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一壶浊酒尽余欢「三」 ...
下课, 江垣嘴里塞了颗糖,等苏阿细从人堆里挤出来, 他过去拉着她。
下了楼到广场,两人挑了人少的地方走,苏阿细问:“你电脑被偷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刚刚不是了吗?”
可能江垣觉得一次和两次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是苏阿细心里有了点嫌隙, 她抿着嘴唇不话。江垣见状, 拉了一下她的手, “没什么, 别往心里去。”
“自己东西怎么不看好了, 丢三落四的。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吧,之前书也丢过,眼镜也丢过, 电脑又不是……”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不是我跟你妈一样, 你真的得把这些毛病改改,该记住的东西就往心里去,今天忘了这个明天忘了那个, 每天就知道玩,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 随便糊弄糊弄好了, 你这样能干成什么事啊?”
江垣抓抓头发:“还是觉得你跟我妈一样。”
苏阿细背过身去, 一想到电脑这么贵重的物品被他搞丢,气都喘不上来,“服了你了真是。”
“每次我妈…哎哟江垣你要死啦都十二点了还不起床?起来了还不去吃早饭想什么心思呢?啊?让你出门带把伞都不记得??你妈什么话都是耳旁风是吧??你嘴里逼逼叨叨的什么东西啊还敢顶嘴是吧不得了不得了来来来到你老娘面前来!”
听他捏着嗓子学妈妈话, 苏阿细在旁边捂着脸笑,笑了一会儿,她还得批评他:“你别跟我这儿用你妈转移视线,遇到事情就要解决好吗?”
江垣点头如捣蒜。
苏阿细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告诉他:“自习室外面走廊有监控,你可以去保安室调一下。”
江垣不点头了,想了想:“唉,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多大点事,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我电脑里也没什么东西啊。”
“明明可以解决的事情你非要算了吧,就算你有钱也不能这样子为所欲为吧。居安思危你知道吗?你现在有钱不代表会有钱一辈子,但是有的坏习惯养成了就真的一辈子都改不掉了,你这样铺张浪费只会以后自食恶果,到时候你爷爷,你爸爸也救不了你。”
“哇!哪有你的那么夸张??我怎么就铺张浪费了啊?电脑又不是我扔掉的!”
苏阿细不想跟他话了。
江垣也不是不知道有监控,但是要调监控也不是件容易事,肯定得跟班主任报备:“你觉得就算抓到人了,老师怎么处理这事儿?”
请家长,记过,警告,记大过,或者……开除?
苏阿细还是有点不高兴:“那你的电脑不要了吗?”
他无所谓地:“我先看看吧,不定真有人拿错了明天就还回来了是吧。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苏阿细气了一会儿,好好跟他讲道理:“我什么你不要每次都‘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改’,我不想听你这些话,我希望你能真的把我的话记到心里去,我也不是故意要生你气,是真的想为你好。每一件事你只要稍微上心一点明明就可以做得很好,为什么要这样敷衍呢?”
“好了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改。”
“你看你又来了!!!”
“那你要我怎么你才会满意啊?”江垣轻轻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头发,把她拉进怀里,拢着往前走:“好了,妈,别生我气了,您您这一大把年纪的……”
苏阿细被他这声娇气的妈喊得特没面子地笑了出来,笑着骂他有毛病。
跟着大部队,苏阿细慢慢吞吞往前走,到了一个岔道口,江垣突然拐了个方向,把她拉到路上。
“你干嘛……”
“春天到了,看看荷花有没有开。”
“……”
***
可能是因为李清池的事,最近班上总是死气沉沉的,团日活动都举办得很没有意思,少一个人,这个班级都是不完整的。
苏阿细每次想到李清池,就想起他给宿舍修灯的那次,无论如何,她还是会自责难过。
夜深了,她躺在被窝里给江垣发消息:“你在干嘛啊?”
好一会儿,那边回:“lol”
她发过去:“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游戏。”
没有回音了。
无聊的夜晚,她选择早睡。
江垣一直到第二天也没回消息。
上课的时候他照常坐到苏阿细旁边,苏阿细咬牙问他:“怎么没回我消息?”
