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误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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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入陷阱

    沐鸢歌端坐在软轿中,青舒坐在她身侧,神情紧张,四处戒备。

    可能她的确有些托大。沐鸢歌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心中苦笑。原本依照她的安排,唐国公的护院也要带在身边,但她怕这些护院暗中向国公禀报,引得外公外婆担忧。

    左右思量过,又带上了自己全套的“暗器”,只叫了青舒一个从旁跟随。为了装成楼中娘子,车夫跟楼中壮汉也带了几个,但这些人功夫一般,就怕到时候反而成了累赘。

    不过她依然有后招:北寒宸。

    她依稀感觉到暗影依然跟在她左右,暗中守护,不敢惊扰。这让她很满意,毕竟鬼王势大。但到底没有事先沟通过,她也不知道北寒宸能否与她心意相通,可千万不要弄巧成拙。

    沐鸢歌这么想着,也留神听着外间的动静。外面人声嘈杂,虽杀人案时有发生,但依然阻挡不住纨绔

    们寻欢作乐的脚步:左右死的是女人跟扈从,他们又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出行多带几个家丁便是了。

    她充分调动了五感,着重留意四周味道:这条街香粉味道浮重,但味道交杂,糙得很,该是流花街;这里有水声,依稀有皂角的味道,是市井人家的住户;唔,这个味道,馄饨摊子出来了

    虽然隔着轿身看不见外头,但香味里藏着一个活色生香的世界。

    这个味道,缠绵香甜,是栀子么?京城众巷道,似乎有一条种了栀花。她颦眉分辨,青舒察觉到,也神色凝重地望过来:“姐?”

    “嘘。”沐鸢歌作了一个势,但外面依然人声鼎沸,经过的是闹市街,那歹徒再怎么自信,也不会选这种地方动。

    是她神经绷太紧了吧?轿子很稳,她分辨出一点果茶香气,又闻到一缕线香:奇怪,这是哪家在祭祀么?还是经过了庙宇?

    味道太杂,她多吸了几口,想要分辨,丝毫不敢大意。

    马车似乎遇到了石块,车身颠簸,她的身体随着前倾,可能是坐久了,头有些沉,也有些晕

    沐鸢歌眼前一阵眼花缭乱,但女人心中陡然惊觉:不对劲!

    但她的反应还是来迟了,困乏缠上她,扩散到四肢里,她险些都支撑不住坐姿。

    沐鸢歌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歹徒果然是用香料迷晕众人,但并非是一味香料,他在他们行经的路上,分别布置了几种熏香,单独去嗅并不会有什么不妥,可若是相继吸进去,效果如同把熏香直接混杂在一起。

    尤其是她有意分辨,每每到一条街,都重重吸入几口,如今中毒最深。

    怎么办!沐鸢歌瞥一眼昏昏沉沉的青舒,知道她也在勉力支撑。而车厢外,寂静无声,不多时,马车也停了。

    来了。

    沐鸢歌以撑住车厢,她故意没铺软垫,木板上细的木刺滑入她的肌肤,十指连心,疼痛感让她稍稍凝聚心神,她聚起最后一点气力,将银针滑出指尖,

    狠狠刺进双食指,血珠成串,很快沿着伤口滚落。

    银针上被她事先涂过各色清神药,原本是留做后,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是她大意轻敌,太看那人了。

    车联被风挑起,沐鸢歌佯装中毒,软绵绵地靠着车厢,轻轻抬起眼。

    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皮——对方戴了面具,他身形矮,动作灵活,看向沐鸢歌的眼睛流露出惊艳,但并不淫邪。

    男人轻轻地“咦”了一声,但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就有箭矢裂空而来,牢牢钉在车板上,男人早已察觉,一个鹞子翻身急躲,倒挂在车辕上,身形清俊,只鬓发被箭锋带过,略有散乱。

    “偷袭?”男人带了笑意,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这可就下作了。”

    “都鬼王是英雄,我见这人却不同。半夜三更不睡觉,跟住娘八条街。”男人编了一个打油诗,现场唱起来,曲调悠长,“鬼王今年二十一,明年就要二十二,皇帝佳丽三千个,他却没有老婆。”

    北寒宸来了!沐鸢歌分辨出这个信息,也不再遮掩,瞅准男人背后空门,腕急抖,甩出数根银针。

    男人脑后无眼,但能分辨风声,他敏灵动,微调步伐,身形在空中晃出虚影,明明闪躲得狼狈,但嘴上却不停:“不是娘是相好,深更半夜来私会,白天缠绵同榻睡,红浪翻卷鸳鸯被。”

    北寒宸看到沐鸢歌攻将出来,知道她未中招,心下一松,但下动作依然飞快。怕弓箭伤到沐鸢歌,他做了暂停势,催动轮椅,鬼魅一般近了男人身,同沐鸢歌呈夹击之势。

    追锋跟住王爷,在外围掠阵,众暗影拉开阵势,截住男人后路。

    北寒宸内功深厚,最善近身颤抖的黏连,他三指挟一只玉笛,以剑术攻男人肋下,玉笛去势甚急,震空有金石之声,似乎是男人的催命符一般。男人不敢大意,但又闪躲不急,眼看就要被刺中,但他提住呼吸,肋下硬生生塌下一寸,将将躲开。

    这人什么来历!竟然会缩骨功!北寒宸一惊,改截为劈,在空中连斩:可笛子到底比剑要短,虽然声势

    狠厉,但连招下来,也只是封住男人几道穴脉,在他的面具衣襟上留下划痕。

    两人越打越急,沐鸢歌很快就跟不上,只能在旁边瞅准空门补针。男人被北寒宸追得急,背后还有沐鸢歌在放冷箭,形势着实狼狈。

    “夫妻真是比翼鸟,两打一个羞不羞,鬼王有妻我没有,我可真是冤大头。”

    那男人抽空摸鼻尖,做出滑稽样貌,但趁却是足尖点地,拉开跟北寒宸的距离。这番逃窜让他空门大开,北寒宸的玉笛重重击上他的腹,男人咬紧了牙,才没喷出一口血。

    但男人也不闪躲,只伸出,擦着沐鸢歌飞过,错身时伸虚揽住沐鸢歌腰身,竟是要掠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