账,她了解了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略略看过几个数字,把账目一合计,就能算个清楚明白。

    花娘本信心万分,但看沐鸢歌脸色凝重,她也跟着心下惶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近楼里生意不错,尤其是酒楼给的分红,那可真是收获颇丰:众人争着想看花魁斗艳,酒楼内宾客满座、日日爆满。花月楼亦是热闹非凡。酒楼收益加花月楼进账,账本应该相当好看才对。

    “花娘,楼内宾客往来的记录在哪儿?”沐鸢歌看完账单,眉头微蹙,指名要另一份明细。

    这个所谓的”宾客“记录,即是姑娘们“通勤表”,详细记叙了哪一位姑娘接待了哪位爷,对方是清谈还是留宿、叫了什么茶酒吃食、给了姑娘什么赏赐玩物

    “在这儿呢。”花娘撩开水袖,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姑娘可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这几位贵人,最近来得少了。”沐鸢歌细长瓷白的指过册子上最尊贵的常客,“而这几位习惯把娘子们叫到府邸作陪,但最近半个月,都没有动静,是换成别家的相好吗?”

    花娘有些吃惊,这些变动她自然也看在眼里,但她只觉得是那些贵人喜新厌旧,没太往心里去。

    “姑娘年纪还,不懂这里头的人情世故。”花娘莞尔一笑,觉得沐鸢歌这问题幼稚,“要知道淫浸风月场的老,本就多情好色,谁不是这家青楼逛个三五日,再换别家青楼养个相好。”

    “咱家姑娘虽然出色,可看久了,也总有厌烦的时候”

    “你查过他们的踪迹了吗?确定他们换了别家?”沐鸢歌不耐烦听花娘絮叨,直接问了关键。

    “来也是奇了,我问过相熟的几家青楼,这些爷似乎转了性,倒也没找其他家的姑娘,有几位宴请同僚,找的也是官伎许是嫌我们姑娘不干净?”

    “可能”“许是”,花娘好歹是风月场的老,但对于问题的描述这么模棱两可,沐鸢歌不禁皱了眉,在心中给她判了个中下。

    往后她还需要在皇宫和国公府之间周旋,没有太多时间主持此间事务,而花娘不堪大用。她需要另找一位警管事,在花月楼接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