“啊?”江垣这才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注意。”他又解释,“我真的是难得有空,开学跟期末都忙的要死。”
“你难得有空就不能陪陪我吗?”
江垣:“我们两个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陪什么啊。”
“上课是上课,能一样吗?”
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手指卷了卷她的头发:“好吧,那周末陪你出去玩。”
苏阿细把他手使劲拍下去。
江垣发现她有点情绪,赶紧抱着苏阿细的腰,把脑袋埋在她怀里撒娇,“哎呀不行你把我弄疼了,狗狗受伤了,要摸摸头!!”
苏阿细:“???别闹了别人再看呢。”
“……不可以不可以,一定要虎摸虎摸才能起来。”
“江垣。”
“嗯嗯!”
“给你三秒钟,滚回去。”
“哭给你看哦。”
“……”苏阿细差点被他气笑了。
江垣也抬头笑了一下,“宝贝你不爱我了吗?”
她无奈地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行了你别这么无聊了。”
“好,那就再虎摸一下下。”
苏阿细去拧他的耳朵。
江垣立马挺直了身子:“我草草草草草疼疼疼疼疼!!!”
“边上坐着去。”
他揉揉耳朵,可怜巴巴地噘着嘴巴看了她一眼。
苏阿细有的时候是真拿他没办法。
想要砍死他,最后还得在刀片上给他放颗巧克力糖。
江垣看了会儿书,又凑过来:“星期六有个班级聚会,你到时候去不去?”
“怎么突然聚会了?”
“送送李子。”
“他干嘛去?”
“去角逐奥斯卡。”
“好好话。”
江垣想了想:“我也不清楚他准备怎么办,听是要跟他爸做生意。”
“学校……不让他……”
他点头:“他家里人可能觉得也没什么,家里条件比较好,少一个文凭也不愁没饭吃。”
“那好可惜。”
“也不能这么吧,也许他本来就不是上学的料。”
苏阿细点点头。
不管是不是上学的料,她还是觉得可惜。
周六那天,全班都去了,苏阿细还挺意外的,但是她不上有多高兴,因为不知道全部都来的这些人里面,有几个人是真心想要送别。
在高中的毕业班,虽然她和大家的关系停留在寒暄的部分,但是在大局面前,最起码大家是团结的。众人拾柴,为班级增势。这种劲头,在如今的班级里,她很少能看到。
江垣定的聚餐地方叫清水湾,就是海边的烧烤摊。不知道他脑洞清奇好,还是他浪漫,反正大家都挺乐意去的。
而且……他请客。
苏阿细要不是这班级的一员,她真该把江垣吊起来了。
傍晚,女生坐在海滩上围在一起聊天。
江垣和李清池、陆铮租了条私人轮船出海,船长在里面驾驶,他们坐在甲板上喝酒,喝着喝着就躺下了。
江垣很喜欢躺着看天空,天空是美好的,只有完全仰视它的时候,才觉得这片包罗万象的天地有多神奇。
李清池咂咂嘴巴,“问你个事儿呗。”
“问。”
“你跟女神几垒了?”
江垣送过去一个白眼:“能不能别这么八?”
李清池贼兮兮地笑:“我不告诉别人。”
江垣胳膊枕在脑袋下面:“这种事情不好,也不能瞎。”
那边晕船的陆铮吐的昏天黑地,还不忘跟着损李清池一句:“你能不能别这么八?!”
李清池委屈地向下拉了一下嘴角,问江垣:“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江垣凑到他耳边,鬼鬼祟祟地话:“我跟你啊,其实她,很久以前就……暗恋我。”
李清池闻言,眼皮都快掀翻了。
江垣一本正经:“真的,放暑假那会儿总跟我回家呢,还在我面前装正经。”
“操,你别是活在梦里吧。”
江垣切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信。”
“我他妈当然不信了。”
他笑笑:“算了,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愿意认清事实。”
李清池坐起来,严肃地问:“哎,咱们一起开店的那事儿,还算数吗?”
