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衣料崭新，还用黑布包裹着，显然是准备送出去的礼。

    玉佩也装在盒子里，色泽新亮。

    指在衣服上摆弄两下，越云里否认道：“我不知道，也从未见过。”

    “妹妹竟不知道啊。”楚泠雪浅笑着开口，拿出个桃粉色的香囊，又从中取出张写着字的纸条，“香囊是从衣服里找出来的，纸上的字迹也是妹妹的。妹妹莫要担心其他，只管道出实情便好，姐姐真是怕你被贼人哄骗，若是失了贞洁”

    话音戛然而止，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靖王妃笑容淡下去，视线落在越云里身上，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劳烦楚大姑娘把纸上的内容念出来。”

    楚泠雪微微颔首，“五月初十，醉云楼，有物相赠。”

    五月初十，正是今日。

    越云里抢过纸条，见到与自己极为相像的字迹时，着实惊了下，面上却是波澜不显，“的确与我的字迹很像。但有许多处是不通的，这香囊从何而来？我患有眼疾，视野时常笼着层白雾，香囊绣不了这么好，更别提缝衣服了。”

    楚泠雪素轻抬，指向还晕乎着的云梦，“衣服可以劳烦成衣铺的人。不会绣香囊可以劳烦身边婢女啊。莉香，搜身。”

    “是。”莉香早有准备，眼疾快拽下云梦腰间的粉色香囊，“姑娘，您看这个。”

    楚泠雪垂眸细细对比番，也不顾楚秦轩，面带歉意朝靖王妃跪下，“求王妃恕罪，丞相府家教不严，才让五妹妹误入歧途被奸人哄骗。”

    “丞相。”靖王妃开口，目光带了几分冷意，“今日之事，希望您可以给我个交代，给御泽个交代，给靖王府一个交代！”

    楚秦轩身形没出息地一颤。

    他没想到一直以来识大体知进退的大女儿今日做事如此鲁莽，自家的事情不放在自家解决，非要在靖王妃来的时候开口！

    “此事”楚秦轩支支吾吾的，向靖王妃请罪道：“事关重大，应调查详尽才能下定论。欢儿只是平日里话少了些礼法拘束，出格的事她断然不会做出来的。”

    丞相对楚泠欢是真不怎么当个东西，今日能出这番话，全然是看在丞相府的脸面上。

    越云里对此心知肚明，心中暗暗不屑。中动作不停，在黑色常服上来回翻找着，问道：“这衣服姐姐是在哪找到的？何时找到的？既然纸条上写着是今日见面准备送礼，按理来衣服和玉佩不会到现在还留在丞相府里。”

    楚泠雪眼中间或一轮精光，“不是我找到，是有人送到府上来的。”停顿片刻，她向莉香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罢，一个身材矮面容猥琐的男子被莉香带了上来。

    男子身着与起身丝毫不和谐搭调的黑色长衫，头顶还带了冠，见到楚秦轩行了一大礼，“人刘万胜给岳丈大人请安！”

    楚秦轩当即喝道：“谁是你岳丈！来人”

    “父亲莫急。”楚泠雪忙开口，嘴角还是温柔清雅的笑容，“父亲不妨等他把话完再下定夺也不迟。”

    楚秦轩也混了几十年官场，他对于后宅中争宠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家后院闹，别让旁人看笑话就是了，结果前几日被御景焕看热闹，今日又被靖王妃看热闹。

    他这一张老脸要往哪搁？

    只能在心中责怪楚泠雪的不识大体。

    刘万胜抹了把鼻涕，道：“岳丞相大人，人与五姑娘相识是在二个月前，那时您府上整修祠堂需要木材，人搬运木材时遇到了哭泣的五姑娘，见她哭的着实可怜，便安慰了几句，谁知，竟惹她倾心。”

    越云里心绪微沉，静待下文。

    祠堂修葺确有其事，有人来送木材楚秦轩也有印象，他听到刘万胜的一席话气得呼吸都不稳了，一张脸也涨得通红，竟不知该些什么话。

    刘万胜咽了口吐沫，略带不安望了眼越云里，看对方肤如凝脂红唇殷殷，一时忍不住浮想联翩，立刻把方才的不安和愧疚抛之脑后。

    楚大姑娘了，如果这事成了，他就是不折不扣的丞相府女婿，到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左拥右抱终日享乐，着实美哉。

    楚泠雪道：“继续，晚饭时你是怎么跟我的，现在都告诉王妃和丞相吧。”

    刘万胜应声看了眼雍容华贵的靖王妃，心中又涌出一股别样的快感，“王妃可别生气，这事也怪不得人，更怪不得五姑娘，谁让世子对她不好时常恶言相向，五姑娘是丞相府嫡女，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享受过，需要的是男人的慰藉。”

    靖王妃柳眉一横，强压着怒火。

    无论真相如何，她都要将这口无遮拦的地痞无赖千刀万剐！

    越云里指不由攥紧，嘴角扯出抹笑容，“你继续下文吧，你是怎么见到我姐姐的。”

    刘万胜嘿嘿笑着，“五姑娘忘了？你常通过院子门口的狗洞和我传纸条呢。昨日收到纸条之后我今日就去赴约了，你送我了衣服和玉佩，还和靖王世子的婚约取消不了了，可你之前退婚后就和我成亲的，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憋屈，便找到大姑娘明了实情。”

    “懂了。”越云里点头，“你看着是个大老粗，没想到却认得字。我所书为钟鼎体字迹又较潦草，没想到你还能辨认出是什么字？”

    “姑娘忘记了？刚认识时我就跟你过了，我不认得字。”刘万胜按照事先好的应对，“你让我请人帮忙认字的呀，你还了，你不会在纸条上露骨和暴露身份的内容。”

    准备如此充分，越云里原本找到的突破口又被堵住。

    原本以为楚泠雪只是会装模作样罢了，没想到栽赃陷害泼脏水的功夫样样不差。

    越云里又问道：“我写过几次纸条，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面，见过几次，其他字条你可有保留，你请谁来为你认字？”

    楚泠雪美眸微眯，心里暗道越云里白费功夫。

    刘万胜流畅回道：“姑娘给我写过七次，有时在醉云楼，有时在明庆茶馆，有时在你最爱的鲜浓点心铺，字条你嘱咐我要扔掉我不敢留着。帮忙认字的是我的邻居，他读过点书是个秀才，人也老实。”

    越云里问的几个问题，不但没戳穿刘万胜的谎言，反而像是在帮他作证一般。

    楚秦轩靖王妃皆是又羞又怒。

    屋顶上的玄鹤也急得不行，“如此情形，看来楚姑娘难以应对了。”

    罢，她把笔墨揣好，运起轻功向七王府的方向飞奔去。