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身陷囫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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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云里冷笑,别开目光,“前不久才见过面,王爷这么快把我忘了?”

    “来这做什么?”

    “来这不行?”越云里反问,察觉到御景焕松了力气,她挣脱开,垂眸看着泛着冷光的剑刃,后背一阵凉意,“我倒是要问问,王爷想要做什么?”

    御景焕闻言,抬腕收剑,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没忘,楚姑娘换了身衣服,本王险些没认出来。这屋子牵扯进了命案,方才看见有人鬼鬼祟祟跑进来,实在可疑得很,便前来探查。”

    越云里掌还在阵阵发麻,腕也红了一圈,蹲下身环住胳膊,“看来王爷不仅喜欢掺和别人家务事,还喜欢做捕快抓贼啊,这行危险,王爷不会武功要多当心点。”

    剑锋薄,剑鞘窄,收剑入鞘这动作看似简单,对剑不熟练的人却很难做出来,再想起方才御景焕出剑时的狠辣老道,以及钳制住她的力气,越云里大概摸清点情况了。

    既然御景焕想装,就陪着他一起装。

    御景焕颇为苦恼点头,掂着中长剑,无奈道:“没法儿,谁让醉玉坊是本王的呢。”

    越云里敛眉,视线落在剑柄上的“越”字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转而道:“既然出了命案,王爷为何不报官处理?”

    “因为死的人身份特殊。”御景焕正了声色,“征西将军越云里叛国,皇帝仁慈留她五位女护卫的命,将她们统统发落到乐坊还有醉玉坊这种地方供人取乐,被杀的人就是其中之一,名天、华。”

    句尾二字御景焕刻意加重音调,简单两个音节,在越云里听来,竟像是凌迟,原本知晓天华沦落到醉玉坊,没想到来迟一步,连句话的会都没了。

    是谁如此狠毒,将与她越云里有关的人都赶尽杀绝!

    指不由攥紧,越云里紧咬住舌尖,勉强维持面上镇定。

    御景焕察觉到越云里反常,星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问道:“楚姑娘是认识越云里?还是认识天华?”

    越云里扯出个笑,“叛国的征西将军,荣堂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天华这名字我倒是有些陌生,本还想为她赎身,真是可惜了。”

    听此,御景焕来了兴致,“赎身?楚姑娘好端端为何会替一个青楼女子赎身?”

    “与王爷那日发现的诉状书一样,都是后宅中女子上不得台面的段罢了。”越云里回答的有理,自嘲,便作揖告辞道:“既然天华姑娘不幸身亡,我便去找另一位了,祝王爷查案顺利。”

    御景焕轻轻嗯了声,开始有模有样在房间里四处转着。

    直到走出房间好几步,越云里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的恨意又多了一笔,可是她现在却无力复仇,眼下只能披着楚泠欢的皮囊,一步步先往上爬。

    越云里原本来醉玉坊是为了赎出天华,再寻一位通透点的姑娘进府帮衬她,云梦时而犯傻又不着调,关键时刻还是靠不住。

    眼下第一个目的落空还收到噩耗,希望第二个目的顺利达成。

    叩响舒舒姑娘的房门,越云里站在门口耐心等待应门。

    吱——

    门开了,出现位精致可人的妙龄女子,杏眼狡黠灵动,樱桃似的唇瓣一点,额前和鬓角的碎发将脸型修饰的恰到好处。

    “公子请。”舒舒缓声开口,“您先坐,我去拿茶来,花妈妈我暂且不会接客呢,屋子里就什么都没有准备,您想听我弹琴吗?”

    舒舒看着约莫十六岁,话做事还有几分拘谨,眼中神色坦荡,言谈中不见任何自卑自怜神色。

    越云里不由好奇,淡淡道:“我来这不是听曲的,想跟舒舒姑娘聊聊天。”

    乖巧坐在越云里身侧椅子上,舒舒歪头问道:“公子想要聊什么呀?”

    “想问问你为什么到了醉玉坊,想在这烂一辈子,还是出去过得能稍微风光体面些?”越云里把玩着茶杯,开门见山道:“比如当丞相府的姨娘?”

    舒舒沉吟片刻,唇畔倒是一直漾着笑意,“公子的这样直白,不怕我拒绝后扭头传了出去?”

    越云里长眉微扬,“你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话不用掖着藏着,有什么筹码有什么需求都要摆在明面才好。”

    “我父亲好赌,为了还债,就将我卖到这来了,这些花妈妈也都知道,得她怜悯,我才有会学会舞和古琴,正因此赎身费也高了不少,身处何地都无所谓,有银子花,有乐子消遣,对我便足够了。”

    轻描淡写谈着自己的身世,舒舒无波澜的音调仿佛在起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越云里扔下一袋银子,“明日我会再来。”

    “舒舒等您。”

    短短几句话,越云里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已经找到了枚合适的棋子,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能控制这颗棋子的所有方法。

    交了一百两银子从花妈妈处拿到舒舒的卖身契,又花了五十两打听到她家里的所有情况。

    越云里已经开始期待苏姨娘和许姨娘会用何种表情来迎接这份大礼了。

    “楚姑娘留步,本王送你回府。”

    刚一出醉玉坊的楼,越云里就被叫住,抬头望去,指尖不远处马车中掀开车窗帘的御景焕。

    越云里微怔,下意识拒绝道:“不用了,我的婢女在酒楼内喝得大醉,我还要去接她回府。”

    “那正好顺路。”御景焕像是随口接了句,见越云里站着不动,索性下车长臂一揽把她带了上来,“京城中处处都有本王的宅子,不管楚姑娘去哪,都顺路。”

    二人独处一车厢,气氛尴尬非常。

    越云里不懂御景焕反常,思索了许久,试探道:“王爷找到命案凶了吗?怎么好心情送我?”

    御景焕抬眼,漫不经心答道:“凶没找到,本王不会武功,拿着把剑实在费力得很,你把退婚书撕了个干净,现在还算是本王的侄媳,举之劳,不必挂齿。”

    经这一点,越云里心下明了,“王爷不会武功,这种事就应该交给底下人做,亲力亲为实在让人佩服。”

    “是啊,本王体质原因,武功怎么学也学不会,若是幼时能比旁人勤奋上百倍,也许现在处境能好些,可现在若把这个想法出去,可要遭到百姓百官以及皇兄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