江垣想了想,点头,“算,我毕业就去找你。”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行,等你。”李清池仰头灌了一口酒,“以后可能真的不会再来南州了。”
“来啊,干嘛不来,南州的酒这么好喝。”
“那你请我喝。”
“我请。”
柔和的海风扫过他银灰色的头发,李清池低下头,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江垣瞄了他一眼,在李清池看过来之前,他又及时把目光收回。
李清池蹲在江垣旁边看着他,“江垣,我发现你这样看还蛮帅的。”
江垣:“你快别屁话了老子哪样看不帅?”
李清池哈哈一笑,“了不起了不起。”
“要你?”
“我给你拍张照吧?”
“拒绝。”
“那我拍了啊。”
“拒绝。”
李清池眼疾手快地开相机给他拍了一张。
江垣起身,靠着桅杆喝了会儿酒。
苏阿细和柳惠心把鞋脱了站在礁石上,听见远方的歌声,若隐若现的,几个男生的声音,随着海浪拍上岸。
“茫然走在海边,看那潮来潮去,徒劳无功,想把每朵浪花记清,想要声爱你,却被吹散在风里。猛然回头,你在那里。”
“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就让它随风飘远。”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所有受过的伤,所有流过的泪。我的爱请全部带走。”
……
“阮宁!我不爱你了!”
“苏阿细!我永远爱你!”
“王母娘娘!我……我……!”
陆铮喊破音,接着去旁边吐了。
柳惠心笑了笑,“真羡慕他们啊。”
苏阿细:“嗯。”
柳惠心拉着苏阿细往海里跑。
沙子混着海水漫过脚趾,脚掌,脚背,脚踝。
彼时的海水是温温的。
柳惠心喊了一声往前面跑的苏阿细,“阿细!给你拍照片儿!”
苏阿细一回头,撩头发的瞬间,简单干脆地入了镜头。
她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大家都是一样的平凡人,只不过经历了一场高考,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缘分而聚在这里学习和生活。
每一颗不起眼的星星汇集在一起,就是银河,就是星空。
就是的天地和大大的梦想。
李清池,不要难过,路还很长,我们慢慢走。
***
苏阿细光着脚丫子往回走,脚上泥乎乎的。
江垣给她买了两瓶矿泉水洗脚。
坐在台阶上,苏阿细勾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看着蹲在面前往她脚上倒水冲掉沙子的江垣,他的眼角下垂得刚刚好,像是星星坠落的弧度,而那颗泪痣就像从睫毛上滑下来的一颗星星,乖巧地停在那里。
他眼里的乱相,在遇到苏阿细的时候,都被上了枷锁。
江垣洗得很温柔很用心,他动作太心以至于苏阿细都怀疑脚上的沙子有没有冲干净,她俯身去看自己的脚丫,江垣正好抬头,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苏阿细用手指关节蹭了一下他的泪痣,软绵绵地问了句:“电脑找到没?”
“找到了。”
苏阿细眼睛一亮:“真的?”
江垣:“嗯,昨天还回来的。”
苏阿细很想问是谁偷的,考虑了半天把话憋回去了,也许江垣也不知道呢。
换句话,就算他知道,他也会不知道。
除了满足好奇心,这个答案本来对她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江垣哼了会儿歌,突然笑了一下:“给我的宝贝媳妇儿洗脚脚。”
“你能不能好好话?”
“喜欢我给你洗脚吗?”
“……”
“喜欢吗喜欢吗?”
“还好吧。”
他把矿泉水瓶放到旁边,用干毛巾给她仔仔细细地擦掉脚上的水渍,有点难过地:“我好怕有一天你会不喜欢我啊。”
苏阿细愣了一下:“为什么这样?”
“我不知道。”江垣帮她把袜子穿上,穿到一半,他突然环住她的腰,在她腿上趴了会儿,低声,“如果你跟我爱你一样爱我,你就会明白了。”
明明话到嘴边了,但苏阿细还是有好一会儿没有吱声,最后她把江垣的手推开,自己穿好鞋子,绑好鞋带,起身,“不要总跟个孩子一样。”
苏阿细一站起来就看到从沙滩那边跑过来的男孩子,头都没回地跟江垣:“李清池来找你了,我去那边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