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甜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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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爷请在房中吃茶,只可惜老爷进宫去了,秋菊要不要去给夫人禀报一声?”

    秋菊亲自给雷清远奉茶,眼望着有些紧张不安的清远,随口道。

    “哦,不必惊动夫人了,清远只是略备些消暑的吃食,请府上试着尝尝,姐姐不必客气!”

    雷清远罢,示意宋江将各色的饮食,摆在了几案之上。

    “哎呀,又有好吃的了!”

    朝云似乎天生就是个“吃货”,这一点很像东坡,同时秋菊也深受了感染,想必东坡先生的身旁必然聚集着一群“吃货”才行。

    两位女子一点都没有矜持之状,争先恐后地开始翻检篮子里的食物,似乎没把雷清远和宋江当成外人一般。

    点心和果品之类的东西,也没什么稀缺,倒是坛中之物,引起了秋菊和朝云的兴趣。

    “两位姐姐,这是清远特制的饮食,食来酸甜爽口,确是消暑解渴的佳品。”

    雷清远让宋江打开了坛子,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四溢开来。

    秋菊取来汤勺和碗碟,将坛中的食物少取了一些,又赶紧封住了坛口。

    两位佳人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她们对这道新奇之物,开始赞叹不已:

    “麦粒酥烂,入口香甜,又有浓厚的曲糟之味,汤汁有如乳浆,却没有膏脂之气。”

    看来这苏家一门皆是高超的美食专家,随便一道普通的饮食,就能品评得如此深刻而生动。

    秋菊和朝云虽然嘴馋,但她们也知道规矩,老爷和夫人还没动过的东西,再好吃也要等他们来品尝后,才能与大家分享。

    “多谢雷爷赐予美食,等老爷回来,秋菊一定转达雷爷的盛情!”

    雷清远略感局促,他赶紧转移了话题。

    “清远久闻苏学士盛名,没想到苏门无弱士,个个都是博学之才”

    “噗嗤!”

    雷清远的话音未落,竟然将秋菊惹得发笑,秋菊急忙低头掩饰了起来。

    这个爱笑的秋菊!

    “还不知道你这坛中之物的名称,老爷回来秋菊如何美言呢?”

    秋菊给雷清远和宋江二人端来了一些茶点,随口问道。

    “哦,忘了告诉姐姐,这味汤品叫‘甜胚子’,是清远用普通成熟的麦粒发酵后所得,原想让大人和姐姐提出改良意见而来!”

    雷清远显得非常谦卑,自从上次经东坡先生点拨之后,他便用心开始钻研“平民饮食”,希望这道汤品,可以得到先生的认可。

    秋菊始终表现得落落大方,雷清远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看到眼前的秋菊是那样朴素无华,又充满着自信饱满的风采,这让雷清远越发地喜欢。

    苏宅处处飘散着古朴自然的气息,厅房的正中挂着一幅中堂,只见正中的题字苍劲有力,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雷清远上前仔细一看,不竟大吃一惊!

    原来这是东坡亲笔所书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好!”

    雷清远不由发出了一声赞叹,相信所有苏轼的粉丝,如果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苏轼书法的磅礴气势,定然也会如此地惊愕。

    耳边犹如惊涛雷鸣一般,清远完全沉浸在了波浪翻滚的江边,正在承受着浪打风吹!

    “雷爷,老爷回来了!”

    秋菊的一声催促,顿时惊醒了恍惚中的雷清远,他赶紧调整了思绪,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苏轼今日入宫面圣,以宰相司马光为首的旧党一派,在朝堂之上公然抨击和压制新党,对王安石等人的新法,全面予以废止。

    旧党得势,但也暴露出了诸如**等严重问题,苏轼对此深恶痛绝,将旧党一派与新党视为“一丘之貉”,给皇帝提出了言辞激烈的上疏。

    这就是苏轼,也只有苏轼是如此地爱憎分明,他既不苟同于新党,也不屈从于旧党,成为了大宋无论性格和政见,都十分鲜明的伟大斗士。

    一场酣畅淋漓地较量过后,苏轼回到家中,既感到了痛快,也感到了疲惫,但他依然神情自若,面对前来服侍的家人,始终笑容可掬。

    “老爷,你猜谁来拜访您呢?”

    朝云替苏轼换了朝服,又改穿了宽松舒适的便装,微笑着开口道。

    “老夫闻见了味,必是烟雨楼那子来了!”

    “老爷真乃神人也!”

    苏轼面带笑容,他其实早从烟雨楼与雷清远初识起,就被少年人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心里暗自揣摩,雷清远择日一定会来寻他。

    “对方上次殷勤待客,此番又登门拜访,老夫也不能显得气,朝云吩咐下去,让后堂做顿肉食来招待雷公子!”

    苏轼一边向朝云吩咐着,一边缓步走向了厅房。

    朝云闻言,急忙去安排,她早已习惯了老爷的好客,今天苏宅要做拿的吃食了!

    “老爷!”

    秋菊正在和雷清远、宋江闲聊,眼见苏轼走了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人向大人请安!”

    雷清远赶紧弓腰施礼,宋江也一同参拜苏轼。

    “看来公子今日又给老夫送来了美食!”

    苏轼好像已经闻出了屋里的香气,缓步前行,果然看见几案上堆放着各种吃食。

    “老爷,雷公子特意带来了一种绝好的吃食,老爷怕是闻所未闻过!”

    “哦?”

    秋菊的这番话,倒是极大地调动了苏轼的好奇心,自己走遍天下,还没有“闻所未闻”过的美食!

    轻轻打开坛盖,一股独特的酵香之气扑面而来,苏轼不觉一愣。

    秋菊赶紧拿来汤勺和碗碟,替苏轼舀了一碗甜胚子,双递给了他。

    微闭双眼,吮吸一口奇异的芳香,有一种沁人心脾的通透与舒爽之感,苏轼觉得这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美妙体验。

    此物观之平淡无奇,却蕴含着难以言表的趣味。苏轼用汤勺舀了少许,轻轻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细细开始了品味。

    “好,绵软适度、酸甜适中,真可谓化腐朽为神奇矣!”

    苏轼依旧神态自若地端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放下碗碟,又抹了把胡须,意味深长地道:

    “好一道酸甜可口的美味,子瞻坦言,确实未曾品尝过!”

    众人一听,无不喜形于色,能让苏大美食家折服的吃食,这世间真的不多,这“甜胚子”便是一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